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人死去,米迦勒就被一脚踹出了修谱诺斯的记忆中，他到现在都还有点懵，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着冷意的空气扑上脸,米迦勒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发现这一次算是浪费了。
在他回到现实的那刻,拉结尔也慢慢睁开眼解开了结界，他看了眼依旧没有醒过来的修谱诺斯，问米迦勒：“你打算怎么办？”
路西法和阿托恩对视了一眼，没有马上开口问缘由。
过了好一会儿,米迦勒才语气微妙的说道：“暂时不打算做什么，如果这只是其中一个世界的话，那么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愿意承认,那些神器就是被毁灭了世界的容器,但是经历过了这一段记忆，米迦勒很难再去选择原先的坚持。让他觉得不理解的是,那最后的一瞬间光明神的灵魂苏醒,选择了那样决绝的方式，后面到底有没有改变什么？
“成为记忆中的那个人，就是这点不好。”
见拉结尔微微垂眸,米迦勒苦笑道：“一旦记忆中的那个灵魂选择了想要的结局,那个作为载体的容器不再存在,我们也就无法知晓更多的东西了。”
话说到这里，米迦勒问拉结尔：“你后面看到了什么？”
拉结尔：“很遗憾。在那个米米跳入火焰,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米迦勒两手一摊：“所以我们都不知道那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覆灭,后面有没有得到拯救,是这样吧？”
拉结尔问他：“你还是觉得那个世界存在着？你就这么愿意相信修谱诺斯没有犯下大错？”
“不，我不是相信修谱诺斯,而是从事实来说要毁灭一个世界没有那么容易。”
看拉结尔一脸不解，米迦勒语气认真：“若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毁灭一个世界的话，那么那个怂恿了修谱诺斯的存在，为什么不是自己动手，而是利用别人的从神来下手？很明显，有些事情还是充满了谜团。”
至于修谱诺斯对错与否，米迦勒是早就不关心了，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会交由十二神曲处理，哪怕那些世界最终并没有毁灭，他也不会改变这个做法。他或许是光明神的转世没错，可是他到底是和对方是两个人，就这位从神的做法来看，算是救了米迦勒一命是事实，那么对于他来说一对一错功过相抵谁都不欠谁。
在彻底成为概念以前，这是他可以给到的最合适的回应了。
阿托恩见米迦勒已经缓过来了，才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得知作为人类的“米米”以怎样的状态存在，而后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最后选择了怎么样的结局，就算是阿托恩多少也有点感慨：“不愧是光明神的神魂，就算是碎的差不多了，还是这么的为着其他种族着想。”
路西法听到他的话，内心没有多少想法，只是看着米迦勒：“和那位原来的光明神比起来，米迦勒你是不是过于咸鱼了？”
咸鱼本鱼：“……”
他觉得，做好本质工作不做多出来的部分就是咸鱼的话，那么他宁愿一直做这条咸鱼。
少见的，路西法发现米迦勒并未反驳，也没有反过来嘲讽他，就知道他还没有想通记忆里的那些事情，也就森*晚*整*理没有继续吐槽了。
进入一次记忆要花费很多精神，米迦勒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压制同化太久，于是四人离开了混沌深渊，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归处。
而米迦勒，则是又一次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他的目标很明确，他是来找人的。
找到对方的时候，少年正一脸萎靡不振，嘴里叼着一根草，一脸幽怨：“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找过来。”
米迦勒也不对其设防备，就这么走了过去，而后驻足。
法则的化身早就察觉到了，他自身的力量正在消退，由于和修谱诺斯的契约关系，他不会消失于天地间，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趁着我还有记忆，你可以将想问的都问了。”
米迦勒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有关于修谱诺斯其他世界做过的事情，你知晓的部分有多少？”
少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原地躺下，他上下打量着金发青年，嗤笑道：“听你这话，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一部分。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些记忆，就该明白他的确毁灭过世界，为什么你觉得事实真相摆在眼前，却还是要对其持否认状态？”
“我所看到的只是燃烧了的世界，可是那只是我所见到的一部分，世界不应该那么小，要是要同时点燃那代价可不小。”
“有人告诉了修谱诺斯献祭的方法，用那些人类的生命作为祭品，可以将逝去的灵魂给唤回来。”
闻言，米迦勒冷笑：“这么愚蠢的说法，修谱诺斯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他确实不相信，所以尝试过了。”
米迦勒感觉手脚冰冷。
尝试过了？
有什么，在脑中呼之欲出，米迦勒想要拒绝接受，却无法避免。
少年轻轻一笑：“你想得没错，最初的轮回就是为了测试献祭。”
米迦勒只知道，轮回是为了让他有一个待着的地方，却不曾想——最初的轮回是为了测试，从开头到最终，都只是为了让一个灵魂活下来。
“是不是觉得内疚？如果是的话，你就该明白修谱诺斯为什么隐瞒了吧？他说过无所谓你怎么想，他只是做他想要做得。他很清楚，你虽是拼凑出的光明神灵魂，可是你和那位完全不同，你们一点都不像。”
“所以修谱诺斯所作所为，你可以不用当一回事，他坚持要做的事情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一个虚幻的影子。”
米迦勒一时间无法去怼法则，艰难的开口道：“那么——那个告诉修谱诺斯这个方式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会诞生，只是因为修谱诺斯这个神的执念太深了，以我和他的约定为由，我会完成他的心愿。”
似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一般，法则问面前的神明：“米迦勒，知晓了一切的你，还会希望那些不存在了的世界被修复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焰,铺天盖地的的火焰，炽热的温度灼烧着脆弱的身体，每走一步就会呼入一口味道浓重的焦味,忍着身体上反射性想要呕吐的冲、动,黑发黑眸的小孩子穿梭于那满是哭喊声和怒骂声的人群中。
原先穿在身上精致华美的衣服,早在他跳入火焰中就已经烧毁得差不多了，按照人类的思维来看，他的身体早已经死去，剩下支撑着身体行动的,不过是那份藏在身体中不散的属于神明的灵魂。
“求求您，救救我们。”
一个穿着破烂的女人，手上抱着一个生着重病的孩子,对着面前还尚有食物和医疗用品的男人跪拜着,由于过度用力她的额头上满是鲜血，本应是出色的长相此刻却狰狞了不少。男人一脚踢开了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望着面前的烟雾，路程了厌恶的神情：“少来，这样的情况下自救还差不多。”
他的话本来并没错,可是在这一带他的穿着还有待遇都未免过于好了一点,就连头发都没有沾染上丝毫的灰尘。
周围的人大多数都是和女人一个阵营的,他们见到男人的举动，还有他所说出来的话,顿时面色不善的朝着这人走过去。
男人身边有好几个保镖,可是在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用处。
一个穿着不怎么样的男孩子,正站在不远处，那双明亮的黑色眸中好似有金色的光晕在反复闪烁。
男人心中一动,推开了将他包围起来的人群，走到那个孩子面前。
“小朋友，你从哪里来的？家里大人呢？”
面前的孩子衣服虽然没有了原形，可是男人还是可以看出原先的几分样子，怎么看都是用十分值钱的布料制成的，他现在势单力薄，若是可以和面前这个孩子的家人汇合，那么这些乌合之众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男孩子动了下手指，男人直接飞了出去。
“滚！”
原先还在吵闹的人群，一下子惊愕到说不出话来，而造成这一切的男孩子，依旧平稳的走在路上，由于他可怕的行径无人敢于阻拦他。
直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无论是从长相还是衣服用料，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只是和那个被他们准备围攻的男人比起来，面前的这个明显不好惹。
“您还是跟我回去吧，只有我可以让您继续活下去。”
银色长发拖曳至地面，男人却完全不介意这样会弄脏那华美的衣物，脸上被悲伤给渲染，整个人也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男孩子抬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说出的话同样没有感情：“修谱诺斯，若是我今天没有发现你所做的事情，你是不是打算继续瞒下去，不告诉我？”
“您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变了，和您当初所看到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您没有继续拯救它的义务。”
“义务？”
男孩子冷冷一笑，看向面前从未改变过容貌的部下，问他：“我自诞生那刻起，就已然背负了保护的职责。你们可以不需要理解我的想法，也不用走我走过的路。可是——也不应该将世界给整成现在这样！”
他知道所有的神之中，修谱诺斯是执念最深的，只是他作为光明神甚少会去窥探其他人的记忆，一是道德感不允许，二是他觉得对于双方基本的尊重还是有必要的。因此，知道这位神有执念，却并不曾知晓对方的执念是他自己。
“您要打要骂都行，不过现在还是跟我回去比较好。如您所说那般，现在的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就算是曾经无所不能的您，现在又能够做什么？”
光明神目光冰冷，冻得修谱诺斯都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既然是献祭，那就有祭台，只要摧毁了那个，你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置于身侧的手微微握拳，修谱诺斯咬牙：“吾神，我可以答应您所有事情，唯独这件事不可以。您的灵魂已经破碎成拼不出原形的程度，若是再涉及插手祭祀的事宜，对于您的灵魂来说负担过大，我不会允许。”
神魂在人类身体中的男孩微笑道：“修谱诺斯，我既然敢和你说出我的目的，就代表着我不会在乎你的想法。”
若是以在乎他人想法作为首要的话，那么他这个光明神也就白做了。
身形，自原地消失，空气中传来他带着凉意的话语。
“能不能做到，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修谱诺斯神色一凛：“该死，居然被他用幻觉给迷惑了。”
从一开始，和他说话的就不是本体，而是一个不知道何时勾勒出来的幻影，只是因为太过逼真全然无法察觉。
要找到祭台，对于光明神来说并不难，或者说很容易。
他沿着身体中的意识，跟着本能走。
一座被鲜血和符咒充斥着的高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作为光明神，从出生就知道自己的末路，他不会去埋怨自己的未来，而是会选择接受，就像他生来就是光明神一样。
手中力量化为一柄长剑，金色的光芒，随着剑的主人挥手，贯彻了天地。
原先被怨气和恨意笼罩的高台，顷刻间灰飞烟灭。
宛如来自于地狱的火焰，也在同时消失了痕迹。
黑暗的天空，被白昼之光给驱散。
望着头顶上的蓝天，所有活下来的人都觉得就像是一个梦境，若非映入视线中的是灰败的的世界的话，他们觉得一切就没有发生过。
没有末世地狱，也没有无法熄灭的火焰，每个人都是那么好好的活着。
大悲大喜过后，活下来的人们相互拥抱笑着流下了泪水。
手中的光剑散去，光明神耗尽了全部的力量，终究是阻止了这个世界的毁灭。
意识残留之际，他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像是掺杂着毒物的声音，不满的开口道：“让你不要给他自由，你都是怎么做的？”
另外一个人沉默好久，轻叹一声。
“我只是听从了你的话，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评价吾神。”
眼前的画面退去，米迦勒从同化中醒过来。
注视着一片空白的世界，他才想起来自己目前的处境。
从法则那里知道了剩下的一部分真相，他独自来到了神界第八层，现在修谱诺斯已经沉睡无法醒过来的如今，第八层就像是一个被完全遗忘的地方，尤其适合他放空自己的和身体中的力量进行同化。
每一次同化，他都会失去对于外界的感知，所以结界这种东西他是没有少布置，和之前每次同化不同，这一次他居然拥有了之前没有看到的后续的那部分记忆。他想，那应当是刻在灵魂里的东西，所以就算是记忆里没有，同化的过程中就会随着他所想浮现而出。
“这么看来，那个世界并没有被毁灭，但是光明神并没有能够活多久就死去，而当时修谱诺斯就在边上，所以要抽取灵魂确实不难。”
想通了这一点，米迦勒心情好了不好。
他之前一直以为修谱诺斯毁灭了那个世界，整个人都显得不太好了，虽说他并不打算为对方开脱，也谈不上原谅或者宽恕，只是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尽可能的少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是非对错这种事情，尤其是涉及神明的，米迦勒很多时候很难说谁对谁错。
想到了神明，他抬手将一个灵魂给放了出来。
如他所想那样，原先轻飘飘的大天使，现在身体已经凝固了些许，没有和一开始那样好似随时都会散去般脆弱。
“吾神。”
沙利叶微微垂眸，对着给了他二次生命的神最起码的尊敬。
米迦勒朝着他伸出手，那人将他给扶起来，见他样子有点不对劲，不由得问道：“您的身体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糟糕？”
糟糕吗？
米迦勒嘲讽的笑了笑，说糟糕还真是高看他了。
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是糟糕透顶了才对。
沙利叶搭了一把手，将人给稳稳的扶住，让金发青年得意安稳的站立原地，这才松开了手退后一步。
“这个世界什么情况，你从神器里应该差不多清楚了，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沙利叶先是摇了摇头，后面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这个世界的上帝，是怎么样一个神？”
“嗯……你可以称呼他阿托恩，虽说对于你来说上帝是造物主，可是这个世界的还是和你那个世界的有一点区别。”
“另外，你如果想要继续留在神界的话，最好和我说明白了。”
沙利叶：“嗯？”
米迦勒朝着大天使眨了眨眼睛：“这个世界的你可是不折不扣的背叛者。”
沙利叶：……有点刺激，但是并不是很意外。
“区别在于，你是为了魔王路西法背叛的，而不是被人给诬陷。”
沙利叶：“……”
呆滞了一会儿，他开口：“这个世界的路西法有什么不同？”
“有，他曾经是我养父。”
沙利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认真的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曾经的光明神习惯捡孩子,给予他们超越普通人的力量，让他们得以成为神明一样的存在。是的，一开始其实并非神明,倘若一开始就是神明的话,那么那些孩子根本模样都不会有所改变,这么想想感觉多少有点惊悚。至于后面是如何成为神明这类存在的话，说到底就是最初的世界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神力，只要活得足够久，只要愿意努力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而去修炼,那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而如今的光明神，其实倒并没有特别喜欢捡人来培养，真的要算的话样子雷米尔算一个,另外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沙利叶了,一个没有犯下过任何错误，对于路西法并没有太大执念的、执掌灵魂的大天使。
米迦勒并不在意他和路西法那些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的关系,他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问面前的大天使：“你是因为另外一个世界的我和路西法而被牵连,从而被虚假的神给杀死，于公于私我都有理由给你一个交代。”
“在这个世界，你可以选择你想要活下去的方式。”
可以从死亡中重新醒过来,沙利叶觉得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后面还被面前这个光明神以神力滋养灵魂,使得他如今的力量比原先还要强大数倍。不只是这样，现在这人还让他自己选择,到底想要怎么活。
只是——
“陛下,我有点不太明白,你所说的活下去的方式是什么意思？”
是打算给他一个身体？他现在可以灵魂实体化，就算是没有所谓的身体也无所谓。
米迦勒：“在这里你可以有三种选择。”
“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是神界的大天使沙利叶，只要我和阿托恩说下，你就可以重新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之后只要你不为非作歹善恶不分，那么可以过得很舒服。”
这个世界虽说还不是那么安然，无论是来自于外侧世界的敌人，还是地狱深处连路西法都忌讳莫深的远古大恶魔。可是，那对于沙利叶他们这些大天使来说，这些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危险，至少比起没有感情时期的阿托恩来说，如今这位会从神位走下来，会注视着每一个天使，愿意与他们讲述过去的故事，也肯和他们一起共进退；不只是这样，还有一个愿意好好沟通的魔王，不至于多出来很多无意义的战事，这样一来神界和地狱的战争就少了很多。
在有基本保障的日常生活中，一点小小的麻烦其实并不算什么，这么一想米迦勒觉得这一侧的世界已经很不错了。
在他说出了第一个选项后，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沙利叶的回答，便看向了这个大天使：“不喜欢这个选择？”
沙利叶注视着米迦勒这个光明神，说出了实话：“既然是选项的话，那么就一次性给出我再选，不行吗？”
米迦勒愣了下：“不，可以这样。”
只是，他觉得作为神界的大天使，就算是和上司生了间隙，也不应该就这么放弃，反而还要等待其他选项。
“然后吧，就是跟随路西法。你先别急着否决，我去过地狱，撇开他们对于神界来说是叛徒这一点，他们还是蛮有个性的一群恶魔，也并不是真的只会作恶。说到底，神界之所以讨厌恶魔，不就是因为他们不择手段？其实为了争住民而用一些方法并不可耻，只是有些恶魔的做法令人反感，若是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做法，天使们也不会这么讨厌他们。”
“如果地狱也不喜欢的话，那还有人类世界的选项。你可能不知道，这一侧的人类世界有一个大天使常年待在人界，他就是审判天使乌列尔，不过现在的话应该是变成了守护天使。”
这就要从之前世界的崩坏开始说了，原先的审判天使乌列尔因为神界缺人的关系，不得不承担起保护人类世界守护神的工作，因此他救了多少人，又为了什么人受过多重的伤害，人类都是看在眼里的。渐渐地，他审判天使的称呼就变成了守护天使，得知这个消息他还是有点哭笑不得，还有闲心和米迦勒吐槽：“我都不知道，原来让人类认可自己，是这么高兴的一件事。”
“在人界很自由，你若是想要留在神殿，可以让乌列尔给你举荐，若是想要融入人类的生活中，那么也可以选择要一套住所，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只是你选择这条路的话，你会眼睁睁看着身边人老去逝去，这样的痛苦你真的可以承受吗？”
在一口气给了这么多选择，米迦勒从空间里摸出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润润干涩的嗓子，就等着沙利叶自己来做决定了。
于他自己来说，一个世界有这么多选项，还是要多亏了当初阿托恩和还是大天使长的路西菲尔了，若是没有他们那些破事，这个世界的他还有另外一个神一个魔王，也不可能现在站在同一战线，三者关系还算是融洽。
沙利叶想了想，开口问道：“没有第四个选项吗，陛下？”
别人问这个问题，他可能会觉得对方优点贪婪，居然还不满足于三个选项，可是面前的人是沙利叶，是经过他考验过新生的大天使，米迦勒怎么说都是了解如今的对方的，觉得他会这么问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这三个选项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都不觉得三个哪一个差了，说待遇的话自然是阿托恩这边最好，论自由和随性必然是魔王路西法，而要普通和平凡也有人类世界，米迦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漏考虑了什么。
沙利叶见这人这么迟钝，笑出声：“在这三个选项里，都没有作为光明神部下的选项。”
米迦勒错愕道：“哎，你要跟我？”
沙利叶反问：“是不行吗？”
银紫色长发的神摇了摇头：“不，不是不行，是我没有这个习惯。”
咀嚼了下最后两个字，沙利叶疑惑地开口：“为什么没有收部下的习惯？”
到底是也算服侍过对方一段时间的，沙利叶对于米迦勒的秉性还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并不需要对方把话说太全，他也基本上可以猜测一二。
挠了挠脸，米迦勒一脸不解：“一般来说都是宁可做自己，而不是成为从神吧？虽然我没有收过，不过有限制这点还是知道的。你不是被其他神给伤过？就不担心我拥有对你的绝对掌控权，让你再死一次？”
沙利叶微笑道：“您不是这样的神，陛下。”
米迦勒现在就觉得，挺尴尬的，倒不是他漏了选项，而是他想起来这个世界的沙利叶对雷米尔所做过的事情，再收为部下的话，内心还是有点挣扎的。
“其实，也不一定需要你现在就做出决定，这种涉及自己永远的事情，你最好还是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反正在我这里这一侧世界以前，你还有不少时间可以去想。”
沙利叶怔然道：“您要离开？”
米迦勒问他：“很奇怪吗？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离开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现在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才会留下来。”
见面前的大天使神色微妙，米迦勒说道：“作为大天使长来说，我的使命早就已经完成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倒是觉得并不需要为了分开而感到悲伤。”
况且，他对于这个世界……感情也并没有多深，可能有过感动也有过动容，可是更多的是不自由和被人控制住。就算是现在和阿托恩还有路西法把话说开了，当初这个世界给他的感觉是不可能改变的，他现在最多也就是释然。
米迦勒觉得，既然是他复活的，那么还是需要负责的。
沙利叶没有做出选择没关系，该打的招呼一个不能少。
“你可以当做入职参考。”
对于人类的用词，沙利叶并不熟悉，乍听这话有点诧异。
这是沙利叶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上帝，也就是米迦勒口中的阿托恩。
被喊到第八层，阿托恩还有点茫然，他本来以为发生了什么，才发现米迦勒身边站着一个熟悉……不，对方的灵魂过于澄净，很难让他将他处死的那个背叛者联系到一起。
米迦勒给双方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这是阿托恩，这一侧世界的上帝。这位是沙利叶，不过不是我们知道的那位，这位可是什么坏事情都没有做。”
阿托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随便将其他侧世界的沙利叶给拉过来，大概只有得到了光明神力量的米迦勒可以做到，也敢于去做了。
“我知道这是其他世界的沙利叶，我不知道的是你带他见我做什么。”
米迦勒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他在另外一个世界死于非命，我将他给复活，现在我给了他几个选项，其中一个是继续做神界的大天使，反正你这边也缺一个名额，补足不是很好？”
阿托恩悠悠然开口道：“算上你和雷米尔的话，应该是三个。”
米迦勒：“……”
第一百二十四章
米迦勒本以为,倘若沙利叶选择了神界，他至少可以补一个大天使的缺口给阿托恩，却忘记了雷米尔为了清楚灵魂中的黑暗力量而改变了自己的特性,已经不再适合作为大天使长时间的留在神界了。而米迦勒自己,更是作为其他侧世界的光明神,怎么可不能再成为阿托恩的部下，这么一想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阿托恩确实是缺了三个大天使。
“缺了也好。”
阿托恩本来想看看这人又打算怎么敷衍，没想到听到了一句让他无语的话。也是,他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真的会吃亏？就算是路西菲尔时期，米迦勒声名远扬，也从未被人小看过,而在被赋予了大天使长身份以后,这人更是气得一众大天使咬牙切齿。
米迦勒好似没有察觉面前这个神的神情变化，还在那边煞有其事道：“你想啊,正好神界已经数千年没有选拔过大天使了。那些高阶天使这么多,兢兢业业做着本职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其实，他也明白不选拔大天使,更多的是不满意这些候选者。也不能怪他这么挑剔,在有了米迦勒和路西菲尔两个非常规的大天使长以后,阿托恩看谁都觉得不合适。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是没有精力,宁缺毋滥,可是现在三界难得恢复了短暂的和平,正好可以利用这段空闲期进行大天使的选拔和培养，就算下一次战争前无法让新任大天使发挥作用,也可以涨一涨知识。
金色的眸中有情绪在涌动，米迦勒就知道阿托恩听进去了这话，便继续道：“反正你现在也不需要考虑以后会不会有背叛者的事情，只要好好培养出一个可以让你认可的大天使长就行了。”
说到大天使长，阿托恩就十分有意见了。
“神界一共就三个大天使长，路西菲尔，你，还有拉结尔，可是现在一个个都跑路了，让我都要怀疑这个位置真的有必要吗？”
要说大天使长这个位置没有人想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就像是一个诅咒，每个坐过这个位置的都会选择放弃，搞得这个位置像是被诅咒过一样。
米迦勒本想笑笑置之的，忽而神情一僵，眼中满是疑惑之色：“我和路西法也就算了，这已经是铁板钉钉无法挽回的事情，拉结尔是怎么回事？”
一个从大天使长变成地狱魔王，另外一个从大天使长变成光明神，这两者的身份转变是不可能有回到过去的可能的。
但是拉结尔不同，那可是神界正儿八经的结界大天使长啊，就算是当初修谱诺斯伪装成卡俄斯的时候，都从来没有小瞧过这位大天使长啊。
提到这个，阿托恩就感到头疼，他按着眉心：“就在不久前，拉结尔说他受到了命运的指引，要离开这一侧的世界，前往更加广阔的世界。”
米迦勒：“……”
要不是他确信拉结尔一直是本尊，他都要怀疑对方如他某些小说里那样，被其他人给夺舍了。
“不是，好好地，他怎么会冒出这样的话？”
不能怪他这么质疑，实在是就在不久前对方还跟着他一起进入了记忆世界，然后又一起从里面出来。要说他是因为记忆世界导致的变化，那么当时就应该体现出来了。再说了，他记忆中的世界和他还有修谱诺斯牵扯很深，却截然没有拉结尔的那部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记忆世界影响到了他。
阿托恩一脸愁容：“我也问过他这件事，他说时间到了就该走了，而我怎么说呢……其实我遗失了很多的记忆。无数次的轮回，灵魂多少也受到了损伤，忘记事情也不奇怪。”
米迦勒挑眉道：“这和拉结尔有什么必然关系？”
“有没有一种可能，拉结尔并不是我的造物？”
米迦勒：“……”
在这两位神讨论期间，沙利叶早就已经恢复为了手镯的模样，重新回到了米迦勒的手腕上。有些事情他并不需要知道，也没有主动去了解的必要，他只需要知道他应该做什么就好。
放任意识沉入黑暗中，沙利叶缓缓合上眼。
在米迦勒和阿托恩反复确认两个人的记忆，双方发现都有遗失的部分，于是他们喊上了路西法，又和他核实了一次，得到了他们三个人的记忆都不完整的事实。
被喊过来，又是被一顿询问后，路西法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现在知道了他们在意什么，魔王陛下心情更加不好了。
“这个世界的问题，真的只是停止轮回就可以解决的吗？”
两位神虽没有明说，可是很显然脸上都写着两个字：不能。
何止是不能，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怎样的问题，也不知道身处于这个世界，到底会不会继续遗失记忆。
阿托恩神情少有的凝重：“如果不是有修谱诺斯这样的存在，我都不知道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记忆这种东西，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会知晓是不是丢了，可是大天使和上帝这个级别的存在，不存在会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而忘记什么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记忆就像是一本书，只要需要就可以翻到，不可能遗落在任何地方的。
除了米迦勒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为了能够让自己像这里的住民，才会将记忆给扔了，宛如婴儿一样的重新开始。
排除这样的情况，那些并不算遥远的记忆不应该遗忘。
路西法在和阿托恩那次给米迦勒看着结界以后，好多天没有见到眼前这位光明神了，便问他：“修谱诺斯还没有醒过来？”
米迦勒忽然有一个预感：“也许，他再也不会醒来了也说不定。”
倒也不是多么担忧他的身体，而是他们想要的真相，现在都在那个神的身上，他若是一直不醒来，那么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进行。
阿托恩问米迦勒：“这一次还可以进入他的记忆吗？”
“我休息了好几天了，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这一次，想要确认沙利叶到底选择哪里。”
这么说着，他才发现那位大天使已经不见了影子，而原先空空荡荡的手上，手镯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见他瞥了眼手腕，阿托恩了然道：“他又变回了神器的状态？”
“毕竟是灵魂实体化期间，不能长久待在外面。我本来是想让他做出选择，然后再想之后的事情，没想到——算了，他既然不着急，等我完成了这次的记忆探索再说好了。”
既然拉结尔可以跟着米迦勒一起进入记忆世界，阿托恩和路西法就成为了唯二的可以看守房间的森*晚*整*理存在。路西法和阿托恩现在在保护米迦勒这件事上面，还算是熟能生巧。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拉结尔，对方说要离开，要他同意再帮忙一次，以及后面几次怎么办，无疑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可以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拉结尔答应得很痛快，他对米迦勒说：“这种记忆探索的世界你找我就对了，不需要觉得勉强。”
米迦勒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这件事和你并没有关系，你本来没有理由掺和的，我想问一下你帮我的原因是什么？”
拉结尔笑道：“你救过我不是吗？”
迎上米迦勒诧异的视线，拉结尔微微一笑：“在那个镜中世界。”
米迦勒睁大了眼：“你——”
“看起来你已经想起来了那些记忆，那么我也不需要隐瞒你了。不错，我就是得到了那些记忆，不过比你早的多得多。由于这些是属于你的‘未来’记忆，我又不能保证在和你日常的相处中会不会暴露什么，就只能将自己给封印起来，让一部分意识体和你沟通。”
米迦勒一下子懂了，他眼中的过去世界，其实也和未来牵扯上关系。
不对，这么一来的话，不就代表着——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混乱了。
拉结尔：“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是那是阿托恩需要去操心的，而不是你和我应该考虑的。若是连一个世界都守不住，那么他也不需要作为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了。”
米迦勒：“这话说得可真是无情。”
拉结尔耸肩：“可是这是事实。就像你曾经贵为光明神，却为了世界而变成如今这么个状态，而我——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
米迦勒：“说话说到一半是最过分的事情！”
拉结尔闻言，笑了笑：“修谱诺斯情况不是很好，可能撑不住百年，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内进入他去过的所有世界，并且找到想要的答案才行。”
百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很漫长，可是对于神而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修谱诺斯若是无法醒过来，只能说明他命运中如此，而不是其他原因。
为了让心中所想活过来，这位神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纵然看到了后续知晓了记忆世界并未毁灭，可是那些尸体和人们流过的泪水，都是这么的鲜明。
单就这一点，修谱诺斯就罪无可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于黑暗一侧的阴毒手段,路西法作为地狱的魔王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可是知道不代表他真的屑于去使用。
地狱中，路西法坐在自己在此地的宫殿中,迎接米迦勒和阿托恩到来的时候对两个人说：“就算是堕落成为了魔王,我也不见得就真的喜欢地狱那些玩弄人心的玩意。”
米迦勒颇为意外：“是吗？我还挺喜欢的。”
路西法表示,这话他没法接，可以这么坦言不会在意手段只在意结果，某种程度上来说米迦勒确实是符合成为神明的特性。在毫无人性上面，他认为当初的阿托恩也是这样的。
阿托恩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进行嘲讽,他现在属于可以有正常的情绪，不代表他可以完全和一个一开始就有感情的生物一样，有些地方他还是不够活络。
“你们两个对于是不是充分利用他人弱点做什么,我并不是很关心。我想知道的是别的,路西法你为什么会突然间说这话？”
被这么一打岔，米迦勒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好端端地怎么想到了立场和手段？你也不像是喜欢炫耀自己成果的人才是。”
路西法翘着二郎腿,看向米迦勒：“你之前说修谱诺斯越来越虚弱,我就去查了一部分地狱的文献，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进入某个人的记忆，若是没有得到当事人的允许,那么就会对其造成巨大的伤害……”
他的话并未说完,米迦勒却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路西法：“我对于光明神曾经的部下并没有什么想法,他和法则导致了这个世界陷入一次次的轮回，无论是为了拯救还是毁灭,犯下的错误是摆在眼前的,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我只是觉得,连选择都不给他就决定他的死法，多少有些残忍。”
“米迦勒,你说你喜欢那些玩弄人心的把戏，但是你并没有想过自己之前的行为是会导致当事者可能醒不过来吧？”
米迦勒摇头：“我并不知道会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可能不是吗？”
路西法笑了笑，没有否定这话：“确实是一种可能，你读取他记忆的方式，和文献里的不同，也许真的不会有负面效果也不好说。”
可是，修谱诺斯却无法醒过来，这又无法让米迦勒肯定了。
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他看着已经透明的指尖，想到了一个办法。
“等我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找到回答了。”
魔王和上帝都不知道，米迦勒为什么突然间就有办法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感受着米迦勒时有时无的气息，一度怀疑他到底是在做什么，让自己的存在变得如此虚实相间，毫无稳定性可言。
当米迦勒再一次从同化中睁开眼，他已经彻底成为了法则本身。
现在，对于他来说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的，另外一个是坏的。
好消息是通过法则，他知晓了如何正确的进入记忆世界而不伤害当事者；坏消息是因为他成为了法则，有被世界踢出去的征兆。
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新的力量在身体中形成，米迦勒决定要快点解决这一侧世界的问题。
将自身的力量给压制到光明神的程度，米迦勒再次回到了混沌深渊，这一次等待着他的是死亡之神塔纳特斯，以及——太阳神阿波罗。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米迦勒拿过一边的神器，抬眸：“今天是你们两个负责看守？”
塔纳特斯：“是的，光明神陛下。”
阿波罗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他本来就是小孩子天性，除了不会真的和儿童一样蹦蹦跳跳，他神情轻松说话也十分随意：“赫拉和宙斯说有事情要去处理，而我正好暂时闲着就过来了，塔纳特斯应该是想念自己的兄弟才会过来的。”
塔纳特斯神色一变：“阿波罗，不要乱说话。”
阿波罗一脸不悦：“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过是让陛下知道。这有什么的啊，陛下又不是灭却情感，怎么会不谅解？”
见被拆穿了，塔纳特斯只能低垂着头：“陛下，我不敢为修谱诺斯求情，但是我真的希望他能够醒过来。”
“死或者活，确实是需要清醒的。”
这话一出，死神身体一僵。
不只是他，就连阿波罗也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要不是这熟悉的力量，以及他们确认这里只有光明神可以踏足，他都要怀疑面前这位真的是那位陛下本人吗的程度。
将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米迦勒才发觉他用了让人误解的说法，只能叹气道：“我的意思是，他要保持清醒我们才能对他进行宣判，这话不对吗”
不，这不是不对，只是之前那说法也太过让人误解了。
只是这些话他们并不敢对光明神说，无论如何这位都是真心为他们十二神考虑的，在这一点上当初的光明神都不如现在的米迦勒。
时间紧迫，米迦勒就算是见两个十二神依旧表情不自然，也没有再多解释什么，转身走到了里面的房间，丢下了结界。
而后，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在原地显现出了模样。
拉结尔睁开眼，看着这又翻新的结界：“……”
认真的问一句，到底谁才是结界天使？谁啊？反正不是他就对了！
虽说也要离开这一侧世界了，可是拉结尔就是心情挺糟糕的，连带着米迦勒问了他好几遍“准备好了没有”他才恹恹的给出回答。
之前米迦勒进入记忆的方式错误，使得修谱诺斯受到了重创，于是他按照法则里面的方法替他修复了损伤的那部分记忆，而后用他自身和这位神之间的联系，化为了虚影慢慢融入了对方的记忆中。
拉结尔一看就明白了，这是用了新的方法，反正和上一次不同。
进入记忆世界，米迦勒这次不是用着这个世界残魂的身体，而是以本体的模样进入。没有被吞噬记忆，不需要忍受残魂身体的种种痛苦，让他差点感动到哭了。要不是经历过说话都不顺畅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能够让他这么开心。
“不要哭，面包会有的。”
米迦勒扭头问身边的拉结尔：“你在说话？”
拉结尔一脸莫名：“你是在说笑？我不是在你身边——”
然后，他说不出话来了。
不为别的，不远处开口说话的人，确实和他有着一样的容貌。
精致美丽的面容，强而有力的身体，除了没有天使的翅膀外，其他地方都是一模一样。
见大天使呆住，米迦勒摸着下巴看着远方：“应该不是巧合吧？没想到我们这么早就认识了啊。”
“前提那个少年真的是你的话，米迦勒。”
之前待着的身体太小，米迦勒都没有看清楚那孩子的长相，只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长得挺不错，更多的无从得知。
一双手，牵着光明神残魂化为的少年，一步一步迈向远处的神殿。
“所以——为什么又是神殿？既然有你在的话，没有道理还会被修谱诺斯给带走才对啊。”
不仅是米迦勒，拉结尔自己也在思考，这一幕他完全没有记忆，倘若真的是他曾经的模样，为什么他看到布莱特——
“等等，我好像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光明神的模样？”
米迦勒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轻轻点头：“好像是这样。”
“那么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我们遇到过所以我才会知道你是谁？”
目送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米迦勒垂眸。
“不错的思路，不过我们现在应该跟上去了。”
进入神殿，看着那破破烂烂的内部，米迦勒视线停留在不远处，之前那个对少年说话的男人正拿着扫帚在扫地。
别的不说，单就是两段记忆里的神殿，区别如此之大是着实令人感到惊讶不已。能够拥有自由，却过着凄苦的生活，和失去自由过着富足的生活，到底应该选择哪一个更好，真的是很难让人回答。就米迦勒来说，他一个都不会选，都是不适合他的选项。
小小的少年，坐在一边已经打扫好的椅子上，正晃荡着双腿四处张望着。这个神殿里面没有几个人，每个人虽说看起来穿着不怎样可是每个人精神容貌不错。
少年想了想，伸出手指，在虚空画了个圈。
金色璀璨的光芒，从天空尽头飘落，穿透了建筑物房顶，落在了这个神殿之中，让原先没有什么光的地方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有人当场就松掉了手中的扫帚，跪下。
“神迹啊，果然神还是眷顾我们的。”
“神明在上，请再一次拯救我们。”
见到这一幕，米迦勒沉默了，拉结尔也静默不语。
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神很多时候对于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只是更多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人们的贪婪无厌和不劳而获，真正痛苦之人的心声被前者拖累，连带着也被无视了。
“你之前说，替神宣扬伟大，就是因为这个？”
第一百二十六章
米迦勒当初是有别的原因,说出来的话或许有真心在，可是却也并没有这么虔诚。他本身就是其他世界人类转世的大天使长，对于很多这一侧世界的人习以为常的事物,他本身并不怎么感冒,他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嗤笑这些可悲可叹的行为。
当初,他知道自己是人类转世，就算是没有人类时期的记忆，他也多少知道这一侧的世界过于落后和束缚了，每个人都在画地为牢,没有谁真的得到过救赎。人类因为神罚忍受着各种痛苦，日日夜夜的祈祷就是为了让神明有看到，终止他们这么绝望的生活；天使们时不时用神殿圣池中的水清洗身体,对着他们的神祷告,就为了能够让神多宠爱他们一点，只是那么一点点就好。
而这些,曾经作为人类的米迦勒都没有,所以他也没有再祈求过期盼过什么，没有有过对谁抱持着希望，也不会有失望后的悲伤。
只是,就算是他也无法否认,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有在诚心等着神的回应。
“倘若当初人们和天使想要得到回应的对象是如今的阿托恩，那么也许事实不会越变越糟糕？”
听到米迦勒这话,拉结尔反问道：“那个时候你才几岁？”
上帝被神界祈祷声被扰乱心绪,正好是第五次神魔大战,而那个时候的米迦勒只是刚刚被路西菲尔给捡到，都没有基础的学习什么东西。不,或者说那个时候就是在混乱的战乱中将他给捡回来的。
被拉结尔这么一提醒，米迦勒笑了笑：“也是，那个时候我可是什么力量都没。”
他给上帝取名为阿托恩，那还是因为混沌深渊限制了对方力量的关系，不然的话可能对方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神……嗯？为什么只是一个名字，就可以让一个感情几乎为零的存在一下子拥有了感情？
他这么想着，神殿内的环境却发生了变化。
除了那些证明着神祝福的光芒洒落外，还有一些让人获得特殊力量的因子在。
“哇，我可以召唤火焰了。”
摊开的手掌中，滚烫炽热的赤色火焰，在上面轻轻摇曳着，倒映在青年的眼中。
“我可以召唤水？哎，是真的啊。”
凭空出现在的水球，在上方游荡着，时不时炸开。
“我这是——雷电？”
噼里啪啦的声音，宛如缩小版的九天雷霆，在神殿中响起来。
好在此刻神殿中并没有几个人，而这些人都是有人管理的。作为他们的负责人，和拉结尔有着一样长相的青年，伸出手往自己头上方轻轻一挥，无数的光球漂浮在上面，柔和的光辉给整个神殿镀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拉尔，你好厉害啊，你这力量都可以和其他神殿的祭司相媲美了吧？”
有人祝福，就会有人不满。
“凭什么拉尔你是光系力量，而我们只是元素系？凭什么呢？”
原先和睦的几个人，因为神分配的力量不同，产生了分歧。
注视着这些，米迦勒叹气：“我可能明白了，这个世界会被毁灭的诱因了，拉结尔。”
拉结尔点了下头：“我也差不多可以猜到了。”
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公平与平衡，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付出同等的努力他们就是会比其他人强，这是无法改变的现状。同样的，有些人就算是花费了再多的努力，也是无法赶超这些生来就有优势的集体，这是无可奈何却必须接受的现实。
只可惜，神殿中的这些人类并不懂这个道理，他们开始质问那个叫做拉尔的青年：“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带着这个孩子来，让我们的祝福被打了折扣？”
有人手指摸着下巴，沉思道：“也有可能是拉尔带来的孩子能够带来好运，我们把他抢过来不就行了？”
接下来的数日，拉尔都是带着那个少年逃命，不知道是谁将他们的行踪给一路暴露，导致他们终于被追到了角落里，再也没有地方可逃。
和米迦勒作为本体来度过的时间不同，他们作为旁观者后，就会看着一个又一个片段浮现，时间上并没有衔接，是一个画面一个画面一样，就像是看连环画一般。只是和连环画不同，没有旁白他们也可以通过这个记忆世界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曾经的你是这么不计后果的圣父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米迦勒刚想否认，就想起那个光明神的本质，只能颇为无奈的开口：“那是曾经的光明神的特性，和我关系不大。”
拉尔一脸不解：“可是你们不是一个人？”
捻了下手指，米迦勒看向那对追踪者进行攻击的拉尔，还有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少年，他不知道少年是不是觉得自己错了，只是他知道那就是光明神本尊的话，那么就不可能会为自己所作过的事情后悔。对也好，错也罢，已经成为现实的事实，那位神从来都不会去否认掉。
“你可以猜猜看，到了我这种程度的光明神，到底还剩下多少本尊的残魂。”
拉结尔对此并不清楚，不过按照他对于米迦勒的了解来看，不能说为人冷漠吧，就是比较随意，而这个特点放在天使里面是极为致命的，好在这人是大天使长，也没有什么天使敢于对他要求什么，这才顺利度过了那些年。
面前的景象又换了一次。
名为拉尔的青年，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被血给浸透，湿哒哒的贴着身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令人停下了脚步。
被他护在身后的少年，伸出的手中有金色的光在闪烁。
拉尔身上的血液，还有那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衣服，像是时间逆转一般，回到了几天以前的状态。
那纯白色的长袍，轻盈而纯净。
而青年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愈合。
这些追着少年而来的人同时一愣，看向对方的目光更加炽热，对于他更加势在必得。
少年对于这些目光置若罔闻，挡在了拉尔的身前：“退后吧，大天使，这里不是你所熟悉的领域。”
米迦勒瞥了眼身侧的拉结尔，后者正在琢磨。
“真奇怪，我并没有这段记忆，如果这个拉尔真的是我的话……那我的记忆为什么会遗失？”
曾经的大天使长不紧不慢地开口：“也许你受过重伤，失去了这些记忆？对人类来说脑袋受到了重创或者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就会一度忘记一些事情。若是你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导致失忆的话，那么之后的画面我基本上猜到了。”
拉结尔语气沉重：“你死在了我的眼前，是吗？”
米迦勒：“……请用曾经的‘我’来称呼谢谢！你不觉得，你对着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说这话，多少有些不合理？”
见这人对于过去的遭遇无动于衷，拉结尔一时间心情复杂，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才好了。
他听到米迦勒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你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对于这些前世没有什么感触？其实很简单啊。”
拉结尔侧目，静待后续。
“正因为那些是过去，是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曾经，去同情或者悲叹都没有意义。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去回想过去，一旦沉浸于过去，我当初那一剑也不可能刺在路西法身上，我所面对的将会是无尽的质疑。”
“那样活着太累了，我不喜欢。”
拉结尔搓了搓手指，终究是没有评价这番话。
他不是当事者，他没有置喙他人行为的权利，米迦勒这个本尊都不说什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去纠结什么呢。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他在记忆里探索了一番，发现确实是没有这段记忆，便放弃了继续思考有没有发生过下面这件事。
疑似恢复了神记忆的少年，数个神术丢到了追踪者身上，带着青年拉尔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他们到了一处无人的荒郊野外时，少年松开了手，跑到一边按着树不住的吐血，那血红色将树根都染红了。
“你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拉尔虚弱极了，连抬手都做不到，只能轻声的抱怨着。他这一路护着少年，本来就不图什么，谁能想到反过来把对方给拖累了。
少年的真实身份他并不关心，对方将他认错成了什么人他也不在乎，他只是觉得应该保护他，才会这么不顾一切代价的守护。
吐掉了那些反噬引发的血，少年走回青年身边，目光中只剩下怜悯：“你快死了，拉尔。”
米迦勒：“？”
不是，这不是已经治疗好了？
那边少年还在缓缓说道：“一个人可以忍受的痛苦是有极限的，超越了这个界限，就算是伤口治好了也无法挽回。”
那样的出血量，确实是不像是还可以活下来的样子。
拉尔无声笑了笑，想要说什么，伸向对方的手却在中途无力落下。
轻柔的风，带着这个人类的灵魂，飘向了远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黄昏中,那咽下气的身影融入了画面中，他身侧的少年站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看着那个死去的青年拉尔,米迦勒觉得哪里不对,对着余温尚存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探查，找到了隐藏于其中的一缕残魂。
拉结尔准备跟上那个光明神转世少年离开，却见米迦勒没有移动的意思，问道：“米迦勒,你怎么了？这个拉尔是有什么不对？”
米迦勒手指轻轻拨动，原先不动一下的残魂，忽然间飞了出来,朝着少年离开时相反的方向而去。
拉结尔看了看两个方向,问道：“去哪边？”
思忖片刻，米迦勒开口：“这里。”
追着残魂而去,两个大天使找到了本来应该出现,却始终没有现过身的修谱诺斯本尊。
那残魂飘荡而至，让修谱诺斯露出了些许迷惑之色，他任由放出去的魂魄回到身体中,接受了那些属于“拉尔”的记忆,脸色阴沉了下来。
“区区人类,当真是过于放肆。”
这个时候，米迦勒对拉结尔说：“我一直觉得,他对于人类不应该有恶意,可是我见到的他所伪装的其他人,却并不怎么看重人类，就连我曾经做过的那个实验,他也并没有反对。”
“实验？”
见对方没有再说话，拉结尔问道：“米迦勒？你在说什么？”
“不，没有。”
说起来，如今他才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觉得卡俄斯都是对的？对于将无数贫民窟的活人被塔纳特斯带走，他本来不应该这么做才对，是出于对神话中的神的信任，还是说——他也是被误导了？
回想起在觉醒以前，被“卡俄斯”这个伪装出来的角色给引导做出来的很多事情，米迦勒现在想想都是冷汗不止。
他现在唯一应该庆幸的，大概就是修谱诺斯并没有逼迫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有些事情只是在人类的他看来不应该，并不代表神的价值观。
尽管如此，当初的他也不该这般肆意的将贫民窟的人来做实验，这样的他和修谱诺斯又有什么区别。
下面的场景发生了改变，修谱诺斯手上提着剑，站在灰白的破墙前面。
他的身前，尸横遍野。
拉结尔皱眉望着这一幕，就算没有说话也可以让人知道他的不赞同。
那把剑上面还在滴着血，他的面容上沾染了些许血色，目光正望着正前方。
当视角发生了便宜，两个人看到了修谱诺斯对面那人。
那个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之人。
“徒增孽障，修谱诺斯。”
修谱诺斯轻轻一笑，言语中颇是畅快之意：“您知道的，我不能忍受任何人类欺负您，吾神。”
“这是第二个世界了吧？如此不气馁的为了一件事拼搏，本应是该受到嘉奖的，只可惜你的努力和毅力用错了地方。”
“修谱诺斯，我再警告你一次，现在放弃也不晚，只要你愿意就此放下，这个世界就还有救。不要等到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才知道后悔……那就太迟了。”
“吾神，这一次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引发这些争端的是你。”
拉结尔震惊：“修谱诺斯这么挑衅光明神，是真的觉得不会被揍嘛？”
米迦勒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如果是我的话，是会直接揍，光明神的话……你等下就明白了。”
没有被冒犯和说中的愤怒，少年只是看着那些血已经凝固的人类，而后抬眸看向自己以前的部下，点了下头：“好。”
好什么？
修谱诺斯这就为了他难得的挑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少年闭着眼，走得很安详，好似刚刚摧毁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无关紧要的人。
那失去了生命的身体，急速的降温，不多久就彻底的冰冷了下来。
这个结局出乎米迦勒和拉结尔的预料，他们本以为是争夺光明神化身的少年，最终引发了这个世界的彻底崩坏。
他们猜到了开头，却无法猜到结局。
那个作为导火索的少年，选择了和第一个世界一样的方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湮灭于过去的世界中。
拉结尔轻叹一声：“完了，这么一来修谱诺斯的心魔更加严重了。”
米迦勒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光明神不过是为了他犯下的错划上句号，而修谱诺斯一定会误以为是他那句话逼死了对方。
世界的结局，到底是在光明神化身死去的那刻落下帷幕，一切都走向了既定的结局。
“还要继续待下去吗，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
有过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就可以知道记忆是走向是跟着光明神转世的那个人类来的，而当和米米一样的人类迎来末路的时候，世界也就于此结束。
米迦勒看着那呆滞的身影，对拉结尔说：“再等等。”
在他话音落下，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从那朦朦胧胧的雾气中走出来。
“愚蠢，就说了就该将他给控制住，修谱诺斯。”
修谱诺斯抬起头，眼睛通红：“你给我闭嘴。”
那人声音嘶哑，冷笑不已：“这样虽说也可以取走残魂，可是这样你要经历几次这样的死别？我是无所谓，反正我早就已经脱离了命运的桎梏，耗费多少时间都可以。”
这个人的声音……米迦勒微微眯起眼眸，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间怎么都相比起。难道说这个人也是来自于光明神那个时代？可若是普通人类的话，不应该成为神他却不知道才对。
伸手将眼前这一幕给记录下来，米迦勒对着身边的拉结尔颔首：“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我们出去。”
拉结尔点头。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
由于是旁观者的视角，米迦勒这一次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情绪也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果然，要进入他人记忆，还是不要通过记忆里人物的身份来进行，那对他而言有害无益。
拉结尔慢慢睁开眼睛，看向米迦勒：“最后那个人，就是你想要在修谱诺斯记忆里找到的那个人？”
“是的。修谱诺斯或许是天才，我可以接受他研究出了很多成果，可是正如同天才都是傲慢的，他不会轻易将那些用在其他人身上。所以我猜想，有人怂恿了他，甚至是潜意识让他觉得应该这么做，所以我才会进入他记忆去找那个人。”
“现在看起来，那个人十分警惕狡猾，就算是出现也是将自己给藏得严严实实，让人窥探不到分毫。”
拉结尔有点不理解：“你可以察觉到拉尔身体中的残魂，却无法分辨出那个斗篷人的身份？”
“这不一样，拉结尔。”
米迦勒想了想，才解释道：“那是已经失去生命的，不管我对他进行什么操作，都不会改变什么。而那个斗篷人……你也知道镜中世界的事情，很有可能让他察觉到什么，为了避免情况更加复杂，我不可能用对尸体的方法对他。”
拉结尔本来还想问有什么不一样，直到米迦勒说到镜中世界，他才意识到那些改变本来就不是眼前之人自愿的行为，而是被迫的。
“影响过去改变未来，这个代价很大，我只是受到了影响变成了法则，已经是非常客气的惩罚了。”
米迦勒苦笑了一声：“在别人看来，我应该是赚了，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成为法则，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知晓世间万事，却也会被知晓的事情给束缚，反而束手束脚的。
这么一解释，拉结尔就明白了。
进入一次记忆世界，就需要森*晚*整*理一段时间来放松自己，不然容易被过去的世界给吞噬，拉结尔离开前和米迦勒说：“下一次提醒我的时候，最好提早几天，免得我闭关。”
米迦勒好笑道：“你还没消化完大天使时期的记忆吗？”
为了保守一个秘密，大天使长拉结尔硬生生将自己拆成了两份，一份和其他大天使在一起，一份进入沉睡，而随着这样分割的时间越是长，之后两份记忆融合在一起耗费的时间也越久，由于两者的性格截然不同，还要一边融合记忆一边确认哪份记忆是哪个性格的。总之，对于拉结尔来说，不彻底整完这些他就离开不了。
看着一脸恹恹的大天使飘走，米迦勒扶额摇头。
就算是如今最悠闲地大天使长，也并没有过得多少舒服啊，不过就这个身份来说，似乎当过的都特别嫌弃来着。
米迦勒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大天使这么想当大天使长，就因为听起来很牛逼？
剩余时间不多，米迦勒就决定将时间碎片化使用。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他就马不停蹄地冲到了地狱，对着看守的人说：“我找魔王路西法。”
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长相过于有特点，只是看了眼门口的守卫就给他放行了。
路西法看到他，还没问原因，就看到手镯变成了沙利叶。
路西法……秒懂。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狱特别缺高级人才,尤其是沙利叶这种有对战经验，又特别了解灵魂这个领域的大天使，路西法得知之前对方被米迦勒带去神界,率先和阿托恩接触,他还以为这位会就此留下,没想到还是要来参观地狱。
介绍地狱环境还有待遇之类的，本来不应该是路西法这位魔王来负责的，只因被带来的大天使是沙利叶这位大天使，而带着他来的又是米迦勒,他这才屈尊亲自来。
“就我来说，我对于有能力的人向来都是不错的，当初跟着我一起堕天的那批天使就可以作证。除了保证你们有独立的休息场所,还可以每个月领取几块宝石,若是临时有事情还可以提前预支，只是之后扣除而已。”
作为当初忽悠了一群天使跟着他一起来地狱,路西法特别熟悉如何表现他这边待遇好的一面。正如同阿托恩曾经给予那些天使的,提升力量的武器，还有代表对于这位部下的宠爱的各种身外之物。
路西法在说完了这一段话，就带着沙利叶和米迦勒来到了第二层,他让两个人都伪装一下,两人还挺配合,直接变成了堕天使的模样。
黑色天使印记的徽章，路西法给了两人一个人一个,给他们解释道：“等下你们拿着这个徽章去找门口拿着长剑的人,然后他就会告诉你们有哪些福利。”
米迦勒意外道：“我还以为你打算直接收买沙利叶呢。”
路西法正色：“我还米有落魄到这个程度,光明神阁下。之所以让你们直接和那个人接触，是为了让我的话更加有说服力。而且,我虽然负责给下面的部下出钱，但是具体到细节的部分我并没有记得很清楚。”
米迦勒点头，表示理解这个理由，他自己也是从未去记过下面几个位阶的天使到底有哪些福利。之前若不是为了隐退做准备，他甚至都不记得了要去领居住地方的事情。
不过说到底，他和路西法都是战士，让他们去操心那些基层的事情确实是种浪费。而且，什么职位做什么事情就好，连基本的福利待遇都要他们这些高阶天使去考虑，这样的话下面那些天使到底还有什么存在必要，全部回炉重造算了。
米迦勒本来就是带着沙利叶来的，他拿着手中做工精美的徽章好一会儿，对面前驻足的大天使微笑：“你一个人去就行了，觉得不好回到这里就行。”
说着，他扫了眼路西法：“相信魔王陛下也不屑用强留人的手段才对。”
以前的话路西法还会刺几句，现在只是微微耸肩。
沙利叶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转身朝着前方而去。
等他离开以后，路西法才不冷不热开口道：“这个沙利叶的性格怎么不太对？”
“你要是死一次，大概也会变成这样。”
说到这个，路西法觉得很神奇：“你不像是那么博爱的神，为什么对于这个沙利叶这么好，还用自己的神器给他用来养灵魂？”
“因为他是被我牵连了才会死的关系吧，我不喜欢白拿别人的，也不喜欢亏欠别人，欠了的总要还了才行。”
这点路西法十分赞同，就算是作为他孩子的那段时间，米迦勒也不怎么问他要东西，明明是路西菲尔的养子，想要的话什么得不到？可是这位要了什么？只是去学院和普通天使一样每天上下课，而不是依赖大天使长和上帝给他一对一指导。
两个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沙利叶回来，路西法便问米迦勒：“修谱诺斯的事情如何了？后面你找到正确的方法读取记忆了？”
米迦勒伸出手，一个水晶球凭空出现在掌心。
水晶球中展现的画面，正好是修谱诺斯抱着死去的少年，而那个斗篷男正好出现的时候。
路西法双手环胸，睨了眼米迦勒，才慢悠悠开口道：“这个斗篷男人就是真正的敌人？”
“当年坠入深渊之时，我觉得你就是罪魁祸首，可是你觉得是阿波罗，然而事实上如何？我们都猜错了，其实是修谱诺斯。”
路西法挑眉：“之前你在第八层那么信誓旦旦的说着修谱诺斯的名字，难道不是得出了结论而是诈他的？”
“不，我只是说一开始。”
轻轻摇了摇头，米迦勒沉声道：“在接触修谱诺斯以前，我们根本没有可能会去怀疑他，毕竟他作为‘卡俄斯’期间掩饰得很好。我可以不客气的说一句，若非让他扮演两个角色，他可能不会露出马脚。”
路西法：“怎么？”
米迦勒：“你要知道，要撒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这样就十分考验一个人的记性。如果你要欺骗一个人，就需要记牢你自己说过的话，然后对着其他人说真话，而你若是要欺骗一群人，那就需要对所有人说假话，并且让自己也相信假话就是真的，不然很容易和其他人说话时候暴露。”
“而修谱诺斯记性还不错，只是他因为要分成两个人，而且面对的又不是同一个群体，那么他需要说的话也就需要斟酌清楚，什么是卡俄斯应该说的真话和假话，什么是修谱诺斯应该说的话。很明显修谱诺斯是个聪明人，他为了避免说错话，大部分都是让卡俄斯来负责，他自己则是尽可能的少说话，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免漏出了破绽。”
路西法并没有喝米迦勒口中的“卡俄斯”接触过，因此并不清楚对方到底都做了什么，自然就不知道这说谎还有这么多讲究。
听完了米迦勒的话，路西法想到了之前他们提到的话题，口气随意：“可是这和你反驳我的话有什么关系？”
他问米迦勒斗篷人就是最终敌人吧？对方用修谱诺斯给他说得他都晕了。
“我想证明的是，看见的不一定是全部真相，我们真正要面对的敌人，很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见路西法神色冷下来，米迦勒一脸无辜：“只是一个猜测。毕竟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能总是什么都不放心上。”
路西法咬牙切齿道：“你这已经不是有所防备，而是危言耸听了，你知道吗……如果你是我的部下，就冲你这毫无依据的话，我就足以将你给处死了。”
米迦勒眨了眨眼：“真不错，我不是地狱的住民呢。”
他说得这般理所当然，让路西法难受得像是噎住了。
沙利叶并没有停留太久，他之所以愿意真的听路西法的话，来这里确认福利，无非是米迦勒是真的想要给他一条出路，他也只是真的想要看看，三个选择真的能够比他之前认定的那个好吗？
纵使是在神界时候，他也并没有被多少天使真心以待，却不想死去以后得到了特殊的对待，对方口口声声说是还他的，可是在还给他命那刻起，明明就已经不欠他了。
负责地狱福利的恶魔搓了搓手，还在那边认真的给沙利叶说：“非战时都不怎么忙碌，不仅节假日福利很好，还有带薪休假。”
自从自家陛下去了一次人类世界以后，回来后似乎特别能够接受人界的文化，很多东西都是从那边衍生而来的，恶魔们不管什么地方的词汇，反正陛下要求改的说法他们做部下的改了就是。
沙利叶待在米迦勒的神器中养魂魄，期间也有和其他神器交流，对于人界的事情了解的还比较多，所以地狱这边的用词和说法他也比较能接受。
“战时又如何？”
问到这个，恶魔就认真说了些事情。
路西法曾经扬言：“没有好的福利，是留不住人才的。”
这个恶魔就一脸严肃：“路西法陛下不会画大饼，不过有些政策现在还没落实也是真的，你要是想知道我倒也可以给你说个一二，至于什么时候才批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负责地狱的人事觉得，他提前给对方说清楚风险问题，对方就不会觉得他在画大饼了吧？
沙利叶听后，颔首：“那就麻烦讲讲。”
他不会选择地狱，和他是不是厌恶路西法没有关系。
见识过了光明，就不会想在黑暗的世界里徘徊，这是沙利叶重生以来最大的感触。当初路西菲尔堕天，他其实也是考虑过追随的，只是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地狱到底什么样子，便没有多加思索。只是后面，他到底是无法舍弃神界的一切，就选择了留下。
而现在，他只想要站在光中。
他明白米迦勒的好意，所以他会认真听完这个恶魔说完全部，对于他来说这是浪费时间，却也是为了回应光明神的认真态度，想要知道的全部问了得到答案，再表示思考一下，这样就可以证明他并没有敷衍。
沙利叶回到第二层入口处，见米迦勒和路西法正在谈话，他还是过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米迦勒看着他的神色，不以为然，对他说：“好了，要都看过了才可以确定。”
“我们去第三个地方看。”
路西法诧异：“哪里？”
米迦勒眯眼笑：“人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间的世界过得飞快,米迦勒他们一段时间不来，下界世界已经变了又变。原先混乱的小屋已经不见，变成了一栋栋独立的房子,外观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是确实能够起到挡风和保暖的作用,对于这些人类来说已经不错了。
路西法望着焕然一新的人界，双手负于身后，站在米迦勒的边上。
“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干净。”
米迦勒斜睨这人,却没有说话。
路西法：“你这是什么表情？父亲跟着儿子到处走走有什么问题？”
知晓这位魔王陛下近来抽风，突然间想要给他弥补所谓的父爱，米迦勒也懒得拆穿,只是点了点头：“行吧。沙利叶,我带你去——”
沙利叶站在后面一点的位置，听到米迦勒开口他这才抬起头看着这人,却不想对方一下子没有把话说下去。
路西法也意识到了不对,眼中带着调侃：“怎么，你之前是得罪了乌列尔还是怎么？不是说要带沙利叶去见乌列尔？”
米迦勒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掩面：“不是这个问题。”
魔王陛下摸着下巴：“不是见不得人,那为什么一下子愣住了？总不至于你突然间反悔了吧？”
“啊？”米迦勒一副错愕的模样,“我后悔什么？”
路西法瞥了眼右后方的大天使：“后悔自己没有将沙利叶给收为部下,这样？”
短暂的沉默过后，米迦勒觉得路西法这话很奇怪：“若是我真的有心要收他做部下,一开始就可以将他忽悠到找不着边了,有必要说给他选择了再后悔？”
路西法：“……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很离谱的话？”
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忽悠,真的是不担心对方跑路吗？
仔细一想，路西法发现米迦勒可能还真的不是后悔了,他是真的就没有见这位后悔过的样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当年的大天使长，比上帝还要绝情。
等了一会儿，路西法想问米迦勒，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带着他们两个在这里，而不是去找乌列尔。
望着山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房子，米迦勒一脸惆怅，手指着那些地方：“你现在要在这么多差不多高的建筑物里找到原先的神殿……哦，可能也改变了样子。”
“你觉得，你做得到？”
路西法不吭声了。
不可否认，他确实做不到，如果米迦勒是在考虑这个事情的话，他的确帮不到忙。
要说当初的话，米迦勒还能——嗯？他其实还有办法啊。
手中的戒指，自动脱离了他的手指，在半空中变成了一个人类的模样。
路西法看着这个长着黑色翅膀的乌列尔，扭头看向米迦勒：“乌列尔的影子？你打算用他找到本尊？”
米迦勒一脸悠然：“既然我们的力量都无法感知的话，那么交给这位正合适。”
乌列尔之影对着米迦勒行了个礼：“陛下，有什么吩咐？”
“带我们去找你的本体。”
神器化为的大天使长之影颔首，飞到了空中，振翅后朝着他所熟悉的力量来源方向而去。
米迦勒手一挥，一股柔和的风包裹住了他们三个，一个巨大的茧跟在了乌列尔之影的后方，速度不快不慢，刚刚好不会掉队的程度。
路西法觉得，他们这是在兜风，而不是去找人。
谁家找人这么随意？你这个茧再飞慢一点直接就和步行速度差不多了！
当他们飞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看着下面各种不同风格的建筑物，米迦勒沉吟：“这里的风格，是不是有点像我那里？”
路西法嗤笑道：“你那特别抽象的城市建筑物？那确实差不多。”
米迦勒很疑惑，这位魔王陛下并不是喜欢人类的类型，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人类的用词了，而且还是时不时蹦出来一个，你说是存心的也未免太过刻意了。想到地狱的那些说法，他觉得路西法可能真的将人类文化融入到了地狱的管理建设，还有他自己的日常生活中了，不然的话不可能这样。
他们飞了半天，才算是抵达了乌列尔所在的地方。
在乌列尔之影落下没多久，眼前的一栋小矮房中就有人打开门走出来，正好是同样察觉到熟悉气息的乌列尔。
沙利叶打量着眼前的房子，别说和神殿接近了，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可以用来休息的小单间，要不是乌列尔真的从里面走出来，他都要怀疑大天使真的住这里吗？
穿着人类世界的宽大衣袍，乌列尔一头长发随意的扎了个低马尾，他惊讶的看着三个突然间来找他的故人：“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之前世界崩坏期间，乌列尔倒是和米迦勒见面次数很多，而且间隔时间也很短，后面听说对方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出现，也没有来找他，他觉得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没想到这一忙就是数十年数百年。
米迦勒抬眸，看着就比他高不了多少的房子，手指敲了敲石砖，挑眉道：“你不住神殿，现在改住这种了？”
乌列尔苦笑一声：“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什么神殿。”
路西法摸了摸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世界依然是管阿托恩管，怎么就不能有神殿了？”
乌列尔本来想开口，想了想摇头道：“这事情说起来复杂，你们跟我进去说吧。”
沙利叶忽然道：“里面坐不了这么多人吧？”
米迦勒也觉得，他们本来就是不请自来，还随意进入狭窄的房子，这实在是有点不够礼貌，便问道：“乌列尔，这里附近有没有什么餐馆？饭店？客栈？”
米迦勒之所以用不同的称呼，是因为他看着乌列尔的穿着，都已经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代，他干脆就报了三个时代吃饭场所的称呼方式，方便乌列尔给出对应的答案。
乌列尔还是有点意外的：“米迦勒你这么久没有来人界，这方面的常识倒是很清楚啊。”
米迦勒也不隐瞒，只是耸肩：“我本来就是人类转世，随着记忆的封印被开启，知道人类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我就算是转世也没有活很久过，自然就不知道你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路西法对此感到新鲜：“什么叫做你活得不久？”
摆了摆手，现任神开口道：“这事情以后再说，今天要说的和这个事情无关，先放一边。”
路西法眯起眼眸，他有理由怀疑米迦勒就是不想说，不然的话这么点事情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了。
“说起来，你之前和拉结尔看到了什么记忆——喂，我话还没有说完啊，你给我回来啊！”
乌列尔被米迦勒拉着往前走，扫了眼后面沉下脸的路西法，问身边人：“我们就这么离开，魔王不会有意见吧？”
米迦勒不以为意：“没事的没事的，他这样是正常状态，他现在不喷我已经不错了，指望更好就算了。”
一个地狱的魔王，一个现任光明神，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圈子的，不说三观是不是一样吧，反正对待人事物的态度不同，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比起当年两个人动辄伤筋动骨，修养个几十年甚至是百年才恢复，现在他们不动手米迦勒觉得已经是烧高香了。
乌列尔带着米迦勒和沙利叶到餐馆，问负责人要了一个包间，几人就被领到了靠近最里层的那间包房中。
去的路上，米迦勒看着外面大堂全是人，外面也已经排满了，乌列尔带他们来这里也是没有准备的事情，不可能就留下一个包间是空的吧？
“神殿的大家虽然都散了，可是因为神的眷顾，我们的生活过得还是不错的，至少还有常住的地方，偶尔也有时间聚一下。”
米迦勒看着乌列尔给他倒茶，试探了一下。
“他在我不能明说。乌列尔，这个世界是已经不需要神明了是吧？”
掌管审判的大天使没有说话，米迦勒却感觉到对方的手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这么一来他就知道答案了。
“看起来是真的。”
乌列尔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不轻松，还有点沉重：“米迦勒，就算是作为光明神，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晓吧？这些事情，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
接过对方给他倒的茶，米迦勒没有马上喝，而是和沙利叶说了句：“我很抱歉，看起来第三个选择是没戏了。”
沙利叶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本来就没有考虑过人界，并不是喜欢或者讨厌的关系，只是生命的长短问题，注定了他不可能适应人类的生活。
作为神器，就算不能永远存在，可是活个数十万年还是不成问题的，他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休息，真的觉得累了直接变回原形沉睡来打发无聊的每一天，有兴趣了再去世界各地走走。只是，他的身边不可能永远有一个陪伴他的人，因为人类最多也就活百年，倘若遇到生老病死那就会缩短生命数十年，若是遇到意外……那就更不好说了。
进入包间后，米迦勒就已经将门给关上，这会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走进来的路西法一脸阴沉：“米迦勒，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米迦勒：“……”
哎，还是没有瞒住啊。
第一百三十章
对于路西法来说,他当初堕天的理由就是人类，若不是上帝偏爱人类，将大天使长的骄傲狠狠踩在脚底,根本就不会有如今地狱的魔王。
纵然是对于过往已经释然了不少,对于如今的阿托恩也没有了当初的恨意,也不代表路西法对于神界没有想法。只要他还是地狱的魔王一天，他和神界的神就是两个立场，就算是为了地狱的子民着想，路西法也不可能真的永远和上面的那位停战,该要的利益他还是会努力去争取，就算是他并不讨厌地狱，可是若是有视野开阔的神界的地盘,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当初跟着他堕天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天使，哪怕是不顾及他自己他也要替他们着想。
其实早在米迦勒将沙利叶给带到面前,路西法就看到了对方眼中情绪,那对于黑暗之地的厌恶，完全是没有丝毫遮掩，也就光明神对于非恶意的情绪不敏锐,才没有看出来他带来的大天使完全就是在完成任务。
沙利叶若不是为了配合米迦勒,不辜负他的一番心意,怎么可能明明对地狱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却还是去认真询问了地狱这边负责人事的恶魔待遇到底怎样？
既然对方不拂他面子,路西法自然是没有揭穿沙利叶这忽悠的态度,毕竟他虽然看重大天使,可是并没有想过要勉强谁，地狱迟早会和神界开战,为了争夺神界的地盘，也为了夺取一部分人类获得权，若是对于地狱有抵触之情的，不如趁早离开。
而现在——
路西法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人类不需要神明了？米迦勒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米迦勒低头喝了口茶，抬眸看了眼门口：“偷听墙角可不是好习惯，魔王陛下。”
路西法几步走到两个人身边，却听到对方声音微冷：“把门给关上，布置好结界再说。”
满心不乐意，却也知道事情轻重，路西快步走去关上门，正打算弄结界……结界？没等他细想，宛如乐声一样的音调扩散开，一道透明的结界于他眼前浮现，金色的光闪过，他就再也看不到那实质化的屏障。
见米迦勒这个操作，乌列尔开口道：“等下有人进来怎么办？”
米迦勒放下茶杯，一脸闲适：“我设置的结界是幻境，外面的人进来只会看到我们坐在位置上，却并不知道我们在谈话，更加听不到我们对话的内容。”
沙利叶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我见过拉结尔布置各种结界，就没有见过这种。”
乌列尔想到这人如今的身份，问他：“这也是你作为光明神时期的力量？”
谁知米迦勒只是笑了笑，摇头道：“这个的话我就不清楚了。”
光明神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头也不回道：“魔王陛下，你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还不过来坐下，难得乌列尔这个铁公鸡舍得请客，可绝对不能错过了。”
乌列尔：“……”
虽然不知道“铁公鸡”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拐着弯骂他小气呗，对于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他向来是个知道自己长短的人。
路西法坐下后，米迦勒并未马上开口，而是又一次又一次的倒茶喝茶，在对方耐心快耗尽前，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之前说到人类不需要神明是吧？”
面上表情产生了些许变化，米迦勒用一种十分惆怅的语气道：“人类其实一直不怎么需要神明，亚当时期也是一样。”
路西法侧过头，声音低沉：“你说，就算是亚当也对于阿托恩有意见？”
“有没有意见不好说，但是的确并没有想过要依靠什么。或许在最初的时候，阿托恩给过亚当不少帮助。当年人类世界刚刚被创造出来，我曾经去看过，那里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亚当一手改造出来的，阿托恩所作的就是一开始给他一些种子，之后其实根本没有去管过。而在亚当不得不作为人类繁衍后代，他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对曾经敬仰的神不再有期待。”
路西法轻哼一声：“本来就是后面的造物，难不成还想要什么特殊待遇？”
米迦勒斜睨地狱的魔王：“我不想戳你的痛处，可是当初在所有天使眼中，亚当可是比你这个神最宠爱的大天使长要受宠。”
在他这话说出后，乌列尔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很糟糕，瞥了眼趴在桌子上完全不参与谈话的沙利叶，他不由得感叹对方那强大的接受能力。
怎么看这两位随时要动手打起来的样子啊。
果然，路西法站起身，对米迦勒微笑：“我们出去打一架，反正你已经开口了。”
米迦勒揉了揉鼻子，认命的站起身，丢了一个无人的空间，带着路西法进去。
没办法，就算是事出有因，这一次是他先动手的。
几分钟后，路西法从里面摔出来，米迦勒气定神闲的整了整衣服，问他：“打也打过了，气也出过了，可以继续对话了吗？”
路西法今天有点反常，没有嘲讽他反而直接邀请他打架，那米迦勒只能接受，如对方所愿的进行了单方面殴打。
只不过，比起口头上发生争执，他们两个确实是打斗更多一点。倒不是说他们没有脑子，对于两个战斗为主的存在来说，能够武力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费口舌？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路西法阴沉着脸，到底是他技不如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深呼吸一口气，路西法忍住了脸上的疼。
“继续。”
米迦勒想了想，问身边的乌列尔，刚刚说到哪里了？
乌列尔：“……”
不是，你们都打起来了，却忘了为什么打？
沙利叶凉凉的开口道：“说到亚当当年在神的眼中比路西法重要……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说实话。还有——我不会和你打的，死心吧。”
路西法：……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沙利叶这么会读心的吗？
只是一个想要杀人的眼神而已啊！
有了沙利叶的提醒，米迦勒理清了思路，说：“也就是那一次，让亚当产生了一种错觉，在阿托恩的心中人类很重要，至少他很重要。”
路西法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冷声道：“也就是他一厢情愿，若是阿托恩真的会将谁放心上，怎么说都是米迦勒这种。”
米迦勒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
路西法按了按被打肿的地方：“当年我捡了你以后，阿托恩就很着急的表示出要见你的意愿，而且我是因为你身上和阿托恩相近的力量，才会收养你的，自然明白那位神的想法。”
“就算是现在，你也可以去问问其他大天使，在阿托恩的心中，其他天使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人的份量。”
这点米迦勒不否认，阿托恩对他好起来是真的好，可是坏起来也是真的令人无语。不知道真相以前，他一直觉得那位神只是将他用来制衡地狱的魔王，后面恢复了人类的记忆，又觉得这位心思着实不好猜，直到去了混沌深渊再次回到神界，他才见到了真正的阿托恩。
米迦勒托着下巴，忽然道：“我怎么觉得，你们都已经默认了‘阿托恩’这个名字？当初不都是“上帝”？”
乌列尔笑了笑：“这个的话倒是没什么，有名字到底是亲切一点。而且——神自己也是喜欢这个名字的。”
米迦勒还是觉得，一个名字而已，真的可以不用这么重视的。
“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也给很多人起过名字，可没有见人这么在乎。”
路西法轻笑了一声：“意义不同。对于一个永远高高在上，被所有人怨恨和憧憬的神来说，有人愿意给他一个名字，自然是十分珍惜的。”
米迦勒：行吧，大家开心就好。
“而且，人类和神不同，阿托恩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力量。”
做了很久光明神依然搞不清楚很多事情的米迦勒：……是他输了。
“好了，让我们回到正题，两位。”
路西法扫了眼那边，见沙利叶没有加入话题的意思，又看着米迦勒，觉得他是真的没将第四位给算上，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总之——森*晚*整*理阿托恩给了亚当错误的想法，后面又做了很多让这个人类彻底死心的事情，那么不再依靠神也是正常的。”
没有人希望被辜负。
同样的，也没有人愿意付出真心，却换到一句冰冷的“知道了”类似于这样的话语，只有真正的当事人才会知道有多么心痛。
路西法：“亚当不需要神可以理解，可是这和如今的人类有什么关系？”
“之前世界崩坏的时候，阿托恩虽然给了乌列尔下达了命令，可是他自己并未下来过，所以人们不知道他在试图挽救世界，只知道是他们厌恶的审判天使摒弃前嫌，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这么一来的话，人类的眼中只剩下乌列尔，而再也没有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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