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还站着,身上套着校服,一手撑着电脑桌,另一只手两根手指拎着书包肩带给他看,眼睛里还带着笑。
中午十二点,本来应该在食堂抢饭的江应,莫名其妙地站在功成网吧76号机前。
游时:“……”
“谁让你坐这的?”游时没好气地说,“这位置我定了。”
“她,”江应指了指不远处的网管姐姐,笑着说,“她说76号机是空的。”
游时顺着他手指看过去,看见网管姐姐冲着自己不怀好意一笑,回过头,自己半天没动的角色倒地了。
游时:“……”
江应垂下眸子看着游时不情不愿地把他皇帝待遇的书包扔在旁边,头上的呆毛顺着他动作上下晃动,游时嘴里说着,“一个小时,打完就滚。”
江应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应自从坐下来那一刻,游时莫名有一点紧张,他把这归咎于自己打游戏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
江应扫了一眼游时的电脑界面:“打一把?”
“谁跟你打一把,不打。”游时没好气地说,正要把游戏界面关了。
“你自己说的,”江应镇定自若地打开了游戏,目光瞟了他一眼,“不服打一把。”
游时:“……”
原来你不服啊。
游时想着,直接在游戏界面按了准备。
“打这个没意思,”江应偏头看他一眼,眼里带着故意似的挑衅,他眼尾一挑看向电脑桌面,说道,“洛谷比一把?”
洛谷是信竞选手最常用的刷题软件,同时还有大大小小的线上比赛。每个账号主页还能看见获奖信息,排名,比赛等级分。
游时听到这话,从见到江应开始就浑身绷起来忽然松了,他盯着江应的脸看了好一会,那些竞赛群里大大小小的讨论又冒出来。
自他听见那句“不认识”开始,他就以为江应再也不会碰这东西了。
“怎么了?”江应微微朝他这边偏了下头,声音有点轻。
“没什么,”游时倏忽收回视线,按了两下鼠标进了网站,“有号吗?”
“有小号。”江应毫不在意地说。
游时眸光暗了暗,什么也没说,登录了账号。
两个人挑的是同一道题,既比得分也比时间。
自从比赛开始后,两个人的键盘敲击声就没有停过,网吧77号机和76号机附近莫名有了一股紧张感,就连离得老远的网管姐姐也总忍不住抬头往那边看。
方才打游戏那种随便玩玩的感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的专注以及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游时率先敲响了提交的回车键,江应比他慢了一点点,正在打最后两个字符。
系统的评测很快出来,两个人题目的评测点全部拿满,分数都是一百。
游时勾勾唇角,对江应笑着说:“我赢了,服了没?”
“游时。”江应突然很正经地叫他。
“啊?”游时转过头看他。
他猛然对上江应眼睛,像是直接坠入了一潭湖水,他蓦然收了嘴角的笑,愣在那。
“你真的很有天赋。”江应接着说。
游时把自己的视线从他眼睛上收回来,缓了几秒钟后阴阳怪气地说:“原来你还会夸人有天赋呢。”
江应笑了:“谁说我不会夸人的?”
“群里说的,”游时没看他,关了网页上的页面,“说你没有其他爱好,就喜欢说别人没天赋,从来没夸过别人。”
“怎么没说过,只是他们没听过罢了,”江应笑着说,也收拾了一下,关掉了机子,“我第一次夸人有天赋,是在六年前。”
“谁?”游时看着他。
虽然江应确实劝退的都是一些没想清楚也确实没天赋就贸然走这条路的人,但是毒舌名号照样传了出来。
游时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哪个新人能让他夸有天赋。
江应平静地扭头看向他:“你。”
游时:“……”
六年前。
正是江应带着他入门,他刚刚开始学信竞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没有搬家,还住着那个老式的公寓,他和江应还是邻居。
游时自己住的屋子很小,里面摆满了木质的暖黄色的家具。柜子上还搁着小时候俩人一起玩的玩具,桌子上摆着一罐大白兔奶糖。
除此之外,就是一台游玉书斥巨资给游时买的电脑。
太久远了,游时都快记不清了。
他记得当时江应让他记语句,就写在吃完的大白兔糖纸上,他记住之后江应再叠好,把糖纸装进一个空罐子里。
他还记得……
不大的窗户窗杆生了锈,杆子上爬着绿藤,绿叶映透着阳光。江应就坐在这扇窗前面,阳光打在他脸上。睫毛很长,眼神专注且温柔。
那时候江应应该是在给自己改错误的代码。
他手指在键盘上面跳跃,很好看。
那时候江应就说他有天赋么?
自己是他这样说过的第一个人?
游时莫名其妙地想。
“群里好像在组织线下友谊塞,”江应忽然说,“别因为其他东西放弃。”
游时看他一眼,抿了下嘴唇,没说话。
过了一会,游时整了下自己的衣服站起来,垂下眼睛问他:“吃饭没?”
江应抬头看他,似笑非笑冲他眨眨眼:“我在十二点的时候就坐到了你旁边,按照这里和学校的距离,你觉得我吃没吃?”
“你他妈不是胃不好吗?”游时槽了一句,“下次疼死你得了。”
“疼不死,”江应笑着说,“有药吃。”
游时:“……”
两人一起往外走,正要出门的时候一个人急急忙忙进来,手里还接着电话,看到游时之后直接奔过去。
游时抬眸看了一眼,来的人是郝飞。
看这架势估计不是偶遇。
游时一瞬间后悔接了赵邮的视频电话。
虽然他和郝飞不是很熟,但是他平常并不排斥和他接触,但是这时候就很不一样了,因为他旁边站了个江应,而郝飞又是二高里远近闻名的混子。
“有事?”游时没什么语气地问。
郝飞冲着电话那头说:“我找到人了,你先等等。”接着看向游时旁边的人。
这还是郝飞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江应,第一感觉就是游时的校草地位可能不保。
“江应,”游时看江应一眼,收回视线,又不冷不热地补了一句,“我前桌。”
江应看着游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不是学霸吗?怎么学霸也逃课。”郝飞嘟囔了一句。
游时心说他会的多了,学霸会的他会,学霸不会干的他还会。
见都是熟人,郝飞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直接按了免提,冲电话那头说,“说吧。”
“郝先生,您的生日会这次在本酒吧最好的卡座,酒按照您之前的交代已经采购了,至于招待您可以到店后亲自点,关于当天的驻场歌手的曲目我们整理了一个名单供您选,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电话那头明显是某个知名酒吧的经理。
“来吗?”郝飞又看向游时,眼里满是希冀。
游时:“……”
他现在恨不得把这棒槌的脑袋拧下来。
江应在旁边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说了一句:“挺隆重,酒吧之后呢?”
“ktv。”郝飞冷不丁来了一句。
游时:“……”
“时哥,来不来?”郝飞也看着他。
“挺好的,”江应点点头,拉长腔调“嗯”了一声,转头看着游时,似乎也在等他的答案。
怎么什么破事都挤在一堆。
游时想着想着,竟然想笑了。
“郝少,十八岁生日快乐,礼物当天送你,”游时笑着说,“至于生日会就算了,有事,走不开。”
“怎么走不开?”郝飞抓着他问。
“大概……”游时语调拉的很长,似乎在思考找什么借口比较合适,“要去比个友谊赛。”
江应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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