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不知道米迦勒之前搜集天使之影神器时候什么情况,可是看着眼前对方这明显阴沉了不少的神情，就清楚沙利叶之影化为的神器和之前的不同。
感觉到身体中某种力量的涌动，米迦勒浑身疼痛难忍,只能咬牙切齿道：“那个亡灵还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取代我啊。”
“他的目的不是杀了你？”
米迦勒丢给路西法一个白眼：“你怎么会在这个事情上这个天真？他如果真的是要杀了我的话,早就自己动手了,有必要找其他人？”
路西法深呼吸一口气，嘲讽道：“是啊，我在这个事情上就是完全不懂。所以——我才说了你不应该瞒我，不然的话多少有点准备！”
有点准备？
不！他不相信路西法会站在他这边。
魔王之所以没有试图杀他,或许是有打不过的顾虑在没错，可是更多的是双生天使的关系。一旦对方知道米迦勒和路西法不是双生关系，那么到时候他到底会帮谁是真的不好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混沌深渊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每一层的人们都在为这没有任何征兆的异变感到害怕。
“怎么回事？天塌了？还是地崩了？”
“蠢货！这明显就是那位动怒了，这都看不出来？”
一个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眼中有光芒在轻轻颤动：“怎么可能？那位都多少年没有出来过了？”
“难道传说是真的？”
提及那个传说,这些人个个感到了惊恐。
传说，一旦混沌深渊产生了震动，也就意味着世界会就此崩坏。
一个人尖叫：“可是世界崩坏的话,那位自己也活不了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莉娜托着下巴：“可能他是神的关系吧。”
他的未婚夫看了她一眼,想起来了另外一个神。
这是两个神打起来了？
第三层，在教堂发生塌陷之前,米迦勒手搭在路西法的肩膀上,沉声道：“走！”
在飞升到天空的时候,米迦勒那始终隐藏起来的纯白色翅膀，缓缓的张开。
六对翅膀倏然睁开,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天际。
有人眼尖，看到了天空中的异象，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几步，朝着天空伸出了手：“神……这是神的光辉。”
无数的人跪拜在地上，向着天空上那唯一的神明祈求。
而他们的愿望，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来。
【求求您，让我们活下来。】
【伟大的神明啊，我们献上一切。】
【务必请您——】
米迦勒接收到了来自于这些人类的祈祷，内心一阵烦躁，只是他不可能视若无睹。
丢了一个飞行术给路西法，米迦勒对他说：“等我一会儿。”
路西法望着面前仿佛神明一样的米迦勒，久久无语。
米迦勒离开了路西法的身边，将身上的力量进行了调整，一颗破碎的宝石，自他的额头中浮现而出，上面保留着沾着金色血液的状态。
“我留着你也没用，你就为了这里的生命们尽一份力吧。”
回应了米迦勒的话，破碎的宝石不断的碎裂而开，化为了粉尘飘向了天空中。
所有人感觉到自己飘在了空中，失重感让他们感到了恶心，好在这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待他们回过神，已经站在了第一层的地面上。
无数的人，全部挤在第一层。
前所未有的壮观景象，让这些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是在做梦？”
“不，我觉得如果是梦的话，我们大概是做相同的梦。”
所有人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了通往任何一层的门。
“混沌深渊一共七层，而现在只剩下了一层。”
而在他们所有人的头顶上，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浮现于天际。
头戴冠冕，身披战袍，手持火焰圣剑的神明，眼中无悲无喜，只是张开了身后的翅膀，停留在空中。
而这一幕，米迦勒不会看到，他更加不会知道，这是这个世界欢迎他归来……或者说归位。
拯救了这些人，米迦勒回到了路西法身边，询问他：“你现在还能动用多少魔王的力量？”
路西法低声道：“这个世界对你没有任何限制，是这样吗？”
米迦勒直言不讳：“是。”
路西法又问他：“你一开始就知道。”
“是啊。”
嗤笑一声，路西法斜睨他：“就连阿托恩都没有看透你，你隐藏得够深的啊。”
米迦勒觉得路西法这是在无理取闹，他本来没有解释的义务，只是之后可能需要对方搭一把手，便只能开口道：“如果是你，莫名其妙被丢到一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并不会限制你任何事，而你身边另外两个人却被力量削弱……你会告诉别人这件事吗？”
路西法平心而论，绝对不可能会。
召唤出自己的长剑，路西法问身边的大天使：“接下来要怎么对付那位亡灵？”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这期间你替我迎战他就好。”
路西法手指轻抚剑身，语气柔和：“可以，需要多久？”
“十分钟就好。”
只是十分钟？不，路西法知道米迦勒有多强，可是他也清楚自己并不弱，而这十分钟却必须要其他人来抵挡，那可以猜得到之后到来的敌人有多可怕。
米迦勒相信路西法吗？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多少还是相信一些的。
然而，性命攸关的时候，那就不好说了。
有些事，他不说也会有人去做，他给路西法的十分钟，其实也并没有指望什么。
米迦勒有些坏心眼的想，这位骄傲的魔王陛下，从另外一个“米迦勒”那里知晓了当年的真相，会不会冲过来一剑砍了他？
也许会吧。
那段记忆，必然是人类的记忆。
不得不说，当路西法看着那个所谓的敌人出现的时候，就算心里做过一些准备，真的直面这位的时候，内心也依旧是不平静的。
和米迦勒一直放在嘴上的“亡灵”比起来，眼前这个更像是一个大天使，他笑起来十分的温柔，像极了路西法在神界看到的每一个天使。
“路西法？或者我应该喊你路西？”
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天使，对着魔王招了招手：“过来呀，那个只是冒牌货。”
路西法一脸讥讽：“冒牌货？”
这么说着，他转头看了眼那边展开了结界做准备的米迦勒，转而重新看向了眼前的“天使”，又和他确认了一遍：“你说他是冒牌货，那么你才是真的吗？”
美丽的天使眨了眨眼，朝着路西法飞了过来。
“对啊，你感觉一下，我们的灵魂是有联系的。”
灵魂？
路西法恍然。
难怪之前和米迦勒说可以用双生天使的契约，被拒绝了。
……原来是这样吗？
路西法笑了笑：“那你才是米迦勒？”
“是呀，是呀。”
路西法颔首：“那很好。”
深渊之主的笑容还没完全舒展，就感觉到身体一痛。
他低头，发现面前的黑发青年手中握着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
一个不察被偷袭的深渊之主眼中满是不解和痛苦：“为什么啊，路西？”
路西法收回了手中的剑，语气无辜：“你说你的灵魂和我是双生的，那我当然要试试看了。如果你死了而我没有，那么就证明你说的是假的。”
他打量着捂住伤口，却没有丝毫用处的天使，一脸遗憾；“我本来想着，如果灵魂在你这里，身体在他那里，那只要杀了你他也就会死了……可惜了，你到底是假的。”
深渊之主瞪大了眼，难掩那份不甘：“你要杀我？”
路西法面无表情：“不错。”
“为什么？”
扫视了眼光有长相没有脑子的天使，路西法冷哼一声：“如果是真的米迦勒，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我是魔王，杀神界的天使还需要理由？”
对上“米迦勒”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路西法一字一句道：“我们的神，可是默许我这么做的。”
虚假的模样退去，原先美丽的天使变得只剩下一具白骨，身后的骨翼上充满了怨气。
路西法挥去了剑上的血，挑了挑眉：“嗯，还是这样的你看着更加顺眼一点。”
“我不明白，你明明和我是一体同生，为什么却选择站在了那个人类的身边。他不过是一个窃取了我身份和力量的贼人，根本不配和你站一起。”
真实的深渊之主声音极为低沉，还带着一点难听的嘶哑。
路西法本以为知道了真相，会觉得自己变得很可笑，可是说到底当初捡米迦勒带在身边，那也是他自己的意志。哪怕现在知道那其中的灵魂是个人类的，也不会有多少后悔。而且，就算是人类，那也并非是阿托恩的造物，既然他和亚当他们这些造物不同，那么路西法自然也没有小瞧米迦勒的理由。
“你想说，只有你配站在我身边？”
深渊之主：“难道不是吗？我们都是上帝的造物，低贱的人类如何比得上我们？”
“确实，如果只是人类的话的确不行。”
说到这里，路西法话锋一转，“但是米迦勒已经不只是人类了呢。”
他低了下头，看到怀表上的时间。
“十分钟过去了，你准备好了吗？”
一道空灵的声音陡然出现：“辛苦了，魔王。”
极光，改变了原先黄昏的天空。
混沌深渊之中，一道剑光贯穿天地！
第八十二章
那是路西法极为陌生的音色,就算是米迦勒平时各种阴阳怪气，时不时嘲讽或者诋毁他，用着各种各样的语气,也绝对没有用过这般仿佛穿透了空间的、来自于其他世界的声音。
那道声音极冷极为不耐：“路西法,让开！”
也不问为什么这个态度,路西法飞快的飞到了另外一边，而就在他身体离开的瞬间，原地有巨大的光剑斩落，直直地砍在了那个只剩下骨架的亡灵身上。
那恐怖的力量,几乎可以压垮靠近这边战场的力量，可是路西法却发现那个亡灵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没有化灰，也没有被砍断翅膀很身体上的任何部分,而是以自身的力量和米迦勒的力量相抗衡。
一剑没有击落,米迦勒也不恋战，当即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耀眼的光辉散去,这才能够让人看出他此刻的模样。
米迦勒正穿着大天使长期间的战袍,头发随意的散开垂落在腰部，手持光力量实体化的长剑，而并非阿托恩赐予的圣剑。
控制着翅膀,米迦勒飘落于深渊之主的面前：“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深渊之主。”
深渊之主声音嘶哑,言语中满是怨恨：“好一个‘初次见面’，不愧是神界的大天使长,不需要的东西都会干干净净的舍弃,完全不给自己任何的退路。”
米迦勒沉吟片刻,才开口道：“能够影响到你的，应该是我舍弃的记忆,而从现状来看应当是我作为人类时期的记忆。”
亡灵天使冷冷一笑，张大了他那只剩下骨头的嘴巴：“你倒是很了解你自己，你也知道你舍弃的是自己的过往。”
“既然你已经舍弃了，那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我好不容易在这里得到了想要的，你为什么要来动摇我的信念？”
米迦勒低喃：“信念？你确定这不是逃避的一种表现？你都没有尝试过回到神界，就自甘堕落的选择了如今的道路。虽为亡灵，你明明有着自我的意识，等同于拥有了无尽的生命和时间，却心心念念那些并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管这是信念的话，那我只会觉得你很可悲。”
若非从各方面的线索来推敲，看着面前这个只剩下骨架的存在，米迦勒很难相信这是曾经作为米迦勒的内核应有的模样。
一种浓重的悲哀，在心中溢满。
米迦勒从来不觉得他有亏欠过任何人，而这也是他敢于选择所有人不认可的道路的理由，毫不夸张地说，他没有做错过任何一个决定。
作为向着神宣誓的天使，他可以大义灭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堕落的魔王打个你死我活；作为神界天使们的领袖，他可以完成他职责范围内的分内事，而不会对被安排的工作有任何异议。
而在知晓自己身份，选择离开神界，他也没有什么不舍，因为神界并没有给他任何归属感。
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天使，他自认为无愧于心。
直到他落到了这个混沌深渊，知道了路西法真正的双生天使的下落，得知了对方是那么的恨他，恨不得让整个深渊的人追杀他。
第一次直面他人毫不遮掩的恨意，对米迦勒来说很陌生，毕竟他从未被人这般憎恨过。虽然，他觉得对方憎恨他的理由着实有些可笑，但是他却认可这样的恨。
回应米迦勒的，不是愤怒的咆哮，也不是冷漠的声音，而是对方那恐怖的亡灵之力。
“在这个世界，我就是唯一的神，就算是十二神又如何？他们如今在这个混沌深渊的权能不如我。”
米迦勒抬起手：“那么我呢？我的权能在你之下？”
“你当然有着这一侧的世界的最高权能，可是你敢用吗？”深渊之主那满是嘲讽的口吻，令人略感不快，“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是我什么都不做，最初你们三个坠落于这个世界，也会被法则立即将力量给封锁。”
“这一侧的世界不欢迎拥有其他力量的存在，你因为权能最高的关系，现在使用大天使的力量也不会有所影响，可是你一旦使用了你作为神明的力量……那么你就会被赶出这个地方。这么一来，这个世界还是我的所有物，而不是你的。”
米迦勒算是听明白了，他用很不解的语气问路西法：“他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用其他力量对付他？”
路西法轻笑一声：“可能是觉得你不会舍弃大天使长的身份吧？”
使用属于神的力量，那么米迦勒将再也无法留在这个地方，神界也无法容忍他继续待下去。
听到这样的回答，米迦勒觉得他们多少都有点误解。
“先不说我使用了力量会如何，不如让我们说说你的愿望，深渊之主？”
深渊之主放下了手，突然有点好奇：“怎么，你想实现我的愿望？”
米迦勒微笑：“为什么不呢？”
愿望？什么愿望？
对于路西法投过来的视线，米迦勒当做没有看到。
虽说当年都是事出有因，可是他确实窃取了属于眼前亡灵的东西，哪怕那并不是他自愿的。
“你想要的，无非就是作为米迦勒回到神界，那些属于你的荣光和名声，你都想要全部拿回来，这并不难猜测。”
“为此，你在某层准备了时空通道，你试图舍弃现在回到过去，可是你发现根本不行。所谓的改变过去，也要有那个过去可以让你改变才行，一开始就不是活着的生物的你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可能改变自己死亡的开端的。”
“可是，过去无法改变，未来确实可以改变的。这对你来说不可能做到，但是对我来说却很容易就可以做到。”
“只是——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听到这森*晚*整*理里，路西法神色微变：“喂，米迦勒，你到底想干嘛？让这样的家伙回到神界，你是疯了吗？”
米迦勒双手环胸，扭头看向黑发青年，嗤笑一声：“路西法陛下，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有意思，你不是已经不在乎神界天使的死活了？”
路西法不理会他的挑衅，神情严肃：“这是两码事。已经死去的生命，不应该再一次来到这个世间，不然的话为什么有轮回？”
露出了一个颇为苦恼的表情，米迦勒语气随意：“神界不行的话，那么地狱？反正你们那边各种奇怪的生物都有？”
这次路西法还没出声，深渊之主就不满意的出声了：“米迦勒！”
“别生气啊，魔王陛下。”
米迦勒将手搭在对方身上，扬眉：“只是开个玩笑。”
看似亲昵的行为，带来的却是算计。
路西法感觉到了身上的力量被封了，与其说很惊讶对方可以轻易做到这个程度，或者说他不能理解……米迦勒到底想做什么？
“等下我要调用一下你的灵魂，为了避免你中途抗拒，就稍微动了点手段。嗯，我知道你在骂我，还好我顺便给你禁言了。”
见到米迦勒这样的操作，对面的亡灵是越发看不懂了：“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米迦勒：“不是说了吗，满足你的愿望啊。”
路西法发不出声音，可是不妨碍他试图解除身上的束缚。
他很清楚，米迦勒这绝非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将一个亡灵送到另外一侧的世界，神界就没有人可以管管了吗？
美丽的天使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使用了神器的力量，将路西法和亡灵的灵魂给牵扯到一起。
两簇光团，自身体中飞出来，相互围绕着转悠了一圈，又慢慢地落到了各自的身体里。
对于路西法来说，没有比灵魂抽离更加令他感到痛苦的了，哪怕刚刚和他接触的是他的双生天使，这样的冰冷直达灵魂。
按道理来说，作为他的双生天使，不应该拥有这么冰冷的灵魂才对。
深渊之主自以为已经死去了很久，不会再有什么让他感到恐惧的事物了才对，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灵魂离体，就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而面前这个可以掌控他人灵魂的存在，同样的令他感到害怕。
深渊之主的表情如何他是看不出来啦，因为只剩下骨头，要在一个满是骨头的亡灵身上看到表情，太为难他了。
路西法的表情他倒是看到了，只是一言难尽罢了。
即将要告别如今的身份，米迦勒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平静，可能因为到底不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他也没有丝毫留恋的关系吧。
米迦勒叹了口气，最后看了眼面前的骨架，手指飞快的结印，一个有着特殊图案的神术结界出现在了眼前。
“既然双方都没意见，那就让一切回到正确的轨道好了。”
深渊之主发现自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引力，被吸到了米迦勒的身前，而这位天使眼中的光则是一点点的消散。
亡灵的一切进入了天使的身体中，成为了另外一个大天使。
在他发现自己获得第二次生命以前，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身份什么都可以给你，名字就算了吧，重新取名很麻烦。嗯，反正阿托恩也不会介意给你取一个新的名字，米迦勒的名字我就拿走啦。】
【祝福你有一个幸福的未来，新生的天使。】
获得了天使之力的新生命，带着路西法一起穿透了面前的虚空，回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侧世界。
从此刻起，混沌深渊彻底封闭。
第八十三章
那是在一个非常安静的时间,一个小小的生命，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神界第一层。和其他天使不同，他的长相非常的独特,他没有天使们应有的白色翅膀,也没有他们那般浅色的发色和各种色彩的眼睛。
这个在神界新生的生命很特别,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头发，还有漂亮的棕色瞳孔，在光下的时候就像是一直慵懒的动物。
男孩子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去买个东西,怎么回过神就变成了小孩子，还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一个小小的光团，在他的四周漂浮着。
“吃不吃东西？”
男孩子并不喜欢思考复杂的事情,他习惯随遇而安,尽管他如今的经历颇为诡异，不过对他来说也只是换个地方继续活下去而已。
他用手指戳了戳光团,眨了眨眼：“你是什么东西？”
“哎,我没有名字啊。不对，我本来应该是有名字的，可我忘记了。”
光团飘到了他的肩膀上：“吃不吃东西？”
对于小东西这么重复一句话,男孩子有些哭笑不得：“我还不饿。”
“哦。”
小光团又在他的周围飘了飘,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我一个人在这里待太久了,我还以为我会一直这么下去的时候，你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想过了,为了庆祝我们的相遇,我会好好待你的。”
男孩子还没明白这个小东西要怎么好好对他,就看到对方飘到了天空中，转瞬间就不见了。等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带着好几个天使回来，每个天使手上都拿着一堆吃的用的。
这几个天使围着男孩子打圈：“你长得好特别啊，吾神也会创造这样的生命吗？”
吾神？创造？
男孩子问这几个天使：“你们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们的神创造出来的？”
其中一个天使笑了笑，摸了摸男孩子的头发：“那是当然的，这个世间的生命都是吾神创造的。”
男孩子陷入了思考。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份是其他神的造物，所以才会变成了小孩子……哦，因为是创造出来的新生儿，所以是孩子的模样。
因为自己所在的位置没有几个样本可以参考，只是听着这几个天使的话，男孩子也不知道这是怎样一个世界。
好几次别的天使问他名字，他都无法将人类时候的名字说出来，他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我就布莱特。”
既然是神的造物，就算不是天使，也可以用光来命名嘛，好记又好听。
有了名字，小光团就让其他天使带着布莱特去上课，想让他尽快的适应这个世界。对此，当事人并未反对。
这个时候，布莱特还有小光团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多时候先入为主的观念是怎么都无法剔除的，对于布莱特来说他其实更像是有着前世记忆的穿越者，他会尽可能的选择自己能够适应的方式来活下去。
然而，没想到只是基础知识部分，就让他打了退堂鼓。
这一天布莱特翘课，跑回到第一层和小光团抱怨：“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必须每天都要祈祷，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吗？”
小光团反问他；“其他事情是指什么？”
布莱特煞有其事道：“吃喝玩乐啊，追剧看小说之类的都行啊。我不能理解，这里的神既然都可以创造生命了，为什么会连这些东西都没有。”
小光团：“尽管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不能妄议神哦，这是大不敬。”
三观，语言，日常，一切的一切都让布莱特感到了绝望，他甚至看不到活下去能有什么盼头。
头深埋于膝盖中，布莱特的声音很委屈：“我撑不住了。”
小光团想了想：“那我能帮你什么？”
布莱特抬头，脸上满是泪水：“我已经回不去了，必须永远待在这里。”
“那将我人类的记忆拿走吧，就让我和真的新生的天使一样。”
小光团做到了，他拿掉了布莱特全部的记忆，看着他宛如失忆一样问了他一些问题，将他再丢掉学习的环境中去，就再也没有见他回来过了。
没有吐槽和抱怨，布莱特彻底离开了第一层。
沉迷于知识海洋中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数年过去了，布莱特这才想起来他那个朋友。他挑了一天休息日买了很多东西，回到了第一层。
和以前不同，小光团停在地上，看到布莱特的时候，也只是有气无力道：“我要死了。”
布莱特至今没有搞明白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将它给捧起来认真问他：“你有什么愿望吗？”
小光团了个身体。
“我想带着你之前丢掉的东西一起离开，好不好？”
那是陪伴着他的男孩子仅剩下的东西，就算布莱特不需要了，它也不愿意就这么让这些东西消失。
它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可是有这些快乐的记忆陪伴，它可以很快乐。
小光团带着这些记忆沉入了深渊，在数千年的光阴中，它和这些人类记忆融为了一体，让他产生了一个错觉。
它是被神界抛弃的亡灵。
他才应该是神界的米迦勒，可现在用着那个名字的却是异世界的灵魂，而不是他。
【他夺走了你的东西，那么你可以取代他。】
一个声音，这么蛊惑着他，宛如来自于深渊的恶魔。
神界第八层。
“米迦勒”猛地睁开眼，看着身边坐着的魔王路西法，四处张望着却没有发现那个人。
所以——才说让他不要后悔？
路西法对于自己被送回神界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身边这个新生天使的状态。在这个披着“米迦勒”皮的天使身上，他看不出任何喜悦。
见此，他问道；“夺取了米迦勒的一切，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弄错了。”
他的脸上不断的有泪水流下：“我以为是他夺取了我的身体，事实上他刚刚成为天使那会儿，我就在他的身边。我知道他是人类死后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那些记忆也是他不要我拿走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会产生错乱，会以为布莱特就是小偷。”
路西法神情凝重：“你是说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所以你才会觉得米迦勒是敌人？”
金发的天使点了点头，鼻子一抽一抽的。
“今天的客人还真多啊。”
眼前的迷雾散开，路西法看到了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大天使：“拉结尔？”
不，不对，这个拉结尔给他的感觉很微妙。
拉结尔从雾中走出来，脸上的笑容很淡：“我确实是拉结尔，不过你们认识的那个只是我的一个分、身，所以你觉得我陌生也很正常。”
路西法一脸无法理解：“你一个大天使，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因为他要守住一个秘密，必须永远的沉睡。”
雾气的另外一端，是一个让路西法很熟悉的青年。
他盯着那个青年片刻，才慢慢地开口：“米迦勒。”
听到这个名字，黑发绿眸的青年看过来，只是耸肩笑了笑。
“在这个世界，名字是具有特殊意义的是吧？嗯，布莱特毕竟只是一个虚假的名字，还是米迦勒更加好听一点。”
消化完了那些偶然间得到的、从亡灵那边输入的记忆，米迦勒也算是明白了。他真的是误会了阿托恩，对方并没有抹去他的记忆，舍弃了人类记忆的是他自己，而理由却是如今的他看来十分可笑。
可笑归可笑，却也是很现实的事情。
就好比一个国家的人学完了他国家的全部价值观和语言，突然间被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切要从头来过不说，还要去接受截然不同的三观和日常。而这只是换了一个国家而已，当年人类的自己可是直接换了一个世界。
一个人身处于一个陌生的世界，对于一切都不了解，这个时候发生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精神上的娱乐都是被禁止的，人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会崩溃。在知道根本不可能回去以后，为了让自己可以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而不会疯掉，就只能舍弃作为人类时期的全部。
在那段记忆里，不管是小光团，还是布莱特，他们的选择和做法都没错误，唯一的问题是那个声音。
毫无疑问，是那个声音的主人替换了小光团的记忆，还将仇恨的力量给予了它。
“我本来以为，你对我产生恨意的那段记忆应该会很离谱，没想到是反过来的。”
他都做好接受自己做过过分事情的准备了，结果——就这样？
路西法眯起眼眸，打量了下面前的黑发青年，抛出了一个问题：“对于做了这件事的主谋，你有没有怀疑过的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熟悉的轮廓也渐渐的露出来了。
米迦勒远远望着这个人，发现比他所想的还要平静的多。
“虽然我猜测过，也怀疑过，可是到底是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第八十四章
米迦勒看着那越走越近的身影,才慢慢地开口道：“扭曲了深渊之主记忆的人就是你吧，修谱诺斯。”
银白色长发拖曳至地面上，原先掌管睡眠的神双手负于身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诧异之色,而后微微挑了挑眉轻笑：“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发现了啊。”
米迦勒站起身，轻哼一声，走向了那边的神。
象征着神力的戒指头冠手镯一一穿戴于他身体的各个位置，一头漆黑如墨汁的长发也在行走过程中慢慢地化为了浅淡的银紫色,绿色双眸化为了璀璨的金色。
金色光芒在第八层回荡开，改变了原香稻布局。
空无一物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宫殿,里面摆满了椅子和各种柜子、桌子。
米迦勒停下脚步,坐在了那个王座上，单手支着下颚。
“毕竟你露出的破绽有很多。”
修谱诺斯在就近的一个位置上坐下,脸上笑容不变：“愿闻其详。”
米迦勒开口：“首先是封印。据我所知,利用情感来撞击封印产生裂痕，本身就不具有多少的力量。因此，我可以推断出阿托恩当初下的封印本身就没有多少力量,毕竟只需要一次类似于心死的心情状态就可以解开,这样的封印能有多牢固？”
本来在后排和拉结尔等人一起吃瓜,路西法听到了某个词，小声道：“心死？”
据他所知,他这位养子一直冷漠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眼中只剩下正义和光明。倘若不是这样的话,他大可以堕落时候拉着对方一起，也不需要寻找让米迦勒绝望的方式来动摇他的天使之心。
可是现在,得知了他有过这样一个绝望的状态，还利用这份强烈的心情动摇了上帝下的封印……实在是很难让人接受。
因为，他从未得知过米迦勒什么时候产生过这样的状态。
米迦勒另外一只带着镯子的手轻轻点了下额头，一道金色的纹章浮现于其间：“如果真的是要打破封印，只需要一件神器即可。只是一件神器不能让我恢复力量和记忆，可是打破封印却是再容易不过了。然而——提供了第一件神器的，不是卡俄斯，不是阿尔，而是在这一层的拉结尔。明明是现有的东西，并不需要那么多繁琐的过程，也不需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就算是对你们并不了解的神界天使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你们却表现出‘不知道’。”
“我记得卡俄斯说过，封印需要一道口子，才能让你们定位我所在的位置。”
指节敲了敲额头的纹章，米迦勒勾唇：“拉结尔之前和我说了，作为钥匙的神器是你们十二神给的，那么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就可以解开我的封印，却一直没有这么做。”
修谱诺斯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去问卡俄斯？他才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到你的人，不是吗？”
米迦勒轻笑了一声：“可是卡俄斯也是你啊，修谱诺斯。”
修谱诺斯神情略微僵硬了一点，随后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是卡俄斯？你可以问问十二神，我可是一直都在深渊，从未出去过。”
米迦勒露出了一个颇为疑惑的神情：“这就很奇怪了，明明在深渊你对我表露出的是一副很怀念很想见我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塔纳特斯将贫民窟的人给移到深渊的时候，你没有从那道口子出来？”
神色微变，修谱诺斯抓住的椅子扶手上出现了鲜明的指印。
“你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可以猜到那是通往深渊的通道？因为你的很多布置并不够缜密啊。你觉得我没有觉醒察觉不到力量的动荡，就不可能意识到那道门并不是通往其他侧世界的地狱。”
“可是你忘了，只要我拿回了属于我的力量……不需要全部，只需要一部分，我就可以察觉到当初力量的些微差别。”
路西法想起来了，之前米迦勒化身为人类时候，将他已经谈判好的那个区域的人类给送到了别的地方，而他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再获知那个贫民窟人类的下落。也难怪怎么都不可能查得到，混沌深渊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自己在进入那里以前，都也是以为和地狱差不多的黑暗世界，谁有能想到那里却是一个缩小的世界，既不黑暗也不光明？
“十二神，是当初光明神利用异世界的神话故事命名，那么他们就只是名字一样，神职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见修谱诺斯神情越来越阴沉，米迦勒反而笑了：“一个只是名字相同神职不同的神，又是如何做到将不存在的地狱变出来的？”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有不需要深渊之主出手就可以打开深渊的方法，可是你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没有猜错的话，塔纳特斯的记忆也被你篡改了吧？他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可是真正的死神模样。”
“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和我对接的异世界神是塔纳特斯，而没有其他人出现……现在的话我算是想通了，因为你不敢也无法控制其他的神。所以我在人类世界可以沟通的神明，也就只有卡俄斯和死神塔纳特斯。”
“你当然可以像忽悠阿波罗一样让其他人也出来和我接触，可是你担心你的谎言穿帮，就没有想过让其他神出现在我面前。”
话至此，米迦勒的神色微微冷了下来：“说无法联系到我，从头到尾都只是谎言。你真正的目的不是唤醒我，而是让我永远沉睡——我说得没错吧？”
修谱诺斯脸上笑容退去，拍了拍手：“不愧是光明神，就算是没有那些记忆，也可以根据现有的一切推断出正确的答案。”
米迦勒沉下脸：“卡俄斯被你弄哪里去了？”
“既然提到卡俄斯，那么你也应该明白——人类的话，又可以存活多久？你在的时候，他尚且可以靠着你的神血苟延残喘，没有了你以后，他自然是死去了。”
哪怕得到了光明神的力量，米迦勒也依然没有能够找回那些记忆，他不知道当年创造神器时候到底是出了什么差池才会变成这样，而这也就导致他对卡俄斯没有任何记忆。他不知道真正的卡俄斯是怎样的，也没有因为他的死亡感到悲伤。
只是——
“人类虽然脆弱，却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不堪。而且你不要忘了，在最初的时候你也是人类之一，你不能因为自己成为了神明，就去否认曾经自己的出生。”
修谱诺斯神情阴鸷：“你不是没有恢复记忆？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明明知道被背叛了，米迦勒觉得自己应该会感到愤怒才对，可是事实上他并没有多么不甘和难受。
毕竟，背叛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道理。
“可能是制造神器时候留有过残念，所以我看到了你的部分过去。”
银色长发的神明哼笑：“我知道我留给了你很多线索，可是那并不重要，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让你完全不知情。”
这也是米迦勒想不通的地方，明明都知道所有的谎言都有拆穿的一天，却还是编织了那么多的虚假之物。
“我对于你的背叛没有兴趣，说到底那也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你所知晓的光明神的。”
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话一般，修谱诺斯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是啊，你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神明。在你没有记忆的时候，你觉得上帝最冷漠，实际上和他比起来你又好到哪里去？”
米迦勒眉头紧蹙，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吾神啊吾神，从你当初的所作所为来看，我们就明白你是有多么的冷清。”
修谱诺斯原先坐着的椅子碎裂而开，他轻轻一甩长袖，面容冰冷。
“烧神躯，碎神骨，毁神核。”
迎上那坐在神位上的神明，修谱诺斯一字一顿道：“你对你自己都能这般决绝，又怎么可能会去在意他人的感想？”
“你想将自己区分为曾经和如今，这没问题，反正你迟早都会明白——十二神之中，只有我才是您可以相信的。”
拉结尔神色骤变，手中结界抛出，却听到米迦勒冷淡的一句：“他已经跑了。”
当结界覆盖于那个位置上，原先位置上的神早就化为了烟雾。
米迦勒放下手，神色晦暗不明。
“虽说他不是真的睡神，但是力量还是有接近的部分，他的幻术力量很强，可以说是这一侧的世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拉结尔看向米迦勒；“所以——他很早之前就只丢下了一个幻影？”
米迦勒颔首：“应该是这样没错。”
路西法一脸不解：“为什么他明明随时可以走，却还是和你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在他看来，米迦勒压根没有杀修谱诺斯的打算，可是后者应该也是一样的，那根本没有必要留下来。
魔王的话让米迦勒一下子想起来了什么，他飞快的询问拉结尔：“人界现在情况如何？”
拉结尔：“什么如何——”
剧烈的震动，让第八层的宫殿开始有倒塌的趋势。
米迦勒手一扬，宫殿消失，只剩下一片纯白的世界。
只是，那恐怖的晃动并未停止。
“糟了，这是拖延时间！”
他最后一次以米迦勒身份和布莱特交换情报的时候，世界已经濒临毁灭。
“修谱诺斯的目的是让这个世界毁灭！”
第八十五章
世界的终焉,这样的字眼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无论是人类世界、地狱、神界，没有过一个地方会有过这样的说法。
“人界已经发生了多次地面震动,光是坍塌就已经死了很多人,神殿能够派出去的祭司都已经派出去了。就连原先的审判天使乌列尔,也被作为高效率移动的救援者而被上帝要求拯救每一个生命。”
加百列拿着手中的文献，一脸暴躁：“不只是人界啊，神界第一层第二层都有了崩塌的趋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梅塔特隆安抚自己的同僚：“光是生气也没用,现在需要想办法的是如何先解决这些问题。而且吾神说了，人界现在情况最严重应当是优先级，神界和地狱虽然也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问题,但是还是有能力维持的。”
现在不是战时,因为世界的崩坏神界和地狱那边签订了短暂的休战协议，雷米尔作为第一层的战力,也被拎过来开会。
他将一堆文件往桌子上一丢：“拉结尔作为大天使长,为什么不参加这个会议？”
梅塔特隆擦了擦汗：“因为他只是分、身。”
加百列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什么？拉结尔不是新任大天使长？怎么会是只是分、身的？”
边上，本来不应该参加会议的某位神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也没什么，每个世界都有着对应的机制,而拉结尔正好是用来稳固这一侧世界的存在。而一般来说这类存在,都会被赋予很强大的力量,在平时没有状况发生的时候本体都会沉睡，留一个精神体在外面。”
加百列终于忍不住了。
“米迦勒,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如今已经是神了吧？”
原来的上司不久前的同僚突然间变成了神,成为了和他们侍奉的神同等位置的存在，加百列他们还是做了好几天心理建设的。后面发现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位虽说是神可是还是他们知道的那个米迦勒啊，而且这货一点架子都不端的。
神界的神位于高位，看起来冷漠高高在上，实际上却是非常正常的。
反观眼前这位——
谁家神这么无聊，会跑到低他一等的生物这边来一起开会啊。
米迦勒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是啊。”
加百列额头青筋蹦出：“那你不是应该和吾神去商讨如何拯救这个世界吗？”
雷米尔闻言，也是这般认为：“父亲，这个世界怎么说也是你待了数千年的地方，就这么什么都不管不好吧？”
米迦勒伸手，中途想起来雷米尔已经长大了，才默默把爪子给收回去。
其他人：“？”
双手环胸，米迦勒问他们：“阿托恩现在很着急吗？”
阿托恩……真的只有这位敢这么叫。
加百列没好气道：“什么叫做吾神急吗？吾神可是这个世界的神，他当然是不可能不着急的，人界可是他创造出来的。”
米迦勒觉得他的话啊不够清楚，又问道：“那么我换一个问法。”
加百列：“？”
“在你们焦头烂额的如今，你们的那位神真的有慌乱到离开神座的程度吗？既然他还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代表事情没有糟糕到没有办法挽救的程度。作为这个世界的掌权者，阿托恩都没有急，你们为什么手忙脚乱？”
大天使们：“……”
梅塔特隆看着身边傻眼的几个同僚，扶额。
米迦勒不愧是曾经的大天使长，忽悠起他们来真的是信手拈来，他的话可能确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问题是这是没有可比性。
神明所要考虑的，从来不是单一的个体，而是整体。
换言之，只要世界依然存在，人界地狱神界三界没有任何一方崩坏，那么那位高位上的神便不会有任何焦急的可能。
这话听起来很大言不惭，可是却是事实。
相比起融合分出去那部分记忆的拉结尔，还有那些每天都在为了救援这救援那的各层高阶天使们，米迦勒这位异界神明可谓是很闲。
当初没有弄清楚自己是怎样一个身份，他姑且可以嚣张的来一句“他不管我管”，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作为其他侧的世界的神，米迦勒其实是没有资格插手这个世界掌权者的判断的，因为这里到底是对方的世界。
【米迦勒，上来吧。】
米迦勒开始怀疑，那位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什么监视器，为什么他之前忙着查看人类世界崩坏情况的时候不找他，等他真的很闲了就找他？作为一个只想偷懒不想干活的神，米迦勒表示很反感这样的行为。
再一次来到第七层的神界，米迦勒发现心境已经产生了变化。当初每次来都只是汇报完事情就离开，很少会主动去和对方沟通什么，唯一开口要求什么的那一次，差点没让这个世界的神发怒。
在混沌深渊时期，米迦勒虽然和阿托恩不算生疏，可是也算不上熟稔。
而现在作为光明神来到这里，他有点不太想踏入这座宫殿。
就在他的眼前，紧闭着门扉的宫殿大门，从两侧缓缓打开，门后传来了那空灵的声音：“进来吧。”
米迦勒：“……”
等等！大家同为神明，他是不是应该端起架子？
哦，他忘了，早在他无聊到参加别人会议那刻起，就没有所谓的神的架子可言。
踏入第七层的宫殿，米迦勒发现阿托恩就站在面前。
“嗯？”
好像有哪里不森*晚*整*理对？
米迦勒退后了一步，打量了下宫殿内，又看了看眼前的金发神明，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阿托恩皱眉：“怎么了？”
银紫色长发的青年手指后面，一脸严肃：“你不是应该坐在神位上等着我的吗？”
阿托恩：“……”
其实他早发现了，在某些程度上他当年封印的这个神……还是很天然的。
阿托恩作为这个世界的神，和米迦勒区别还是很大，他的情绪很少，少到近乎没有的程度。
“你是神，我也是，我自然不应该用对其他天使那般对你。”
他本来不需要解释的，但是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同的，便还是开口说了理由。
周围环境一变，米迦勒发现阿托恩带着他来到了第三层。
好多天使都在忙碌着加固住的地方，有些过于老旧的地方则是直接拆了，合并到其他牢固的建筑物上面。
一个又一个天使走过他们身边，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样经过他们。
“幻术吗？”
阿托恩瞥了眼身边人：“是神术。”
米迦勒耸肩：“行吧。”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明白阿托恩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阿托恩指着一栋正在建造的宫殿：“这里之后就交给你。”
米迦勒有点懵：“什么就交给你？你把宫殿给我做什么？”
阿托恩双手放置于身侧，语气随意：“我把神界一半的统治权给你。”
“……你要知道，如果路西法知道这件事会气死。”
阿托恩轻轻一笑：“不，他不会。”
“路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既然知道你本身就是神，便不会生出一些别的心思。”
米迦勒算是看明白了，为什么路西法和阿托恩会反目，真的就是完全不沟通的结果！一个满眼满心都是这个神，所以每件事都干得漂漂亮亮，也不需要对方多操心什么。而另外一个，总以为对方会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
……这两个人但凡多沟通交流一下，神界可以少修理好多次。
见米迦勒不出声，阿托恩说明了他的用意：“你作为其他侧的光明神，本就应该和我平等，如今形势使然，你也不可能找到一个可以待着的地方，人界在崩塌你也无法下去，至于地狱的话……我也不觉得你会喜欢那个地方。”
米迦勒扭头看他：“你倒是很了解我。”
“不过，你还是弄错了一点，我并非没有居住的地方。”
作为神明其实也可以不那么高高在上，至少成为过人类，米迦勒就很难再将自己代入阿托恩那个程度。
风，毫无预兆地刮起来。
一个通往其他空间的大门打开，阿托恩看着米迦勒朝他挥了挥手，而后消失在了那道门之后。
他这才想起来，对米迦勒来说，混沌深渊才是他的归属之地。
尽管传送门外面看起来很像，实际上门的另外一头并不是混沌深渊，而是其他侧世界。
踏出大门后，迎接他的便是除了修谱诺斯以外的十二神。
十二神：“吾神。”
米迦勒将一个东西扔给了塔纳特斯，没有多少情绪的说道：“只是你哥哥修谱诺斯留下的，我猜想应该是给你的。”
塔纳特斯已经知道了，修谱诺斯背叛了他们的事情，不过他并不会多说什么，只要不是作为他的敌人他可以当做这个人不存在。
“他既然背叛了吾神，那边不再是我的哥哥。况且，我们本来也没有血缘关系。”
米迦勒侧目：“确实。”
阿波罗走上前：“吾神，我们时候回去？”
米迦勒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戒指，摇头道：“恐怕还不行。”
“还差几件神器。”
第八十六章
如同米迦勒所言那般,阿托恩之所以没有那么焦急，是因为三界问题还不算严重，除了人界崩坏的速度特别快以外,神界和地狱目前还算是比较安稳的状态。
路西法抬手,将一道裂开的石柱给定住,又在大范围居住的区域布置了结界。在地狱移动了一圈，确认暂时不会有更大的威胁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回到大殿，玛门等一干恶魔已经候着了,见到他到来纷纷下跪，垂下头。
从这群恶魔中间走过，路西法坐在王座上,眉头皱起：“这样的情况发生频率越来越高了？我之前回来的是还没有这般严重过,什么时候开始崩塌速度加快的？”
起初，地狱只是裂了一个口子,负责地狱守卫的恶魔也没怎么上心,后来有恶魔被地狱的石头硬生生砸死，才算是让其他恶魔有所注意。只是，就算是怎么的年久失修,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后面魔王回来了,他们才知道这是世界崩坏的预兆。
捻了捻手指,路西法眉宇间满是烦躁：“如果世界崩坏地狱也会被牵连的话，那么我们谁都逃不掉。”
莉莉丝咬着手指甲,一脸怨恨：“如果世界真的陷入了危机,上面那位真的不打算出手？”
闻言,路西法只是笑了笑，脸上没有任何悲喜的神色。
“除非人类在一夕之间全部毁灭,不然的话那位是不可能出手的。”
怎么说呢，当初对于自己被舍弃路西法还是有很多怨念。
对米迦勒，对他的神明。
而在经历过坠落地狱，又被坠入混沌深渊，见识了所谓的神的手段，他才明白——就算是作为神，也并不是可以什么都心想事成的。
那个时候，他看着米迦勒面对着背叛了他的十二神，他特别好奇这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不是应该非常生气非常愤怒恨不得杀死对方吗？
后面，他从自己的双生天使那里得到了答案。
被赋予了新名字哈尼雅的大天使也不隐瞒：“很简单，他作为人类存在过，也作为神存在过，不久前还是神界的大天使长。可以说，他算是体验过了不同种族的特色，也作为对应的种族体验了不同的人生百态，对应他来说大概发生什么时候都是可以接受的。”
“修谱诺斯如何激他，他都是那么平淡，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对他来说，前世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如今的他只是米迦勒，和当初的光明神毫无关系。”
没有经历过米迦勒那么复杂的轮回，路西法确实是不能够理解那份平静到底是如何而来。而在得知了真相以后，他也越发觉得就算是没有记忆，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就带有的，所以就算是成为了大天使长，有些原则还是保留着的。
巴尔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神。
“上帝不能庇护的话，那么那位大天使长呢？”
路西法看向了部下，脸上没有情绪。
“陛下，您不在期间有其他恶魔试图覆灭我们，是已经成为了光明神的米迦勒帮助了我们。”
路西法嗤笑一声，问他：“那么他的目的呢？米迦勒确实会帮助弱者，也不会对地狱的恶魔们肆意的杀戮，可是他若是要保护你们会没有目的？”
阿巴顿插嘴道：“还真没有。”
路西法一怔。
阿巴顿慢悠悠地开口道：“他只是问我们要了那个送别人进入混沌深渊的阵法。就算是当初看起来有目的，实际上他现在也不需要这个东西。”
这话听起来很矛盾，只是为了一个东西而保护地狱的恶魔，只能说是吃力不讨好是亏本买卖。而且只要那位真的想，他大可以要求恶魔们将阵法拿出来就离开，压根不需要履行什么约定，因为地狱没有恶魔是他的对手。
“我们知道陛下你对于那位并不是那么信任，可是这一次我们只有他可以相信了。”
他们这些跟着路西菲尔一起堕天的天使们，原先哪一个不是身居高位？哪一个不是带着一批部下？拥有了那么多的他们到底是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条路？还不是因为只有在路西法这里他们才能够做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固然是他们的信仰，可是从未将他们放在心上，一个心中没有任何存在的神，能够给得了他们什么？
而且世界现在这个情况，阿巴顿也不觉得上帝真的可以做得了什么，虽说他可能对于时间崩坏不在意，可是若只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救下来的话，应该也不吝啬到至今不出手。
见路西法还在犹豫，阿巴顿说出了一个路西法无法拒绝的理由。
“米迦勒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可以做到其他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是的，纵然路西法自认为他很强，可是他是真的救不了这个世界的，因为他的力量并不是用来拯救的。
思忖再三，路西法叹气道：“我去问问阿托恩。”
这话一说出口，他才意识到他也不知不觉间喊那位神这个名字了。或许因为是光明神赋予的名字，可是这个影响力也太大了。
就如同米迦勒拥有传送通道，可以直接将他还有要带的人送往神界任何一层，而作为对神界没有敌意时候的路西法同样有这个特权。
直接来到了神界第七层，他发现阿托恩走下了王座，还是略感惊讶的。
阿托恩侧过身：“你不会和米迦勒一样，觉得我走下来很奇怪吧？”
路西法颇为意外：“米迦勒这么说过？”
“他没说，不过和你一样表情已经表现出来了。”
阿托恩手指一指，路西法面前多了一个软塌：“坐。”
以魔王的身份，和上帝这么面对面谈话，还是在神界第七层，路西法感到很新鲜，新鲜到他都感觉仿佛隔了好几千年一样。曾经的那样恨意在如今的他看来，真的已经很遥远的事情了一样，他自己都没有那样的真实感。
也许，混沌深渊真的是一个可以模糊时间的地方。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我救不了这个世界。”
路西法垂眸，像是不意外这个说法。
没有人会去怀疑阿托恩对于这个世界的爱，哪怕他的爱那边的冷漠，但是他并不会真的在能救的情况下放弃去拯救任何一个生命。
阿托恩声音透露出了些许疲惫：“这个世界的崩坏是必然，从未坐在这个位置以来，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的毁灭和重组。”
迎上路西法惊愕的目光，神明的眼中有着悲悯：“你们一次次的重生与毁灭，我试图去改变和拯救，却没有一次成功过。所以我很清楚，我救不了这个世界，也救不了你们。”
“路西法，当世界彻底崩坏的时候，我和你们的记忆都会被重置，你们会回到原先的状态，而我也会重新被法则封印记忆。”
路西法怔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也就是说——这样的崩坏是反复的？我们所生存的世界……不停在轮回？”
阿托恩轻轻合上眼，点了下头。
“千篇一律的毁灭与新生，从来没有改变过的未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每一次都会将路西菲尔当做掌中珍宝小心翼翼的对待，每一次也会和他理念不合，每一次也会为了光暗平衡而舍弃对方。
从知晓自己是光暗平衡下的牺牲品开始，路西法就知道阿托恩肯定是瞒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不知道……居然是这么残忍的真相。
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火，路西法冷笑道：“所以就算是尊贵如神明的你，也无法改变这可笑的轮回？”
阿托恩睁开眼：“之前几次确实不能，这一次却不一样。”
“我与米迦勒相遇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异世界的人类很有趣，他的灵魂很干净很漂亮，看着他一日日的虚弱下去，我才让他待在灵魂已经陨落的那个天使之躯里。后面得知了他是神明，我也并未多想。”
阿托恩的视线好似没有焦点，没有停留在任何地方，又好像是在任何地方，他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缥缈之意：“现在回想起来，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这一次的轮回被改变了。”
“本应是死于大天使长米迦勒之手的地狱魔王路西法，你不仅活下来了，对于神界也没有那么深的恨意了。而我，被赋予了新的名字，超脱于法则之外，能够对世界的崩坏做一些改变和防护。”
路西法深深叹息：“果然，只有来自于其他侧世界的米迦勒，才是可以拯救世界的钥匙。”
阿托恩没有说，他觉得可能是世界本身也厌倦了轮回，才会让米迦勒这样的奇迹诞生。
“他在哪里？”
“在人界吧。”
人类世界中，米迦勒坐在被固定住的神殿中，和乌列尔面对面的坐着……喝茶。
乌列尔本来忙得要死，没想到米迦勒随便一出手，就让世界的崩坏一下子变得极为缓慢，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朋友有这个能力。
放下杯子，米迦勒露出了嫌弃的神色：“茶叶不是很好。”
乌列尔：“……也就你现在还能喝得下茶，人界现在可是乱套了，不久前还有洪水爆发。”
米迦勒脸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他打量着面前的乌列尔，低喃：“确实不太一样。”
乌列尔；“啊——？”
米迦勒指了指眼睛的位置，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认真：“你和你的影子，区别还是挺大的。”
审判天使觉得自己这位朋友今天大概是不太正常，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今天确定脑子没有问题？”
米迦勒轻哼一声：“我很正常，你不要随便诽谤我。”
乌列尔呵呵道：“我有什么影子，你不给我看就别——”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
米迦勒伸出手指，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天使从里面冒了出来，和他不同的是对方是黑色的翅膀，还有一点死气沉沉的。
指着这个东西，乌列尔“你你你”老半天，不知道要怎么骂面前这个家伙了。
“别指着我，你要看我才给你看的。”
将乌列尔的影子给从戒指中放出来，米迦勒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不是愁没有帮手？你的影子给你当下手如何？随便差遣就好，反正他不知疲累也想要吃喝，抗压得很。”
乌列尔：“……你既然都有闲心给我创造出影子，那为什么不来帮我？”
这是乌列尔想不通的地方，现在人界都已经变成这个景象了，这位曾经的大天使长不但没有留在神界帮忙，就算是来人界也不像是要帮忙的样子，就没有人可以管管他了？不，不说这个还好，你说有心都给他影子弄出来了，也不像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对此，米迦勒只是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我这次来人界不是帮你忙的，是来找一个人的。”
乌列尔很吃惊，有什么人是米迦勒必须亲自下来才能找到的？
“你明明只要给我一个名字，我就可以帮你找到。”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还带着些许嘲讽：“他要找的可不是人，而是一个神。”
听到声音，乌列尔如临大敌，摸出了自己的武器，指着从门口走过来的黑发青年：“路西法，你来人界做什么？”
路西法扫了眼乌列尔对面那人，笑道：“找人。”
米迦勒像是看不到这两位对立的样子，反而心情很好的在那边又续了一杯茶。
其实他不懂茶，只是故意欺负一下乌列尔而已。
没办法，找不到修谱诺斯他现在很烦。
之所以确认对方是在人界，实在是因为那个协议一签署，神界和地狱修谱诺斯都是不可能去的。而人界，虽说也有两界的人在监视，但是多少没有那么显眼，加上现在大部分人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去在乎一个长相奇特穿着也怪异的人在干吗。
路西法看着乌列尔：“收起你的武器，乌列尔，现在不是战时，我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是来找米迦勒的。”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米迦勒头也不抬：“找我做什么？我在人界可没有可以招待人的宫殿，我自己还是在蹭乌列尔的。”
路西法不语，只是走到了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乌列尔：“？？？”
他没有记错的话，路西法和米迦勒不是死敌？不是不斗个你死我活不停歇的那种？难道神界谣言是真的？
“我知道你在找修谱诺斯，可是找到他真的这么重要吗？”
米迦勒吹了吹杯子上的热气：“对于世界的本质，修谱诺斯比我要清楚得多，他之前还是卡俄斯的时候和我说过世界崩坏的事情，所以他肯定清楚这个世界到底要怎么救。”
路西法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这个世界是一个轮回，这件事我和阿托恩确认了。”
米迦勒侧过头，打量着路西法，脸上满是迷惑：“我喊阿托恩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习惯喊这个名字了？”
路西法不以为然：“名字的话不就是用来喊的？我作为地狱的魔王，喊我的敌人‘吾神’也太过奇怪了。”
米迦勒手上动作一顿，而后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你说得挺有道理的，确实是这样。”
乌列尔看了看先后两任大天使长，感觉很奇妙。
这两位但凡是在签订协议时候这么平静，他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奇怪。
放下手中的杯子，米迦勒抬眸：“所以找我有什么事情？”
“找你拯救这个世界。你不属于这一侧的世界，所以你才有这个能力。”
米迦勒低着头想了想，才开口道：“魔王陛下，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出手拯救这个世界？因为我曾经是大天使长米迦勒？还是你们曾经养育我？”
路西法答不出来。
要说拯救的理由，确实是没有一个。
作为大天使长，米迦勒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他不亏欠神界和这个世界什么。
路西法只想着让米迦勒出手救，却忘记了对方没有义务。
见这位曾经的上司沉默了，米迦勒反而开口道：“我开玩笑罢了。我不是不救，是不知道怎么救。”
“我有拯救这个世界的可能，这一点我自己也清楚，问题是——光是拯救还不行，还需要打破这个无限的轮回。”
“一个没有未来的世界，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拯救。”
路西法回过神：“所以你才想要找到修谱诺斯？”
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米迦勒说道：“修谱诺斯隐瞒的东西太多了，我没有猜错的话可能不只是这一个世界，涉及到的世界应该更多。”
乌列尔不傻，马上就听明白了两个人的对话，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路西法觉得米迦勒可以拯救世界。
“那个修谱诺斯长什么模样，需要我提供线索吗？”
米迦勒斜睨乌列尔：“能够找到他的还真的只能是我，他的模样千变万化，不是一个画像或者一段记忆影像就可以找到的。”
说着，他站起身，对着乌列尔的影子说：“之前你就跟着本尊，所有的事情都听他吩咐，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联络我。”
乌列尔之影：“是，吾神。”
吾神？
嗯？
什、什么情况？
路西法好脾气的和乌列尔解释：“米迦勒现在已经回归本来的身份了，他是其他世界的光明神。”
乌列尔一脸懵逼：“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人告诉我？”
路西法一脸同情：“应该是加百列他们太忙了，都把你给忘记了吧？”
毕竟就算是开会，想到了雷米尔，都没有想起来这位。
乌列尔：“你这个魔王都知道了，而我还被蒙在鼓里！”
魔王陛下笑而不语。
其实，他也一直被瞒着，不久前才知道的。
几百米外，现在正进行着一场追杀。
修谱诺斯长袖一挥，抵消了来自于远处的攻击，他一个翻身转了好几圈，将剩下几波攻击给反弹回去。
手持长弓，阿尔忒弥斯面无表情：“修谱诺斯，现在跟我们回去，吾神还会给你一个全尸。”
修谱诺斯在一块巨石上站稳，微微一笑：“阿尔，你真的是和阿波罗一样，喜欢将问题想得很简单。”
阿尔忒弥斯周身力量爆发，不置一词。
“别这么愤怒啊，这可是夸奖。”
修谱诺斯看了眼手中开始变化的宝石，对月亮女神说道：“我从未背叛过吾神，如今这个神可算不上我所期盼的那位神。”
雅典娜从另外一边走出来，语气中满是不屑：“怎么，就因为吾神没有记忆，你就要否认他的身份？”
修谱诺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反问：“为什么不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雅典娜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驳。
站在几个神的正中央，修谱诺斯并没有处于下风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些神不值一提。
“吾神，吾神？呵。我们所侍奉的那位神明，对我们有多么残酷，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哦，你们当然不会知道。”
说到这来，修谱诺斯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冰冷：“他没有在你们的面前断绝生机，也没有和你们说‘不要阻止’这样的话。”
“看着自己最在意的神在眼前消失，而自己却什么办法都没有……这种心情，你们谁又能够明白？你们不可能明白的啊！”
修谱诺斯的话，并没有能够动摇几位神。
塔纳特斯语气淡淡：“什么这种心情……吾神早就说过，万事讲究一个平衡，而不是强求。你明知道他是怎么一个神明，还妄想他给你不一样的答案。”
“你执念太深了，修谱诺斯。”
阿尔忒弥斯回过味，只是扬眉：“确实，我们体会不了这种心情，所以我们也不好劝你放下。”
手中的长弓力量骤然加强，强风吹起月亮女神的长发：“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活捉你。”
“阿波罗，动手！”
炽热的温度，由上而下，席卷而来！
“开始了啊。”
第八十七章
人在极度脑子塞满东西的时候,容易忘记一些小细节，就算是作为神明也不例外。在之前，由于修谱诺斯引发了崩坏,让米迦勒他们一度陷入了不同程度的焦虑中,觉得突破口在这个消失的睡神身上,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路西法告诉米迦勒，这个世界是一个轮回，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有所暗示。无论是哪个世界，在轨迹正常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产生无限轮回的状态的,因为世界本身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倘若是一个已经发展到不再有进步可能的世界，那么进化到一定境界迎来毁灭很正常，然而如今所处的这么一个世界并没有怎么发展,就连古老的神和天使也依旧存在,距离“自我毁灭”相隔十分遥远，就此抹去重来是不合理的。
“所以,你觉得问题不是在于修谱诺斯那里,毁灭和轮回的根源在于其他地方？”
在拉结尔进行记忆吸收期间，阿托恩将神界大小事宜交给了加百列代理掌管，在没有战争的如今,也就只有这位大天使比较空闲,其他大天使都有着各自分配的工作,就连雷米尔也领了一份差事，负责随时支援其他天使来进行结界稳固的工作。
在米迦勒想通了矛盾之处,前往神界第三层遇到加百列后,说出了他的推论。
加百列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所以就算是没有修谱诺斯，世界依旧会进行毁灭倒计时……你想表达的是这个？”
米迦勒摇头：“不,我只是想说阻止修谱诺斯未必有什么用处，但是世界的崩坏应该是同他有关系的。”
加百列看着米迦勒：“什么意思？”
米迦勒语气认真：“在我作为布莱特期间，修谱诺斯曾经冒充卡俄斯的时候，和我不止一次说过‘世界即将毁灭’这样的话。”
加百列反复琢磨了下这话，疑惑道：“这个话很正常，为什么你会觉得有问题？”
米迦勒笑着问加百列：“我和修谱诺斯都是其他世界的神，世界毁灭的事情就连阿托恩也是在世界崩坏以后才解锁了记忆封印知道的，那么作为其他侧的存在，他为什么能够清楚的知道世界将毁灭，而且还知道大致上的时间点？”
加百列微微睁大了眼睛：“那肯定是他和造成轮回世界的人有关联才会这样——等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神界有叛徒？”
米迦勒笑而不语。
随便说神界有叛徒这种话，到底是过于武断了一点。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路西菲尔，也并非每个世界都有修谱诺斯这样极端的神。
而且，这个世界真正的神其实也就一个，总不能说是上帝自己背叛了他的造物吧？就算是作为神的角度来看，米迦勒也不觉得阿托恩有这么做的理由，除非对方被什么给刺激了才会这么做，不然的话就是无稽之谈。
第五层的时候，加百列去监督那些高阶天使的工作，剩下的路由梅塔特隆来带。
米迦勒这次回到神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好像没有不对的地方，现在看着身边的大天使换成了另外一个，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梅塔特隆见对方看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并没有失礼的地方，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米迦勒思考三秒，开口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去找阿托恩。”
梅塔特隆想也不想道：“那可不行。”
米迦勒觉得很离谱：“为什么？”
想了想，梅塔特隆才说明了缘由。
“之前吾神吩咐我们了，说你如果回来的话绝对不能怠慢了你，至少要有一个大天使陪同才行。”
米迦勒有理由怀疑，阿托恩是在报复他拒绝了住在神界宫殿里这件事。
不过——作为自己上司那么多年，这位神原来是这么幼稚的吗？总不会是被他给影响到了吧？真的是这样的话……好像也没办法，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没法改了。
见米迦勒神色古怪，梅塔特隆笑着调侃：“你是不是和吾神之间有矛盾了？之前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就是没有答应他住在神界而已。”
叹了口气，米迦勒对于阿托恩怎么想懒得去想，问梅塔特隆：“我之前有事情要办，离开了神界一段时间，这期间神界这边崩塌情况如何？还有——那个天使适应了这里吗？”
提到这个，梅塔特隆有点头疼：“我们还在适应他的存在，或者说那个模样的他。”
米迦勒见怪不怪，到底是他在那个天使身体里待了那么久，突然间换一个灵魂进去，而且还改了名字，一开始谁都不会适应，说到底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时间久了，总会习惯的。”
不知道要如何安稳曾经的同僚，米迦勒也只能这么说，好让对方放宽心。
梅塔特隆：“也只能这样了。”
顿了顿，他才说出了奇怪的事情：“我发现，越是往上的层数，崩坏越是慢，是因为吾神在上面的关系吗？”
米迦勒倒没有多想：“可能是靠近人类越近的层数越容易被影响到，不过阿托恩那边……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会在轮回里存活的神，他所在的那一层应该是不可能崩坏的。”
但是之前拉结尔所在的第八层都在崩坏，第七层却没有一点事情，怎么想都很奇怪。因为，人界崩坏的开端，明显是第八层感觉到的，那边明明离第七层很近，离人界很遥远，却第一个产生了崩坏。
米迦勒眯起眼睛：“我明白了。”
梅塔特隆愣了下：“你明白什么了？”
他发现，他的话都没说完，面前的人就不见了踪影。
【梅塔特隆：加百列，你看到米迦勒了吗？】
第五层的加百列很纳闷，他才把人交给梅塔特隆啊，怎么这个人转头就问他了？
【加百列：没有啊。我好像才让你和米迦勒一起走的，人突然间不见了？】
【梅塔特隆：他就说了句明白了，就没有影子了。】
【加百列：那就不用管了，他那么厉害的一个神，不可能出事的。既然他离开了，那你也来第五层参加会议。】
【梅塔特隆：怎么？】
【加百列：你来了就知道了。】
第五层的病床上，加百列望着浑身冒黑气的拉斐尔，看向了一边的雷米尔，后者摇头：“我已经尽力了。拉斐尔的灵魂，比我以为的要被感染的更深。”
加百列皱眉：“那找路西法有用吗？”
雷米尔：“感染了灵魂的神术是沙利叶所下的，只有他才有净化的力量。”
加百列觉得很棘手，越发感觉到了头大：“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吾神这么急着要处置了沙利叶，明明留下他比杀死他要更有用。”
雷米森*晚*整*理尔没有表示暂时，也没有否认这样的观点。
只有灵魂被感染的天使才会明白，那是怎么一种痛苦到绝望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天使只觉得沙利叶活下来会更好，实际上每个被他用神术污染了灵魂的天使，都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雷米尔不知道，作为神界的神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从他一回来就处置了沙利叶的行为来看，他应当也是极为痛恨触碰到灵魂的力量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一句辩解的话都不给，就这么直接宣判了对方的死刑。就结果来说，这么说确实是欠妥，但是让人舒服也是真的。
米迦勒之前在人界和乌列尔告别以后，没有多久就收到了来自于其他十二神的告知——找到了修谱诺斯，他本来想马上就赶过去的，却被那边告知正在战斗，现在过来容易让修谱诺斯半路跑路。
他寻思着，他也不是什么长相恐怖的怪物吧？怎么说得修谱诺斯只要看到了他就会溜之大吉一样？在和对方虚与委蛇期间，他并未觉得那位这么害怕他啊。
【雅典娜：那是您没有看到他的模样，只要提及了您，就和疯了一样。对了，我们这边压制还需要一些时间。】
【米迦勒：能够抓得住吗？】
【阿波罗：诶？要活的？】
【米迦勒：我还有事情要问他。】
因为这样的理由，米迦勒就没有再去管修谱诺斯那边情况，他相信十二神的判断。虽然毫无根据，但是他觉得十二神都出动三四个了，还拿不下修谱诺斯的话……不，这是不可能的。
由于两边保持联系，米迦勒也不担心对方突然间没了踪迹，让他还要再一次的搜寻。
而现在，他来到了第八层。
和人界的修谱诺斯比起来，他最在意的是这一层。
“拉结尔，你在吗？”
本应是融合记忆的大天使，却没有和往常那般给予他任何反应，这是极为不正常的事情，之前就算是对方在结界中，只要米迦勒呼唤其名字也会马上有反应。
一片空白的空间内，没有任何声音，有的——只是米迦勒的回音，视线范围中时不时有白色雾气。
米迦勒警惕着四周，一边在周身布置防御结界，一边在这一层慢慢的靠近拉结尔之前所在的地方。
“别过来！”
这种仿佛是使用了全部力量发出的声音，令人心悸。
米迦勒眯起双眸，望着空无一人的前面，忽然一道力量击向了那边。
“啧。”
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这一层想起来。
这很不正常。
他很清楚，这一层没有拉结尔的允许，也没有其他通道的时候，不可能有任何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正是因此，这里才会被用作拉结尔封印自己的地方。
眼前的雾散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一头银发和金眸同阿托恩有几分相像，只是他脸上的神情比起这个世界的神来说生动了许多。
少年拍掉了头上碎掉的头发，向着米迦勒抱怨：“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攻击，我们好像并没有仇啊，光明神陛下？”
米迦勒面无表情，只是摸出了自己的圣剑。
由于已经不再是炽天使，身上也不具有火焰的特质，就算是重新拿到了那把火焰圣剑，米迦勒也是无法使用的。为此，他之前在封闭的空间中以自己的神血给力量来源，将一部分力量给萃取，制造出了如今适合自己力量的圣剑。
与火焰圣剑不同的是，他和这柄新的剑人剑合一，只需要动动脑子，就可以操控这把剑进行攻击。
“杀了他。”
得到了指令，带着神圣力量的圣剑，“咻”地朝着眼前的少年而去。
少年轻轻摇头：“还真是粗暴，一点都没有神的容量。”
米迦勒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被圣剑攻击的少年，只是冷笑：“妄图控制一个世界，让活着的生物活生生的迎接死亡，让逝者无法得到安息……做出了这种事情的你，还有资格说我？”
黑发少年怔然，而后笑容灿烂：“哎呀，居然被你发现了啊。”
将眼前的圣剑给击飞到一侧，少年站直身体，歪着头：“真是奇怪，明明有修谱诺斯在误导你，你却还可以找到正确的答案……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
似是想到了什么，少年微笑着问道：“那么，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米迦勒不语，只是命令圣剑继续攻击。
少年轻哼一声，神情也逐渐认真了起来。
见圣剑和少年缠斗到一起，米迦勒悄然撤离了这个区域。
他得去找拉结尔。
如果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他所确认的那个，那么拉结尔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仅仅是通过刚刚那一声，就让米迦勒感到了不对劲。
不管怎么说，拉结尔不能有事。
凭借着之前和拉结尔建立的沟通通道，米迦勒找到了那个被隐蔽在虚无结界后的身影。
身后的翅膀被撕裂，鲜红色的血液，顺着雪白的翅膀蔓延而下，发出了十分轻微地声音。
一滴，又一滴，猩红色的血液几乎染满了整个结界的地面上。
米迦勒神情凝重，手中力量凝聚，直接砸碎了眼前的结界。
拉结尔动了动身体，手指撑着地面，以十分艰难的姿态抬头。
“米迦勒？”
大天使的声音带着一点嘶哑和沉闷，米迦勒打量了下他身上的伤口，一个治愈术丢过去，却发现并无多大用处。
拉结尔察觉到了对方的诧异，笑着摇头：“没用的。”
“阿托恩还留有仁慈，而祂并没有。”
祂？
米迦勒以眼神和拉结尔确认，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深呼吸一口气，米迦勒脸上并没有太多的伤感情绪，他扶起伤痕累累的大天使：“我治疗不了你，但是阿托恩可以。不用担心这里，我会将他给解决。”
不断轮回的世界是没有存在理由的，他不可能也不会允许这样可笑的世界持续着，也许作为外来者来说他这么做是干预其他侧世界。
但是，若是修谱诺斯有一个事情没有欺骗他的话，那么他的干预也是合情合理。
原先只有一个世界，因为光明神的消失，无数的小世界诞生。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是作为光明神的他，拥有对于其他任何一个世界的部分掌控权。
那么，解决面前这个连阿托恩都无法对付的家伙，也就顺理成章了。
打开通道，米迦勒带着拉结尔来到了第七层的宫殿。
阿托恩原本在闭目休息，听到动静就打开了神殿，看着门外两个人，马上让开了位置，让他们进入神殿。
米迦勒将拉结尔交给了阿托恩：“我的治疗对他用处不大，最多就是减缓流血的速度，无法治愈他的伤口。”
阿托恩手指轻抚拉结尔的翅膀，眼中有着愕然，也有着不能理解。
见过那个黑发少年，米迦勒肯定了他的猜测，自然知道阿托恩现在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谁都没有想到，真正让所有生命毁灭和重生的，并不是作为神的你，而是作为法则的祂。”
手指颤抖了一下，阿托恩望向米迦勒，眼中依旧带着一点茫然：“你说的是真的？法则真的有了自我的意识，对于这个世界进行了干预？”
“你并没有世界毁灭和重启的记忆，但是这一次想起来了，那么你觉得到底是谁在进行这样荒谬可笑的事情？要说对于这个世界的掌控，最先想到的就是你，所以很多事情你明明没有做，但是你以为你做了。”
“能够影响到你的存在，除了世界的法则以外不做他想。”
“你知道卡俄斯以及他那一侧的神明，却不知道修谱诺斯就是卡俄斯这件事，足以证明了你并不是合谋者之一，叛徒另有他人。”
称呼法则为叛徒，米迦勒觉得其实有点搞笑的，因为对方连生命体都不算。
阿托恩像是遇上了难处，一脸痛苦的开口道：“我一直按照他要求的，给予众生平等的爱，不会偏袒任何一个。”
作为一个神，能够有永恒陪伴着的存在，本身已经是一种奢侈。而那个存在，虽然不会说话，也不会和他聊天，却也是让他欣慰的。
在今天以前，阿托恩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记忆不好，或者世界希望他遗忘他才会遗忘，也不会将这种事情给归咎到法则本身上面。
纵然有着人类时候的米迦勒和他说过各种故事，什么天道自己有了意识，阿托恩也不会将之和法则划上等号，因为对方从未和他说过话，沟通都是通过那本厚厚的文献来进行的。
要让一个神承认，他唯一的陪伴者从一开始就是一切的祸端，对于他来说也太过了一点。也许阿托恩依旧不会明白人类的感情，也无法像其他天使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相信这种东西他还是有的，他将所有的信任给予了法则，哪怕对方让他将路西菲尔给坠入地狱，他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但是现在好像无法相信了。
阿托恩没有看米迦勒，只是轻声说话。
“你是灵魂状态的时候，和我说过如果‘天道有意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那个时候我也并没有多想。”
米迦勒略感惊讶，他原来还和阿托恩说过这种小说里才有的事情？是了，当初他能够成为天使，定然是得到了这位神的喜爱，看起来人类时候的自己给对方讲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啊，也难怪作为天使期间也被问过“会不会讲故事”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不过，他既然都提到过这样的假设，为什么阿托恩并没有对法则产生过警惕？因为觉得天道和法则不同，所以无条件相信？
米迦勒觉得，应该是两者的称呼不同，所以让阿托恩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天道在这个世界就是法则的意思。
阿托恩的话让光明神十分感慨，却也并没有多想什么。
“拉结尔的伤势很严重，需要马上进行治疗。需要我来给你增加一个结界吗？”
见阿托恩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米迦勒才补充道：“也许这话不好听，可是你所掌控的东西，都是法则赋予你的。”
所谓的力量和知识，都是法则给予的情况下，要临时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米迦勒认为现在的阿托恩做不到。这就好比你拥有的所有常识，一下子要全部扔掉，你从无的状态去思考，这需要时间和测试。
米迦勒不认为，如今的阿托恩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个转变。
“我会布置好我那一侧的结界，你在结界内替拉结尔治疗，我在外面看守着结界。”
手中戒指飘出来了紫色烟雾，米迦勒十分自信道：“就算是那个家伙从第八层下来，我也不会害怕他。”
阿托恩其实很羡慕米迦勒，眼前这个神不管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天使，从未改变过那份傲然的自信，也没有因为任何人妥协过，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底线。
丢下豪言壮语，米迦勒关上了神殿门。
没多久，法则就找上门来了。
“甘心做其他神的看门狗，光明神你还真是有够廉价的。”
第八十八章
在他还没有被米迦勒赋予名字以前,在他还只是这个神界唯一的神的时候，他也曾给予无数的天使和人类祝福和宠爱，以前从未觉得治疗一个天使的伤口居然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情,而这次却切实的体会到了。
阿托恩很难说清楚,他到底耗费了多少神力在给拉结尔治愈伤口上面,因为他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只知道当他收起力量的时候，浑身发软还有一点站不稳。
慢慢的调整着身体中暴动的神力，阿托恩身上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他才从原地站起身。在他的身侧，拉结尔恢复了些许意识，只是还有一点无力,双眸没有光彩,身体软倒在一边的柱子边。
对于拉结尔，阿托恩其实也是很陌生的,或者说眼前的这个天使让他没有丝毫的熟悉感。
“我从来都不知道神界有第八层,更加不知道有两个拉结尔这件事，你到底是为了隐藏什么真相而将自己封印起来？”
可能，现在趁着对方虚弱问这个问题不是很好,不过阿托恩向来都是这么不讲情面的,真的这么做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拉结尔感受着身上的疼痛逐渐消退,手搭在自己的心口上，平复了一下呼吸,才缓缓转过头望着那个站在一侧俯视着他的神。
动了下身体,直接牵动了全身,触碰到了还没完全治愈的伤口，疼得这位结界天使疼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这样的痛楚,拉结尔不是第一次忍受了，只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这么难堪。
从诞生以来就被告知应当保守一个秘密，为了兑现对于某个神的承诺，拉结尔从未离开过第八层，哪怕他知道下面几层有着其他生命，他也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出自己的存在，就连阿托恩制造出所谓的“拉结尔”这个天使的时候，他也只是扔了一些意识下去，算是创造了新的天使。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不然的话世界就会濒临毁灭，掌管结界的天使拉结尔。】
其实拉结尔得知了真相，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被人知晓了世界的本质，这个世界就会被摧毁，在他看来那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直到这一次，他被名为修谱诺斯的神明给算计，落入了拥有自己意识的法则手上，他才知道——有些人，为了所谓的信仰，可以不惜将所有人给卷入，就为了实现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和执念。
所以他也明白，有些事情瞒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迟早会有被人知晓的一天。
但是，那不是现在应该被揭露的。
被血色染红的白色手套，被拉结尔随意的扯下扔到一边，从诞生以来基本上一直都在沉睡的大天使，面无表情地对这个世界的神说：“就算你是此间的神，我我也不可能将这真相告诉你。我答应了他的，绝对不会主动告诉任何人。”
阿托恩并不傻，他很快就抓住了关键词。
主动不行，那么被动就可以……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
“我想起来一件事。在我和米迦勒被坠入混沌深渊的时候，我并未见到他有戴耳钉，或者说他本身也没有这样的习惯，他的那个耳钉是你给的吧？”
拉结尔并未否认，点了点头：“是的，我发现他会进入混沌深渊，在他落到那个世界以前给他的。”
阿托恩轻笑一声，脸上并没有笑意，让人分不清他此刻的喜怒。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修谱诺斯他们的存在？”
“是。”
“你也知道米迦勒来自于异界，是其他世界的光明神……这件事？”
拉结尔知道，在他主动给予米迦勒神器那刻起，有些事情就注定瞒不住眼前这位。
“不错。”
视线扫过拉结尔，阿托恩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道：“我明白了。”
米迦勒估摸着时间应该够了，就打开了结界，却看到了两个面面相觑的人，这让他大感意外。
“你们这是……？”
拉结尔扶着柱子想要站起身，没想到阿托恩扶了他一把。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没有一部分生命的那些感情，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你的伤我已经尽可能治疗了，但是那么重的伤不可能是轻易就可以愈合的，你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正常。”
说完，他问米迦勒：“我刚刚察觉到外面有力量的波动，是法则找过来了？”
米迦勒靠在门上：“是啊，他来过了。”
阿托恩惊讶：“那他人呢？”
对于这位神称呼那样的东西为“人”，米迦勒其实不怎么赞同，所谓的人首先需要有生命，可是那个不是。
“来了又走了，这还用说？”
阿托恩目瞪口呆，喃喃道：“那他过来做什么的？”
说到这个，米迦勒就不困了。
他摸了摸鼻子，走到了宫殿里。
“对着我一顿输出，见我无视了就离开了。”
拉结尔：“……你确定你说的是法则，而不是其他什么天使？”
米迦勒也很无辜：“我是认真的。不过他虽然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不过倒是给了我们新的线索。”
“什么？”
犹豫了一下，米迦勒问阿托恩：“我如果要去一次地狱的话，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当初的米迦勒作为大天使长，也作为路西法的死对头，他逮着机会就对着对方一顿狂轰滥炸式殴打，也不会有人去计较他的行为。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不仅已经不再是大天使，而且还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体，怎么想都应该要走一个流程。
阿托恩没有问米迦勒想做什么，也没有问他知道了什么，只是问他：“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地狱第一层，地狱入口。
“有人来砸场子了，玛门大人！”
玛门本来在午休，被属下咋咋呼呼的声音给惊醒，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揉着双眼爬起来，声音咕哝不清的：“一大早的，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砸场子？又不是和神界为敌期间，怎么会有人这么闲？
提到这个，玛门就好气，为什么他们每次攻打神界总是无功而返不说，还总是失去了很多大恶魔？要知道，这些恶魔虽然不说什么好东西，但是要培养起来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找神界一次茬就损失好几百的恶魔军团，玛门觉得这个买卖太亏了。比起地狱的巨大损失，神界只是坍塌了几栋建筑物，连一个天使都没死，这种对比下来差距太大，太让作为恶魔的他们想要痛哭流涕了。
好在之前一次损失不小，但是他们顺利将大天使长和神都给坠入了混沌深渊，虽然连带着他们那位陛下也跟着去了，不过三人回来以后遇到了一样的麻烦，暂时就签订了休战协议。就是玛门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米迦勒会成为神，为什么那个用着米迦勒身体的家伙可以被神界容忍。
不管怎么说，现在除了偶尔需要应付一下那些大恶魔们的骚扰，剩下的问题也就是地狱这边时不时的地面震动和崩塌，大部分时候玛门他们都很清闲。
现在得知有人砸场子，玛门撩起袖子直接冲了出去：“什么，谁要砸场子，先过老子这关！”
米迦勒打量着地狱入口的这位，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要借一下通道去一个地方，并没有想要毁了你们地狱的意思，大可不必——这么误会我。”
玛门：“……”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位他就觉得翅膀好痛，痛彻心扉的那种。
搓了搓手，玛门赔笑道：“米迦勒大人啊，您是来找陛下的吗？等我通报一下——”
他的话被米迦勒给打断了：“不用，我只是去地狱一个地方。”
见周围的恶魔都盯着他看，米迦勒笑着询问玛门：“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在我的身边。”
玛门自然是没有异议，不过他跟在米迦勒身边期间，还不忘记将这件事汇报给路西法。
【陛下，米迦勒要去地狱深处，我拦不了他，你要不来管管？】
路西法这个时候正在给乌列尔科普如今的现状，他看着面前不苟言笑的审判天使，表情一点一点丰富起来，也是觉得有趣。
“所以米迦勒现在是光明神，而不是大天使了。”
乌列尔感觉他在听天书：“你说你们坠落到了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主人是真正米迦勒的灵魂？”
“不，应该是混入了米迦勒人类记忆的那部分融合体更为恰当。本来的话，其实也就是一个在混沌深渊为王，一个在神界做大天使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那种，没想到被修谱诺斯给改写了记忆，直接变成了对于大天使的憎恨。”
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乌列尔觉得他需要静一静，这样的夸张现实，比他现在要安抚人类世界安危还要让他感到疲累。
“而那个要毁灭世界的疯子，也是米迦勒……光明神手下的人？”
路西法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一个人效忠的是你的前世，这个人否认你这一世，那么你觉得他是你的部下吗？”
答案很明显，是不会这么觉得。
作为审判天使，乌列尔一直觉得，他会有的结局也就两个，一个被人类的恨意给杀死，一个就是被神界彻底抛弃堕落到地狱，而这两个结局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就在他已经坦然接受残酷的现实的时候，你和他说：“世界要毁灭了哦~”
简直是可笑！这第三种结局他压根没有想过。
路西法悠闲的喝着茶，一边悄悄和莉莉丝联系。
【陛下，你说的那些神有好几个已经和修谱诺斯打起来了。】
对于十二神会联手对付修谱诺斯，算是路西法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神连拥有米迦勒人类记忆的那个亡灵都没有承认，又怎么会允许有人否认如今的光明神？就算是作为曾经的同伴，他们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莉莉丝，米迦勒不在？】
【陛下，陛下，米迦勒来地狱了！】
路西法：“噗——”
乌列尔扫视着面前的恶魔：“我和你说啊，这个茶叶很贵的，最后一批了啊。”
路西法：“……”
来了人界这才多久啊，好好的审判天使怎么变成了这样？
没好气的扔给了乌列尔一堆宝石，路西法转身就走。
不久后走进来一个祭司，见乌列尔拿着一个袋子，而且盯着看了很久，对方就问他：“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祭司接过，差点没晕过去。
“这这这——”
将宝石丢给祭司，乌列尔想了想，特意交待了一句：“记得这次多买一点品质好的茶叶备着。”
祭司：“神殿一般不会有客人。”
乌列尔拍着他的肩膀：“以前没有，以后就会有了。”
祭司：“？？？”
地狱中，玛门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跟着米迦勒不断往地狱越来越深处而走，要不是他确认这位没有来过这里，就看他一层又一层的入口找得这么熟练的架势来看，绝对会怀疑他是不是在地狱安插了什么眼线。
正常情况下，谁第一次来地狱可以走这么顺，完全不迷路的那种啊！
“不用担心，我并没有要对地狱做什么的打算，我只是循着力量的波动而前进着。”
玛门一愣：“什么力量波动？”
米迦勒摊开手，一点小小的金色光芒在期间飞舞。
“你们大概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地狱有着光明的力量。”
玛门……已经傻眼了，地狱有光明的力量？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位的真实身份，他绝对会把对方一脚踹出去那种。
如果这个地狱有光明力量的话，为什么他们这么多恶魔察觉不到？
路西法追上两人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部分的对话，他也不担心吓到两人，直接问道：“你是说真的？”
玛门：谢谢，有被魔王突然到来给吓到。
米迦勒并不意外路西法的出现，他从来不觉得地狱的恶魔会让他一个非地狱的外来者随意的留下来而不做任何安排。
他瞄了眼路西法，依旧循着力量的气息而前进。
“我是光明神，我可以感觉到……在地狱的底层有光明的力量。你们没有察觉到，可能是因为那个力量并不属于这侧世界的关系。”
路西法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露出了无法直视的神情：“我不明白，为什么光明神的力量会出现在地狱，而且还是最深处？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关押远古恶魔的地方。”
米迦勒眨了眨眼：“什么？地狱还有其他势力？”
玛门不乐意了，当场抗议：“不然呢？你以为你上次来帮我们，是我们一时好玩内斗的结果？”
“哦，这样啊。”
听到这人不冷不热的语气，玛门很气但是打不过只能咬牙。
之后的一路，玛门和路西法都没有说话，像是怕干扰了米迦勒追寻力量来源，只是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往越来越冰冷的地狱深处而去。
玛门觉得，这个地狱的深处也太寒冷了一些，就连他这个高阶恶魔都无法承受的那种刺骨的冷啊。
路西法也觉察到了，只是他并不想在忍耐这件事上输给米迦勒，就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地狱的底层，零下一百度。
米迦勒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的指尖轻抚那些被冰冻的恶魔，吓得玛门好几次想要喊出声，又担心吵醒了这些大恶魔，只能不停呼吸和搓手。
该死的，这里已经不是冷的程度了，他都快冻成冰块了。
似是察觉到什么，米迦勒手一挥，一个结界将三人裹在了里面，另外两个恶魔终于感觉不到寒冷了。
“帮我找一样东西。”
路西法问他：“光明神的力量？”
米迦勒：“……”
他怀疑路西法是不是冻得傻了，问出的话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
“魔王陛下，你觉得你常年居住在地狱，都无法察觉到这里有光明力量残存的情况下……你真的觉得你可以找到光明力量？”
路西法：“……”
好吧，他不能。
但是——这种一嘲讽就喊魔王的习惯可不好啊！
“你们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镜子或者水晶球之类的东西。”
玛门不是人，所以他没有人权，在米迦勒说完后他就开始在这一层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可能符合条件的他都尽可能找齐。
路西法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觉得是镜子之类的东西？”
“只能说是一种感觉。修谱诺斯拥有的力量是幻觉，而他要让幻觉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必然需要一件外面的东西。”
“而藏这件东西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是神界。”
路西法：“为什么？”
“阿托恩对光明的气息特别敏锐，所以混沌深渊的时候他才会察觉到不对劲。”
回想起最初米迦勒给予神名字时候发生的事情，路西法发现确实是这样。
“那么人类世界不行？”
米迦勒冷哼一声，问他：“你觉得如今的人类世界，有什么特别安稳的地方吗？乌列尔所在的神殿或许是安全的，但是他的身份不能暴露，自然不可能去神殿。”
路西法喟叹：“难怪只剩下地狱了。”
若非米迦勒告知，他至今都没有察觉，他想要的真相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不过他也明白作为魔王想要感知光明力量本身就不可能，但是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下。
很快地，玛门和路西法就找到了那个不可能放置于这一层的镜子。
这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
基本的玻璃镜面有几道裂缝，周围的金属包裹物更是生锈了不少，从两个恶魔的视角来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个镜子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你不好奇吗，这个世界的本质为什么修谱诺斯没有告诉你？】
丢下这么一句和挑拨离间……哦，他和修谱诺斯本来现在就是敌对关系，也算不上是法则在搞事。但是他的话，确实是很让米迦勒在意。
已经达到了目的，这个世界也即将毁灭，可是修谱诺斯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停留在这个世界。
是暂时回不去，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手指滑过玻璃镜面那裂开的口子，米迦勒看着自己的血融进了里面，那道裂缝随之就消失了踪影，镜面的这个位置恢复了光滑的触感。
玛门“咦”了一声，抬头看向米迦勒。
低头望着手中的镜面，米迦勒想起来了之前一个类似于过去的记忆片段。
在那片海边，地面上有着染血的、碎掉的宝石。
他刚刚所做的，和记忆中的画面不是完全一样了？
脸上有着错愕和震惊，米迦勒觉得他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与此同时，神界的坍塌忽然间停下了。
不，不只是神界。
还有隔一段时间就会崩坏的人界也是，之前至少一个小时一个地方发生灾难，而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都没有任何动静的样子。
乌列尔走出神殿，望着天空。
原先天空的位置上有一森*晚*整*理道很深的裂缝，而现在这道缝隙突然间不见了，人界也并没有再出现任何崩坏的位置。
修谱诺斯原先还在和十二神缠斗，若是按照他的实力的话他连阿波罗都打不过，别说几个神联起手来对付他了，他之所以可以和这几个神纠缠这么久，是因为他的力量很特殊，很容易产生有真实感的幻觉。
他有耐心，只要再过一会儿，他的幻觉就可以彻底吞噬这几个神了。
然而就在这个节点，他发现了不对劲。
人界的毁灭，仿佛被按下了休止符。
退出混乱的战局，修谱诺斯神色骤变，反手一掌将死神击飞，慌忙的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面镜子。
原先很快就会碎成粉末的镜子，上面已经变得几乎不剩下几条裂缝了。
“没想到啊，他居然找到了地方！”
法则化身的少年，忽然出现在现场，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修谱诺斯瞪着他：“你没有阻止？”
少年：“你觉得我能阻止得了？”
阿尔忒弥斯看向修谱诺斯：“你又做了什么？”
修谱诺斯一脸愤恨的捏碎了手上的镜子，对少年说：“先撤退，之后的事情从长计议。”
他们离开后，十二神也收到了来自于他们神明的联络。
“崩坏，停止了。”
第八十九章
“好看吗？这可是我最新做出来的道具,可以用来储备力量的。”
米迦勒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空旷的神殿中，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他的前面。
他发现,这个背影有一点熟悉,就是记不起来哪里见过这个人。
待这个人转过身,米迦勒知道哪里见过他了，在神器留存的记忆里。一开始之所以没有认出来，是因为此刻这位神和之前记忆里的截然不同，他身上充斥着光明的力量,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而之前，米迦勒从那个光明神身上只感觉到了死气沉沉和悲伤。
光明神看向他的位置，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容。
米迦勒：？
如果这是记忆再现的话,那么这个光明神看的人不是他,而应该是——
他侧过身，看着身边站着的青年。
“卡俄斯。”
这个名字米迦勒不是第一次听到,却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个名字,只是他所接触的卡俄斯一直都是假的。
所以——这个记忆里的是真的？
名为卡俄斯的男人听到光明神的话，只是轻笑一声，用非常欠揍的语气道：“你要是有这个时间捣鼓这些东西,不如自己带着那些孩子如何？”
能够看得出来,光明神非常害怕卡俄斯所说的“孩子”,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沉了下去。
“别、别这样！我这不是为了某一天可能发生的事情，提前做一些准备！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有准备和没有准备区别是很大的！”
若是按照以往,这话毫无疑问是在狡辩,可是卡俄斯这次却并未如此认为。
他的视线在那些特殊的道具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退去了笑容,问道：“你又看到了什么？”
光明神神色一僵，只是揉了揉鼻子。
“或者说——你又预测到了什么？”
光明神见被人拆穿了，也只是扁了扁嘴。
“也没什么，就是预知到了自己会有变虚弱的一天，为了那一天提前做准备。”
米迦勒不知道卡俄斯到底有没有相信这话，反正他是不可能去相信光明神这些话的。明明已经预知了未来，也确实的做出了对应那些事情的储存容器，只是为了所谓的“可能”做准备，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而且看光明神的样子，这个预知等同于百分百会发生的事情，按照他之前看到对方懒散的性格了来看，若不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动弹一下。
也就是说，光明神用过预知的力量，知晓了一些十分严重的未来。
眼前一黑，米迦勒回过神发现身处于乌列尔所在的神殿内，他支着下巴打量着周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神殿里用了很多取暖用的石头。
“你醒了？”
乌列尔拿着茶杯走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好友到处张望着，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给了米迦勒一杯茶，乌列尔慢慢道：“你在地狱的时候失去意识了，路西法就把你弄到了我这里来，说什么你醒过来以后肯定也是要来人界的。”
米迦勒拿着杯子，脑壳还是一阵阵的痛：“我晕过去了？”
“是啊。”
一个镜子，被放在了桌子上。
乌列尔翘着二郎腿，语气凉薄：“路西法离开地狱的时候，将你和这个镜子都给捞出来了。还好这几天三界都没有在崩塌，不然的话都没人照顾你。”
米迦勒闻言，一愣：“我睡了几天？”
乌列尔竖起三根手指：“三天。”
按着发疼的太阳穴，米迦勒这会儿难受得想要撞墙，他突然发现有时候失去意识比清醒时候要好。
至少，不会痛到感觉人都要裂开了。
见他面容苍白，乌列尔一脸担心：“你没事吧？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说真的，路西法将米迦勒带过来的时候，乌列尔都差点担心这人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还好，他知道米迦勒是神，只是一时的耗尽了力量。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米迦勒觉得，滴血救世界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眼前这位了，真的担心他会一直碎碎念。
地狱深处拿到的镜子，镜面上有多少裂缝，米迦勒就滴入了多少的血，有些裂缝要反复滴入血液才能修复，因而米迦勒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用了身体中多少的血，才让镜子从要碎裂的边缘恢复到现在这般光滑明亮的。
中间失去意识他不意外，只是昏睡了三天令他有点吃惊，只是抽了一点血不至于啊。
低头看着那枚镜子，米迦勒伸手抚过那平滑没有一个地方有碎片的镜面，低喃：“真是不可思议。”
乌列尔没有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米迦勒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没什么。”
避免乌列尔还要再问，米迦勒便询问了下人界这几天的情况。
“因为崩坏已经停止，现在人们总算是有喘息的时间，一个个忙着加固之前来不及完成的建筑物。药物，牧师，还有各种吃食，都在源源不断的从各个神殿和相关负责点运出，希望那些靠着这批东西活着的人可以撑过这段艰难的时间。”
“地狱那边本来就没有崩塌很严重，你也已经去过了，既然你们可以安然进去再出来，也就是说很安全。”
“神界的话，加百列来找过我，让我最好马上回去开会。”
米迦勒：“……加百列还是那么喜欢开会啊。”
这会儿那些大天使应该非常想念拉结尔，毕竟这位一向都是解决问题为首要，开会什么的只有一切稳妥了以后才会安排。
只可惜，拉结尔的伤势太严重了，光是恢复正常行走都难，更何况是要完全养好身体上的伤口？
米迦勒不知道法则用了什么手段攻击的拉结尔，但是那绝对不是普通的伤势，因为阿托恩都无法治愈的伤口，只能说是动用了什么特殊的力量。
时间之力，还是其他？
乌列尔看着眼前的人又不说话了，就知道他在一个人考虑着什么，也不插话打断他，而是任由他一个人去想。
有一个擅长也习惯动脑的同僚，对于他们这些天使来说真的是省心了不少，倒也不是说他们做事情不动脑筋，但是智慧这种东西都是先天的，不是努力一下就可以拥有的。
作为审判天使，乌列尔自认为他真的不擅长动脑去找策略，所以这一点上他只要选择相信米迦勒就好。
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当米迦勒估摸了下现在的几个势力，还有需要注意和防备的几个点，回过神发现脑子不疼了，神志也清晰了很多。
迟钝感并未完全退去，但是那种飘在半空中的感觉已经没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一口气喝了乌列尔给的那杯茶，米迦勒拿起了桌子上的镜子，起身就要离开。
乌列尔：“这就要离开了？”
米迦勒停下脚步，对着乌列尔扬眉：“这次的茶味道不错，多谢了。”
塔纳特斯在人界待了很久，对于周围的环境倒是习以为常，其他几个神就觉得怎么都不舒服了。
雅典娜看着那些穿着古怪的人，毛骨悚然：“不是吧？这是原始社会不成？就算是放在我们那个世界，也不至于穿得这么寒碜啊。”
阿波罗蹲在一块碎石上，到处张望着：“难怪吾神喜欢待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也太好藏人了吧？”
阿尔忒弥斯和他们不同，觉得他们真的是乐观过了头一点。
“比起观察这里的人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你们应该还有一个事情要考虑。”
阿波罗和雅典娜同时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阿尔忒弥斯：“……”
塔纳特斯倒是脾气很好，提醒两人：“我们四打一，还是让修谱诺斯跑了，你觉得吾神会怎么罚我们？”
阿波罗挠着脑袋，嘀咕：“这也不能怪我们吧？谁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力量？我们都没有见过的东西，拿什么去打啊？等等！不会是吾神偷偷给他的吧？”
“又在诋毁我？”
一声轻哼，银紫色长发的青年凭空出现。
四个神都是神色微变，同时下跪。
“吾神。”
一个结界，在米迦勒抵达的瞬间已经丢下。
外面的人类，看不到结界中发生的一切，也听不到他们所说的话，经过了这个地方就会自觉绕道走。
米迦勒看下阿波罗：“你刚刚又在胡说什么呢？”
阿波罗立刻化身为小狗：“嘿嘿，吾神，我只是好奇修谱诺斯哪里来的力量，那个力量可不是普通的幻术。”
米迦勒看了眼四个神，除了阿波罗以外的三个都一脸内疚，便叹了口气。
“都起来吧。”
雅典娜他们纷纷站起身，等待着被训斥。
米迦勒手指捏着镜子，对十二神说道：“如今局势不明，你们也不用像对待以前的光明神那般，我也不会随便处置你们。”
前世今生，米迦勒甚至不知道记忆不全的情况下他算不上新生的光明神。
“阿波罗，你刚刚说修谱诺斯的力量不对劲？有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对于修谱诺斯的力量，米迦勒至今没有摸清楚，只知道他可以变化为万物，而且能够让人看不出破绽，但是若是要和法则联手毁灭一个世界，那只是靠着这样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别的不说，你要搞事情至少要有可以和人战斗的力量吧？幻术固然很强，可是到底是有极限的。
所谓幻术，你认为真的那就是真的，哪怕它其实是假的。最恶心到底幻术，也不过就是将真实的东西穿插于假的幻术中，来让人难以区别真假。
但是，一个人有着超强的直觉，那么以上两个方法都对他没用。
而对于米迦勒他们这样强大的神，幻术就变得毫无意义，只要认定你的幻术是假的，再在身上防御真实之物，那么怎么攻击都是没用的。
阿波罗回想了下修谱诺斯的战斗方式：“有点像是空间系。”
米迦勒和他确认：“真的是空间系？”
阿波罗点了下头：“好几次，我们以为攻击会触碰到他了，结果他下一秒出现在别的地方，根本就是毫发无伤。”
提到这个，塔纳特斯也想到了一点。
“之前我用死亡力量的时候，发现修谱诺斯的力量可以让它延缓流动，我本来以为是结界，现在看起来可能是时间凝固之类的力量。”
雅典娜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们本来可以捉到他了，后面又冒出来一个少年，然后就看着他们离开了。”
米迦勒摩挲着镜子，近乎叹息道：“法则之力。”
阿尔忒弥斯：“吾神？”
“这个世界的法则有了自己的想法，还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修谱诺斯的力量应该是来自于他那里。难怪你们四个打一个还打不赢，若是和法则打的话那么确实是不可能获得胜利的。”
塔纳特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出手，我们被他驱逐出去也是一个问题。”
米迦勒“啊”了一声，一脸笃定：“这个不用担心，他做不到。”
塔纳特斯：“？”
“世界崩坏的原因我找到了，所以才能够阻止，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没想通，暂时也不好说。”
米迦勒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总之，你们不用担心会被驱逐出去。”
“如果真是法则力量的话，我们需要找一个对策来打败修谱诺斯，如果几个打一个都赢不了，就别说活捉了，可能我们自己反而成为对方的俘虏。”
雅典娜的话确实有理由可循，只是米迦勒暂时也没有办法。
十二神并没有问米迦勒世界崩坏的原因具体是什么，他们是光明神手中的剑，只需要在他需要的时间站出来就可以。
质疑是不需要的。
他们不是修谱诺斯那般，对着过去的光明神有执念。
对于他们来说，光明神始终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位。
带着米迦勒离开地狱以后，路西法又折回了之前的地方，这次没有其他人在，他悄悄扔两个光明神术。
只要不是用于攻击，普通的维持体温的神术他其实还是可以使用的，毕竟他只是堕落了不是换身体了。
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路西法发现了一点金色的光点，他寻思着应该是米迦勒血液力量化的残留物。
但是接下来发现的东西，就让他难以冷静了。
一对黑色的翅膀，被丢弃在了房间的一个阴影里。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上面残留着阿托恩的力量。
路西法想了想，把这对翅膀给收了起来。
思绪不平，很难继续思考下去。
于是，路西法也就没有待下去，而是拿着翅膀找到了刚抵达神殿的米迦勒。
米迦勒前脚刚准备踏进神殿，就被人给拎了出去。
“？”
有毛病？
保持着良好的素养，米迦勒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这个没事找事的人。
“路西法？”
路西法朝着米迦勒努了努下巴：“我有东西给你看，跟我走。”
米迦勒瞧了瞧近在眼前的神殿，看了看路西法，果断选择了进入神殿。
他这次速度飞快，完全不给对方反应时间。
路西法沉下脸，果然是孩子长大了，简直是目中无人。
至于进入神殿……魔王是进不去的，因为有一个针对所有外来者的结界。
米迦勒可以进去，那是因为他不是这一侧的存在，自然在屏蔽范围外。
不过——阿托恩这是要防备什么人？连这样的结界都用了。
进入神殿，米迦勒率先看到的是靠着柱子慢慢恢复的拉结尔。
打量着拉结尔，米迦勒发现对方脸色好看了许多，没有前几天那样惨白，已经有了血色。而那缓慢愈合的伤口，也已经开始自动修复，虽然极为缓慢，但是有一点点的在自我修复了。
“你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拉结尔睁开眼，见光明神歪腰看着他，不由得笑了笑：“还要感谢你停止了崩坏，不然的话我根本静不下心来治疗。”
米迦勒觉得，应该不是静心的缘故，更多的是心态问题。
世界崩坏，也意味着随时会有崩塌，那么作为休养生息的地方会不会倒下？而在那之前，他到底能不能够逃走？
这种事情，时刻压迫着受伤者的神经，让他无法全身心修养。
阿托恩之前也在休息，见米迦勒来了，他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下来。
米迦勒感动啊，一句话脱口而出。
“果然从上面走下来的神，才是我记忆中的上帝。”
阿托恩：“……”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的觉得还是不要问原因为好。
阿托恩随手一个治疗术丢在了米迦勒身上，得到了对方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自己受伤了都没有感觉？”
受伤？
米迦勒觉得身上没有地方有疼痛啊，除了之前头痛欲裂，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阿托恩手指指着米迦勒的手腕：“你自己看。”
米迦勒低头，神情晦暗不明。
本应该带着手镯的腕部，有金色的血液在流动。
见光明神这么迟钝，阿托恩担忧：“看起来，你是真的没有察觉到。”
米迦勒抹去了多余的血液，抬眸。
“我确实没有感觉。”
明明流出来了这么多的血液，他却没有丝毫疼痛，也没有一点感觉，这个状态不对劲。
回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光明神，对方似乎也有过对于外界感知全无的时候，可是他不是那个时候的光明神，为什么也会——？
他离开乌列尔那边的时候，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所以这个伤到底是哪里来的，他自己都不清楚。都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自然是不可能知道流血的事情了。
见阿托恩目光中满是担忧，米迦勒笑笑：“没事，可能是之前头太疼了，导致了其他的疼痛不明显了而已。”
“你头怎么了？”
这样不行！会没完没了的！
米迦勒发现了，如今的阿托恩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了，但是很烦！
不太想承认，可是他现在很想念曾经的上帝！
幻化出来一个椅子，米迦勒随意的往上面一坐，问神殿另外两个人：“你们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崩坏停止了吗？”
拉结尔微微眯起眼睛：“是你阻止的吧。”
并不是反问，而是理所当然的陈述。
米迦勒看着拉结尔：“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还有没有给我交待的事情？”
拉结尔扭过头：“没有。”
米迦勒目光深沉：“拉结尔，现在已经不是保密的时候了，你知道什么却还是不说的话，世界可能会导致第二次毁灭。”
拉结尔笑了笑：“我隐瞒的事情，和世界崩坏无关。”
见他都这么说了，米迦勒也不好继续逼迫，反问阿托恩：“你对法则了解多少？”
阿托恩：“……不是说崩坏？”
“那个等下再说。”
反正崩坏的罪魁祸首已经被他找到，也被他带在了身上，这个问题反而不是最主要的。
“我让十二神追杀修谱诺斯，但是还是被他给逃跑了。正常情况下，他们十二神力量是相差不大的，不可能产生这样的结局。”
阿托恩：“是和法则有关系？”
米迦勒重重地点头：“对。修谱诺斯和法则狼狈为奸，他们交换了力量，这就是他们现在难以对付的原因。”
拉结尔忽而道：“难怪……我说法则的攻击手法怎么这么眼熟，居然是修谱诺斯那个神给他的力量吗？”
“你什么时候和修谱诺斯搭上线的？”
拉结尔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无意识回答道：“在我诞生后没多久，修谱诺斯找到了我，要我保存一样东西，说这样东西总有用到的一天，我对于他之前说的秘密很感激，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收下了那个镜子……”
米迦勒勾起唇角：“所以镜子就是修谱诺斯用来毁灭世界的手段。”
拉结尔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怎么可能，只是一面镜子！”
“阿托恩，你还记得混沌深渊吗？对于其他人来说的世界，在光明神眼中其实也就是一颗宝石的东西。”
所以，那一天宝石裂开，光明神才会用上自己的血液。
第九十章
在米迦勒这番话说出后,神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阿托恩那平静没有波澜的金色双眸中也有了些许颤动，他像是听不懂面前这个神明的话,又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完全说不出话来。
作为神明,作为这个世界的创造主，阿托恩从未想过这么荒唐的事实——这个世界本身只是光明神的一个神器，而这个神器可以根据他人的意志被各种扭曲和摧毁。
米迦勒摸出了那面镜子，语气深沉：“有些疑惑是解了,可是有的还是没有。”
和阿托恩相比，拉结尔神情还算是平静，他在之前的震颤过后想到了他必须保守的秘密,就觉得这件事也并没有哪里不合理。或者说——只有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本质,他才能够相信那个秘密也是真的。
置于身侧的手指微微握拳，十指陷入掌心,血液从指缝间流出,圣洁的大天使却并未觉得有丝毫疼痛。
阿托恩都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到米迦勒的话，不由得开口道：“还有什么疑惑没有解？”
米迦勒伸出手,那枚镜子漂浮于他的手掌中,由于力量的驱使,那面镜子在三人面前不停的旋转、翻转。
“如果这个镜子真的是和混沌深渊的构成一样，那么它就不可能产生任何裂缝,因为这些神器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是被特别设置过的。”
之前在混沌深渊的时候,米迦勒不明白的点有很多。
首先，光明神为什么会消失,他在面对那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时做了什么，而后又是为了什么而将这些神器给散落在不同的地方。
其次，既然是神器，那么为什么不是伴生而存在，而是给了那个名为卡俄斯的人类，但是最后却流落到了修谱诺斯手中。
最后，将神器设置为不能毁灭，是为了防备还是为了保护，这一点是目前最需要弄清楚的。倘若是防备，那么修谱诺斯做出这些事情，是预知的一部分吧？但是若是为了保护，本来不应该被毁坏的神器怎么会轻易的被弄出裂缝？
阿托恩望着那枚镜子，在米迦勒摆弄着期间，他也跟着反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查看了一遍，任凭他怎么去感觉去判断，都没有从上面察觉些许不同。
若不是米迦勒说这个镜子的特殊，他真的会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镜子。
因为——上面不存在任何神力。
沉思了一会儿，阿托恩才叹气道：“我真的发觉不了这个镜子的特别之处。”
米迦勒并未反驳，也没有反复强调镜子的特殊之处。他很清楚，若非真的亲眼看到了裂缝消失崩坏也停止的那一幕，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每个人活着，都不希望自己置身于未知危险中，同样的，也没有愿意相信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下位世界。
所以，米迦勒只是和阿托恩说了镜子可以阻止世界崩坏，更多的猜测和得出的结论并没有全盘托出。
犹豫再三，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和阿托恩说：“我会再去找找看线索，也许还有漏掉的线索。世界崩坏已经停止，但是对于修谱诺斯和法则的追踪不能停，我们不能保证他们手上还有其他启动毁灭的方法，还是需要防备一下。”
阿托恩重重地点头。
神殿那一天以后，米迦勒就彻底消失了，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是十二神，还是三界的人，亦或者是警惕他的修谱诺斯等存在，都没有办法察觉到那强大的力量的残留之力。
看着已经彻底废掉的镜子复制品，修谱诺斯喃喃道：“这个世界就这么一点大，他在无法打破世界与世界的隔阂前，到底还能够去哪里？”
法则化为的少年托着腮：“有没有可能他只是藏起来了，为了让我们露出破绽？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新生的神明，他也是光明神，你以前的那位神明有多难对付，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但愿如此。”
修谱诺斯神情中满是担忧，只是为了把他们给引出来倒也算了，只要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米迦勒想得很清楚，可是也想得过于简单了一点。
他坐在一群试图对他不利的天使堆上面，风吹起他浅金色的长发，翡翠绿的双眸深沉似海，脸上的表情越发迷茫。
直到此刻，他吹了一会儿冷风，才算是清醒了一点。
在他将无数个下阶天使给殴打了一顿以后，他悟了。
他只是将力量给送入镜子中，怎么回过神就来到了这么一个他全然陌生的神界？
这里不是他所在的神界，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去辨认。
或者说，不是他那个时代的神界。
看着那飞在空中的白马，还有期间隐隐约约的身影，米迦勒就知道那里面坐得是谁。
路西菲尔，神界唯一的大天使长，上帝最为钟爱的天使，没有之一。
米迦勒任由自己大脑放空，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空中那个大天使长，脸上没有其他天使的崇拜和畏惧。
被人用视线这般盯着，路西菲尔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他顺着视线的来源回望过去，看见的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天使仰头。
路西菲尔目光平静，由于对方望着他的眼中什么都没，他都不知道这个小天使到底是单纯发呆，还是真的看着他。
到底是天国如今谣言的大天使长，路西菲尔只是垂眸看了会儿那个天使，就收回了视线。
米迦勒：“……”
习惯了路西法那般阴阳怪气，突然间被现在的路西菲尔给无视，他还是挺不习惯的。
身、下，传来了手下败将们的呻、吟声，米迦勒这才意识到他坐在哪里，没有兴趣欺负弱者，他马上就跳到了地上。
扫了眼这些叠成一团的天使，米迦勒不紧不慢地朝着前面的店铺而去。
他需要一套干净的衣服，不然忍受不了。
好在镜子虽然毫不给他提醒，但是他口袋里还是有点钱，够他到店铺买一些新的长袍和配饰。配饰的话，他本身并不是很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要不是大天使长必须穿一整套华丽的服饰，他大概只是穿个长袍就搞定了。
对于神界推崇的美，米迦勒觉得最多拿神器的配饰来凑合着用，别的不说这些神器样式还是挺不错的，随便怎么搭衣服都好看。
搞定了衣服，米迦勒拿着一张号码牌，随手拉过一个身边路过的天使：“问一下，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个天使看了眼，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嘿，兄弟，你运气不错，抽中了路西菲尔殿下的护卫——哎，你这是做什么？”
米迦勒面无表情地死掉了号码牌：“不，我只是觉得我不配，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
那个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天使，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他甚至还按着自己的心口：“你就算真的觉得不行，可以让给别人啊，这个很值钱啊。”
米迦勒本来还没觉得怎么，听到了“值钱”，神情微微的扭曲了一下，而后变魔术一样，那张被撕得粉碎的号码牌完好无损的回到了他的手中。
那个天使：“？？？”
米迦勒一脸笑容：“卖给你怎么样？”
路过的路西菲尔：“……”
他并没有偷听别的天使说话的习惯，只是这两个正好谈到了他的名字，他就顺便看了下，谁知道——
边上的护卫忍着笑，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嫌弃自家殿下的小天使。
要知道，别的天使不管是低阶还是高阶，就算是对路西菲尔有不满的高阶天使们，也从没有敢这般露出嫌弃神情的。更加没有因为在撕掉面试号码后，得知号码牌值钱又用力量恢复的天使。
另外一个护卫一脸深沉：“时间神术，这个天使不简单啊。”
路西菲尔并不指望每个天使都喜欢他，只是被人这么直接的表现出不喜欢的情绪，他也多少有点不舒服。
不过一码归一码，护卫说得话没错。
“确实，这个天使的神术看起来用得不错。”
想到对方明明对自己不熟悉，却又好像不在意得罪自己，路西菲尔觉得违和感很强，便对身边的护卫说：“去查一下他的来历，没有问题直接录用。”
护卫：“……可是他拒绝啊。”
路西菲尔语气悠然：“有能力的天使就应该留在我身边。”
另外一个护卫：……殿下这真的不是报复吗？
路西菲尔的手下办事森*晚*整*理效率很高，在前面两个天使还在拉扯讨价还价期间，他已经拿到了有关于这个天使的全部情报。
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他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缘由的纠结感。
米迦勒，他的双生天使。
路西菲尔身边的天使们都有双生天使，唯独作为大天使长的他没有，不过他和其他天使不同，也就没有人询问他的双生天使的去向，他自己本身也并不在乎这种事情。
在今天以前，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他的双生天使才会在一开始就离开，不然不可能丢下还在沉睡的他。
而现在——
路西菲尔一把火烧了手上的资料，朝着前面的天使而去。
下一秒，那个天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扫过他这边，转眼间就不见了。
路西菲尔：“……”
大天使长不可置信，这还是第一次有天使这么不把他当一回事。
护卫语气凉凉道：“这是我见过最胆大的下阶天使了。”
话说回来，既然这么强为什么还会只是下阶？
米迦勒发现了路西菲尔，当场就跑路了。
他倒不是怕，只是目前情况不明，他不知道接触到这个时候的其他天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了避免麻烦出现，他还是先跑路了。
至于路西菲尔的感受？笑话，他米迦勒什么时候在乎过了。
跑到了第二层神界，米迦勒看着手中的地址，望着面前的建筑物，陷入了沉思。
还是第二层适合养老。
进入了自己被分配的房子中，米迦勒丢了一个结界，将几件神器给摸了出来。
和那面镜子不同，剩下的神器真的就是充斥着光明神力量的神器，就算是被米迦勒吸收了其中的力量，还是会源源不断的产生新的力量。
其实在米迦勒的印象中，神器之所以被称为神器，就是因为它们只要吸收天地精华，就可以重新凝聚出力量，才会被所有人这么渴望触及。
“镜子和其他的神器到底是哪里不同……”
米迦勒望着做工都差不多的几样神器，觉得脑子很疼。
按照记忆里看到的光明神，他确信那就是曾经的他，真的是各方面咸鱼的那种，能不动弹就不挪动一下。就那样的性格，不可能为了不同的缘由做不同的神器，而从材料来看应该是同一批做出来的。
镜子中的力量去哪里了？
在他思考期间，门被人砰砰砰的撞着。
米迦勒收起神器，解除结界，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利索的红发天使。
对方看到米迦勒，挑眉道：“你就是米迦勒吧？”
米迦勒思考三秒：“不，我不是，你找错人了。”
说着，就准备把门给关上，没想到对方快一步阻止了他。
那人一脸暴躁：“我和你说啊，我可是按照请报上的资料来这里的，你不是米迦勒的话你是谁？”
米迦勒想了想，问面前这个天使：“你知道的这个米迦勒有什么力量？”
护卫呆愣了一下：“火焰。”
米迦勒伸出手，手中的水球凝聚，将之给放到眼前的护卫面前：“看清楚了？我是擅长水，和火焰完全没有关系。”
这一次，他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直接关上了门。
护卫：“……”
可能、真的找错人了？
到底是路西菲尔的部下，在周围问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第二个米迦勒，在他质疑是不是找错地方的时候，他的同事来找他了。
“让你带一个人回去，怎么拖到现在？”
红发护卫一脸生无可恋：“找不到人啊。”
蓝发护卫一脸懵逼：“给你的请报上不是都写了信息，这样还能找不到人？”
红发护卫挠头：“用水力量的找不到。”
蓝发护卫：“……？”
好了，他明白了，这个新来的同僚被对方忽悠了，而且至今没有反应过来。
“让你找人，是按照地址寻找，不是被他欺骗的属性来确认是不是本人。”
红发护卫回过神，知道了自己犯的错误。
“所以说，那个米迦勒——”
当两个人再去那个房子的时候，隔壁邻居告知米迦勒已经离开了。
红发护卫问道：“请问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那个邻居一脸毕恭毕敬：“这个就不清楚了，他好像经常去和人打架，一去就是好几天，归期一直没有一个准数。”
直到看到这个邻居，红发护卫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所有天使在知道他们身份，得知他们在找人，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反观那个叫米迦勒的天使，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眼里。
没有找到，两个人也不能回去，只能漫无目的的找。
路西菲尔身边不留无用的人，他们必须要带着那位回去，不然等于在身上贴上了“废物”的标签。
米迦勒去觅食了。
别管幻境还是真实，他进来以前刚刚清醒没多久，就喝了几口茶，都没有吃过东西，这会儿饿得独自咕噜噜叫。
随便在路边买了一点吃的，他又遇到了两个护卫。
将面包往嘴里一塞，咬了一口。
“真是阴魂不散。”
红发护卫：“？”
蓝发护卫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明知道他们在找他，就是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路西菲尔殿下让我们带你回去，米迦勒。”
米迦勒哼笑一声：“他让我过去我就要过去？这个神界是上帝的还是路西菲尔的？怎么，无视他人意愿强迫别人，这就是大天使长的做派？”
两个护卫：不，他们也没有想到，有人会这么不待见路西菲尔啊。
米迦勒冷着一张脸：“别再来烦我，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
丢下这句话，米迦勒就没影了。
蓝发护卫考虑了很久，对红发护卫说道：“走吧。”
后者：“去哪里？”
“回殿下那里，将米迦勒的情况说给他听。”
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他们请不到那个天使，一是对方对他们没有好感，二的话就是他们能力不足，带不回米迦勒。
回到宫殿，路西菲尔从两个护卫那里得知了事情始末，只是淡淡开口：“我知道了，你们自己去领罚。”
对于两个天使来说，没有被就此开除真的是好的了。
见部下离开，路西菲尔看向一边的情报。
“既然是和我有关系的天使，沦落在外到底是不行的。”
他这般低声的说着话，桌子上的纸飘向了外面。
路西菲尔已经很久没有来到第七层了，这一次他之所以来这里，是不想落下“强迫别人”的名声。其他天使对他的态度他无所谓，但是若是双生天使的米迦勒，他还是不希望对方过分讨厌他。
因为——那可能是唯一的家人。
即便路西菲尔不愿意承认，如今高高在上的神并不会将他当做家人，他始终是孤独一人。
“吾神，我找到了我的双生天使。”
强大的力量，转瞬间扩散至整个大殿之中。
那高处的神缓缓睁开眼，金色的双眸中无悲无喜。
“你想要他回来。”
路西菲尔身体一僵。
他的神这般说，便是知道了他的心思。
不，他的双生天使在那里，神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问，对方也从未主动告知。
就这样，神界还说他是神最为宠爱的天使。
简直是可笑！
将内心的不安给压下，路西菲尔低声道：“是的，吾神。您知道的，我的双生天使我从未见过，所以他不愿意回来我也不会勉强，这次偶然间见到了，我看他过得很糟糕，就觉得应该将他给接回来。只是——”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他似乎很讨厌我，不愿意回来。”
那高处的神忽然道：“路西菲尔，你可知让他回来，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像是为了确认自己孩子的决定一样，上帝这般询问。
路西菲尔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意义，只是自欺欺人道：“我知道。”
多一个家人。
“呵。”
不轻不重的一声轻笑，像是在嘲笑谁的命运一样。
“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他回来。”
米迦勒回来了，直接被弄回到了第七层的神殿。
那个神明，从高处走下来，手指轻点米迦勒的额头。
……被一双手阻止了。
上帝抬眸，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
“这方面，你们还真是如出一辙。”
修改记忆，也真的是没有感情的神才能做出来的。
神并没有不悦，只是平静的开口道：“记住一些事情对你来说并不好，忘记也并未是坏事。”
“你想让我回来，你能给我什么？”
不能找到线索，那就打破现状。
既然崩坏的世界可以修复，米迦勒也不介意豪赌一把。
神低垂头：“你想要什么？”
米迦勒勾起唇角，说出了他的答案。
几日后，来自于神殿的任命，分发到了每个天使的手中。
“米迦勒？没有听说过？”
“炽天使？什么时候的事情？”
“新的大天使长？那路西菲尔殿下呢？”
一直等着自己唯一的家人归来的路西菲尔，一脸阴沉的捏碎了手中的通讯石头。
“吾神！”
这一刻他明白了，那时候神询问他的问题的真实意义。
你知道米迦勒回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的权利会被削弱。
两个大天使长，从未有过的事情发生了，还发生在一个连高阶天使身份都没有的，其他人没有见过的天使身上。
“米迦勒，路西菲尔的双生天使。”
有人咬碎了牙齿，吞下了嘴里的鲜血。
“区区魔王，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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