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回到壁炉之家时,已经是大中午了。
和往年的生日一样,公馆里的布置冷冷清清,似乎没有什么人在乎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来到餐厅壁炉旁,对着空荡荡的餐桌凝望了好久,才找个位置坐下来,想象着面前有块大蛋糕——蛋糕上点燃象征年岁的十五根蜡烛,「父亲」为她唱着生日的歌曲……
「父亲」是大忙人,从至冬出差回来后,她就是如此了,今天也不例外。
……也可能是连「父亲「」都忘了,在刚入冬的十二月初,壁炉之家还有人没过完生日。
毕竟除了她以外,其他的孩子都已收拾好行李,各奔其他的执行官那里去工作,唯有她那么无所事事地每天摆弄那些玩具。
发呆了小会儿,她把放在口袋里的徽章拿出来,拆开塑料膜的外包装,上面刻画的是类似几串摩拉叠在一起的标志。
徽章是纯金打造的,后背刻有几个小字:「北国银行」。
六月揉了揉眼,以为看错了,不确定,再看一遍,依旧是明晃晃的「北国银行」几个字。
北国银行,在六月心中是充斥着“铜臭”的词汇。
当然她对银行没有什么概念,多半是听「父亲」说的,还有在从事“催债”工作的达达利亚身上得知,反正她认为不是个好地方。
所以,以后得去北国银行工作对吗?
经历过克里斯爷爷工坊欠债倒闭的这件事后,她就不喜欢北国银行了,因为那里的人也肯定可恶至极。
不如死皮赖脸留在父亲身边,能拖一天算一天,说不准时间一长就不用再去报道。
六月还不知管理北国银行的执行官是谁,心里就开始有些害怕了。
她把愚人众报道的徽章收回去,重新整理好心情,去问保育员拿了把收藏室的钥匙,打算独自待在那里耗费自己无聊且漫长的一天。
不料就在这时,传来了女式高跟鞋的清脆踏踏声。
是阿蕾奇诺回来了。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
“这是在哪里摔倒的?”阿蕾奇诺把蛋糕放下,盯着六月脸上的刮痕。
她随即伸出修长的手,捏着六月的下巴左右看,脸颊上连到耳后根,是细长的一条红,看似是被芦苇的长尖叶子所划到。
枫丹廷内很少有这种植物,阿蕾奇诺一看就知六月曾离开过枫丹廷,且是跑到了柔灯港那边。
这样如人偶娃娃般精致美丽的脸,可不能留疤痕,要及时处理一下才好。
于是她松开手,让保育员拿来了装有碘伏棉球的铁盒,给六月擦拭伤口。
“我不小心爬山坡爬摔的。”六月忍耐着碘伏涂脸时的微微刺痛。
“哪个山坡?”阿蕾奇诺坐在放有蛋糕的椅子前,优雅地叠起了长腿。
六月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说实话:“是港口那个。”
“哪个港口?”
“柔灯港。”
“去那儿做什么?”
“……我去追船了。”
“追的哪一艘船?理由是什么?”
“我新认识了个朋友他今天要走了,所以我就想要把我的发条玩具做完再送出去。”
一问一答,层层递进,像极了在审问犯人,六月的心里压力很大,假如阿蕾奇诺再问下去,她就什么都招了。
阿蕾奇诺冷笑。
柔灯港是枫丹的旧港口,平常很少有船过去。稍微算算时间点,除了第十一席「公子」乘坐出发去璃月那艘“海鸥号0723”,也没有别的船了。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达达利亚?”阿蕾奇诺用近乎拷问的语气说。
平常「父亲」总表现出威严严肃的一面,壁炉之家的孩子多有几分惧怕她,六月因知她是个极心软的人,才更明白老实交代的可贵。
“是叫达达利亚没错,果然瞒不过父亲的洞察力。”六月长那么大几乎没有朋友,要是能承认交到朋友了,「父亲」也许就不会责怪她了。
然而事实并不如六月所料的那样,当阿蕾奇诺得知是六月交的朋友是达达利亚后,她眉头紧锁,闭眼沉默了良久。
“以后,少和他接触。”阿蕾奇诺将六月拉到身边来,沉声说,“他是个危险人物,去到哪里,哪里就招至纷争。”
六月不明原因,只是应付说:“对不起……妈妈,我以后不会让您担心。”
私下里六月偶尔会把「父亲」喊成妈妈,每次犯错时叫一声妈妈,阿蕾奇诺就发作不起来了。
“但愿你能听话这一次,我才会高兴,不要只是嘴上答应,记得下不为例。”
“嗯!”
阿蕾奇诺耳中听见的是六月极为敷衍的应答,但她还是起身,把蛋糕包装拆开,插上了蜡烛,足足有十五根。然后她打了个响指,蜡烛的的烛芯上就燃起了火焰。
阿蕾奇诺拥有火元素的神之眼,要使用火,是再轻易不过的事。
“生日快乐,祝贺你又长大一岁。”她把蛋糕捧到六月面前去。
摇曳的烛火,像壁炉里燃烧的火苗那样温暖,在暗黄的光亮中,六月缓缓露出笑颜,是浅浅的,稍纵即逝的笑。
她很少会笑,多数时候都是平静到看不出情绪的表情,也不会哭,连阿蕾奇诺也从未见过她哭,仿佛从小到大就没有让她感到悲伤的事,即使是被人抛弃时,她都没有在意过。
旁人看来,除了摆弄玩具,世上就没有让六月感兴趣的事。
而六月竟说达达利亚是“朋友”,那对阿蕾奇诺来说,是最致命的,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是该给十一席一些警告了……
不,这样也不行,十一席同是天生的叛逆,越不让他去接触,他就会越起劲,明着来警告只会起反效果。阿蕾奇诺如此想道。
拥有编制权的是愚人众的首席「丑角」,确定好的编制不能轻易改变,为了让六月能有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阿蕾奇诺曾与「丑角」交涉过很多次。
最终,阿蕾奇诺为她争取到了北国银行璃月分行“接待助理”的名额。
那是愚人众唯一一份轻松又不用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工作。
但愿十一席的下次任务不会出现在璃月才好……
“父亲,我可以不离开您吗?跟林尼他们那样跟随您。”
正在思考中的阿蕾奇诺,被六月的一句话给打断。
她眼巴巴地望着阿蕾奇诺,同样在为自己争取留在公馆的权利。
“你终于肯说出这句话了。”阿蕾奇诺听到六月这么说,还有些欣慰,“但可惜,并不能。”
“为什么?”六月不解。
阿蕾奇诺戳了下她的额头,找个理由给糊弄过去:“没为什么,我不希望你在任务的时候总是发呆,因为我布置的工作不允许有差错。”
六月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可能是自己的病太过烦人,发病时感官失调,只能感受到会动的“死物”,在任务时的确会带来未知的危险。
「父亲」果然还是很爱她的呀。
六月有些感动,抱住了阿蕾奇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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