横溪县衙门。
“大人,不好了,锦衣卫来了!”守在衙门前的差役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
“什么?”本来在后院偷得浮生半日闲,和师爷烹茶品饮的李知县大惊失色,踉踉跄跄地推开面前的茶具,脸色发白。
本朝谁人不知锦衣卫的可怖名声,那是可止小儿夜啼的。皇权特许,侦查百官,掌管刑狱,行缉捕之权,令上下变色,文武大臣闻风丧胆。
锦衣卫跟六部平齐平坐,是帝皇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如果不是手握锦衣卫,在本朝文臣势大迫主的情境下,天顺帝都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这,他们怎么到这个小地方来了?”李县令慌得面无人色,腿都是软的。
还是师爷撑住了他:“事已至此,大人不如亲自前往迎接,问清来意为上。”
慌张有个屁用,万一真的事有不妥,连皇亲国戚都逃不过北镇抚司的诏狱,一个小小县令还想屁吃,还不是得躺平认栽。
李县令战战兢兢地领着人前往府衙大堂,就见此刻大门前鸦雀无声,气氛肃静森严。
刺眼的红色入目,门前两侧排列着整整齐齐的锦衣卫。他们身披红色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肃穆而立,似乎在等待什么。
李县令被人扶着正跨出门槛,就见远处几骑如飞云狂卷,呼吸间就到了眼前。
“恭迎统领大人。”锦衣卫齐齐按刀行礼。
听着他们的称呼,李县令不由倒吸了口冷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中间马上穿着黑色麒麟服的男人。
锦衣卫统领为正三品,黑色麒麟服为正二品官服,非帝皇所赐不能穿,所以真的是锦衣卫统领来了。
李县令有些站不住,听说本任锦衣卫统领韩重元本是景国公世子,只是和家族不穆,被景国公斥为不孝,几乎被家族除名逐出门庭,褫夺世子名号,却被皇帝驳回。
至此后,韩重元彻底投向了天顺帝,成为皇帝最忠心的手下,为他执掌卫政,威压百官,妥妥的帝皇心腹。
李县令哆哆嗦嗦的上前,弯腰就是一个大礼拜见:“下官李远志见过统领大人。”
韩重元眼眸轻抬,他全身似笼罩在黑色里,好像连阳光也不能扫去那由诏狱带出来的浓郁阴晦郁气,淡淡道:“李大人,不用多礼。”
男人翻身下马,他身后的几个心腹锦衣卫随之也跟着下马。
李县令擦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道:“应该的应该的,不知大人此来可是有事?”
千户苗绍华机灵地上前应答:“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先入内详谈。”
李县令点头哈腰:“是下官糊涂了,统领大人请,里面请。”
韩重元颔首,迈步而出,一帮人鱼贯而入。
待双方在宴会厅坐定,苗千户自觉地成为自家统领的嘴替,将此行的目的告知。
“你说什么,有皇室公主在横溪县?”李县令跳了起来,满目的不可思议。
看了眼垂眸漫不经心饮茶的统领,苗千户无奈应道:“的确如此,就是本县下江村人氏。礼部侍郎带着人在身后,想来午后即将入城。我等先行一步扫清路障,好迎回公主,请李大人派遣一名熟悉路况的人领路,我等即刻启程。至于李大人,可等陆侍郎到了后修整片刻,再一起前往亲迎公主,我等在下江村等候。”
李县令恍恍惚惚的,心中有太多疑问,比如好好的公主不是应该呆在皇宫中吗,为什么会流落民间?
可是看着一帮满是煞气的锦衣卫,他咽下了到口的疑问,而是照着印象指了个人:“那就本县高捕头吧,我记得他前几天刚好去过下江村办案。”
韩重元见有了结果,放下茶杯,率先站起走了出去,行动间衣袂翻飞,带来一股凛冽之气。
李县令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好可怕。
苗千户客套了句:“多谢李大人,告辞。”大步追了上去。
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客厅,李县令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懊恼道:“糟糕,我怎么忘了问公主如今姓甚名谁?”
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锦衣卫早已消失了踪影。
在韩重元带着一帮锦衣卫飞速赶往下江村时,山里的情势变得严峻紧张。
萧沫从来没想过放虎归山。
杳无人迹的深山里,一场狩猎开始,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只有天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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