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庆典,对于神界来说是一大盛事，就连原先已经彻底沦落为平凡的亚当和夏娃，都因为是作为神所创造出来的最初的两个人类,转世后的他们也被邀请到了神界,只是他们没有以前的记忆,也没有其他天使敢于告诉他们那些过去。
作为神座下的大天使长，米迦勒位于上帝左下方的位置，右下方的位置空缺着，却也并没有拆除的意思。
之前,就这个多出来的位置的事情，米迦勒曾经和加百列讨论过要不要拆了，在他看来除了占位置,还有暗示以前发生过的不好的事情以外,并没有任何令人开心的存在。
那个位置有多么扎眼，加百列还有大天使何尝不知道？只是那是本应就留有的位置,一时间没有人坐在上面,并不代表以后没有，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神要求他们不做改动，都被这么叮嘱了,谁又敢擅做主张？
米迦勒不知道假神和加百列他们打过招呼,以为只是这些大天使还在怀念过去,以他的立场来说他并没有指责和阻止他们的理由，况且留下那个座位尴尬的也不是他,他也就没有再去干涉这件事了。
【陛下,地狱那边来消息了,他们说已经到第一层了。】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米迦勒到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听着沙利叶的报告。
放下茶杯，金发青年微微垂下了头。
【雷米尔拦住了他们？】
【不，在有您的吩咐下，雷米尔大天使不敢拦人，只是路西法他们自己并没有上来的打算。】
原本的话，雷米尔并不会为米迦勒所用，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做了什么样的梦，在庆典前几天找到了他并且说会忠于他，这样的消息实在是过于突然，很难让人相信是真的。
可是通过雷米尔那熟悉的目光，米迦勒知道对方说得是真的。
自从成为光明神以来，他越来越可以分辨出一个人话语中的真假，一个人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从来没有错过。也许，靠着这样不合理的判断却冒险很危险，可是米迦勒相信他自己还有他自身的力量，就算是被当做自负也无所谓。
原先，米迦勒是打算直接打开通道，让地狱的大恶魔他们进入神界，可是雷米尔觉得这样不够有冲击性。
“既然神已经知晓了您可以打开通道，也拥有着这方面的力量，那么庆典开始后他真的想做什么的话，首先要克制的就是您的这个力量。”
雷米尔这个说法，倒也在米迦勒的预料中，只是他现如今除了使用通道的力量以外，他还可以直接使用神器上面储存的力量，以及——其自身拥有的属性，而使用这部分力量，并不会受到假神这边的任何限制。
神器是属于光明神的，而力量也并非来源于假神，那么就算是这位神有着通天本领，他也不可能阻止米迦勒使用神器。
就连修谱诺斯都不曾知晓，光明神留下的这些神器，不管米迦勒是什么身份，就算是人类的他也是可以轻易使用这些神器的。
可见光明神在创造出这些神器的时候，到底是留了多少心眼，连像是失忆变成凡人这样最糟糕的情况都预见了。
所以，就算是雷米尔真的后悔了，米迦勒也有其他手段打开通道，这就是他同意这位大天使协助的原因。
无论真假，他都有第二个选择，那么其中一个只是预备的能不能正常使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庆典前一晚，路西法和米迦勒确认了每一项安排，从人员布置到每个登场的时间，他们两个都细心检查了一遍。
完成了这些，路西法才揉了揉眉心，这些天他因为要对地狱这些大恶魔进行总动员，花费了很多的精力来完成发言稿，又是查资料又是反复斟酌用词的，精神消耗很厉害。
米迦勒因为这事吐槽过他：“这种事情稍微差不多一点就行了吧？反正你和其他大恶魔如今已经没有差别，作为曾经的大天使现在地狱的一员，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只要和地狱的部下说一句‘我们攻打神界’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你何必弄那么麻烦？”
经过这位大天使长这么一提醒，路西法才恍然发觉——他已经不再是神界的大天使长，根本不需要为了谁而特意准备这种程度的东西。
想了想，他只是苦笑一声：“米迦勒，你不明白。”
米迦勒：“？”
路西法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是通过面前之人望向了无尽的远方，看着那曾经放在眼中的东西。
“有些事情，一旦习惯了就很难去改变了。”
这些习惯，路西法一开始并没有自觉，因为他来到地狱称王魔王那刻起，他就没有再自己费心去做过什么，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他一开口就会有其他人帮他处理，遇到实在棘手的事情，他最多就是在一边找到突破口，依旧不是他自己来完成一整套。
因而，当他完成了面对地狱大恶魔的发言稿，又被米迦勒那么一提点，才明白了这种习惯是真的改不掉了，这是已经深埋于灵魂之中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想要改掉就可以改了的。
米迦勒听了路西法的话，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当初他一直觉得他和神界的每个天使都不同，他就是神界那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他始终无法理解那些赞美神没有神就活不下去的天使，也不能理解为了得到神的恩宠而自相残杀的天使。后面他发现，正因为和这些天使截然不同，所以他没有什么属于神界养成的习惯，也就不存在改不改的掉的说法。
“路西法，我本以为你会和他们不同，结果你终究是和他们一样的。”
也难怪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并不是露出怀念的神情走上前打招呼，而是选择离开。
眼界不同，想法不同，自然是不可能并肩而战。
之后，米迦勒和路西法敲定了一些细节，在被对方再一次的询问“不担心我会将你给卖了”的时候，这位大天使长只是冷冷一笑，转身就进入了通道。
他对于反复问同一个问题，除了厌烦就是懒得搭理。
在米迦勒胡思乱想期间，庆典周围的布置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和往日可以说是清心寡欲的随便喝几口圣池的水，今天每个参加庆典的天使们，桌子上都摆放着满满当当的水果和清爽不粘腻的糕点。
米迦勒望着给他送上水果的那个天使，从对方身上隐隐查出来了一点怪异的气息，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伸手拿了一颗对方送上来的水果，吃进了肚子里。
边上一直有盯着他的视线，他之前一直当做没有察觉到，这会儿在吃了一颗水果森*晚*整*理后，那个视线就悄然移开。
米迦勒低头看着水果，他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水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既然有人盯着他，又看到他吃下了水果，就说明这个水果有问题，还是一些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懂。
高处隐藏起身形的哈尼雅，视线在触及到那个贪嘴的大天使长后，露出了不带感情的表情：“明明都试探到那种程度了，还觉得庆典上不会发生什么，只能说不愧是最初的神的创造物，基本上的警惕性都没。”
影子从地上钻出来，化为了一个少年的模样，和哈尼雅的嘲讽不同，他只是望着那个大天使长，隐约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哈尼雅见他难得没有抱怨，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不管怎么看，米迦勒的反应都太过反常了。一般来说被造谣和地狱的魔王是一对，就算是不会搭理，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也不应该这般平静才对。”
少年不担心别的天使有逆反的心态，他就怕有些人隐藏得太深，让他反而不知道哪里才是对方的弱点，这是最为麻烦的。
哈尼雅轻哼一声：“他从出现在我面前那刻起，就一直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要不是只有他可以使用光的力量，我都想要成全他让他就这么悠闲下去了。”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权势，哈尼雅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知晓路西菲尔有叛变的打算，他才会毫不留情面的让神界所有天使与之一战。而米迦勒的话，真的是什么都不想要，除了研究就是出去溜达吃东西喝茶，日子过得比他这个神还要惬意。
少年瞥了眼他：“若是他一直安定也就罢了，可是就冲他给神器的命名，你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信的。”
哈尼雅很天真：“也许只是巧合？”
少年低笑一声：“知道世界会毁灭，不代表他知道轮回的概念。”
轮回这个概念，并不是如今的天使们应当知晓的，米迦勒会轻易给一件神器命名为轮回，本身就已经代表着他可能还知道一些什么，不过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对于这种没谱的事情，少年和哈尼雅都没有再去多加思考，是或者不是，今天就可以见分晓。
注视着那些满脸笑容，一脸期待着神出现的天使们，哈尼雅冷漠道：“他们大概不会知道，到今天就是第一个轮回这件事。”
“在喜悦中死去，无知无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恩赐了。”
玩着自己的金发，哈尼雅忽然问道：“法则，你觉得米迦勒知道今天就是他的最后这件事吗？”
名为法则的少年只是摇头道：“就算是他再有强大的力量，只要我出手收回，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是。”
哈尼雅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就和当初对我那样对他，你有自我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法则歪着头，不明白哈尼雅这番话的意思。
哈尼雅心中了然，就算法则拥有了自我的意识，可是很多事情他还是不懂的，除了会强迫他自己做一些事情，大部分时候法则化为的这个少年，都是藏在他的影子里沉睡。
而每一次世界即将毁灭前，法则才会从沉睡中醒过来，唤醒神那封印的记忆。
所以，米迦勒一开始并没有分辨出哈尼雅和阿托恩的区别，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因为没有苏醒的哈尼雅，是以“神”这个模版作为标准，来进行每一次的行为的，并非是思考过后得出的答案。
机械般的行使着作为神这一存在的使命，无论其中拥有着怎样的灵魂，都不会让人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由于庆典还没正式开始，米迦勒并没有在意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视线，作为神界的焦点被人关注，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懒得去做某些事，是他个人的行为，和其他人无关，所以他也不会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他。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到底是不会影响到他所在的世界，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找一些线索，有几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找到，剩下的——只要解决了扭曲了这个世界的那个因素就好了。
为此，他可以利用手上一切可以利用的，大天使和魔王都可以，他不挑。
于是，靠近米迦勒那边的天使们，看着这位大天使长吃完了一串绿色水果，又喝掉了好几杯茶，这才舔了舔嘴唇一副满足的模样。
“……要不是知道这是庆典，看着米迦勒大人吃这么开心，我都要以为这是我们平常出去玩时候的私人场合了。”
“别说你这么觉得了，我看几位大天使的表情，似乎也有这个意思。”
加百列觉得，放任米迦勒提前入座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位现在的行为不能说丢脸，可是实在是不符合这个庆典应有的行为。
吃东西，当然是可以的，可是那是庆典开始以后，在有了神下了神谕之后，而不是在庆典还没开始，就将桌子上的东西吃了一大半。
加百列对着安排吃食的天使使了个眼色，对方又拿过来一些水果，放置于米迦勒手边。
就在米迦勒诧异怎么突然间就给他加了吃的，脑中传来了略带不悦的声音。
【加百列：注意一点影响，你毕竟是大天使长，米迦勒。】
米迦勒看了眼桌子上的食物，陷入了沉思。
原来吃东西也不符合大天使长的身份吗？他当年在自己世界的庆典有做过这种事情被制止吗？啊……果然还是太过遥远了，真的是完全不记得了。
作为大天使长，米迦勒原本可以不在乎加百列这话的，可是他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才吃东西的，而并不是真的想要吃这些“加料”的食物，被人制止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和之前一样吃下这么多。
【沙利叶，将刚刚我放进传送阵中的水果检查一遍，看看里面到底都掺了一些什么。】
他表面上是在吃东西，实际上在飞快的将水果给传送到另外一边。既然是试探，那么明知道里面有东西却不去调查，也就枉费他演了一出吃货的戏码。
沙利叶精通灵魂和用毒，这种事情交给他米迦勒很放心。
虽然在所有人眼中，米迦勒“吃”了很多水果，可是这样还不够，米迦勒还必须做出符合加料的水果导致的症状，这样才能让对方露出破绽。
面对着一个自己随时可以掌控的大天使长，大部分敌人都会选择慢慢地说出自己的目的，而后彻底说完整件事。
米迦勒所做的，只是十分寻常的给敌人下钩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很快地，他就得到了沙利叶那边的答复。
【陛下，这种一种可以用来操控灵魂的法则。】
米迦勒：……
虽然知道自己被算计，不过对方下手也真的太狠了，这是打算让他无知无觉中输得一败涂地啊。
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剩下的问题是——他要怎么演。
【那你知道对方要如何控制吗？或者控制的时候，他会有怎样的信号？】
由于是灵魂力量的天使，沙利叶将那些水果给剥开，挑出了里面化为果肉的法则部分，循着上面附加的力量观察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信号，但是对方若是动手的时候我会知道，至于控制后的表现是怎样的……应该会让你乖乖的听他的话。】
想要知道的两个细节都知道了，米迦勒自然就不担心后面了。
【沙利叶，你记得在对方发动的时候和我说。】
沙利叶那边应下，眼神一直停留在被法则渗透的果肉上面，若非米迦勒确信这个被动了手脚，他还真的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想起自己被神给杀死的瞬间，沙利叶微微颤抖。
他很清楚，若没有米迦勒他就无法活下来，虽说不知道这位大天使长如何得罪神的，可是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位，以报答对方的再造之恩。
米迦勒这刚刚和沙利叶沟通完，就听到一个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只是——
比起以往的那般冷淡，这次似乎多了一种共鸣。
沙利叶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
【陛下，他动了。】
米迦勒站起身，在其他天使们不理解的目光中，转身走向了高处。
加百列打翻了眼前的茶水，震惊于米迦勒这作死的表现。
“米迦勒大人？”
“这是疯了吗？”
……
好似着魔了一样，金发青年朝着高处的座位一步步地往上，对于周围人的声音无动于衷。
哈尼雅看着那无神的双眸，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年：“你现在就动手？”
法则微微一笑：“不行？”
“庆典呢？”
少年只是冷冷开口道：“那种东西无关紧要，怎么……你还想要真的再来一次庆典？我以为你已经厌恶了作为神的存在。”
“哈尼雅，你难道不想要解脱吗？”
将上面的对话全部听进去，米迦勒发现法则和假神的关系果然不是很好，不过他并不奇怪。一个拥有着自我意识却并没有人类情感的规则，想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控制其他人，这本身就是错误的行为，可是对方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哈尼雅低下头，没有开口。
法则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到了嘴边的话发生了改变。
“也不是不行。反正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作为这个世界最后的神，就由你来负责加冕仪式好了。”
世界要毁灭？这个点好像不太对啊。
回应了法则的话一样，原先覆盖于身前的烟雾退去，下面的天使们才看见，原来米迦勒朝着神走去，而并不是想要坐在那个位置上。
走到了上面，哈尼雅看着跪在面前的米迦勒，轻叹一声。
“今日，为了新的神而欢呼吧。”
他的话激起了千层浪般，下面天使们的声音开始嘈杂了起来。
“什么新的神？”
“吾神到底想做什么？”
哈尼雅脱掉了外面的长袍，摘下了头上的冠冕，还有各种华美精致的饰品，全部被他给一一从身上取下。
加百列他们怔然，看了眼那个一直跪着的身影，有一种很可怕的猜测。
不会……吧？
金发神明扶起那跪在地上的身影，将他给挪至王座上。
属于神的一切，都被一点点的放置于这个大天使长的身上。
“从此刻开始，米迦勒就是你们新的神。”
饶是拉结尔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除了觉得神疯了没有其他想法，大天使长就算是再强如何能够成为神？
法则在边上语气凉薄：“所以世界必须毁灭，不然他们不会信服于新的神。”
这个时候，天空中一阵雷声响起，巨大的传送阵中，身披黑色长袍的恶魔们，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神界。
为首的路西法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朝着庆典中的天使们笑了笑：“很有趣的庆典，加上我们这些地狱使者如何？”
拉斐尔厉声道：“路西法，你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出现？”
路西法不冷不热道：“我要是再不出现，我的双生天使可是要被吞噬了啊，拉斐尔大天使。”
第一百零二章
不敢反抗。
不能反抗。
这些,已经在他们的灵魂里根深蒂固。
纵然明白是错误的，他们也没有去阻止的理由。
加百列斥责路西法：“魔王陛下，今日是吾神的庆典,就算是他同大天使长发生了什么矛盾,那也不是你能够插手的。”
路西法冷冷一笑,目光移至那高处的王座。
雕刻精美的座椅上，金发的大天使长身后的翅膀，一点点的透明化，原先被他人戴上的歪歪扭扭的头冠以及不怎么合体的礼服,此刻都无比服帖，好似一开始这些就不是外物，而是来自于这位大天使长自身之物。
金发的天使神情木然,双眸映不出任何东西,宛如一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样，那么无知无觉的坐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上。
路西法捏紧了手中的武器,收回视线。
看向加百列,路西法反而露出了笑容：“加百列阁下，你确认那只是闹矛盾，而不是逼迫他人做不愿意的事情？”
加百列咬紧了下唇。
他当然知道,如今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可是那又能如何？那是他们的神,就算是他对着大天使长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那也不能证明是错的。他们的想法不重要,他们的判断也未必是正确的。
“我已经说过了,那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和你这位魔王无关。”
加百列手一伸，一枚刻着“水”字样的宝石出现在手中,他用力一捏，碎裂的宝石化为了无数的蓝色光屑，直逼眼前的地狱大恶魔们。
路西法对于其他天使，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退后一步，对着玛门道：“动手，不用管原先的安排。”
沙利叶如今已经来到了庆典上方，他漠然望着那些被疏散的大天使，还有亚当和夏娃，内心毫无波动。
神界众天使的死活，如今对于他而言已经毫无关系，他的这条命已经和那位绑定，不存在会对其他人心软的可能。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让他没有错过出手的机会。
结界大天使，被无形的力量给束缚住。
拉结尔，作为神界最后的保护手段，本身是应该拥有一战之力的，因此从未有人会去怀疑他可以保护他自身这件事。然而这一次，这位拥有着战斗能力的大天使，却被一下子给擒住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
加百列和路西法等人同时停下了攻击，看向了那个控制住了拉结尔的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虚无的地方幻化出了身形。
看到这个人，拉斐尔惊讶道：“怎么会——？”
来人露出了冷淡的笑容：“为什么不会呢？就因为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就被轻易的杀死，我就应该就此彻底消亡？”
拉斐尔动了动嘴唇，眼中满是激动之情。
在场的这几个大天使，就他和沙利叶关系最好，只是因为神的约束，让他没有办法为死去的朋友感到悲伤，连为了对方哭一下都做不到。
路西法看到沙利叶是很意外，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嘲讽大天使：“都说神界的神应当是公允的，但是他又为了私利都做了一些什么呢？”
加百列：“私利？”
路西法嗤笑一声，剑指上方的神：“他所谓的对于天使的爱，都不过是一个虚假的东西。为了达成光暗平衡，一开始将米迦勒给藏起来不让我发现，而后让我自己发现对方的存在，将他给送到众天使的面前，就为了让他取代我的位置，可以放心让我就此坠入地狱。”
几位大天使都是一愣，他们知道路西法和神不对盘，也知道路西法是为了权利而堕落为魔王……却没想到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神在主导这一切，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不错。”
并未否认路西法的话，或许是毁灭即将来临，哈尼雅从高处走下，来到了剑拔弩张的两个阵营之间，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我只是按照法则告诉我的去做，对或者错我并不在乎，而你们——作为神界的天使，听从我的命令行事，又有什么不对的？”
拉斐尔没有加百列那么好的脾气，他的双眸中盈满了泪水：“我们是听从吾神您的话没错，可是那并不代表我们是您的工具，是您用来达成不可告人目的的棋子！”
加百列揽住了近乎崩溃的同僚，微微叹气。
很多时候，他们其实也是有怀疑过真相的，但是却从来不去追根究底，他们从未问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现在看着拉斐尔崩溃的模样，加百列明白了原因。不是不想去挖掘真相，而是一旦真的知道了事实真相，很有可能会因为无法接受而绝望。
拉斐尔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失去了自己的朋友沙利叶，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替对方难过，因为他想不起来，每次在他觉得应该做什么的时候，那些记忆就像是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怕这些记忆是突然间冒出来的。
倘若神只是处死了沙利叶，他们这些大天使也不会多说一句话，作为被创造出来的天使，他们造物主想要他们生他们就生，想要他们死他们也无法反抗，这是十分现实的事情。
但是残忍的是，神控制了他们的感情，让他们无法为了失去的东西悲伤难过，不让他们为了获得了新的同伴而感到喜悦，他们的一切就像是被操控着，而造就这些的人并不会关心他们怎么想，只会控制他们的感情和记忆。
感情被剥夺，记忆被修改，他们真的还是他们自己吗？
路西法看着天使们悲愤的神情，并不怎么同情他们，早在他选择成为魔王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和这些天使没有关系了。作为他们的同僚，他曾经也劝过他们，让他们和他一起在地狱获得自由，可是他们自己选择了侍奉神，选择了成为了对方的傀儡。
他不干涉他们的选择，可是也不会对于他们如今的结局评价什么。
沙利叶手指卡在了拉结尔的脖子上，面容阴沉：“虚假的神明，停止你那丧心病狂的毁灭世界的行为，我就放过你的大天使。”
哈尼雅抬眸，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讽刺：“毁灭世界的程序已经启动，没有人可以阻止，就算是我作为这一次轮回的神，也做不到你所要求的。”
“而且，就算是杀死了拉结尔，他下一个轮回也会复活。”
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说出来，加百列他们的心越发的冷，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着毁灭世界的神，就是他们一直挂在心上的“吾神”。
曾经有多么崇拜这位神，现在就对曾经的自己有多么的痛恨，他们到底是怎么才能眼瞎，将一个疯子当成了精神支柱？
路西法不知道沙利叶如何复活的，也不明白对方拿拉结尔当人质有什么意义，直到他听到了虚假的神说出了毁灭世界的话……才算是明白了对方这个举动的理由。
沙利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松开了手。
看着拉结尔从空中坠落，他并没有去帮一把的意思，只是如同旁观者一样望着，好似不认识对方那样。
加百列微微张嘴，看向沙利叶，眼中有着不解和纳闷。就算沙利叶从这里摔下去不会死，可是那也会受伤也会痛啊。
因为地狱君的奇袭，天使们基本上都是飞在空中，地面上也没有能够接应拉结尔的，从高空坠落的天使到底会受怎样的伤，他们从上面根本看不到。
他们不出手，是因为他们要提防着路西法等恶魔，可是他们的神也不出手，就让他们很难受了。
加百列看着金发神明，幽幽道：“我们就这么被您给彻底舍弃了吗，吾神？”
像是触动了这个神的底线一样，神明面容狰狞：“不要这么喊我！我不是你们的创造主，我只是和你们一样的大天使，只是……被束缚在神的位置上的无辜者。”
惊人的真相，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席卷而来，没有一个天使能够平静下来，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开始怀疑自己的一生。
连他们的创造主都是假的，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才是真的？
路西法这会儿并没有揭发了虚假之神的喜悦，反而是疯狂在呼唤那个已经被控制的双生天使。
【喂喂喂，你怎么样？不会真的被控制住了吧？还活着的话就吱个声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哈尼雅的这边，没有人去看高位之上的那个身影。
就连法则化为的少年，也只是看着哈尼雅那边，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威胁这件事。不，应该说，他们自以为吃下了水果的大天使长可以任由他们控制，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早就洞悉了他们的目的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从而成为他们最大的变数。
那在长长衣袖下的手指，轻轻动了下。
第一百零三章
倘若说米迦勒对于他自己所在的世界的神界天使,还有特别宠爱他的上帝都不曾抱有过期待的话，那么他对于这个镜中世界则是什么都没想过。
找到神器的制作方法，获悉阻止世界毁灭的手段,这才是他唯二想要知道的答案,其余的不过是顺带的。神界天使能够和他相处得好,那么他也会友好对待，若不是的话，他也不会特意去维持双方关系，对于他来说他自身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什么都不会带走，什么也不会留下，不需要耗费多余的精力和感情在这里。
当他得知了虚假的神,哦,也就是法则口中的哈尼雅所说的话，就对第一层那边下达了指示——让雷米尔放人,地狱恶魔们来庆典大闹一场。之后,他对于路西法的联络无动于衷，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对沙利叶下达命令，其他的事情他完全不管不顾,和身边法则化为的少年一起安静看戏。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年度大戏,他坐得高看得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每个天使的表情不一，尽管加百列他们第一时间让其他天使离开,可是那些天使还是听到了些许伪神说出的话的,米迦勒无从知晓这些天使会有怎样的反应,因为很多人都会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愣住，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逃命”优先级？因而他们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特别愤怒的。
不过没有从其他天使脸上看到的东西，米迦勒从拉斐尔和加百列他们那里看到了，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绝望是不是在他预料中的，不过他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作为局外者注视着这一切。
很多时候，一开始就妥协的话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局，而这些天使无疑就是这样的类型。
在沙利叶将拉结尔挟持，让那个所谓的神说出了真相，说出了米迦勒一开始没有预计到的事情，他多少还有一点惊讶，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救人。
在所有天使和恶魔，将拉结尔的生命置之不理的时候，米迦勒悄无声息的救下了那个尚未从巨大冲击中缓过来的大天使。
金色的光芒，温暖而柔和，化为涡流裹挟着他的身体，将他平稳的放在地面上。
拉结尔手指按上被沙利叶掐过的脖子上，眸中一片黯淡。
“得知了真相，你现在感觉如何？”
结界天使抬头，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米迦勒？”
金发的大天使长伸手，在眼前的大天使面前挥了挥：“傻了吗？沙利叶可并没有用太大力气，难道他公报私仇了？”
听了他的话，拉结尔怔然道：“沙利叶是你的人？”
米迦勒见对方恢复了正常，变得可以沟通，才收回了手站在一边。
“不，他是我的神器。”
迎上拉结尔错愕万分的目光，米迦勒用十分平淡的语气道：“伪神杀了沙利叶，我找到他灵魂的时候他很虚弱，我只能让他和我的神器融为一体才可以让他活下来。所以——他现在只是我神器幻化出来的存在，而不受伪神的控制。”
动了动手指，拉结尔苦笑一声：“我早该明白你不是什么普通人，正常人哪里会这么强，强到让神都妥协。”
米迦勒盯着眼前的人，忽然道：“拉结尔，我救了你一命，你欠我一个人情。”
拉结尔只是愣了下，就接受了这个条件。
“好，你说。只要我可以做到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米迦勒手中拿出一团光，放置于拉结尔的手上。
这是属于堕天使的翅膀，上面却并未沾染恶魔的气息，这样的认知让拉结尔感到不可思议，他问道：“这是什么？”
“之后，你将这个放到地狱最底层，我知道你能够做到。”
拉结尔呆呆的望着米迦勒，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对所有人保密，无论是谁都不能告诉。”
丢下这句话，米迦勒转身就离开，飞向了高处。
王座边上，法则原先还打算继续看戏，谁知道身边一声巨响，他整个身体被轰到了战局中心。
见到这一幕，饶是哈尼雅都愣了下：“怎么回事？”
一半的脸被毁了，法则只是看向了神座那边。
空空荡荡的位置上，哪里还有什么大天使长的身影？只有一把金银相间的长剑伫立在那里，上面迸发的炫目光芒，令人震颤。
一个身影，自虚空中走出来，王座上的剑“唰”地飞到了来人的手上，缩小到了仅供这人手持的大小。
哈尼雅看着这个出现的人，咬牙道：“米迦勒。”
米迦勒周身有着气流在涌动，他单手持剑，朝着那边的两个人微笑：“我这人其他乐趣没有，就喜欢破坏别人的计划。”
法则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大天使长，声音带着一点机械感：“没想到你居然没有被控制！”
米迦勒挑眉道：“我以为，在你们各方面警惕我的时候就该明白了，我可不是什么任你们揉捏的人。明明之前那般有警惕性，结果到了最后连基本的检查都没有。说到底，实际上还是我高看了你们。”
哈尼雅：“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搭理他，米迦勒对着沙利叶点了下头，后者瞬间出现在了身边。
米迦勒翻转空出来的那个手，沙利叶的身形逐渐的淡化，最终化为了一个镯子，稳稳的佩戴在了他的手上。
看到这个变化，法则的眼睛都直了：“创世神器！？”
创世神器？
哈尼雅不理解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目光中满是愤怒：“你研究成功了，却和我说失败了。”
米迦勒笑了笑：“我可没有研究成功。”
“你以为你给了我你的血，就可以制作出神器？思路是对的，只是可惜你并不是真正的神明，神器需要的是真神的血液。”
哈尼雅：“……所以你早知道我不是？”
米迦勒挑眉：“你也太高估我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你只是一个伪神，一个被强制手段要求坐上神宝座上的天使。”
手指捏得死紧，哈尼雅声音中难掩恨意：“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来拯救我？明明你有着那样的能力！”
法则在短暂的愣神后，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
听了哈尼雅的话，他只是嗤笑一声：“他可没有义务救你。”
说到这里，他注视着面前的大天使长，努力平息着不安的情绪：“初次见面，光明神。”
被一眼识破了身份，米迦勒毫无意外，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路西法早先有所猜测，米迦勒可能有什么神的东西在，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没想到——压根不是拥有什么神的东西，而是他本身就是神。
不过——
“你既然是光明神，那为什么会变成我的双生天使？”
对此，米迦勒语气轻松：“神也会转世，丢失了记忆自然就会被人给利用。嗯，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我作为光明神期间耗尽了力量，后面成为了人类什么都不记得，死后来到了这里成为了所谓的大天使长米迦勒。”
听着他这么没有情绪的话，路西法抽了抽唇角，不管身份如何，这位的性格倒是一如既往的随性。
加百列艰难地开口道：“所以——你一开始就和我们不同，难怪你可以——”
米迦勒眨了眨眼，没有去否认加百列的话，最初他可能是没有记忆，可是本能这种东西，也确实是和身份有关，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不对的。
比起在场其他人回不过神的反应来说，路西法和加百列还能发出疑惑已经很不错了。
法则想了想，对米迦勒说：“你既然是光明神，那么就没有阻止我的理由，这个世界毁灭了对你来说森*晚*整*理是好事。”
米迦勒只觉得这话很离谱，就算是他扯谎都没有这么不靠谱的。
但是法则若是要找借口的话，为什么不是用别的理由，而是以他为中心？法则拥有了自我意识后确实很难对付，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擅长说谎。
“什么意思？”
法则坦言道：“当初光明神陨落，化为了无数个世界，而这里就是其中一个。”
身躯消融，神骨剥离，也就代表着神的意识已经不在了，那么化为其他什么东西，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既已转世，那么过去的身体如何，好像和我并没有太大关系？”
法则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想了想他还是说出了后面的话：“不，若是没有这些东西，你连转世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米迦勒心中一凛，好像猜到了什么，又好像宁愿什么都猜不到。
“所谓的过去，自然也包括灵魂。”
“光明神阁下，若是没有灵魂的情况下，你觉得你还能转世吗？”
米迦勒说不出话来。
真相，比他所想的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所以修谱诺斯才会想要毁灭世界。
所以他没有被传承记忆。
法则：“只有毁掉了好几个世界，才能让你转世。”
第一百零四章
没有人知道,光明神消失了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只知道他回来以后告诉了作为上帝的阿托恩一句话：“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会毁灭，我已经找到源头了。”
见到这位失踪已久的人突然回归,阿托恩还没来得及去询问什么,就被对方找上告知了这么一句话,而在他要问什么的时候，这个人又跑得没影了。不过这一次，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对方还存在，只是去了别的地方。
作为身上留有光明神力量的大天使,雷米尔很快就找到了米迦勒消失的地方，他见到了金发神明，不过对方不是他所想要马上见到的。
“吾神。”
阿托恩眨了眨眼,看着这个脸上满是喜悦的大天使,匆匆赶来发现看到的是他后流露出的神情，打趣道：“看到不是米迦勒,很失望吧？”
雷米尔垂着头：“吾神,我不敢。”
自从被赋予了名字以后，阿托恩发现他就像是从过往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说话也没有那般冷冰冰。
阿托恩：“没关系的,虽说我是你们的创造者,不过你们如今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可能去控制你们的所思所想。而且……”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的身体中也确实是有米迦勒的力量在,你就算是特别在意也很正常。”
雷米尔抬眸，如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你没有感知错,他确实是出现了，看起来有点急事又离开了。”
阿托恩想要知道米迦勒为什么离开，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只不过他如今并没有干涉那位的打算。
他总有一点感觉，就算是同为神，米迦勒和他也是截然不同的。
米迦勒在镜中世界从法则那里得知了真相，便再也没有任何留恋的，亲手击杀了法则化为了少年，任由那个世界犹如幻境一般，在眼前消失。
他站在地狱最为冰冷的底层房间中，在里面慢慢走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他想要寻找的东西，他本想直接离开，为了确定心中所想，他还是拿出了联络用的宝石。
路西法这会儿正拿着前不久找到的翅膀，手里摩挲着这被刻意放在底层之物，柔软的触感绝非是伪造的，只是从上面他感觉不到黑暗气息，这一点本身很奇怪。
通讯用的宝石，久违的闪烁了起来，让路西法都怀疑是不是产生了错觉，直到边上的巴尔提醒他：“陛下，光明神在联系你。”
这一刻，路西法才确认这是真实。
打开了联络宝石，那边银紫色长发的青年面容沉静：“路西法，你在地狱底层的那个房间里，有没有看到一对黑色的翅膀？”
路西法“啊”了一声，让米迦勒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有，是不是？”
“我之前找你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事。”
米迦勒在镜中世界待得有点久，花费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路西法所说的“之前”到底是哪个时间段。
原来，那个时候魔王是想要问他翅膀的事情？
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未证实这一切，就算是给他这对翅膀，米迦勒也肯定无法得到合理的答案。
两个人本来就都在地狱，这会儿要碰头直接其中一个人来到宫殿就可以，而事实上米迦勒也确实这么做了。
路西法看着这个人如若无人之境一样，随意的在地狱里来去自如，本来应该是要指责对方这种行为的，但是一想到这位的身份和当初截然不同，他觉得说什么都是白搭，就干脆放弃了。而且，当初亏欠他的是神界，而并不是眼前的神。
路西法这才意识到，当米迦勒彻底成为了光明神的那刻起，他们之间的地位已经早已一个天一个地，没有办法相提并论了。
见这位亲自过来，路西法站起身，将手中的那对黑色翅膀交给对方，看着这人微微合上眼，原先黑色的翅膀化为了光融入了他的额头，就知道了对方是此物的主人。
待米迦勒睁开眼，路西法才问：“你什么时候留下了这个东西？而且——”
之前明明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怎么消失了一段时间反而想起来了这样东西？
米迦勒伸出手，摊开手掌。
原先被吸入的黑色翅膀，又一次的从掌心浮现。
路西法：“？”
想到了一个可能，路西法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向他：“力量的转换？”
米迦勒叹了口气：“我最近去了镜中世界，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你们，还有法则化为的人类模样。”
“在那个幻境一样的世界中，我留了个心眼，将一对翅膀放置于拉结尔，让他送到地狱底层，并且对所有人保密。”
路西法：“拉结尔所隐藏的秘密就是这个？可是若只是这样一个秘密，并不需要彻底封印自我永远沉睡才对。”
“不，导致他封印自我的秘密，应该是别的。具体的，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不过应当是和你们有关和我无关的。”
盯着那对翅膀看了好一会儿，路西法才询问道：“如果说这个东西是你故意留下的，那么也就代表着镜中世界是真实的世界，而且有可能是过去的世界。”
米迦勒问他：“那你的记忆有所变化吗？”
路西法按着脑袋，发现并没有什么记忆被改变：“没有变化，我记得你是我的养子，也记得阿托恩曾经照顾过你。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话米迦勒松了口气：“那就好。”
路西法：“？”
“我记得曾经教导我神术的时候，阿托恩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过去是可以改变的，可是改变了未来也不会有变化。”
熟悉的话语，让路西法露出了些许笑容：“他确实说过。你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你是从中发现了什么？”
“其实未来可以改变，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路西法疑惑道：“既然已经改变，为什么会不知道——”
没有说完的话语戛然而止，地狱的魔王微微睁大了眼睛，意识到了光明神的意思。
米迦勒微笑：“对吧？我已经改变了那个未来，可是我不说的话你并不知道。”
改变了过去，未来改变了吗？自然是改变了，可惜那是另外一个未来，和他们所在的现实毫无关系。
路西法不知道米迦勒去过的那个过去世界，到底是和他们这边有什么不同，回想起阿托恩对他所说的米迦勒是变数，也是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结局的话来看，那个世界的米迦勒大概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存在吧。
“未来没有改变，但是这对翅膀留下来了。”
听到这话，路西法愣住了。
这个世间，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无视世间的流逝而存在，那就是规则本身。而用神界如今的状态来说，那就是法则。
见米迦勒略带笑意的面容，路西法低喃道：“这是用你的力量化为的新的法则？”
并未恢复完整的光明神记忆，米迦勒对于很多事情还是一知半解，但是自己的力量化为法则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之前，我一直对于修谱诺斯还有法则所谋划的事情弄不明白，而且既然是法则那么要解决的话也没有那么简单，自然也就将这两个麻烦拖到了现在。”
路西法开口道：“有了新的法则，那么原先的法则已经被否定了，他的力量会越来越弱，迟早都会变成普通人，这样他倒是再也无法成为威胁了。问题是修谱诺斯，他的一部分力量来源于法则本身，和旧的法则新的法则无关紧要，他的弱点是什么？”
米迦勒侧过头，看着面前的魔王：“既然是神，自然也会有弱点，不可能永远都是那么无敌。”
路西法笑着问他：“那你有弱点吗？”
“自然是有的。”
还没等路西法询问，米迦勒就用一种极为惆怅的语气道：“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弱点。”
将新诞生的法则给重新融进身体中，米迦勒对路西法说：“法则这边不需要担心，修谱诺斯的话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现在三界和平，谁都没有想要开战的意思，而米迦勒会出手的自然是和世界毁灭息息相关的，路西法作为这个世界的存在，不可能和活下去过不去，肯定是能帮就帮。
“只要我能办到，地狱这边会尽全力协助你。”
米迦勒：“没什么，很简单的事情。”
另外一个世界的路西法能够做到的事情，如今这位魔王不可能做不到。
“只要你，用你留在三界的眼线，传递一个虚假的消息就好。”
路西法莞尔：“我猜不是什么好消息。”
米迦勒挑眉：“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只会使坏一样，又不是小孩子了。”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魔王陛下连连点头：“是啊，是谁利用我对虚假光明神的偏见，从而让我不得不选择站在你这边的？”
哦，这是混沌深渊时候的事情。
“你只要传播一件事——米迦勒十分虚弱，即将会消失。”
路西法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寂静无声的空间中,银色长发的青年半个身体没入冰冷透着寒意的池水中，他的双眸紧紧的闭着，整个人身体紧绷起来。
一个少年,蹲在一边浴池的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一个核桃往嘴里扔,他的视线在那下方的寒池和里面的人之间来回打量着，说出的话没有丝毫暖意：“就算你再惩罚自己，你也已经做了让他无法饶恕你的事情。”
寒池中的青年无动于衷，只是依旧忍受着冰冷的水覆盖全身,任由寒意一波一波的包裹着自己，细密的刺痛和冻伤都渐渐的麻木。
法则顿觉无趣，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很冷：“我是真的弄不懂你,明明只要告诉他全部缘由，就算是不会轻易谅解,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不死不休的地步。”
像是有所触动,银发青年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不死不休？若是真的这样的话倒还好，问题是并非如此。”
哪怕知道了他的背叛,也明白了他要覆灭世界,那位神明也并未真的认真对待过他犯下的罪,就算是要对他进行惩处，也是派其他十二神,而并非他自己来。
背叛了光明神,修谱诺斯最担心的就是被对方无视,那是对他来说最为残忍的做法，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之所以选择将真相亲自告诉那位神,就是为了激怒对方让他亲手制裁他，这样他可以带着隐藏着的秘密永远沉睡。而在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前，米迦勒也不会恢复作为光明神的多少记忆，这样的话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来。
凌乱而急促。
来人匆匆忙忙的推开了门，当冷意在门口弥漫开来，他打了个哆嗦却还是走上前。
“修谱诺斯，出事了。”
银发青年抬眸，以眼神示意。
来人努力平复着心情：“吾神可能……不行了。”
“嘭”的一生，寒池被碎成了粉末，冰冷的水瞬间蒸发殆尽。
慌张，少有的在那张面容上浮现：“你说什么？”
一种冷彻心底的痛，不知不觉的钻入，让修谱诺斯绷直了身体。
“卡俄斯，你慢慢说清楚。”
神界此刻也蔓延着无法诉说的悲伤，加百列得知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今天不是愚人节，不可能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这不是……真的吧？”
加百列无法相信，明明就连和路西菲尔以生命相逼都安然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因为阻止了世界的毁灭反而要陨落？
雷米尔颤抖着身体，舔着牙齿，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很遗憾，是真的。父亲他……可能快不行了。”
没有人相信，曾经战无不胜的大天使长，如今的光明神会在短短数月时间发生巨变，加百列他们第一时间去看了那个人。
躺在宫殿的床上，银紫色长发的青年微微眯着眼眸，那双金色双眸此刻黯淡无光，面容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拉结尔看过去，发现光可以直接穿透这个人纤细的手指。
“……已经严重到透明化了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话，当事人已经虚弱到连动一下手指都难，那头本来很漂亮的银紫色长发，也已经开始有了光沾染期间。
透明化？不，是化为光，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加百列不明白，质问雷米尔：“之前不是还好好地？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就因为他救了这个世界就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拉结尔颤抖着嘴唇，说出了推论：“是反噬。”
加百列不陌生这个词，可是不明白这和米迦勒有什么关系？
“本来注定毁灭轮回的世界，被人为的插手改变，那么原先的毁灭就会降落在改命之人身上。无论米迦勒是不是直接出手改变的，但是事情是因为他而改变，这份反噬就变成了他自己来吃下。”
加百列五指攥紧，听着拉结尔的话只觉得荒谬和可笑。
“肆意决定一个世界结果的是法则和其他神，凭什么改变了这样错误的未来的人要接受审判？这太没有道理了！”
雷米尔低声道：“因为父亲是光明神。”
加百列不懂：“那又如何？”
“父亲曾经说过，光明神是唯一一个不能犯错的神，他不可以对任何人有偏袒，不然的话反噬就会很严重。他自己也知道会被反噬，可是怎么都想不到会直接剥夺他的生命这个程度啊。”
有所预料的接受惩罚，也不代表真的能够知晓到底是怎么样厉害一个程度，或许光明神预测的是虚弱化，可是他怎么都无法预料到惩罚这么重。
神界因为光明神快死了的消息陷入了悲伤中，地狱中同样如此。
路西法：“……”
得知了加百列那个感情丰富的家伙这几天陪伴在米迦勒身边，他都要怀疑到底是谁在演谁，米迦勒应该不会和其他人说明真相吧？
还没给他缓过来的机会，就看到玛门哭得惨兮兮的。
抹了把眼泪，玛门抽泣道：“米迦勒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因为做好了好事反而要被法则给判定死亡啊。”
莉莉丝也在一边擦眼泪：“我之前错怪他了，他是那么的完美优秀，是我配不上他。”
路西法吃到了好大一个瓜……不对，为什么他觉得他的部下已经倒戈了？他此刻很庆幸，米迦勒是真的没有做过挖人墙角的事情，不然的话三界大概有一半都会成为他的部下了。
现在只是听着神界那边的消息，魔王陛下就明白谣言的可怕，然而他是散步这个谣言的当事人，自然是不可能和别人说“这个消息是假的”这样的蠢话了。比起地狱和神界的动静，他更加好奇当事人现在的状况，那人会不会在开心的看戏啊。
事实上，路西法还真的误解了米迦勒，他虽然让对方传递假情报，但是那并不是想要看戏，而是想要逼法则和修谱诺斯对立。
逆天改命，让当事人受到痛苦的也就只有法则了，修谱诺斯若是真的希望保全他，定然不可能继续和法则合作。而一旦合作破裂，修谱诺斯将再也无法得到来自于法则的任何协助力，而因为是破坏了协议，就算是如今的法则失去力量新的法则逐渐变强，也不会再为背叛者提供任何帮助。
可以说，在这件事上米迦勒的赌注很大。
得知真相以前，他并未想过要这么测试修谱诺斯，因为他不可能相信一个背叛者的话，可是当他知晓了世界毁灭的真相时，他不得不给那个所谓的背叛者一次机会。
而不知道他想法的十二神只是反对，他们觉得光明神太过仁慈了。
塔纳特斯明显是大义灭亲的典型，他一脸真诚：“陛下，我说过，就算修谱诺斯是我的兄长，也不代表他犯了错我会包庇他。”
米迦勒把玩着手中的戒指，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抛着玩。
“等下出手，记得狠一点就好。”
死神：“……留一条命？”
光明神点头：“不错，你知道分寸。”
塔纳特斯默默退下，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
雅典娜用胳膊撞了下身边的神，朝着他努了努下巴。
阿波罗：“……”
不是吧？又是让他当炮灰？
阿波罗虽然一脸不情愿，却还是听话的走上前。
米迦勒见他有所动静，看向他。
阿波罗冷汗直冒，根本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给人压力太大，米迦勒改变了自身的模样，化为了金发绿眸的模样，并且脾气很好的问太阳神：“这样的话，是不是没有压力了？”
阿波罗纳闷道：“真的哎。”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一个人，可是改变了模样就会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十二神只能认为光明神的模样十分有攻击性。
想了想，阿波罗开口道：“作为十二神，我对于修谱诺斯的行为也是很不满的，可是若是吾神想要赦免他，那么我们也愿意听从。”
米迦勒伸出手，对着阿波罗说：“蹲下。”
阿波罗乖巧听话。
摸了摸阿波罗的脑袋，米迦勒轻轻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听话的孩子，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这很好。”
看着阿波罗被夸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雅典娜一脸嫌弃。
这么容易被吾神给忽悠，太阳神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可是有了两个神开口，却并未能够改变他们这位神的想法，其他十二神也并不打算再劝诫。他们可以无条件相信光明神，同样的他们也会适当的对于这位神的一切行为妥协，哪怕在他们看来这个行为并不理智。
米迦勒主动联络了路西法，问他：“三界现在情况怎么样？”
路西法看着自己的四周，沉默的将宝石放到了头上方的位置上。
画面上，神界好多天使在给米迦勒做雕像，监工是加百列等大天使。
米迦勒：“？”
等等！这和他所想的不一样啊！
第一百零六章
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似是察觉到了米迦勒的想法，路西法将宝石重新放到眼前，开口道：“修谱诺斯不傻,就算是现在谣言满天飞,也不代表他就真的会出现。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只是放出了这样的话，他就一定会掉进陷阱。”
为什么这么觉得？
米迦勒低垂着头，手指撵着一枚棋子，这是他刚刚用一部分神骨制作完成的神器。说起来也很神器,他明明只是看了一眼记忆中的光明神操作，他自己这么操作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障碍，就像是有些事情他本能的会,都不需要别人去指导。
也就是说,光明神这个神诞生之初，天生就会很多东西。他不需要去学习,就可以知晓大部分事情,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修谱诺斯对于光明神的崇拜，并非是盲目的，而是有事实依据的。
这一刻,米迦勒好似明白了,为什么修谱诺斯希望光明神归来,不是因为痛恨对方就此消失，而是那是他的信仰,是他的精神支柱,那是无所不能的代表,其本身就代表着世界，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取代。
正因为有着这样错误的认知,才会导致他忘记了光明神创造神器的初衷是为了守护，而不是为了去伤害谁。
“在混沌深渊的时候，我怀疑过神器的制作目的。无法销毁，无法改变，就连十二神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情况，那个时候我觉得一定是光明神想要防备谁，才会设下了这样的限制。”
路西法：“这么想并没有错。”
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和光明神做出一样的选择，在什么都没有办法确保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相信任何人，那么他需要一个可以全身心依靠的东西，而这样东西只能受他控制才行。
米迦勒摇了摇头：“那只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路西法：“怎么说？”
米迦勒问他：“你如果知道一个神器代表了一个世界，那么留下他的话反而会促使别人摧毁世界，那么肯定会想办法在不影响世界存在的情况下毁掉他，而不是保留其之形和力量留下来。”
路西法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一点。
“光明神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十二神。与其让其中几个神产生了叛变的想法，不如一开始他就主动将刀子给递上，同时在这把名为毁灭的刀上留下了弥补的方法。”
修谱诺斯之前的做法就是用了这把刀，而米迦勒停止世界崩坏所用的，就是光明神留下的弥补的手段。
米迦勒觉得，也许最初的光明神一开始就知道，他没有办法阻止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他可以让他的继承者自己做出选择，而不是听从他的话来决定。
想到这里，米迦勒想骂最初的光明神，这是挖坑给他跳啊。为了保护世界，为了保护十二神，将未来的自己作为最终手段，还真的是会算计啊。
要说无私，除了坑了自己以外，其他人一个都没有放弃。嗯，当真是博爱啊。
愤愤的磨了磨牙，米迦勒打不到那位光明神，但是可以把修谱诺斯揍一顿，他可以看在光明神的面子上不要了这位神的命，可是犯下了这么大的错吃苦头是必然的。
光明神留下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关于修谱诺斯和十二神的，或许是他力量还不够强，无法得到用于解锁十二神那部分记忆的力量，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修谱诺斯这个神，他对于他的了解，都是基于最初光明神遇到的那个，还有法则口中为了他心中的信仰可以背负一切罪责的那个。
真正的修谱诺斯到底是什么性格，他现在不得而知。可以的话，他希望在混沌深渊时候认识的那个神，真的就是对方真正的性格，而不是现在这般阴鸷执拗。
神界那边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地狱这边有路西法坐镇，米迦勒不担心错漏了目标的踪迹。
“继续盯着吧，我不相信他会不出手。”
听到这话，路西法眼皮一跳：“你不会还有更加极端的做法吧？”
米迦勒轻笑一声：“是不是极端，取决于他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程度。”
散掉宝石上的力量，米迦勒对着十二神下达的命令：“接下来你们分批悄悄盯着三界，一有动静就用这个神器困住他。”
几枚棋子，从金发青年的手中飞出来，落到了十二神的手中。
“这是新的神器，专门用来对付十二神的。”
面对着这些部下，米迦勒并不打算遮遮掩掩，在他说出“针对十二神”这样的话的时候，空间里的十一个神都没有情绪变化，只是整齐一致的开口回答：“明白了，吾神。”
望着听从命令并不会询问理由的十二神，米迦勒并没有觉得他们是被他作为光明神的力量所掌控，更多的是出于本心。
这很奇怪，明明十二神都是领养的，光明神甚至都没有养育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这么效忠那位，就算是知晓对方已经不在了，也会想办法为了找回他而陷入沉睡？
这样的忠心，米迦勒是真的不能理解，尤其是他成为人类过以后，你让他去接受这样单方面的好，真的太难了。
接下来的日子，米迦勒分出了一缕分神，时不时去给神界的分神传递消息，让对方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好是就差一点可以化为雾气的程度。
知晓米迦勒的计划，只有十二神和路西法还有阿托恩，三界其他人全部不知道这只是一个谣言，是一个为了将修谱诺斯给引出来的钩子。
整整数月，神界都在努力为了让光明神活下去而努力，有时候是一些拥有清澈气息的光明之力，有时候是一些易于消化的流质食物，更多的时候是阿托恩给其传递力量。
阿托恩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摒退其他天使，房间里只有他和米迦勒两个。
在其他天使离开，布置下结界以后，分神才会懒洋洋的坐起身，变魔术一样的摸出来一套茶具，慢悠悠地给自己和对面人倒了一杯：“这是之前乌列尔给的，特意为了我准备的，听说味道还不错，尝尝。”
捏着精美的杯具，阿托恩才开口道：“你所说的乌列尔，现在正在三界寻找让你存活下去的方法。”
米迦勒：“……”
瞒着这么多人，他内心也不是没有内疚的，只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逼真，像是加百列这种太容易暴露了，而乌列尔虽然不至于和他一样粗神经，可是也是很好套话的类型。修谱诺斯，既然已经谋划了这么久，就肯定很了解大天使长身边每个人的性格，哪里是突破口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
阿托恩看着米迦勒给他倒满了茶，继续道：“我并不喜欢这种玩弄人心的把戏，米迦勒。相信你也明白，被欺骗到底是不可取的。”
“不一样，阿托恩。”
米迦勒轻叹口气：“我并没有想要试探修谱诺斯，我只是想让他自己弥补犯下的错误，而不是继续错下去。他如果真的将光明神放在心上，就不可能继续无动于衷。”
“他如果还是不出现，你准备让米迦勒死亡了是吗？”
阿托恩也很了解米迦勒，正是看中他纯粹的品质，他才会让他成为这个世界的天使，因为是无垢之人所以应当得到最好的一切。
“你当初的灵魂真的很漂亮，我无法形容出那种美，但是会让人一眼就心生欢喜的程度。”
米迦勒无所谓的笑了笑：“阿托恩，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的。你现在端出一副我上级的架子，真的合适吗？”
金发的神表情微微一僵。
“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修谱诺斯和你无关，那是光明神的十二神，而我则是那个光明神的现在时，有些事情是需要有一个了断的。无论是不是欺骗，那都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你应该插手的。”
米迦勒对于作为光明神，他的行为会不会被人给误解，一直不太关心。对他来说，光明神只是一个身份，而他比起成为神，作为人类时间的记忆要更久一点，也更加深入灵魂一点。
从光明神的记忆来看，在献祭了所有作为神一切那刻起，原先的光明神就不可能再存在，而米迦勒不过是一个被拼凑出来的神，作为神的灵魂都不够完整，怎么可能和最初那位神一样的性格？他自问没有那样的心胸，所有他也不打算成为那森*晚*整*理样的存在。
至于应该要做怎样的神，那也是以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比如那些已经被毁灭的世界怎么修复，比如修谱诺斯怎么处理，这才是他当前要尽可能完成的事情。
阿托恩明白，已经拿回了光明神身份的米迦勒，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他养大的大天使长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米迦勒急忙将所有的东西往储物宝石里一扔，重新躺下，并且将自己变得又透明了几分。
阿托恩：“……”
第一百零七章
修谱诺斯一直都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去神界见光明神最后一面，哪怕他知道可能会是陷阱，也无法让他改变那份焦虑。
在混沌深渊的时候,他欺骗了米迦勒,很多事情都没有真实告知,这其实没错。可是，至少有一点他从未说过谎，光明神在那一战遭遇了怎样的敌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因为就连剔骨和削肉的事情，都是在他从对方无意中留下的水晶里知晓的。
他们的神明,温柔而强大,带着他们从地狱走到了光明照耀的地面上，让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活着”,什么又被称为“希望”,而后亲手以自己的陨落告知他们，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得到后失去，再也无处可寻的光……对于修谱诺斯而言这是一种痛到哭不出声的绝望,是一场永远都无法醒过来的噩梦。
所以——
他通过那些残留在宫殿里的光明神的记忆,零零散散的拼凑出了他想要的答案,确定了他之后要走的道路，为此让他接受所有同伴的指责也在所不惜。
再一次从噩梦中醒过来,修谱诺斯惨白着脸,看向了一边的青年：“卡俄斯,我睡了多久？”
卡俄斯叹了口气：“也就三个小时。”
修谱诺斯一头银色长发被汗水给浸湿，整个人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脸的疲惫和不安。
见这个人如今这幅模样，卡俄斯问他：“到了现在，你可有感到后悔？”
修谱诺斯低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话一般，他反问道：“你会觉得吾神活过来是错误的吗？”
他本以为对方会认可他，没想到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吾神活过来我很开心，可是他是本来不应该继续活下来的人，而且你为了让他活下来做错了太多的事情，就算你一直瞒着他，难道真的有用？修谱诺斯，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反噬和代价，可能并不只是你一个人承担？”
修谱诺斯极为缓慢的转过头，看向卡俄斯的眼中只剩下冰冷。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卡俄斯慢慢地开口道：“作为神明，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谓的因果。即便你以为你付出了全部逆天的代价，可是因果却是在米迦勒那边，这样的话你还是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还没等修谱诺斯说话，法则就急忙化为了人形：“别听这个人类胡言乱语，他根本不知道因果到底是什么！”
修谱诺斯没有动怒，只是平静望着身前的少年：“你说过，我所做的事情不会牵连他，他也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法则！”
说到后面，修谱诺斯近乎在咬牙切齿了。
法则一脸不可置信：“就因为米迦勒快死了，你就要将一切原因归在我身上？”
修谱诺斯冷笑一声：“除了你，还有人可以干涉这个世界的生命？”
法则一直觉得米迦勒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神，现在他才发现修谱诺斯也是，或者说——光明神那边的神都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少年怒极反笑：“修谱诺斯，你好好想清楚了。如果我真的让他承担你的反噬，那为什么这数千万年，我从未动过他？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不是更加清楚？若非是你故意要激怒他，他怎么可能破釜沉舟？”
他并不想失去一个合作者，可是有些错误他是不可能认得，因为他并没有违背过和修谱诺斯的约定，他没有理由去接受因为对方一时的错误行为，而去承担如今的结果。
他这话一出，修谱诺斯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晕死了过去。
卡俄斯：“！”
之后浑浑噩噩中，修谱诺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光明神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了一句话。
“倘若真的遇到那样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让他自己做选择，修谱诺斯。”
猛地从梦中醒过来，修谱诺斯却并未和之前一样汗流浃背，反而是浑身冰冷。
卡俄斯端着药过来，见到房间里的人醒了，就走了过来：“修谱诺斯？”
望着眼前的卡俄斯，修谱诺斯笑着闭上眼。
“够了。”
卡俄斯眼中满是疑惑：“你到底怎么了？”
修谱诺斯重新睁开眼：“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就算你再像又有什么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面前的卡俄斯化为了尘埃。
法则“哇”的一声扑过来：“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弄坏我的玩具？这可是我用了很久时间做出来的。”
修谱诺斯一脸冷漠，只是将少年给推开，站起身。
见他一副打算出门的样子，法则在他身边转圈圈：“你要去哪里啊，带我一起。”
身形从原地消失，修谱诺斯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很快就回来。”
穿透了神界的防御结界，修谱诺斯笔直朝着米迦勒所在的位置而去。这些时间，他一直用着力量留神这边的情况，很快就打听清楚了米迦勒如今待在哪个宫殿。
来到宫殿，看着床上沉沉睡着的光明神，修谱诺斯跪在了对方身边，不忍心去触碰对方那下一秒可能就会消散的人。
“吾神，我——”
他并未发现，在他的身后，米迦勒睁开了金色的双眸。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空间的本体睁开眼：“找到他了，在神界第八层，你们去把他给我捆过来。”
为了让修谱诺斯察觉不到这是一个局，米迦勒分裂出来的那部分分神并不具备任何力量，除了和阿托恩聊天还有自己打发时间，没有任何战斗的力量。
若是保留了可以战斗的力量，修谱诺斯这么聪明肯定不会上当，既然要扮演虚弱到随时可能会死的样子，那么自然是不可能留有任何攻击性气息的灵魂。
屏蔽了来自于神界分魂的感知，米迦勒在下完令就开始研究新的神器。
修谱诺斯并不知道，就算如今不毁灭世界，米迦勒也可以活下来的事情。涉及到法则，还有高次元的神的事情，知道的只有这个世界的法则，可惜他已经变成了人类，自然就不会记得那些事情了。
“修谱诺斯所担心的，就是我阻止了这个世界的毁灭，我可能会就此消亡。”
手中拿着那面代表着这个世界的镜子，米迦勒低喃。
神界第八层，此刻正发生了剧烈的打斗。
九个神，一人手持一枚棋子，其中释放的光芒化为了一根透明的线，将修谱诺斯给缠绕起来。
修谱诺斯的手臂都在滴血，可是就是不愿意放下手中的神明。
塔纳特斯厉声道：“你都害死了吾神，还不束手就擒？”
银发神明一脸倔强，他质问自己的弟弟：“吾神变成了这幅样子，你们就完全感觉不到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
一发金色的箭，贯穿了修谱诺斯的肩膀。
不远处，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迎风而立：“吾神？你也有脸这么喊？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光明神的不是你？一开始舍弃了他选择了过去的光明神的不是你？修谱诺斯啊，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们之中最疯的居然是你，亏得我一直以为是阿波罗。”
莫名躺枪，阿波罗一脸懵逼：“阿尔？你居然这么看我？”
雅典娜还在边上补刀：“大部分都是这么想的。”
末了，她还补充道：“宙斯也是这么想的吧？”
宙斯：“……”
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躺在修谱诺斯手中，本来已经快没命的神睁开眼，训斥他们：“好好抓人，别浪费无意义的时间。”
丢下这句话，身影就消失了。
望着空空荡荡的手中，修谱诺斯一脸茫然，抬头看着十二神：“你们欺骗了我？”
下一秒，他的颈部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阿托恩任由这个人滑落到地面，完全没有搀扶的意思。
十二神：“……？”
哎，被他们的神知道他们闲聊被人捡了人头会怎样？
阿托恩对他们说：“人，你们可以带走，做文件交换条件，你们带我一起走。”
塔纳特斯错愕：“你是这个世界的神，和我们一起离开……你真的明白意味着什么？”
阿托恩：“这个傀儡神我当腻了，谁爱当谁当。”
“我想看看他曾经所说的自由的世界，那到底是怎样美好。”
雅典娜低声道：“我感觉，吾神又招惹了麻烦的人物。”
赫拉嗤笑：“这不是日常？我们都是怎么成为十二神的，你们不记得了？”
说来惭愧，都是光明神无聊时候捡走的。
他们一度认为，在光明神的眼中，他们是不是和路边的花花草草没有两样？只是没有人敢去询问，他们害怕。
要不要带阿托恩一起走，对于这样的事情，十二神觉得也不亏，反正修谱诺斯是肯定会被除名了，阿托恩正好补缺。
于是，他们也没有和那边打招呼，就带着阿托恩一起。
在离开神界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黑发青年。
“这么巧啊，阿托恩也在呀。”
第一百零八章
作为十二神,塔纳特斯他们并不需要每件事都汇报给米迦勒知晓，只是在涉及到带他们十二个神以外的人，还是其他世界的人进入光明神所创造的空间中,他认为还是需要提前和对方说一下的。
由最稳重的宙斯和赫拉率先带着修谱诺斯离开,塔纳特斯他们几个神则是和两位客人站在入口处,等待着来自于米迦勒的传唤。
得知了路西法和阿托恩要来，米迦勒一开始是打算拒绝的，这里并不是另外一个世界，而他要处理的又是他们这一侧世界的问题,和魔王还有上帝毫无关系，他并不觉得他们过来能够有什么用。
但是一想到修谱诺斯做出来的那些混账事，路西法和阿托恩似乎又不是毫无关系的人,他们的世界会被毁灭还会不断轮回,也是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的。
米迦勒想了想，还是让塔纳特斯将人带过来。
另外一个世界的种种,他需要给那两位一个说法。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如此。
但愿魔王和上帝，能够适应混沌深渊如今的改变才好。
自从成为光明神以后,米迦勒除了研究世界崩坏还有弥补的问题外,剩下的时间都花费在了改善混沌深渊上面。
平心而论,若不是修谱诺斯搞那么多事情，混沌深渊并不应该是这么黑暗的地方,它从来也不是人们认知中令人恐惧的地方。
“为什么要命名为混沌深渊？因为很有寓意啊。你看啊,混沌听起来就很厉害很神秘对吧？至于深渊的话……我就是喜欢这个名词！”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时不时会在脑海中回响，这是来自于光明神记忆传承的那些,是属于光明神过往的记忆，现在只要米迦勒愿意，遇到相关的人事物，他都可以触发这些记忆。比如之前，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叫混沌深渊，脑海里自然就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
要明白一个世界的本质，就需要知道创造者为什么要制造出这样一个世界，这样才能让人知道如何去改变。
若是真的凭空创造一个世界，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太多，不过在有了光明神赋予了这个世界“变化”这个属性以后，米迦勒想要改变世界的布局，只需要动用一下光明力量就可以，而这也是他在短期内将混沌深渊打造成梦幻般的世界的原因。
当阿托恩和路西法再次踏入这个世界，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原先昏暗无比的天空已经有了各种变化，晴天雨天阴云下雪，他们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所谓的换季，原先沉闷的热气散去，倾盆大雨倏然落下。
宙斯抬手，一道结界直接屏蔽了外界的雨水，算是勉强给了客人一份安心。
阿波罗十分自来熟，朝着魔王和阿托恩笑了笑，指着天上的暴雨：“陛下喜欢这种会变化的世界，不喜欢一成不变，所以——”
路西法和阿托恩作为抚养米迦勒长大的两个人，他们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培育这位曾经的大天使长，但是从来没有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们一直以为当初收留的那个孩子是个十分懒散喜好安于现状的，没想到他却并不是死气沉沉的日常，更喜欢每一天都是那么不同。
雅典娜想起来什么了一样，开口道：“我记得没错的话，陛下转世为人类时期的记忆太过深刻，所以就算是再次成为了神明，他也喜欢人类时期的一些东西。”
一年四季和多变的天气，这些都是米迦勒作为人类时候接受的变化的产物，就他本人来说不能说多喜欢，可是比起永远不变化的事物，这些变量还是挺有意思的，虽然对于那些不适应这个变化的住民很抱歉，不过都是他的世界了，连规则都要重新制定，自然是不可能保留原先最讨厌的黄昏天空了。
作为再次来到这里，却是以客人身份的两个人，路西法和阿托恩实际上颇为感叹。十二神口中的米迦勒，以及混沌深渊如今的改变，真的和他们所想的截然不同。
路西法忽然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他甚至连对自己养子的基本了解都不曾有过，也难怪对方知晓他成为敌人以后毫不留情的给他打了个洞。
就算是到了现在，路西法还是觉得伤口部位隐隐作痛，米迦勒真的下狠手还是挺疼的。
而阿托恩，他觉得强留下米迦勒没有被对方给厌恶已经挺好了，再多的他都已经不敢想了。
一行人离开了入口的山洞，进入了混沌深渊真正的内部，才发现里面改变的更是彻底。
原先作为七个层主的那座塔，在第一次抵达这里离开以前就被米迦勒给摧毁，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十几座塔之中的任何一座。
十几座塔，每一座上面都是螺旋走势，一户又一户的宅子盘旋而上，而在每一座房子下面，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底盘，使得就算是位于螺旋阶梯边上的房子也不会就此掉落，而在每一个房子外面，都有独立的院落和隔层，每一栋房子布局都不同，看上去别有意境。
早先米迦勒信誓旦旦说要打造一个梦幻世界的时候，雅典娜他们是不相信的，不是他们觉得光明神做不到，而是这位的审美相当的……普遍，就处于正常范围内，不可能有超出这个范围内的。
毕竟，混沌深渊最初的雏形，就可以看得出光明神当年的布局。
直到他们看到了改造后的混沌深渊，才明白米迦勒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不一样的房子，以不同的色彩和款式缠绕着主塔，看起来凌乱而花哨，实际上因为主塔本身是纯白色大理石打造而成的，反而倒是让那些房子可以为其增添几份美感。原先预料中的瞎了眼的场面并没有看到，每一座塔都有着其独特的一面，有的时候是孩子在房子上的涂鸦画，有的时候是设计有个性的阁楼，没有一个房子可以说是重复的，每一栋都是那么鲜明而有趣。
十几座塔围成了一个圆圈，在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里放满了各种硬币和彩色石头，附近是很多大人小孩子在一起嬉闹玩耍。
这些以外的部分，都被规划为了区域，每个区域一个颜色和一个标志，就算是十二神都看不懂这些图案的意思。
路西法忽然问道：“米迦勒现在是压力很大吗？”
阿波罗诧异，扭头看向出声的人：“你刚刚说了什么？”
雨声很大，结界只是用来隔绝雨水，并没有隔绝外界的声音，路西法的话模糊不清，让其他人一下子没有听清楚。
路西法本来想重复一遍刚刚的话，突然觉得不妥，便摇头道：“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
阿托恩就站在路西法的边上，倒是听清楚了路西法的话，顿感疑惑：“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路西？”
“你忘了吗，最开始那段时间，我和你轮流教米迦勒，他可是每天都在研究什么植物。后面我问了和他关系还算是可以的几个天使，才知道他这是压力大的体现。”
阿托恩不解：“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的米迦勒是光明神，他并没有需要有压力的事情。就算是这个混沌深渊，只要按照他所想的去改变就好了，这样方便的事情，他到底有什么需要头疼的？”
路西法并不否认，只是他隐约觉得，米迦勒之前不应该忙着折腾混沌深渊布局的改变才对，比起这个地方如何，他更关心的应该是阻止世界毁灭，并且找到让世界稳固的方法才对。
混沌深渊最后面的那座塔中，米迦勒正坐在神位上，一手托着腮闭着眼睛。
宙斯与赫拉，站在他的一左一右，穿着正式场合的长袍。
“陛下，距离修谱诺斯醒过来，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米迦勒睁开眼，看向赫拉，难掩脸上的疲倦：“修谱诺斯这样会沉睡多久？”
“这个问题应该要问陛下您才对，我们也不知道那位阿托恩的神下手这么重，能够让修谱诺斯昏迷这么久。”
普通的物理手段，不可能让一个神失去意识这么久，米迦勒给修谱诺斯做过检查，在他的颈部发现了一个印记，那并不是光明神的记号，而是其他人的神印。想想也是，若不是阿托恩用了特殊的神力，恐怕也不能马上制服修谱诺斯。
米迦勒接过女官递上来的茶杯，喝了口茶。
“那么阿波罗他们到底还要花费多久，才能将人给带过来？”
他现在是很庆幸，同意了阿托恩和路西法来这一侧的世界，不然的话修谱诺斯那个印记他还真的搞不定，到时候还要反过来请其他神过来，那就真的很尴尬了。
等等！阿托恩该不会已经算到了这一层吧？如果是真的话，就真的有点可怕了。
好在他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第一百零九章
米迦勒并没有等太久,在他闭了会儿眼休息了一下，就看见塔纳斯特他们将阿托恩和路西法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注视着坐在神位上的米迦勒，路西法和阿托恩是有点不适应的,他们一直知道这位是光明神,可是如此直观的看到双方关系上产生了这么直接的改变,多少还是有一点习惯不了。
米迦勒看到两个人，对着十二神说：“我带着他们去见修谱诺斯，你们在外面候着，有事情直接喊我就行。”
“是,吾神。”
从高位上走下来，米迦勒对着路西法和阿托恩点了下头，就带着他们去了里面的房间。
并没有什么特别奢华的布置,就连宫殿里的房间也是那么的简单,两个人本以为外面变化很大里面应该也差不多，没想到在这方面这位光明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究。
他们不知道,不是米迦勒不想改变里面的布置,只是他并没有久待的打算，对于他来说这里只是一个休息的场所，而并非常年居住的家。既然不是自己的家,为什么要花很多精力在改变布局上面？
米迦勒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所以他要么很佛的随心而为,要么就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有规划的执行某些事情。
修谱诺斯昏睡着，米迦勒就直接将他给翻了个身,让其露出了颈部的神印。
阿托恩望着这个神印,眉头紧蹙：“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是神的印记没错，可是这不是光明神的神印？”
米迦勒微微一愣：“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指着那个印记,阿托恩语气认真：“这上面流露出的是属于光明神的气息。”
见米迦勒一脸茫然，阿托恩不得不和他确认道：“你居然没有感觉？”
米迦勒抿唇。
经过阿托恩这么一提醒，他大概可能知道什么情况了，不过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伸手抹掉了那个标志，而后感知着修谱诺斯的苏醒。
路西法皱眉看着米迦勒：“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问题？”
“吾神为了你们，让他自己身陷危险之中而已。”
按着还作痛的颈部，修谱诺斯幽幽道：“您还是那么为别人着想。吾神，您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米迦勒不语，只是低头看着修谱诺斯。
他本以为，看到眼前这人醒过来以后，他会马上进行责备，会对于其曾经做过的错事进行批判，没想到——
想到这里，米迦勒无奈的叹息。
倘若没有光明神一丁点的记忆，米迦勒依然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给予眼前的背叛者惩处，也可以痛斥他的行为。
但是一旦有了那些有关于光明神的记忆，他就很难再单纯以米迦勒这一个体去否定对方什么，因为他也不觉得光明神所做的都是正确的。
见米迦勒不出声，阿托恩才觉得奇怪。
或者说，他刚刚看到米迦勒就发现这人不太对劲。
虚弱，他本来以为那是这位光明神所演出来的，哪知道他本体并不是如他们当初所见到时候那么有生命力。
思及此，阿托恩伸出手，一道感知打入了米迦勒的眉心。
米迦勒：“阿托恩，你——”
没有料到阿托恩会这么做，现任光明神傻眼了。
就算是他只是米迦勒这个大天使长的时候，阿托恩都没有做过这样不顾人心情的事情，怎么现在对方有了人性反而越发肆无忌惮了？
神识进入米迦勒的身体中，阿托恩试图寻找出导致这人如今这么虚弱的原因，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看向面前面容苍白的人：“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都没有？”
米迦勒也没打算隐瞒他们：“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从生命体转化为概念的一个过程。对了，这个过程路西法应该很熟悉才对。”
突然被提及名字，路西法错愕：“什么意思？你身体虚弱怎么就扯上我了？”
“你在从天使转变为魔王的那段时间，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虚弱？”
路西法阴阳怪气道：“那就不得不提一下你那一剑了，让我虚弱到差点死了。”
没有搭理这人一贯的嘲讽本色，米迦勒对阿托恩说：“你看，路西法也经历过这样的一个过程，那么我现在的状况很好理解。”
阿托恩并不满意这个答复，摇头道：“不一样，你已经成为了神明，还能怎么成为概念？而且——为什么是概念？”
概念？一种没有实体的东西……路西法想了会儿，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法则化为的力量，不会已经影响到你本体了吧？”
米迦勒笑了笑，两手一摊：“我本来想着用自己的神体来滋养法则那部分意识，谁知道——回过神发现法则那部分是变强了，连带着把我自己也变成了法则。”
阿托恩：“……”
路西法：“……”
修谱诺斯：“？”
沉默了好一会儿，路西法才用十分无力的口吻道：“米迦勒，你这样算计别人结果把自己玩脱，已经是第几次了？”
米迦勒微微一笑：“比起路西法陛下，我还算是可控范围内。”
路西法翻了个白眼，懒得讽刺过去。
今天让十二神带地狱的魔王和神界的上帝过来，米迦勒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调侃他们，而是给一切事情做一个了断。
米迦勒也不担心修谱诺斯偷袭，直接坐在了他躺的床的边上。
“算是意料外，可是也因此得到了生机。”
修谱诺斯用着嘶哑的声音道：“生机？”
米迦勒身上摸了摸这人的头发：“之前我一直都在想，你既然知道很多事情，也将光明神放在首位，为什么却对我总是保持警惕……后面我得到了部分光明神传承的记忆，同时也做了一个实验，然后我知道了原因。”
“你并不是想要背叛我，你只是想要为了让我活下来，才宁可自己背负骂名。你很清楚，现在所谓的无数个世界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而你为了让我活过来，才会对其中几个世界出手的。”
阿托恩越听越迷糊了，问道：“你的意思是，修谱诺斯毁灭世界，是和你有关？”
米迦勒思考了一会儿，轻笑道：“在那之前，就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就在路西法吐槽“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故事”的时候，米迦勒的声音缓缓扩散至整个房间。
“一个古老到无人知晓的神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神明突然在一片虚无的世界中醒过来，他看着并不算是安全漆黑的世界，一脸的不悦。
于是，神明开始改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他先是创造了天地，而后给自己搞了一个宫殿，在一片光芒中捏着想要创造的世界的轮廓，又根据其中应有的种族设计了所谓的食物，当他觉得新的世界的模型差不多完成了，就直接让它坐落于下界之中。
“最初诞生的下界，被他命名为人界，那是人类和很多生物生存的一块土地。”
并没有想过弱肉强食这样的事情，完成了世界的初步构建，这位神就窝自己神殿呼呼大睡了好多时间，等他醒过来以后，发现人界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没有他所想的美好世界，人类和其他种族并不能够很好的生存在一起，他们被像是妖精、天使、恶魔之类的强大生物给猎捕，或成为奴隶或成为宠物，一时间怨声载道，怨气直接让天上的神反胃。
这位神琢磨了一会儿，又将一个模型给落下。
原先在人界捣乱作乱的非人类种族，忽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黑暗幽深的世界。
“这是对你们的惩罚，这里是只有你们的世界。”
妖魔界，因此而生，只是它处于另外一侧的世界，等同于另外一个世界。
听到这里，路西法打断了米迦勒的话：“这么说，最初的世界分裂点就在这里？”
米迦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路西法：“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光明神会消失？这会儿他才刚刚创造世界呢。”
路西法摸了摸鼻子，他只是关注到了外侧世界这一点，忘了这个时候十二神还没诞生。
米迦勒瞄了眼魔王陛下，意味深长道：“不过这的确是如今无数个世界的雏形。”
路西法怒道：“喂！”
切割了世界，这位神并没有再次沉睡，而是来到了人界，按照喜好随便挑选了十几个人类，为了让他们成为日后的得力助手，数量暂时定在了7上面，而并非如今的十二神。
他带着这些孩子到了神界，将脑中的记忆给抽取出来，给予了这些孩子，让他们自己去学习，之后就没有森*晚*整*理管他们学习进度了，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直到一个孩子饿倒了，神才明白人类需要进食。
路西法挑眉道：“看起来，我就算是不怎么管当初的大天使长，也没有饿死过他。”
米迦勒：“……”
行，光明神的锅他背了！
第一百一十章
被打岔没有将故事说下去,路西法和阿托恩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这位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不明白他到底在打算什么。
路西法开口：“米迦勒,后续呢？”
米迦勒颇为不解,甚至还眨了眨眼：“什么后续？”
路西法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自然是你所说的那个故事的后续啊,你总不会和我说你已经将这个故事给说完了吧？”
谁知道，米迦勒还真的认真的点了下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已经讲完了。”
还没有等路西法炸毛，米迦勒看下了修谱诺斯：“我的记忆就到这里了,后面的部分你来说？还是说——你将那些记忆作为代价消耗了？”
银色长发的神手指捏紧了杯子的一角，不置一词。
米迦勒见状，只是微微叹气道：“其实就算是你不说,我也差不多猜到了结果。你曾经和我说,你不知道光明神和谁战斗过，但是在那之后对方就不见了。”
修谱诺斯轻轻点头。
米迦勒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过了片刻他看向了路西法和阿托恩。
“有关于曾经那位光明神的记忆，我的传承并不完全……应该说没有相关人事物的话就无法触发那段记忆更为恰当？我可以告诉你们的就是——你们所在的那个世界，是被创造出来的,但是你们自身不是。”
阿托恩睁大了眼：“什么意思？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当初的光明神以自身的神骨和身躯作为媒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空间,用以支撑庞大数量的生命体可以存活的世界，一开始那些小世界就和这个混沌深渊一样,只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只是因为有了法则和主宰者,他们就成为了我们口中的世界。”
说到这里，米迦勒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下说法，才继续道，“至于你们的诞生，就和最初的光明神那样，自然而然就诞生了。”
这样的认知打破了路西法的三观，他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道：“阿托恩不是我们的创造主？”
“人类是他创造的不错，你们的话……我现在不好说，毕竟你们那个世界轮回了不知道多少次，而修谱诺斯——”
米迦勒不知道这位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从再次醒过来以后就一直不在状态，他怀疑是之前做了什么事情的反噬，毕竟装作这个样子的话他是可以看出来的，而床上这位明显就是真的失魂落魄。
“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像是可以告诉你们答案的样子。”
魔王和神界的神也是这么认为。
阿托恩问米迦勒：“你打算怎么处理修谱诺斯？”
米迦勒已经想好了，他应该——
咦？他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完全记不清了？
按着越来越昏昏沉沉的脑袋，米迦勒努力保持着清醒，问阿托恩：“这个应该你们来做决定，作为那个世界的受害者，你们想怎么处理修谱诺斯？”
米迦勒本以为阿托恩会冷酷的回答他“处死”之类的话，没想到对方却反问他：“没有见过光明神最后一面，从来也不知道如何去制造神器……这样的一个神，我不觉得他会想到通过让世界轮回这样的手段让你继续存活下来。”
米迦勒本来已经有点不太清醒了，他脑子也转动不了多少，现在听到阿托恩这么说，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键。
“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怂恿修谱诺斯，做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现在修谱诺斯的状态出现了问题，也是因为涉及到真相本身的关系？”
阿托恩闻言，看了眼路西法，后者一脸惊悚：“别看我啊，我又不会制作神器。”
在他说出这话以后，阿托恩再度看向米迦勒：“你看，对吧？”
米迦勒也看了眼路西法，直把他看得毛骨悚然了，这才移开视线：“确实是这样没错。”
路西法：“……能不能说一点我听得懂的，两位？”
不能因为他不是神，就故意这么说暗语吧？这不是排斥人？！
米迦勒看着路西法，问他：“如果阿托恩有一天死亡了……”
阿托恩：“？”
有点过分了，怎么能够用这个假设？
路西法倒是不惊讶，最初的米迦勒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说话也毫不知道修饰，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不在乎是不是会得罪神界其他人。
“有人对你说，他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复活阿托恩，你会不会相信他的话？”
路西法想也不想道：“怎么可能相信，又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就可以达成的心愿，死者复苏这样的事情听都没有听到过，会相信才有鬼吧？”
米迦勒笑了笑：“这就是重点了。”
“修谱诺斯本身就是神，特别了解真实和幻境，这样的一个神不可能轻易被欺骗，可是他却真的被人给利用，并且毁灭了好几个世界。”
阿托恩沉吟：“可是他达成了目标。”
米迦勒沉下脸：“不，他并没有。真实的情况是，他发现他被人利用了，所以才会有这个世界的无限轮回。”
路西法一愣：“这话怎么说？”
“每一个神器相当于一个世界，但是我手上除了镜子以外的神器可以抵达所谓的世界，而且他也确实是可以开启毁灭世界的钥匙，其他那些神器明明是一样的原料制作而成的，却只是用来承载了光明神一部分记忆和力量……按照我对记忆中光明神的了解来看，他不可能做出这么浪费的行为。”
阿托恩低声道：“神器是用神骨身躯神血制作而成的，如果浪费的话……不，确实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我基本上可以猜测到——有人告诉了修谱诺斯，只要毁灭几个神器中的世界，就可以让光明神的灵魂重塑，重新回到这个世间。表面上来看，修谱诺斯确实是做到了这件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法则对于异世界的灵魂会排斥，为此他和法则达成了什么协议，让这个灵魂可以一直留在某个世界。”
这样的说法让阿托恩都不免皱眉：“毁灭世界抽取灵魂碎片，拼凑出如今的你……你是想说这个吗？”
“应该是人类时候的我，你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人类灵魂。”
作为一个神，就算是真的陨落了，也不应该转世为人类，再怎么说神魂的强大也不是人类身体可以容纳的，但是若是残破的神魂碎片的话，那么转世为人类反而是可以温养其，这么一来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
为什么米迦勒作为光明神却转世为人类，而后又抵达了阿托恩的世界，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在修谱诺斯和法则的计划下进行的。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路西法看着米迦勒，一字一句道：“所以世界崩坏被阻止的那个时候，修谱诺斯才会立刻撤退，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一心为了你，结果你自己不想活吧？”
米迦勒：“魔王陛下还是一如既往不会说话啊，你这话说得……”
“算了，就结果来说没错。”
倘若他没有凭着感觉留下一部分力量在那个镜中世界，而后因为那部分力量成为了法则，连带着他自己也被影响成为了概念，他可能还真的要被踢出这个世界。
阿托恩安慰道：“不过幸好你有别的方法，这才避免了自己的消亡。”
米迦勒突然有种感觉，面前两位一个是爹一个是妈……绝对是错觉吧？
在米迦勒讲完了他自身情况，还有修谱诺斯所做的事情以后，还用了“推断的结果，并没有证据”来说明，然后就问身边两个人打算怎么解决修谱诺斯。
路西法问阿托恩：“你作为那个世界的神，这件事应该由你来决定。”
对于他来说，无论修谱诺斯有没有做出让世界轮回的事情，他成为魔王这件事不会改变，所以就结论来说他这位魔王受到的改变并没有很大。尽管米迦勒不肯和他说镜中世界的一切，可是他还是多少猜到了。
无论世界如何改变，也无论是不是由外界插手，阿托恩都会为了世界平衡选择牺牲路西菲尔，唯有这个是不可能发生改变的。
所以，他应该埋怨的，依然还是眼前的这个神。
阿托恩沉思了一会儿，对米迦勒说：“先不急着处理修谱诺斯的事情，你的事情可以让他帮忙处理，他之前既然是为了隐瞒住你他真正的目的才欺骗的话，在你已经知晓了全部事情以后，他应该会改变方法。”
“至少，他不会再一次站在你的对立面才对。”
米迦勒对此倒是并没有那么肯定，他的猜测是有根据的，所以那些疑似为被毁掉的世界如果没有被毁去，那么现在到底被弄到了哪里去？如果真的是如同他所猜测那样是被毁掉的话，那么他可能会为了那些世界而去让那个毁灭本身变成为“无”。
而那个时候，修谱诺斯定然会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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