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第30章
◎“赤梵天,我真的要翻脸了!”◎
第30章
“我带着赤乙铭去见我娘, 你”赤梵天/朝着夜渐鸿看去,拿掉赤乙铭啃到一半的香饼,眼神询问。
似乎在问你要不要一起?
夜渐鸿连忙摆手, “你和师侄去吧, 戈师姐寻我,我要去瞧瞧是何事。”
戈芷若, 是夜渐鸿的同门师姐,并非夜渐鸿的后宫存在。
“嗯。”赤梵天点了点头.
赤梵天带着赤乙铭寻到魏辛月下榻的地方, 她到底是个化神修士,无人敢怠慢, 她的院子有山有水有树林, 门口还有驻守的门童。
赤梵天和赤乙铭需要通传才能进。
赤乙铭小手紧张地捏紧,轻声道:“爹爹,祖母会不会不喜欢我?”
赤梵天垂眼看他一眼, 平淡地说道:“别说你了, 你爹我, 她也瞧不上。”
赤乙铭瞪圆了双眼, 啊了一声, “那那那……怎么办呢?”
魏辛月生下他后,就和赤云虎分开了,对于修为一事比赤云虎更加看重, 和赤云虎一般大的年纪, 已经成为化神修士, 本身就是天赋极强的。
“我们都没有准备礼物,祖母肯定会不开心的。”
“我准备了, 你准备的那些桂花糕什么的, 就藏严实一点, 别丢人现眼。”赤梵天睨他一眼。
赤乙铭拢了拢胸口的桂花糕,小嘴微微撅起,“行吧,虽然但是桂花糕很好吃的,不是丢人现眼”
赤乙铭如今还是凡人的身体,需要摄入五谷杂粮,或者食用辟谷丹,五岁之后的赤乙铭便不喜欢吃辟谷丹了。
还美名其曰,要尝百味,食百草,品人间五味
赤梵天领着赤乙铭进门,穿过游廊,来到主殿,殿内除了有魏辛月,她身旁还站着几个女修,都是赤梵天从小相熟的姨姨们。
他撩了一下衣袍,对上魏辛月泛冷的目光,挺直了腰板跪了下去,脸上并未畏惧之感,噙着笑容:“儿子有错,让娘等候多时。”
赤乙铭见爹爹下跪,吧嗒一下,连忙跪了下去,小手学着爹爹的样子举起来,朝着漂亮的祖母弯腰拱手。
魏辛月长相还如同二八年华般,瞧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她不怒自威,眼神犀利,视线一一从两人身上掠过,落在毫无灵气波动的小孩身上,眼神微微一暗。
“赤乙铭起来,赤梵天继续给我跪着。”魏辛月清脆悦耳至极,却说出了非常冰冷的话。
赤乙铭缩了缩脖子,不敢起来,小声说道:“没关系,我和爹爹一起跪着就行”
话没说完,魏辛月眼神落在他身上,和爹爹如出一辙的狭长眸子,让他一抖,连忙站起来,喊了一声:“祖母息怒。”
魏辛月眼神示意旁边的师妹,李润情上前笑着带着赤乙铭离开了,赤乙铭一步三回头,看着爹爹跪在那里的身影,眼前忍不住泛红,他还是第一次见爹爹跪别人
赤梵天倒是跪得毫无心理压力,跪天跪地跪爹娘,他二十岁后,有段时间在他娘身边养了五十年,犯错就要罚跪,早就习惯了。
“赤梵天你长本事了。”魏辛月见只有他们母子两人,身上淡漠气度散去,眼神瞪向他,那张绝美的脸庞因为生气更加显得鲜活。
“娘亲言重了,我不敢的。”赤梵天垂着睫毛,语气淡淡。
“你有何不敢?”魏辛月一挥袖,赤梵天身形晃动,被灵气甩飞了几米,撞在门上才堪堪停住。
他忍了忍身上的疼,顶着他娘的目光,重新爬起来,跪在原来的地方,微微拱手,声音有些沉闷:“娘亲息怒。”
魏辛月没再出手,狠声说道:“十年前你带着死去婴儿的尸体出现在我面前,求我救人,我便说过若是你再有任何出格之事,我断不会轻饶。”
赤梵天轻轻扯了扯唇角,抬眼间眼瞳发亮:“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娘您明说吧。”
“赛事在即,你和同门师弟厮混三日,若是传出去,你让你爹的脸面往哪放,让我的脸面往哪放?”魏辛月眯了眯眼,看着他死心不改的脸,便忍不住气恼:“你今日除了认错,还有何事?”
以赤梵天的个性,若不是有事相求,怎么会这么乖地跪在地上挨训。
“咳”赤梵天没忍住,轻咳出一丝血,唇瓣被染得越发殷红,眉眼弯弯地称赞道:“娘亲不愧是天音阁最厉害的掌门,洞若观火的能力儿子佩服,我的确有一事相求。”
魏辛月额前青筋都凸了凸,她以为自己这些年性格早已经变得平和,但一遇见这个逆子,根本忍不住地生气。
“我几日前在秦月楼拍卖了一块剑石,因为儿子的疏忽,被人发现拍下剑石。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儿子能力有限,只怕会被人夺宝。所以请求娘亲庇护嗯,儿子拍下剑石后,捉襟见肘,娘亲若是有无用多余的灵石,给我一些就更好了。”
“废物!”魏辛月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着他砸过去。
赤梵天偏头躲过,眼神不闪不躲的看着魏辛月:“娘亲息怒。”
“你非剑修,拿剑石何用?”魏辛月问。
“送人。”赤梵天说。
“混账!”魏辛月再次出手,灵力打在他肩膀上,眉头狠狠皱起,“送给与你私通的师弟?”
“娘,身为掌门,说话不能这般难听。”赤梵天捂着肩膀,脸上还挂着笑,“若是娘不愿意帮我,那我哪天横死街头,您的脸面不是更加挂不住了嘛?”
“你”魏辛月再次觉得头疼起来。
“我帮你可以,但你要和那师弟断了联系。”
“不可能。”赤梵天站起来,轻轻拂过自己的膝盖,神情桀骜不驯,就算几十年的驯化都是没有任何作用,他只会表面服从,私底下依旧是我行我素。
“娘若是想帮就帮,不想帮就算了。正好,大比在即我无暇管赤乙铭,他也想多和祖母相处相处,我就不带他回去了。”
他扔下一句话,直接闪身离开了.
“师姐不必过于忧心,我看小天并非不知轻重的人。”李润情见师姐面色铁青,开口劝慰道。
魏辛月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他”
“师姐说笑了,当初小天出生的时候,师姐可是最开心的那个。”李润情知道她在说气话,她是最舍不得赤梵天的那个人。
当初赤梵天抱着婴孩儿来找师姐,抱着冰冷的尸体在屋外求了七日,师姐才松口救赤乙铭。
倒不是魏辛月狠心,而是靠着几抹魂魄救已死之人,本就是有违天道轮回,人伦纲常,就算是勉强救回来,痴傻的可能非常之大。
但只是跪了七日,师姐便心软了,损了半身修为,救下了那个孩子,不幸中的万幸,这个孩子慧根健全,并不痴傻,只是……换了身体,他原本的好资质便不复存在了。
“我瞧小乙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还给我们带了桂花糕呢。”李润情笑着说道,“小天看来对小乙教导得很好,您也别怪他,他爱小乙,就像是你爱小天一般”
“你不懂,这小子哎。”魏辛月实在说不出口,赤梵天那小子如今和男修厮混在一起。
她这辈子最瞧不上三心二意之人。
她不求赤梵天对赤乙铭的娘一心一意,但也断然接受不了他和师弟乱搞。
但她管不了赤梵天.
两日后,关于剑石的消息更新了,原来大衍宗大师兄赤梵天拍下剑石是为了赠给娘亲,而关于天音阁掌门魏辛月是赤梵天娘亲的事情,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赤梵天还有这一层关系。
这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如今很多修士并不清楚。
魏辛月化神修为,倒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歇了心思。
只有夜渐鸿有些恍惚地看着储物袋中的石头陷入了沉思,明明这块石头还在自己手上
“师弟?”戈芷若双手环抱着剑,让出神的夜渐鸿回神,低声说道:“师弟是不是也很惊讶,我们这位大师兄,还是一位大孝子呢。”
“”夜渐鸿没办法接这话,稳住心神,看向站在最前方的赤梵天,他正在低头和蓝玉子说着什么。
今日是蓬莱岛宴请各宗修士,明日就是比赛,现在算是放松和赛前规则介绍。
“你舍得将剑石给魏姨?”蓝玉子也正巧在和赤梵天说这件事,眼神中都是不信。
“你猜咯。”赤梵天微微一笑,看着远处高谈阔论的蓬莱岛掌门。
“猜你个头。”蓝玉子翻白眼,转眼便看见坐在魏辛月旁边,努力朝着他们看来的赤乙铭,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规则不算繁琐,术业有专攻,分为几个大类进行比赛,奖品更是下了血本,不失大宗风范。
丹修比炼丹,剑修比剑术,音修比音域,符修比画符
当然还有宗门之间的团体赛。
五人一组,一个宗门能有多个队伍参加,进入蓬莱仙岛的秘址,灵气浓郁,灵草遍地,若是小队队伍能前十,秘址内的灵草宝物都能带走,但若无缘前十,便不能带走一草一木。
且蓬莱岛在秘址各处会放置特制红旗,哪个小组获得更多红旗,便是赢家。
在比赛期间内,不允许进行蓬莱秘址内的物品交换
“师弟,最后几天进秘址,我们组队吧?”戈芷若听完之后,便朝着夜渐鸿抛出橄榄枝。
夜渐鸿有些犹豫,含糊说:“还有这么多天,不着急”
“如何能不急呢。”戈芷若挑眉,眼神狐疑地看着他,低声道:“师弟不会是想和赤师兄组队吧,你和赤师兄如今?”
“不是。”夜渐鸿连忙否认道,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他不由紧绷了身体。
“若是这般,我倒也不强求了,你去找”戈芷若叹息般说着。
“别说了,师姐,我和你组队便是,不必用激将法。”夜渐鸿无奈笑着,戈芷若是他的同门师姐,他原本也不该拒绝,回去和大师兄说一说,他应该会同意加入吧
“好好好。”戈芷若眉开眼笑,“正好四缺一,有了师弟,我们小队算是组齐了。”
夜渐鸿:
赤梵天原本想和夜渐鸿一同回去的,却被蓝青缘师叔拉着说了好些话,倒是耽搁了时间,等回到屋舍的时候,稀奇的并未瞧见夜渐鸿在卧榻修炼。
两人屋舍内依旧只有一张床,谁都没故意去提,最近赤梵天因为要从半妖腹中救出凡人的魂魄,去了两日丹房,并未归家。
“师弟”赤梵天将门合上,夜渐鸿脸上藏不住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让赤梵天挑了挑眉:“有事要谈?”
“嗯。”夜渐鸿琢磨不透赤梵天会不会生气,斟酌措辞,低声说道:“师兄,最后的五人组队,你有什么想法?”
赤梵天坐到他旁边,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和你一队”
话说完,见夜渐鸿脸色不对,便蹙起了眉头,唇角轻轻勾起,问:“师弟别告诉你,你准备避嫌,所以不和我一起了?”
夜渐鸿舔了舔唇,喉结滚动,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有些艰难地点头:“不是避嫌,戈师姐邀请我组队,正好五人。”
赤梵天脸上笑容越看越冷,最终维持不住,唇角下撇,淡淡说道:“随你。”
夜渐鸿顿时觉得如临大敌,他不是那种迟钝的个性,相反他是正常男人,那种自家女朋友生气的感觉让他觉得棘手。
“我真的不是避嫌,只是恰好师姐邀请,我不好拒绝。”夜渐鸿解释道。
“不重要了。”赤梵天避开他的视线,语气越发冷淡了些。
夜渐鸿:
他皱了皱眉,也如同一般男人一样,见师兄正在气头上,暂时哄不好,便闭了嘴。
试图让赤梵天自己冷静一下,只是组队而已,又不是别的什么
沉默又莫名紧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谷疏风到来。
门外响起的脚步声,赤梵天下一秒挂上了淡淡的微笑,门被打开,谷疏风脚步加快走进来。
他手上端着一盏琉璃灯,里面燃着青色的火焰。
夜渐鸿垂下眼睫,起身从谷疏风身边走过,朝着外面走去。
赤梵天看见他的背影,眼底笑意如同被冰封了,气息一瞬变得有些急促,手指蜷曲,忍着将人抓回来的冲动,抬眼看向谷疏风的眼神越发柔和了:“谷师弟。”
他持起魂灯,手指掐诀,二话不说,将黄家人的魂魄尽数引入魂灯内,又打下封印保证他们在入轮回前灵魂不散。
谷疏风眼圈有些红,在桌上留下储物袋,里面的有他毕生积蓄,赤梵天看着他深情的模样,不由叹息一声:“凡人命数短,修士不该贪恋凡尘。”
谷疏风惨然一笑,“若是有得选,我也不愿的。”
“那只半妖呢?”
赤梵天从储物袋中扔出一根狐狸尾巴,面不改色的撒谎道:“业火之下生灵尽灭,她死了。”
谷疏风又轻轻拱手,“他日师兄若是有任何困难,尽管和谷某开口。”
“师弟报酬已经给了。”赤梵天把玩着他储物袋,见这般厚重,然后笑着加了一句:“师弟是个痴人啊,凡人百年轮回,你打算等她二十年再相遇吗?沉溺凡情,可是会阻碍你的修为精进。”
其实不难猜测谷疏风的意图,谷长老爱子如命,倒也不至于丧心病狂见死不救,但若是谷疏风原本就没死心,准备生生世世都寻到这位黄姑娘续情。
那么谷长老便无法坐视不理,所以才会暗下命令,让这位黄姑娘灵魂消散于妖腹之中。
他甚至怀疑,黄魅能够得手,也许少不了谷长老的推波助澜。
谷疏风表情微顿,只见一代天骄,却露出一点苦涩的情绪:“多谢师兄提醒,这次我不打算打扰她,只要看着她好好的就行。”
赤梵天露出一点欣慰的神情,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师弟也是剑修,刚刚出去的那位夜师弟也是剑修,这次大比你俩许会对上。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对上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下太重的手,如何?”
谷疏风眨了眨眼,眼底苦涩散去,因为这话倒是和赤梵天亲近几分,“师兄看重的人,我自然不会伤的。”
赤梵天勾唇一笑.
直到夜幕降临,烛火点燃,烛光吞噬着黑暗,火舌摇曳,赤梵天躺在榻上,背对着门口,屋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赤梵天睫毛微颤,又恢复了平静,像是正在熟睡。
脚步声进门之后,稍稍一顿,然后朝着卧榻走来,传来细碎的声音,夜师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行了,师兄不要和我置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我答应你,若是在蓬莱秘址得到的东西都送你可好?”
“你觉得我稀罕那些玩意儿?”赤梵天忍不住嘲讽道,语气中满满的不屑。
“好好,你不稀罕,但是我想送你成不?”夜渐鸿觉得好笑,拽着他的袖子,强行将人拉起来。
赤梵天顺势坐起来,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夜渐鸿露出袖中藏着的发簪,伸手摊开在他面前,低声道:“我在集市上瞧见这个簪子我觉着和师兄是极配的,便买下来,师兄瞧瞧可还喜欢?”
赤梵天这才纡尊降贵地看一眼,然后脸上越发不好了,捏起簪子,唇角滑过一丝冷笑:“夜师弟,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发簪样式明显是女式的。”
夜渐鸿心中一惊,他是去店铺里询问店家,买什么可以哄人开心,却不想店家先入为主,以为他是要哄女生,给他拿了这个簪子。
他垂眼看着那缀着两颗珍珠、做工精巧的发簪,硬着头皮说着:“那又如何,在我心中,师兄比一般女子更加美艳漂亮,什么簪子都能相配的。”
赤梵天脸色稍虞,却不准备轻松放过眼前的人,伸手拽过他的手腕,轻轻拉了一瞬,夜渐鸿眨了眨眼,随即顺从地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赤梵天撑着身体,抱住他的腰,面埋进他僵直的颈侧,低声道:“那师弟要小心了,在秘址中,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小心我把你们小队的小红旗都抢走哦。”
“嗯,师兄来战便是。”夜渐鸿语气淡笑。
“师弟,把衣服脱了。”赤梵天手指摩挲在他腰封之上,轻轻地吻落在他耳侧。
夜渐鸿身体真实的僵硬了一瞬,随即按在他手上:“师兄,明日就要比赛,不如缓缓”
“缓不了,难道师弟想要出尔反尔?说好要在腰上刻上凌霄花的。”赤梵天不松手,声音哑然。
“哦,好吧。”夜渐鸿见他说的这种事,便松了一口气,轻轻解开腰封,外袍落下的瞬间,先被赤梵天掐住了下巴。
突如其来的吻落下,赤梵天吻住他的唇,咬了咬他的唇瓣,又将舌尖探入勾颤,吮着他的舌尖,手掌探入他的衣摆,在夜渐鸿的颤抖中,亲手剥落他的上衣。
赤梵天安抚地抚摸着他的脊背,汹涌的吻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夜渐鸿皱了皱眉,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着,在一阵窒息中,他睁开闭着的眼,化被动为主动,按着赤梵天胸口,将人压下,呈现他上,师兄在下的姿势。
夜渐鸿忍不住地胡思乱想,他和师兄都是男人,为何他一定要是被掌控的那位?
赤梵天躺在卧榻上,眯眼看着脸色潮红的纠结师弟,他死死拧着的眉,明显抵触的身体,却在他主观意愿的控制下主动朝着他靠近,赤梵天忍不住将手落在他翘起的臀上,轻轻捏了一下。
原本想要强势主动的夜渐鸿,顿时惊弓之鸟般弹跳起来,然后又被赤梵天按着后颈按下去,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夜渐鸿拨开他的手掌,盘腿坐在榻上,露出劲瘦的腰腹,肌肤上印着斑驳的剑痕,他擦了擦唇角的水渍,眼神控诉着师兄的犯规。
“转身我瞧瞧。”赤梵天也撑起身体,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夜渐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牙,却一声不吭地转身,将身后的字给他看。
那截窄细的腰,比之十年前更加健硕了些,却也不粗,背后三个字甚至还有小半截在裤腰带之下。
在臀尖之上,若是从后面把住腰,正好将三个字瞧得清楚,上面的字刻得并不好,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
赤梵天记得当时他刻下几个字的时候,自己还在细细感受他身体的紧绷和潮润,下手没有个轻重,也刻得不甚美观。
夜渐鸿呼吸间带动着肌肉微微起伏。
“来趴好。”赤梵天让开位置。
夜渐鸿同手同脚地准备趴下,被他揽住腰,对上他逐渐麻木空洞的眸子,在他额心亲了亲,语调有些温柔:“师弟,若是不喜欢凌霄花,也可以换成别的。”
赤梵天对夜渐鸿的攻势急又快,因为他知道若是温水煮青蛙,可能到他身份暴露那一天,师弟对他的心意都未确定。
夜渐鸿最在乎什么,那他就要最先击碎什么。
“不用了,随便吧。”夜渐鸿勉强眨了眨眼,实在想不出什么。
“不许随便。”赤梵天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不如这样,你先给我刺。”赤梵天提议道。
“啊?”夜渐鸿怔了一下,其实对于这个并不感兴趣,“我不想刺在你背后,我没有这个癖好。”
“我也没这个癖好。”赤梵天澄清道,认真思索了一番,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确实,若是刺在我后背,你也瞧不见”
夜渐鸿脑海微微一转,他这话的意思若是刺在他背后,师兄便能看见了?
好像真的能。
“那你刻在我腰上,你便能轻易瞧见了。”赤梵天认真思索起来,他力求一个公平般,笑着提议:“或者舌根,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只有在你我亲嘴的时候,你能感受得到的刺身。”
这个提议让赤梵天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感,他奇怪地骚动起来。
这话也成功的让夜渐鸿脑袋一热,脸颊热度直线上升,拿开他的手,道:“我不刺,我不喜欢,你的身上不需要有我印记,我不需要在你身上刻上什么来证明我的重要性。”
赤梵天脸上兴奋之色散去,定定看着他,眼底一暗,低声道:“那我帮你洗掉吧,都不刺了。”
夜渐鸿握住他的手指,又无所谓地说道:“但你如果想刺,便刺吧,我知道有那种去不掉的染料,用那个刺,既然要掩盖那三个字,便一辈子都取代吧。”
赤梵天捏紧他的手心,低声说道:“你考虑清楚。”
“嗯,来吧。”夜渐鸿云淡风轻地说道,就当是哄人了。
“止痛的药。”赤梵天从丹瓶中取出丹药。
夜渐鸿却没吃,头枕在双臂上,低声说:“没事,这点痛不算什么。”
他更想享受这个疼痛的过程。
赤梵天明白了他的意思,盯着他清俊深邃的眉眼,不由凑在他脸侧,亲了亲,又顺势在他后颈吻了吻,吻顺着脊骨落下。
夜渐鸿闭着眼,手指轻轻捏紧了,感受师兄的吻落在刺青上,一派炙热温柔的吻,流连忘返般在他刺青之上。
针落下,传来细细密密的疼,赤梵天的手很稳,没有一丝丝颤抖,洗去那三个字,后背透着一股红肿的模样,针下的肌肤轻轻颤抖一瞬,又不动了。
“师兄的手法倒是意想不到的娴熟。”夜渐鸿的声音低声传来。
赤梵天不敢分神,回答道:“从前我在执法堂呆过一阵,里面的针刑我颇为了解。”
“哦,这样啊。”夜渐鸿细密的疼感传来,有些折磨人,又没话找话聊着:“那师兄组队想找谁?”
说到这个,赤梵天便想直接将针全部扎进去算了,他轻笑一声,针尖沾了一点染料:“反正不是你。”
“师兄,天亮之前刺得完吗?”
“刺不完,咱俩先退赛,刺完了再去比赛。”
“”夜渐鸿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又低声道:“蓝长老会气死。”
“嗯,你关心的事情这般多,有没有想过跟别人组队,也还能气死我?”
“啧,这事儿不是过去了吗?”夜渐鸿说。
赤梵天扯下他的腰带,露出刺青,趁着换手的功夫,在他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一根破簪子就想打发了我?”
“嘶,不是,师兄你再打我屁股,我可要生气了。”夜渐鸿转头瞪着他,那双眼羞恼的眼里带着警告。
“呦。”赤梵天将针在业火上烫了一下,挑眉看着他,压着他的膝盖,凑到跟前,手掌按住他的侧脸,凑过去,问:“你生气了要怎么样?拿剑和我打一架?”
夜渐鸿被他的呼吸逼近,顿时熄了火,后脑勺想要躲,被早有预料的赤梵天按住了脑袋,眼睁睁看着他靠近,他出声道:“师兄,你别”
话没说完,唇被压着吻了半刻钟,像是脱敏训练般,从前被人靠近都会觉得难受恶心得想提剑和人拼命的夜渐鸿,如今被吻了半刻钟还能忍不拔剑,已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师弟,生气了吗?”赤梵天松开他,摸了一下他的脸,好整以暇地问着。
师弟气得脸涨红了。
“师兄就仗着今日我觉得亏心于你,便如此张狂?”夜渐鸿觉得呼吸沉闷,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像是被薄膜包裹的窒息感,他红着眼问道。
“这就算张狂了?”赤梵天起身,有些好笑地问道:“师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道侣两字是何含义,只是这般亲近被你说得如同我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般。”
“师弟,若真这般委屈,我下次注意便是。”
夜渐鸿默默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反驳了,谈恋爱接吻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的师兄和我初见时,变化真大。”夜渐鸿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
赤梵天拿针的手稍稍一顿,面色如常地说道:“你身为外门师弟,我自然是客气疏离,保持基本的礼貌即可。你成为我爹亲传弟子时,我长你百岁,自是将你当作小辈对待,亲近疼爱。如今你我不再是师兄弟关系,而是道侣,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态度,难道我还要端着一副大度温柔的虚假摸样吗。”
夜渐鸿被他默认自己是道侣的态度整得没啥脾气了。
“夜师弟对我不也态度转变颇多,我尤记得当初师弟见我时冰冷的表情,当时我便想着,你们剑修当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和我爹一样讨厌。不过现在可爱多了,师弟”
夜渐鸿翻了个白眼,谁可爱了?
“你长我百岁?”夜渐鸿轻声问。
赤梵天安静一瞬,不是很想回答这个事情。
“嗯哼,我两百多岁,你三十未满。”
夜渐鸿瞬间也哑了喉,从来不知道原来赤梵天原来年岁这般大了?
都说修真无岁月,可当下还是给了夜渐鸿有些小小的震撼。
“你能当我儿子了。”赤梵天淡淡说道。
“岂止是儿子,祖父也毫无违和”夜渐鸿小声说。
赤梵天没说话,但是安静的屋内传来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夜渐鸿下意识屁股蛋子都夹紧了,不管不顾地翻身,一脚踹向赤梵天,动作太快,赤梵天始料不及,被踹在腰上,差点从榻上摔下去。
赤梵天伸手抓住他的脚腕,眼底有惊讶之色,这些日子只觉得夜渐鸿柔软可欺,倒是差点忘记了,他可不是什么软脚虾。
“赤梵天,我真的要翻脸了!”夜渐鸿一把剑凭空出现,对准了赤梵天那张错愕的脸,剑身冒着寒光,脸颊憋得通红。
操了,真的把他当成穿开裆裤的小孩儿了?
说打就打?
赤梵天视线落在那张桀骜生气的脸上,他气势很足,但他却瞧出几分少年任性来。
倒是露出几分三十岁夜渐鸿该有的意气风发来。
之前夜渐鸿太沉稳冷漠了。
赤梵天惊讶之后,吟吟笑了起来。
呦,这是长本事了,喊他的全名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这月不断更,应该这个世界能更完(。)(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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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2 第31章
◎改变◎
第31章
第二日两人准时出现在蓬莱岛屿之间, 丹修和剑修参赛的岛屿并未在一起,大多数岛屿之间最多御剑飞行半刻钟便能赶到。
赤梵天并未参加过蓬莱仙岛的赛事,倒是觉得新奇。不过丹修比赛归根究底就只有几项, 第一项是识药材, 第二项便是配丹方。若是前两项顺利晋级者,开始第三项, 比炼丹。
同样的丹方,炼制的丹药品质也各有不同, 出丹率也有所不同。
赤梵天领好序号牌,站在大衍宗弟子一处, 参赛人员一共有八位, 其中五位出自烈火峰。
上辈子大衍宗在蓬莱岛夜渐鸿也并未带着大衍宗逆转排名,倒是自己剑名远扬。
因为大衍宗弟子大多数确实不如其他宗门优秀,修行一道看重天赋, 所谓勤能补拙者上限也摆在那里, 也许旁人不吃不喝修行一月, 不如人家一日的修炼。
这就显得可悲了。
“就你也配炼丹?早点回家种草吧。”
赤梵天听见一道颇为刺耳的男声, 不由转头看去。
他对那位修士并不熟悉, 只知道是同行的师弟,其他峰的师弟。
那人声音不算小,其他人也投去目光, 但无人阻止趾高气昂之人的叫嚣, 许多人都是看戏的姿势。
赤梵天眯了眯眼, 视线扫过他身上的服饰,以及样貌, 里里外外瞧了个清楚, 蝉联百年的第一宗门极上宗的统一内门服饰。
极上宗百年内, 几乎大满贯的状态,每个赛道都是第一,赤梵天这几日便又听了许多,这次极上宗又收了多少好苗子、第一乃是囊中取物之言。
“你以为你千里迢迢傍上大衍宗,我便找不到你了?你会炼丹?怕不是练出来,也无人敢吃吧?”那人眉眼嚣张,手更是直接便推向大衍宗修士燕回。
燕回皱着眉,脸颊涨得通红,眼神中有倔强,却更多的是下意识地屈服和忍辱。
赤梵天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最为护短,虽然并非同门,却是同宗,他还称一句大师兄,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不由想,上辈子也是这般?
大衍宗丹修的脸面被人踩在地上?
“燕师弟,这位师弟是何许人也啊?如此姿态,倒是和我们宗的乌云有得一比了。”赤梵天笑着开口,乌云是他们大衍宗一只又丑又凶的大狗。
大衍宗众人原本就气愤,但无奈于都是筑基修士人微言轻,不敢说话,如今有人领头,自然是直接嗤笑出声。
“我倒也觉得乌云比这位师兄更加眉清目秀些。”
“不敢不敢,乌云可不敢与他比横。”
夏衍凌气不过,抬手朝着燕回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众人都懵了,他指着燕回的鼻子骂道:“你不过只是个下人生的孩子,也敢犟嘴?”
这算是指桑骂槐了。
燕回双眼赤红,眼底沉淀的泪水,却只是捂着脸颊,没有还手,早就习惯这种挨打,甚至还不能出声,因为他爹如今还在夏家当下人。
赤梵天拧了拧眉,倒是没动手,抬脚走过去。他站在夏衍凌面前,看着他身后聚拢的极上宗修士,微微一笑:“不论燕师弟从前是何种身份,如今入了我大衍宗便是我们大衍宗弟子,大庭广众下,如此对待我们大衍宗弟子,师弟气焰是否太嚣张了?”
夏衍凌却并不害怕,他如今也是金丹初期修士,炼丹之术更是不错的,倒是也有桀骜的资本,眼神轻蔑地看着他:“大衍宗是什么门派?”
赤梵天没想到这种被挑衅的情节,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并不生气,只是说:“极上宗的名号确实很响,更是逍遥大陆第一宗我们这些岌岌无名的小门派自然不足以让极上宗的修士们挂齿,如此这般,你可敢和我打赌?”
“哼。”夏衍凌双手环着手臂,仰着下巴,颇为不屑:“赌什么?你拿什么和我赌?”
“我们都是丹修,当然是比丹术。”赤梵天低声说着。
大衍宗丹修们面面相觑,眼底有不忿也有一丝未战先怯的惶恐,毕竟大衍宗从未赢过极上宗。
“哈?你倒是很自信啊。”夏衍凌瞪大眼睛,唇角勾着笑。
“怎么赌?”
赤梵天倒也没有一口答应要和他比总积分,只是笑着说道:“赌第一名和两宗最后一名的排名如何?”
若是中坚力量,大衍宗必定不敌,但若是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倒是可以努努力。
夏衍凌当然知道这般对大衍宗更为有利,但他却丝毫不怕,毕竟从前比赛,前十名里大衍宗修士就算勉强挤进去,也是倒数一二,而极上宗一向能包揽前三。
他只觉得赤梵天在自不量力地找死。
“至于赌注,也简单,你若输了,向燕师弟道歉就行。”赤梵天说。
“赌注太轻了,这样吧,我若是赢了,你们大衍宗所有丹修全部向我下跪,从我□□爬过去。”夏衍凌盯着赤梵天那张漂亮的眼,目光落在他眉心,眼底闪过厌恶之色,“你不是喜欢替人出头吗?总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吧。”
“并且这事你们师弟可熟了,小时候可是最爱玩钻老子裤/裆的游戏了。”
他说完,身后的极上宗修士纷纷笑了起来。
燕回眼眶都红了,原本没掉下来的眼泪,在有师兄庇护,宗门撑腰的瞬间,不争气地留下来。他又飞快抬手擦掉,不想要师兄弟们卷进来,刚想要上前,被左右两个师兄拉住手,不让他动弹。
“可以,同样的,若是你们输了,下跪道歉便是。”赤梵天转身离开,眼底滑过冷芒。
“大师兄,我”燕回站在赤梵天身边,眼神有些惶恐,“让大家为我冒险,我真的”
赤梵天抬眼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年,瞧着年岁并不大,他勾了勾唇,安抚地说道:“你既叫我一声师兄,便不要说那些客气话。”
这事,赤梵天若是不出面,大衍宗的名声会大损,修士之所以拜入宗门,其中一条就是寻求庇护,若是能被外宗随意欺凌,大衍宗丹修再没办法在十大宗门立足。
“不过要和各位师弟说一声抱歉,将你们也一同牵扯进来”赤梵天无奈叹息,补了一句:“倒是放心,就算输了,也自有解决方法,不必担心如他所说。”
“师兄,我早就瞧不惯极上宗高人一等的姿态,这次我必将出一口恶气。”这是徐东风咬牙切齿的声音。
“就算输了又如何,我们师兄弟一起承担便是”
“燕师弟一向老实,修炼勤勉,他们不过是捏软柿子而已。”
“我相信大师兄,定能赢得第一!”徐东风双手握拳,眼神坚定,这话被不远处极上宗修士听去,更是直接嗤笑一声。
“那位夏衍凌并非这次丹修最强,不能掉以轻心,他们还有三个丹修未到。”旁边御虚宗弟子瞧不下去,低声提醒道。
赤梵天抬眼看过去,御虚宗弟子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极上宗这次丹修很厉害,其中两人金丹大圆满修为,还有一位是金丹中期修为,但据说已经是六品丹师,乃是这一辈的天才所以夏衍凌不足为惧,你们更多要注意的是这三人。”
“多谢道友提醒。”徐东风笑着说道,然后勾肩搭背地去打听消息了。
赤梵天望着几位将这些尽收眼底的化神修士,他们应该非常乐意看着大衍宗自寻死路的。
“师兄,若是输了,我便一个人去施行赌注吧。”燕回见其他师兄弟都去排队,才走到赤梵天身边小声说着。
赤梵天垂眼看他,“你觉得夏衍凌会同意吗?”
“我可以去求他。”燕回低着脑袋,闷声说道。
“师弟,别天真了,他们不光想把你的脸面踩在地上,更是想要将宗门的面子践踏,最好是能将大衍宗彻底赶出十大宗门,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赤梵天认真看着他,语气很凝重:“师弟,你不敢赢?”
“是。”燕回颤声说道,头低得更深了:“我爹还在他们府上”
赤梵天闻言,眼神一怔,倒是知道夏衍凌为何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猖狂了,也许早就有了把握,挖了陷阱就等着他们往下跳呢。
“师门和血亲,确实让师弟为难了。”赤梵天并未责怪他,只是淡淡说道:“没事,你输了,我赢了,便是平局,倒也相安无事。”
燕回双眼通红,想要赢极上宗,谈何容易。
他看着师兄飘逸的身形,默默地捏紧了拳头,割裂感情几乎将他撕裂.
第一日算是筛选赛,十层修士,有八层能进入第二关。
赤梵天比完赛,又被蓝青缘叫到跟前问话,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明明是赤云虎的师弟,偏偏看起来像是百岁老人般。
“听说你们和极上宗打赌了?”蓝青缘开门见山。
“赌了。”赤梵天点头。
“师侄有把握?”蓝青缘眯了眯眼,低声问道。
“没有。”赤梵天诚实地说道,他从未正式和极上宗修士比过。
蓝青缘瞪眼,掐指一算,紧蹙的眉头松了些,道:“不吉不凶,且看你自己造化了。”
“嗯。”赤梵天应了一声。
“输了也无妨,我会出面,你们只是小辈之间的口角,当不得真。”蓝青缘淡声说。
他说的轻易,赤梵天却知道,并不是如他说的那般轻松.
关于两宗之间的赌局,以燎原之势传遍了,夜渐鸿刚从擂台上下来,便听了这个传言,眉头微微一皱。
戈芷若有些气愤地说道:“极上宗倒是会挑对手,专挑丹修那些软柿子,有种来我剑下走两招。”
夜渐鸿可不认为赤梵天是软柿子,他此时身后刺青都在隐隐作痛,他大致了解来龙去脉之后便回休息的房屋。
赤梵天和他前后脚回来,夜渐鸿忍不住挑眉朝着他看去,“你今日和人打赌了?”
赤梵天点头,“是啊,这你都知道了?”
夜渐鸿轻啧两声,故意在他身上打量一瞬,道:“看不出来,师兄是争一时之气的人?”
“巴掌都甩在我脸上了,我还能视而不见不成。”赤梵天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本丹方集。
“你紧张了。”夜渐鸿有些稀奇,手臂撑在桌上,如今和赤梵天相处起来,倒是没有那股苦大仇深的模样姿态了。
“”赤梵天拿着书,偏开,不理会他的视线。
“师兄,放心,你若是输了,我也会帮你赢回来的。”夜渐鸿低声说道,颇有信心的模样。
胜负乃是兵家常事。
“多谢师弟好意,但我没想输,谢谢。”赤梵□□着他勾了一下唇,又敷衍地放下。
夜渐鸿不再打扰他,去卧榻上打坐修炼。
赤梵天练了两炉丹,舒缓了情绪,拿着枚还泛着热意的丹药,朝着夜渐鸿走去,夜渐鸿听见声音,率先睁开眸子。
“张嘴。”赤梵天将刚刚练好的丹药喂到他嘴边。
夜渐鸿将丹药咽下去,才开口问:“这是什么丹药啊?”
“聚灵丹。”赤梵天又从另外一个丹瓶中倒出一枚,递到他唇边。
夜渐鸿又张嘴吃掉,“这又是什么?”
“都是聚灵丹,你觉得有何区别?”赤梵天问。
“一个热的?一个凉的?”夜渐鸿试探地说,他实在尝不出区别。
“”赤梵天瞥他一眼,有些无语,然后像是喂糖豆似的,也不怕夜渐鸿灵力爆体,全喂了进去。
其实这两炉丹药区别不大,但若是资深丹师依旧能看出区别的。
便是这些区别,让赤梵天有些担心,若是场上发挥失利,那便完蛋了……旋即又宽心不少,夜渐鸿还在呢。
大衍宗的脸面又不是只有丹修能争,剑修的比试,先是同阶修士比试,再是跨阶修士,高阶修士会服用压制修为的丹药,虽然低阶修士依旧吃亏,却也算是相对公平了。
夜渐鸿后期比试,先后对上御虚宗谷疏风,又对上极上宗金丹修士。
夜渐鸿打败谷疏风却被他的暗器所伤,伤及肺腑,在对上极上宗修士的时候,最终惜败,获得第四名。
若是这次夜渐鸿没受伤,对上极上宗修士,也许还能有一战之力,虽然这个修士并非极上宗最强剑修。
但毕竟夜渐鸿才修炼十年,总不能和人家修炼三百年的修士去比的。
夜渐鸿吃多了灵丹,一整个晚上都在打坐修炼,消化体内的灵力。
天幕刚亮,赤梵天仍在看书,烛火燃了一整夜,夜渐鸿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脸,准备穿鞋下榻。
赤梵天闪身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刺青给我看看。”
“可有不适?”
夜渐鸿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再撩起衣服,倒显得不那么抗拒了。
“现在不疼了,之前有点不舒服。”
他腰上的刺身花瓣娇艳欲滴,明艳动人,如同艳丽绸缎般,落在白皙的后腰上,浓墨重彩的颜色,花瓣微微垂着,像是倾倒的酒杯。
刺青和夜渐鸿本身的气质差别很大。
周围还泛着淡淡的红色,赤梵天对于这次的刺青还是颇为满意的,将人拉起来,亲手系好散落的衣带。
夜渐鸿静静看着他眉心的火焰,有些生疏地出声宽慰道:“若是比不过,也不要太自卑难过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次我们再赢回来便是。”
“我表现得如此明显?”赤梵天失笑,腰封缠上,将他窄瘦的腰收拢,又挂上一块青色的玉佩。
“嗯,昨夜你像是寒窗苦读的书生,只差悬梁刺股了。”夜渐鸿应了一声,如今能坦然接受他送给自己的玉佩。
“你不必担心我,好好比赛就行,若是碰见极上宗弟子,便多打上两拳。”赤梵天抓住他的手腕,收拾好他的衣物之后,在他眉心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准备出门。
夜渐鸿眼疾手快地攥住他的胳膊,唇也凑上去,在他眉心火焰处亲了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处似乎更为炙热些。
他的眼神直白又坦然,他认为的恋爱应该如此,彼此平等,互相保护:“你等着,我帮你找回场子。”
赤梵天怔了一瞬,眉眼间原本的顾虑犹疑暂时消散,唇角笑意温柔几分,应了一声好.
前四日的比赛丹修这边依旧云淡风轻,各比各的,观战人数远比剑修真刀真剑的少,今日是第三关比炼丹,比赛方准备好一样的材料,炼制一个最简单的二品丹,看成色和数量。
如今丹修比试还有上百人,其中大衍宗和极上宗都无一人淘汰。
赤梵天率先完成,便行走一步,御剑飞行到剑修比赛岛屿,这边汇聚了不少人。
这几日,夜渐鸿也在修士之间小有名气,三十岁未到的年纪,却已经领悟无上剑意。
剑气、剑势、剑意、剑心、剑道,剑修的五层境界。
今日比试也是大衍宗和极上宗修士第一次在剑修擂台上相遇,其中大衍宗剑修十位参赛,如今依旧淘汰五位了,而极上宗无一人淘汰。
赤梵天早已经知道这次比试的结果,夜渐鸿会赢,却还是准备来瞧瞧。
夜渐鸿已经开始比武了,他站在擂台上,那柄灵剑剑锋之上冒着点点寒芒,而他的对手也非等闲之辈,修为在极上宗这次参赛剑修中只能排中等,也是筑基大圆满修士。
赤梵天并未挤上去,只是远远地在人群中看着他,夜渐鸿发冠高高竖起,利落干净,只有额前短刘海轻轻晃动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剑眉星目,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专注凌厉的眼中也只有对手的招式和身形变化。
擂台上的夜渐鸿像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就算年龄小,也无法掩其锋芒,在一次次旁人不看好的眼光中,他总是能出其不意地拿下胜利。
年华正好,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剑定乾坤的天才剑修,也难怪能获得那般多女修的青睐。
谁能不羡慕他的天赋和机遇呢,修行百年,就算是赤梵天碰见比自己更强大的修士,不确定的输赢的比赛,他都会有些无所适从。但夜渐鸿却能凭借十年之资打败苦练百年的强者,如此天资真的让人忍不住嫉妒啊。
夜渐鸿单手挑飞了男修的剑,但是并未伤他,在他准备反击之时,却斩断了他腰间玉佩的细绳,剑锋一转,极上宗的玉佩碎成了两半。
赤梵天看着他几乎挑衅所有极上宗修士的动作,眼底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青年才三十岁,正是气性最大、也是最嚣张的时候。
在他三十岁的年纪,他也曾与修士约架,打断了某个大宗门弟子的腿,然后被他娘领着去道歉,最后在雪域关了一年禁闭。
夜渐鸿的某些转变赤梵天看在眼里。
夜渐鸿初入大衍宗的时候,那双眼寂静黑沉,恨意沉淀在双眸深处,就是笑,眼底都是冰冷的寒意,被恨意滋养开出的花,布满荆棘,欲恨欲疯。
虽然可能连夜渐鸿都没发现,若是刚入宗门的自己,根本不会做出这般嚣张肆意的事情,这是高中毕业、日天日地、胆大包天的夜渐鸿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抱歉啦师兄,事后我赔你买玉佩的灵石吧。”夜渐鸿露出一点毫无歉意的微笑,挡住迎面而来的剑。
“”极上宗修士咬牙切齿,剑都劈出火星子了,也依旧无法打败夜渐鸿,反而被他一脚踹出了擂台。
夜渐鸿翻身落下擂台,便看见眼尖地看见远处人群中正看着他的男人,不由朝着他招了一下手。
戈芷若正在这边瞧他比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鹤立鸡群般显然的赤梵天,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一瞬,趁着赤梵天还未走近,飞快地问了一句:“小师弟,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渐鸿收起剑,手掌成拳,轻咳一声,道:“嗯就是传言中的关系。”
“?”戈芷若惊了一下,“不是,你们来真的?”
夜渐鸿舔了舔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水,仰头喝了几口,才慢吞吞地回答:“嗯咯,真的。”
赤梵天从人海中走近两人,朝着戈芷若点头示意:“戈师妹。”
他又面色如常地看了一眼夜渐鸿,说:“夜师弟剑术高超,我自愧不如。”
夜渐鸿眨了眨眼,摆手,扬起下巴随意道:“也才用六层功力而已咯。”
赤梵天笑:“厉害。”
同时还竖起大拇指。
“师妹刚刚比完剑术,想来应该累了,聚灵丹给师妹补补灵力。”赤梵天递给她几瓶,又顺势给了夜渐鸿两瓶:“师弟也是。”
戈芷若默默收起丹药,道谢离开,一气呵成。
夜渐鸿和赤梵天结伴离开,只听见赤梵天问:“刚刚师弟那一招我从前未见你用过,可是新学的?”
“师尊给的罡风剑诀,其中第三式,最近才琢磨出一点意思”夜渐鸿轻轻撩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刘海,又顺手把丹药递给赤梵天,自己整理着衣襟。
“哦,师弟可对上谷师弟了?”赤梵天抬手将他散落的一缕黑发撩在耳后,低声询问。
“今日上午对上的。”夜渐鸿回答。
“赢了?”赤梵天明知故问。
夜渐鸿扬眉:“当然。”
“师弟真厉害。”赤梵天笑着称赞道。
“谷师兄的剑术颇为花哨,瞧着很厉害,但其实内里少了些狠劲儿”
两人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没管周边人的眼神,浑然天成的氛围,旁人都插不进去的融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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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第32章
◎“想把他们全杀了。”◎
第32章
两人刚回到住所, 正巧迎面撞见回来的赤乙铭,他跟在一个天音阁女修身后,探出脑袋, 露出一点高兴的神情:“爹爹!”
赤梵天弯了弯眸子, 朝着他伸手,赤乙铭跑过来一把抱住他, 脸在他腰上蹭了蹭,仰着脸看着他, 又礼貌地喊了一声:“夜师叔。”
夜渐鸿脸上表情不似从前那般自然,生出几分僵硬之色, 由于身份的转变, 让他心底有些微妙,他偏移视线,应了一声:“小师侄。”
当赤乙铭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夜渐鸿也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 其实师兄是个有孩子的人。
他曾经和别人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
若是在现代, 赤梵天这种算是离婚带娃的大龄单身汉, 而他年轻强壮男大学生?
赤梵天先和天音阁前辈点头示意, 便见女修和善地笑了笑,说:“掌门让我转告你,若是有空带着小乙去一趟天音阁, 关于小乙的拜师”
他稍稍一愣, 低头看着赤乙铭。
赤乙铭解释说:“我给祖母看了我学的法术, 她说要给我找个师傅诶。”
赤梵天闻言,眼角眉梢都泛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道:“代我向娘说声谢。”
天音阁修士离开, 赤乙铭跟着爹爹进了屋子里, 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储物袋,一个锦缎上绣着桂花和元宝,一个灰扑扑地打着补丁。
赤乙铭将那个灰扑扑的储物袋递到赤梵天面前,说道:“祖母这个是给你的。”
赤梵天拿得脸不红心不跳,顺势伸手抢走他手上的储物袋,用神识打开一瞧,里面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吃食。
赤乙铭没有灵力,所以这个看起来很贵的储物袋,其实只是一个最低阶的储物袋,一般人也瞧不上。
赤乙铭抬手抢回自己的储物袋,放在怀里,像宝贝似的,控诉地看着赤梵天,“这是我的呀!”
“哦,你的就是你爹的。”赤梵天有些强词夺理的说道,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然后被赤乙铭生气地躲开了。
夜渐鸿安静地瞧着父子俩的互动,他们之间的氛围很亲密,尽管赤梵天表现得很嫌弃这个孩子,却在眼神和动作偷偷泄露出几分深厚的关心。
他眼神倏然一暗,小孩……他有一瞬间,突然想起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孩子。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有一句话,孩子是无辜的。
当时的一时之气,如今想想也依旧不曾后悔,只是他内心有过一刹那的复杂。
赤梵天不知道夜渐鸿内心的想法,只是见他沉默待在一旁,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便主动提道:“赤乙铭,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学剑术吗?”
“你爹剑术一般,但你夜师叔剑术高超,不如你求求他,让他教教你。”
赤乙铭看懂了他爹爹的眼神,伸手抓住夜渐鸿的手腕,轻晃了一下:“师叔,师叔,你就教教我嘛,我很聪明的,真的!”
夜渐鸿回神,视线落在赤乙铭亮晶晶的双眼上,眉梢轻轻一挑,主动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
赤乙铭一怔,有些惊讶他的亲昵,手指都轻轻蜷缩在一起,卖乖的表情,紧绷的心跳。
“可以啊,但是若是不认真,可是会挨训的哦。”夜渐鸿笑着说道。
“嗯嗯,我知道的,我不怕挨骂。”赤乙铭眨了眨眼,低头的瞬间垂下眼,在储物袋中手指发颤地翻找自己的木剑,眼圈默默红了一圈。
赤乙铭再次抬眼,脸色如常,弯弯的眸子带着澄澈的笑容,“那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叫夜师叔了?”
赤梵天问:“那你想叫什么?”
“师傅?”赤乙铭试探地说着,师傅比师叔要亲近呢。
“不成。”赤梵天直接拒绝道,“师傅可不能随便认的,你暂时叫着师叔吧。”
“好呗。”赤乙铭耸耸肩。
夜渐鸿领着兴致勃勃的赤乙铭去了屋外,赤梵天没跟着去,而是坐在椅子上看书,心无旁骛。
直到太阳西沉,一大一小才从屋外回来,赤乙铭满头大汗,满脸兴奋,夜渐鸿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脸上唇角含着笑意。
赤乙铭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烧鸡,递到赤梵天面前,他摇头说:“我不吃。”
他辟谷多年,早就吃不惯凡间这些食物。
赤乙铭便问夜渐鸿,“师叔,你吃吗?”
夜渐鸿没忍心拒绝,点了点头:“好啊。”
赤乙铭便笑了起来,露出一点小虎牙,掰下一个鸡腿,递给夜渐鸿:“师叔,你吃这个鸡腿,很好吃的。”
夜渐鸿道谢:“谢谢啊。”
他许久没吃过这些食物了,这个有些像他现代吃的烧鸡,香味扑鼻,鸡肉酥软,口味非常不错。
赤梵天视线在两人脸上掠过,眸光浅浅,明明毫无相似的脸上,他却瞧出了几分神似。
夜渐鸿吃完,赤乙铭还要给他,他拒绝了。
赤乙铭吃完鸡,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转头看向赤梵天,拉了拉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爹爹,我能和你们一起住嘛?”
赤梵天轻轻将书卷放在桌上,然后撩起眼皮,环顾四周,问他:“你瞧瞧,这里可有你的容身之榻?”
赤乙铭还是努力给自己争取,“我趴在桌上睡觉,不占地方的。”
赤梵天眸光深深地看向他。
赤乙铭梗着脖子和他对视。
眼见着陷入僵局,夜渐鸿轻咳一声开口:“小乙在这儿睡吧,你是小乙的爹,他自然是想待在这里的,这样吧,我再去找管事要一张床来”
赤梵天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赤乙铭小声说:“谢谢师叔。”
夜渐鸿便从这有些窒息的氛围内脱身,去找蓬莱岛的管事。
赤梵天等人离开之后,才面无表情地看向赤乙铭,声音泛着一丝冷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赤乙铭见他这般冷漠,委屈地红了眼,声音却很大,有虚张声势的嫌疑:“知道什么?知道夜师叔是我娘亲吗?!”
赤梵天瞳孔微微一缩,手指轻轻在桌上来回点了几下,眼神越发危险:“你怎么知道的?”
被亲爹用想要杀死他的阴冷眼神盯着,赤乙铭心里酸酸的,眼泪刷一下就落了下来:“你告诉我的啊。”
赤梵天蹙了蹙眉,他在赤乙铭面前一向懒得伪装,所以赤乙铭是知道他真实性子的,但他似乎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爹爹有一次喝多了仙人醉,说过这个名字我很早就知道夜师叔是娘亲,只是爹爹你说,若是暴露,我们都会被娘亲杀死,我才不敢告诉你的”赤乙铭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睛泪汪汪的,像是被抛弃的小狗般,“那现在夜师叔还会杀死我们吗?”
“这样啊。”赤梵天没半点醉酒的印象,他心中微微警惕,唇角勾着冷冷的笑:“会啊,所以赤乙铭把你的狐狸尾巴藏好了。”
他也第一次觉得这个还未满十岁的孩子,的确足够聪颖,从只言片语中知道了真相.
夜渐鸿领着搬床的管事,安排好两个床榻。赤乙铭和他一个人一个,赤梵天则坐在椅子上看书,心无旁骛。
赤乙铭躺在床上,看着看书的爹,又瞅瞅修炼的娘,原本苦涩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起,抱着枕头睡着了。
赤梵天见他睡着,手指一弹,在他身侧施了个阵法,让他能睡得更加安稳些.
这次大衍宗丹修也算是憋着一口气,全员晋级了第三场比赛,其中最后成绩较为落后的人便是燕回。
未淘汰的丹修只剩下八十人左右。
徐东风勾着燕回的肩膀,鼓励道:“师弟放心,这次我们一定能赢的,到时候欺负你的人,都要和你下跪道歉!”
燕回却有些心不在焉,笑容勉强,这些天师兄鼎力相助,会给他指点丹术,一起修炼,一起吃酒
但是昨夜,夏衍凌找到了他,明令警告他今天必须落败,否则他爹会死在夏家
今日就是丹修最后一试,若他输了,大衍宗再也不可能赢,就算师兄赢了也只是平局,且师兄还不一定能赢。
若是真的输了
燕回不敢想,他狠狠抹了一把脸,看着已经知道隐情,却面色温和的大师兄,又看着信心满满的各位师兄。
他内心之煎熬,让他几乎窒息,一边是宗门荣耀,一边是至亲血缘。
燕回就算脑子再不好,也反应过来了,这是极上宗对大衍宗设下的局,而他只是其中一颗推波助澜的棋子。
现在他却要背叛师门。
赤梵天看着神情崩溃的燕回,说实话,他内心是瞧不上这种优柔寡断的修士的,甚至有些讨厌,但面上却很温柔:“师弟不必担心,就算落败,宗门也断不会怪罪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了。”
燕回脚步一顿,眼底愧疚之色染红了眼眶,他咽了咽口水,似乎都尝到了苦涩之味。
烈阳下,燕回汗如雨下,眼前的草药似乎都模糊了,因为汗水沁入了眼睛,旁边的师兄弟都开始着手炼丹,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赤梵天看着眼前准备的四份药材。
四份药材分别是三品清心丹,四品凤还丹,五品乾元丹以及六品筑婴丹。
前三种丹药,赤梵天或多或少都炼制过,但最后一样已经算是六品丹药中最复杂最难炼制的丹药了。
有帮助金丹修士突破元婴之效。
它甚至因为太难炼制,未放在六品丹师的考核中,现在却出现在蓬莱岛丹修比赛之中。
赤梵天先从三品丹药开始,祭出自己的本命丹炉,动作不紧不慢,他没有把握练出筑婴丹,便只能将其他丹药品质练得更加出众。
虽然练不出来,但赤梵天的动作和神情都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
赤乙铭正盘腿坐在荫凉下,身边是闭目眼神的蓝玉子,他叹息一声:“蓝师叔,爹爹会赢嘛?”
“不知道呢。”蓝玉子回答。
“你给他算一卦嘛。”赤乙铭揪心的要命,脸上表情都皱巴巴的,若不是怕打扰赤梵天,只怕早就凑到他脚边看他炼丹了。
“”蓝玉子被他磨得没办法,拿出自己的法器算了一下,如实说道:“极上宗紫气腾然,师兄命数诡谲,若是从卦象上来看,你爹会输。”
“啊,怎么可能。”赤乙铭鼓了鼓脸颊,他觉得他爹是最厉害的修士。
蓝玉子知道赤乙铭丹术不错,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衍宗丹道一脉不如极上宗传承,且这次大师兄对上的是极上宗据说千年难得一遇的丹修天才。
赤梵天轻轻将炼制好的丹药放在丹瓶中,草药只有一份,炼制筑婴丹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显然更让他压力倍增。
他动作不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冷面修士身上,他刚刚放入了回春草
筑婴丹之所以难以成丹,其中一难便是回春草,回春草催化之后,在丹炉之中极难与其他草药融合,非常容易炸炉废丹,火焰温度稍微低一些,便迟迟无法融合成为废丹,火焰温度稍微高些,便会炸炉。
赤梵天眼见着,那个丹修在回春草加入之后,额前汗意更多了些,但并未炸炉,且他正在加下一味灵草。
他心底微沉,内心压力更大了,这也预示着,他这炉筑婴丹极有可能成功。
赤梵天吃了几颗聚灵丹补充灵力,业火跳动着火舌,努力敛了敛心神。
就算输又如何,就算跪又如何,只那些人有命承受!
赤梵天此刻心底已经冒起了阵阵杀意,该死的夏衍凌,就像是臭水沟的老鼠,让人恶心的紧!
骂完人,他情绪逐渐稳定了些,脑海里将丹方过了一遍,眼底一片冷静,耳边不断炸炉的声音。
其实就算他练不出来也不丢人,这丹就算是七八品的丹师都没把握每次都能成丹,但赤梵天一向自诩自己是天才,若是一比,发现自己处处不如人,他大概真的会破防。
夜渐鸿那边不是决赛,比完便赶了过来,晚霞满天,天上海鸟飞过,周围修士又多了不少,都来看热闹的。
擂台上,只剩下十来个人还未结束。
其中有五人还在努力炼制筑婴丹,还有五人则是前面的丹药都未完成。
旁边巨大的沙漏预示着时间的紧缺。
夜渐鸿皱眉看向赤梵天,他走到赤乙铭身边,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爹爹,在这里守了一日都不见疲色。
他耳边传来一点交谈声。
“大衍宗这次败咯,还有一刻钟时间,这位大衍宗修士还有三味灵草未放入,时间根本不够的。”
“呵,没办法谁让人家不自量力要和极上宗对上,就算勉强练出筑婴丹又如何,难道这样紧赶慢赶炼制出来的品质能比得上人家早早炼制出来的品质相比吗?且时间也是参考标准之一。”
“可惜了,他还是很有实力的,前三种丹药都是极上品,输给裘凌也不丢人,人家祖上是出过丹仙的,资质数一数二的呢。”
“”夜渐鸿听着这些唱衰的话便有些烦躁,视线在那些人脸上掠过,似乎想瞧瞧到底是谁,哪门哪派。
“师叔,我好紧张啊。”赤乙铭发现了他,伸手牵住他的手,眼神担忧不已。
“别紧张。”夜渐鸿安慰道,自己手心却出了很多汗。
“爹爹会赢吧。”赤乙铭求证地看着他。
夜渐鸿垂眼看着他,不想给小孩灌输一定要赢的观念,便低声说道:“就算师兄不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输了便输了,那又如何?会改变什么吗?”
“可是,爹爹是个很要强的人啊如果没办法赢的话,他会很难过的。”赤乙铭叹了一口气,他只是不想让爹爹难过而已。
“”夜渐鸿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没关系,他总会赢回来的。”
赤梵天手腕都在发抖,炼丹会消耗很多灵力,尽管吃了不少聚灵丹,神识却无法支撑住了,他控制着火候,旁边的人一个个走下去,台下的人在他眼底变成虚化的景色,眼前只有这个丹炉。
他知道时间不够了,榨干了经脉中最后一丝灵力,原本一团业火,变成了五团,环绕在丹炉周围。
围观的众人发出一丝惊呼,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
“虽然增加火焰的确会加速丹炉中的成丹速度,可是丹炉内草药的把控却要十分精准,稍不留意就会毁了这炉丹,这样的办法太冒险了”
“若是不冒险,他根本无法在规定时间内成丹。”
“上次看见五火聚鼎还是极上宗那位丹修大能展示的呢,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聚丹呢。”
“别想了,这看起来就是花里胡哨的东西,大能灵力足够深厚,自然可以,他一个金丹修士,东施效颦而已咯。”
燕回紧张的看着沙漏,视线死死盯着赤梵天,眼眶泛着一丝湿润,担忧之色溢满了眼眶,耳边传来夏衍凌的冰冷的声音。
“哗众取宠,燕回你不会以为他真的能行吧,你和你师兄一样,都是没用的废物,知道吗?”
燕回拳头几乎捏得很紧,沙哑反驳道:“夏少爷,你骂我没关系,但请不要说我的师兄。”
夏衍凌见他还敢顶嘴,眼神越发冷了:“说了又如何?嗯?我不但说你师兄,我还要说你宗门呢,你一辈子只配被我踩在脚下,你们大衍宗很快也会被十大宗门除名。到时候我大发慈悲,让你继续做我的狗,怎么样?”
燕回脑袋一热,拳头已经挥到了夏衍凌脸上,下一瞬,两人打作一团,然后原本拉架的修士,也打作了一团。
“卧槽,我告诉你们,老子忍你们很久了,极上宗的狗犊子,滚远点啊”徐东风扯着夏衍凌的头发,狠声骂道。
台上很精彩,台下也很出彩。
赤梵天掐着时间点,收起业火,闭了闭眼,因为神识消耗过度,脑海中识海一阵阵抽痛,视线模糊,他虚弱地闭了闭眼睛,但是鼻尖传来的药香让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炼制成功了!
他心跳声很大,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他睁开眼一瞧,他以为会看见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师弟们和对他高超炼丹术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以及对他恨得牙痒痒极上宗弟子们的破防表情。
但是……他真正看见的是乱作一团正在群殴的人群,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便是夜渐鸿,表情骂得很凶,他倒是还知道分寸没使剑,一拳打在人眼圈上,一拳砸在人家太阳穴上,仔细瞧,还会发现他脚下还踩着一个脑袋
极上宗和大衍宗弟子打起来,站在台上的赤梵天唇角抽了抽,还看见被蓝玉子护在身后赤乙铭,趁着极上宗弟子倒在地上的时候,伸出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应该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那个修士都根本没反应
修士皮糙肉厚,倒不至于被这几脚踩死。
赤梵天往嘴里塞了几枚护住经脉的丹药,慢吞吞走下台,就站在旁边看这群人干架,然后被蓬莱岛各位修士阻止。
各打二十大板,叫来了领队的长老。
夜渐鸿表情还很不服,下意识地顶了顶腮,看着对面修士的眼神挑衅,赤梵天见蓝长老看过来,伸手在他脸颊腮上捏了一下,不许他继续做挑衅的动作。
他传音道:“老实点,蓝师叔看着呢。”
夜渐鸿抿了抿唇,没说话。
等事情解决,也已经是晚上了,比赛结果需要两天才知道。
“有没有受伤?”赤梵天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遍,低声询问道。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赤乙铭被赤梵天扔到蓝玉子那边去了。
“没,极上宗那些丹修太弱了,伤不着我。”夜渐鸿摆摆手,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赤梵天走到他身侧,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头,便听见夜渐鸿倒吸一口凉气,旋即憋住了气。
“动手的可不止丹修。”
夜渐鸿肩膀确实被人暗算了一下,他逞强道:“也不是很疼。”
“不是很疼?你确定明日右臂这样能提的起剑,能赢得了比赛?”赤梵天手落在他肩膀上,旋即滑落在他腰间,熟练地将他的腰封解开。
“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啊?”夜渐鸿并未阻止,无声地撇了撇嘴。
“我瞧瞧你的伤而已。”赤梵天拽下他肩膀的衣服,右肩确实红肿一片,泛着紫。
“嗯。”赤梵天随便应了一声:“小乙今晚不和我们一起住吗?”
“你想和他住,可以去蓝师弟屋里,三人凑在一起也热闹得紧。”赤梵天掌心揉了揉他的肩膀,骨骼轻响,夜渐鸿脊背挺直一瞬,又蔫了下去。
“行啊,去就去呗。”夜渐鸿故作无所谓地说道,然后赤梵天便沉默了下来。
赤梵天给他上好药后,便离开了他的身侧,清洗了自己的掌心,面色如常,却没什么情绪。
夜渐鸿舔了舔唇,想问他结果,但又怕戳到他脆弱的神经,低声开口:“我开玩笑的,没想去,我喜欢清净,不喜欢热闹。”
赤梵天嗯了一声,然后又掏出书卷来。
夜渐鸿:考完了,还看书啊。
“师兄,想看看花吗?”夜渐鸿意识到赤梵天情绪不对劲,便蹩脚又有些腼腆地说道。
赤梵天掀起眼皮朝着他看去,目光有些深沉,沉默一瞬,让夜渐鸿尴尬地想要逃走了,他才沉声说:“好。”
赤梵天拢住他的后颈,有些凶的吻了上去,带着一点发泄情绪的意味,夜渐鸿抓住他的手腕,灵力下意识探入,却发现他身体内灵力全无,手腕发颤,身体像是被掏空的树干,不容乐观。
夜渐鸿双眼微微一睁,唇瓣被吻住,轻轻吮吸着,赤梵天拧着眉,舌尖探入他口齿之间有些急切又杂乱无章的亲着。
“等下哈,师兄你的身体”夜渐鸿按住他的肩膀,躲开他的吻。
赤梵天眸色沉沉,垂眼看着他的唇,因为体内毫无灵力,所以轻而易举便被夜渐鸿阻止了动作,他淡淡说:“无事。”
夜渐鸿蹙眉看着他冷淡的表情,翻身压在他身上,捏住他的下巴,问他:“你怎么了?情绪有些不对?是觉得输了吗?”
“不是。”赤梵天缓了一口气,调整有些阴郁的情绪,抬眸看向他,唇角扯着笑:“师弟,我这人输不起”
也许是从出生起,便什么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让他性格有些偏执,只想赢,接受不了失败。
夜渐鸿舔了舔唇,说:“结果还是未知的,也许你赢了呢?”
赤梵天却扯起唇角,手臂撑起,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目光中饱含深意,手在他腿上一拽,姿势变成了夜渐鸿双腿叉开坐在他腿上,他低声说着:“师弟,我这辈子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后悔。”
语调沉又重。
夜渐鸿眨了眨眼,努力想把这句话和他们当前说的话题联系起来,他觉得屁股下的腿有些烫屁股,分了分神,然后说道:“我也是,我也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赤梵天便笑了,说:“看来我和师弟还是很像的。”
“嗯哼。”夜渐鸿抬手将他的发簪取了下来,手指穿梭过他的黑发,低声问:“师兄有把握赢吗?”
“没有,所以想把他们全杀了。”赤梵天笑着说出一句阴森无比的话。
“?”夜渐鸿微微睁大了眸子。
【作者有话说】
报告,找到房子了,明天要搬家搞卫生,真的要请一天假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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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第33章
◎“师弟动动嘛。”◎
第33章
在昏黄烛光下, 赤梵天瞧见了夜渐鸿眼底的惊讶,他唇角泛着笑,低声道:“开玩笑的”
“嗯?”夜渐鸿坐在他腿上, 乌黑睫毛轻垂着, 点漆的眼瞳半点不转地盯着他,说:“开玩笑吗?我觉得你认真的。”
“没有。”赤梵天心情不甚美妙, 难得去再去解释什么,按着他的后颈, 就想吻上去,眼底敷衍之色明显。
夜渐鸿抬手继续用力按住他的肩膀, 皱眉睨着他, 眼底是一定要掰扯清楚的执拗,不想被这么敷衍:“师兄!”
“我觉得你把我当成外人了。”
夜渐鸿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赤梵天的态度看似很炽热真诚, 但若是仔细寻思, 认真感受, 便会察觉到赤梵天的某些不对劲。
像是对待宠物的态度, 看似喜欢宠溺, 但那都是闲暇之余的逗乐趣味,像是今日心情不佳,他便没有心情再继续逗弄他了。
赤梵天便弯唇笑着:“我如何把你当外人了?只差向全宗门宣告你我二人的关系了。”
“并非这种事儿”夜渐鸿也难以形容, 不由眉头紧锁。
赤梵天轻轻揽着他的腰, 脸埋入他颈侧, 语调有些沙哑疲惫,道:“那师弟自己说, 我哪里做得不如你意了。”
夜渐鸿一顿, 见他这般疲惫, 更不好意思矫情了,双膝用力便想从他腿上起来,却被抱得很紧,“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一些,你先松开我。”
“好累啊,师弟,让我抱会儿好不好。”赤梵天这一天既消耗了心神,又耗尽了灵力,如今确实疲惫不堪,同时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认识到,所谓宗门师兄的压力所在。
当初出头,为了宗门,也是为了一时之气,如今却知道这些一时之气需要百倍压力偿还。
被人寄予厚望,原来希望的感觉如此沉重。
那上辈子夜渐鸿几乎承受着逍遥界无数修士的希望,要打破逍遥界数万年间无人飞升的魔咒,压力可想而知。
夜渐鸿被他老实抱着,沉默一瞬,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边怎么谈情说爱的,总之在我们老家那边,道侣之间便是天地间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就算是爹娘有时都无法媲美的。”
“嗯。”赤梵天静静听着,主动应和一声。
“所以啊,你什么事情都能和我坦白,不必瞒着。”夜渐鸿这人自从决定处对象,便不管结果如何,他一定是积极的态度。
赤梵天唇角轻轻下弯,想着若是真的坦白,那么他们之间怕是彻底完蛋了。
赤梵天在他脖颈上动作轻柔地亲吻起来,声音有些含糊:“嗯,那我不是开玩笑的,我真的讨厌他们。”
“我也不喜欢。”夜渐鸿手指把玩着他扎着小辫的发丝,上面镶着彩色的珠子,脑海里倏然闪过很多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对于十年前的暮云,他的样貌他依旧记得,但很多细节,就算他想要努力记住,但身体像是出于保护主人的目的,记忆在逐渐被模糊,许多事情都似乎已经忘记,但当赤梵天滚烫呼吸洒在他肌肤上的时候,某些淋漓暧昧的片段毫无预兆的在脑海中闪过。
夜渐鸿身体陡然一僵,手指收紧,扯得赤梵天的头发有些生疼。
赤梵天微微抬起脸,那湿润的猩红舌尖都还未来得及收回,他舔了舔唇角,仰头望着夜渐鸿,在他扭曲复杂的脸上掠过。
赤梵天抬手打开他紧捏的拳头,夜渐鸿如梦初醒般看着他,呼吸有些急促,不过一瞬间,他脸上沁满了冷汗。
“师弟,你好像很害怕我。”赤梵天和他十指相扣,脸上勾起一个失落的笑。
夜渐鸿神情难看,他上一秒还在和他说,他们之间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如今却在抵触他的触摸和亲昵。
这就很讽刺。
“我”夜渐鸿嗓子哑住了。
但下一瞬,赤梵天凑上前吻住他,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的黑眸。
夜渐鸿牙齿下意识地咬破了他的舌尖,血腥味顷刻间在两人唇齿间蔓延,赤梵天却以强势又毫不退缩的动作压制着他。
夜渐鸿在尝到腥甜味道的时候,便收起了反抗的牙齿以及想要推开他的力道,牙根在发颤,却不想表现得抗拒他。
旁人犯下的错,后果不该由师兄来承担。
带着血丝的涎水从两人唇角淌下,泛着一丝晶莹的光。
夜渐鸿原本苍白的脸色,在赤梵天周而复始的挑逗中泛起了红潮,抗拒恶心的身体,似乎在他一步步强势又循序渐进地诱导中接受了他
师兄好像很熟悉他,会在勾颤他舌根的同时,用手指轻轻刮蹭着他的耳朵,知道他的耳朵敏感,耳朵逐渐变得血红一片,似有若无地听见了师兄一声低哑的轻笑。
呼吸细细密密地交织在一起,衣襟被轻轻扯开,夜渐鸿的身体又是一颤,手脚都蜷缩一瞬,赤梵天离开他的唇瓣,浅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视线逐渐变得粘腻发烫。
赤梵天轻轻捧着他的脸,唇舌离开他的口腔,又缠绵的在软软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另外一只手摩挲着他白皙伶仃的锁骨,道:“若是你全力拒绝,灵力耗尽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若是当真受不了,便用剑刺穿我的胸膛往右边刺就好,无须担心,我不会死。”
夜渐鸿睁大了双眸,咬了咬唇,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眼神有些恶狠狠的,低声道:“你这是耍赖,明知我不可能伤你如此深。”
赤梵天勾起笑,眉眼间泛着明媚的笑,半是温柔半是强势地说道:“师弟,我给过你机会啦,若是下不了手,这次我不会放走你的。”
“等等,明日我还要和人比武,就不能缓缓吗?”夜渐鸿想使用拖延战术,能拖一天是一天。
“缓不了了。”赤梵天抬手轻飘飘解开他的腰封,一边说着,动作一点也不慢。
“师兄!”夜渐鸿又是一身冷汗,按住他的手腕。
赤梵天定定看着他,提醒道:“拔剑。”
夜渐鸿手指一缩,两人对视着,分寸不让。
赤梵天没什么耐心了,这场比试让他几乎认清了自己的能力,好像并未之前想象的强大,连赢个丹修比试都如此费劲,他不经想他真的能够赢得了眼前这个天选之子的师弟吗?
他的内心有些惶恐不安,看着这个“罪魁祸首”,止不住地冒出一些作恶的心思,想要证明这人也并非那般强大和坚不可摧。
夜渐鸿眼尾泛着红,眉头狠狠蹙起,倔强的脸上泛着一丝委屈似的,赤梵天软了一点语调:“师弟,你我都是要强之人,我不想强迫你,但也不想委屈自己一直成为某人的影子。”
“师兄之前还说不会委屈了我。”夜渐鸿想到从前还未表明心意在一起时,赤梵天可是一副事事以他为先的态度,如今倒是又成了不想委屈自己了?
这让他不经想起,那些现代渣男的语录,我只蹭蹭不进去,谁信谁是傻蛋。
“让你与我行鱼水之乐,便是委屈你了?”赤梵天反问。
夜渐鸿默默鼓了鼓脸颊,眼底似乎还有不满,但赤梵天手臂一撑,便将人压在了榻上,衣摆交织在一起。
赤梵天吻顺着他的眉心落下,鼻尖唇瓣,再到锁骨。他见夜渐鸿沉默不语,便再次开口:“师弟,若是实在难受,便出剑吧,治一治我急躁的毛病,也好让我冷静一下。”
夜渐鸿闭了闭眼,说得倒好,若是真的伤了他,两人该如何收场。
赤梵天在他泛红的眼皮上亲了亲,摘下他的发簪,手指拂过他受伤的肩膀,轻轻揉了揉,泛着青紫的肩膀,在如珍珠般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有些惨烈。
夜渐鸿蹙着的眉头越发紧了,手指又默默捏成了拳头,赤梵天视线微暗,嗓音也是沙哑的,他问:“需要留着烛火吗?”
夜渐鸿沉默半晌,缓缓睁开眸子,知道这些是道侣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眼底却沁出丝丝水汽,望着发丝披散的师兄:“师兄,我怕”
师弟看着像是可怜卑微的小狗,任谁看了都要软上一分心肠,奈何赤梵天这个大师兄是铁做的心肠,铁了心要将这块肥肉吞入腹中,拆骨食肉。
“你做出这般可怜的模样,是想让我心疼死?”赤梵天手指抚上他的纹身,手指缱绻温柔,说罢,深深吻住他,又在他喘息之际,道:“师弟别怕,你该知道,我绝不可能让你受伤的。”
“而且师弟不必担心,我如今根本打不过你,你有任何时候停止的能力,主动权其实掌握在你身上。”
赤梵天淡淡地想着,若是夜渐鸿当真朝着他动手,他自然是不会再继续,但若他下不去手,那他这次不会放过他的。
夜渐鸿脸颊上爬满了红霞,他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内的情毒并未发作,但是那滋味似乎比情毒发作还要难熬。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眼前光影出现模糊之状,呼吸之间时间飞逝。他以为只过去了一分钟,但实则两刻钟都过去了,直到身体下意识的陡然紧绷,他连身体条件反射的弹射般坐起来,眼泪瞬间落下。
夜渐鸿视线中的大师兄,此刻模样说一声,放荡狂徒也不为过。师兄的长相原本就是瑰丽攻击型的,如今更是艳丽得惊心动魄了。
他发冠落在,发丝缠在汗湿的颈侧,但长袍依旧虚虚垮垮地挂在他身上,莹白的脸颊被情/欲染红,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但他并非玫瑰那般娇弱,额间青筋微微凸起,眼神确实野性又掠过的汹涌强势,师兄半跪在他月退间,倾身凑过来吻他,脸颊上的汗珠都变成了颗颗珍珠落下。
“师弟啊。”赤梵天语调暗哑,饱含亲昵和喟叹,心中惶恐心慌之情,在这一刻在被夜渐鸿紧紧拥抱和包裹的时刻,烟消云散了,化作了清风,留下的只有夜渐鸿那双含泪的眸子,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眸子和身子。
夜渐鸿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像做梦般,双臂紧紧环绕着他的肩膀,两人拥抱着,没有任何言语,只剩下两人都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愈发沉重,像暴雨之前的宁静,老天爷似乎憋着一口气,要下一场大雨。
曾经夜渐鸿觉得古代人的衣服太过于繁琐,里三层外三层在夏日几乎会热得人喘不过气来,但现在却有些庆幸了,最少最少给他们两人留下了一丝遮羞布。
凌乱的衣摆,像是盛开的花瓣,堆砌在两人腰间,再次开口,赤梵天亲吻着他的耳朵,问:“要留下烛火吗?”
赤梵天的手正在拽着他的凌乱不堪的衣物,说话间,问的很低沉,同时密密麻麻的亲吻落下。
“随便吧。”夜渐鸿摆烂了,捂了捂自己的眼睛,感受到了湿意,他心中警告自己不能像个胆小鬼一样掉眼泪
落下的雨滴大大小小,砸在地上,轻又重的,水洼大小不一,风却吹得厉害,风吹雨打间,纸糊窗户被洇湿成了更深的颜色。
在风雨摇曳中,凌霄花似乎开得更艳了,水珠打在花瓣上,又顺着花瓣灌入花蕊之中,最后花蕊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水分,只能化作水痕顺着茎叶流下,落入泥土中
最终灯还是被赤梵天留下了。
“师弟,我灵力耗尽,气血虚弱,实在疲惫了。”赤梵天看着将脑袋用衣服埋着的脑袋的夜渐鸿,不由慢悠悠地开口道,说话间气喘的同时还真有几丝虚弱之感。
夜渐鸿手背青筋鼓起,手死死抓着衣物,鼻尖都是赤梵天的气息,因为他盖住脑袋的里衣是赤梵天的!
“那你走开啊。”夜渐鸿几乎气急败坏地说道。
赤梵天屈身贴近他的后背,用手拨了拨他血色的耳垂,低声吐出一句:“师弟自己动动嘛。”
夜渐鸿的耳朵越发红了.
赤梵天的乖师弟,听话但害羞,像是初学走路的小朋友,走得慢,但是一直在努力学习着.
“啧。”赤梵天轻啧一声,在凌霄花深绿色的叶片上亲了一口,语调可惜异常:“天亮了师弟。”
夜渐鸿轻轻一颤,脊背和骨骼似乎都在瑟缩般的发着抖,却并未受疼受累。他缓了缓,动作不慢的坐起来,手脚并用的在繁琐凌乱的衣物中试图分辨自己的。
赤梵天便静静看着他找,并不提醒他,其实可以从储物袋中再拿一套新的衣裳。
等他穿好里衣之后,自己也套上了从储物袋中拿出的衣裳,夜渐鸿偏头看见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可以从储物袋中拿衣裳,便自顾自地要下榻离开。
赤梵天拽住他的手腕,低声询问:“师弟,你去哪?”
“去比试,今日是和极上宗的剑修比试,我”夜渐鸿胡乱慌张地说着什么。
赤梵天慢慢扣住他的手指,一句话就将他拒绝的话堵住:“师弟,帮我疗疗伤。”
夜渐鸿闭了嘴,但是依旧保持着背对着他,要穿靴离开的动作。
赤梵天便笑着问:“可是昨夜让你难受了?所以今日恨不得再不要见到我?”
“”夜渐鸿。
就是从头到尾都并未让他难受,所以夜渐鸿更感觉无颜面对他的感觉。
“上一秒我们还在温存,下一秒,你穿靴就要离开是要和我恩断义绝吗?”赤梵天嗓音沙哑,并未有任何的疲色,更多是打趣的感觉。
“师兄何须激将我,明知道我不是这般意思。”夜渐鸿转身瞪着他,只觉得昨夜自己猪油蒙了心,就该一剑杀杀他的猖狂的。
夜渐鸿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自身的灵力续到他身上,垂着眼,面无表情,却又正红着脸,倒是并不显得凌冽。
夜渐鸿只是觉得自己像是宠溺晚辈的长辈,昨晚上明明吃尽了亏,一早起来还要给他疗伤。
“师弟,不需要为我损耗这些灵力,我只是想要留住你而已。”赤梵天抬手要躲,被夜渐鸿攥紧了。
“我下午才比试,你给我几颗聚灵丹便是。”夜渐鸿拧着眉,冷酷地说道。
赤梵天挑眉,“那你刚刚说要出去比试?”
“我去练剑不行?”夜渐鸿说。
“厉害,夜师弟不愧是剑修,体力果真非常人可以比拟。”赤梵天漫不经心地称赞道,昨天的紧绷感,在一声声喘息中发泄了,又变成了那个松弛自傲的大师兄。
“师弟。”赤梵天见他表情不善,盯着他的脸,唤了一声。
“何事?”夜渐鸿回答得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昨夜是何感觉?你起初似乎很抗拒,后来倒是好些了,但又狠狠咬了我的肩膀,不知你到底是何感觉?”赤梵天低声问,他就是故意逗他罢了,夜渐鸿什么感觉,他比谁都清楚。
夜渐鸿顿时声音都小了,恼羞成怒地说道:“你有病啊,一直问,一直问,有什么好问的?”
“做得很好,下次不可以再做了,行吗?”
夜渐鸿耳朵又成了血红色,一开始的确抗拒,后来真到了那一刻,便任他暮云还是黑云,他都想不起来了,只有大师兄那张越来越漂亮的脸和沁满了欲/望的眼眸。
溺死人的深海,简短得让人忘记了恐惧。
赤梵天回答:“不成。”
夜渐鸿不想说话,见他恢复了四五成,便松了手,顺手将榻上的衣物全部毁尸灭迹了。
他脑海中整理了昨夜两人的对话,突然出手,卡住师兄的脖子,将人按在榻上。
赤梵天心底一凉,危险的信号瞬间占满了脑袋,下意识就要朝着夜渐鸿出手,但生生克制住了,疑惑地看着他。
“师兄,你昨晚很过分。”夜渐鸿眯了眯眼,漆黑的瞳孔闪烁着危险的眸光,但下一句却让赤梵天松了一口气:“对我耍心机,对吧,因为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对你下手。”
赤梵天闻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笑了一瞬:“若是不逼一逼你,我是不是要等到头发都花白了,在你心底依旧我比不上他?”
这话让夜渐鸿掐着他的脖子更紧了,眼神冷上几分,语气颇为不善:“你一定要提他做什么?我和他之间根本无半分男女之情,有的只有血海深仇!”
赤梵天深呼吸了一瞬,心底却冷冷发问,当真半分情意也无?那如何能记得那般清楚他最喜欢的动作和姿势?且他对夜渐鸿自认为不错,教他功法,助他修炼,困于阵中无可奈何罢了。
若夜渐鸿乖乖的,不试图逃跑,他又怎会对他凶?
赤梵天这人待在优越的位置惯了,他的共情能力几乎为零,所以他只会站在自己的位置思考,也就不会切身体会到夜渐鸿的痛苦。
他如今就对夜渐鸿那般决绝和暮云划清界限的行为有些不爽。
“师弟你腹部的疤痕,是何缘故?”赤梵天低声说。
夜渐鸿掐着他脖颈的手倏然收紧,眼神越发冰冷又发寒,他回答的很快:“因为我曾经为他生下过一个孽种。”
赤梵天因为他无意识地用力,脸颊因为窒息泛红,他双眼缓缓变得震惊,讶然道:“师弟是男子,为何”
夜渐鸿松开手,微微凑上前,盯着他的双眼,怒极反笑。
他呼吸很近,落在赤梵天脸上,目光黑又沉,如同夜里那个任由摆布的小师弟只是假象,“因为我天生炉鼎,因为我男生女性,因为我是个能生孩子的男妖精,师兄喜欢这样的回答吗?”
赤梵天看见情绪逐渐崩坏的夜渐鸿,心中的扭曲阴暗的情绪像是得到了疏解,两年的缠绵,怎么能单单一个恨字解决?
“那孩子呢?”赤梵天轻轻握住他发颤的手腕,像是给他支撑般,眼神鼓励。
夜渐鸿见状,甩开了赤梵天的手,嘴唇蠕动两下,半晌没有吐出半个字。
“师弟?”赤梵天步步紧逼。
“被我杀死了。”夜渐鸿冷静异常的眼看着他,一字一句清醒又冰冷:“那是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孽种,我亲手剖开我的腹部将他取出来,然后亲手杀死了这个孽种。”
一口一个孽种,赤梵天强忍着恼怒,忧心般低声问道:“你不会后悔杀死他吗?毕竟血肉相连”
夜渐鸿轻笑出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说:“后悔?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杀死他。”
赤梵天一时无言:“”
他的恨意让赤梵天止住了想要继续刺激他的话头。
夜渐鸿望着他的眼睛,主动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冰冷的笑声响起,他正对赤梵天筑起冰冷的防线:“师兄,知道我能怀孕,会不会觉得很开心,很兴奋,想让我也给你生个孩子呢?毕竟你什么都想和暮云比。”
“你会不会想着,我都能给暮云生,为什么不能给你生?”
“你会这么想吗?”
赤梵天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眼神极尽疯狂的师弟,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看似冷静的师弟,早就疯了。
夜渐鸿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又很缓:“师兄,千万别有这种想法哦,因为我一定会杀死这些孽种的。”
“如果你想要一个死婴,倒是可以试一试。”
赤梵天眨了眨眼,抬手抱住几乎贴在他怀里的夜渐鸿,眼眸垂了垂,说:“好了,我知道你也是个小疯子了。”
“不生便不生,我们有赤乙铭便也够了。”
夜渐鸿闭了闭眼,趴在他肩膀上,稳了稳隐隐崩坏的情绪,身体逐渐在他怀里放松,师兄正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
“今日我俩才第一次,你倒是想得远,八字都没一撇呢。”赤梵天玩笑道。
夜渐鸿的脸埋在他肩膀处,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对于暮云的恨意只增不减,并不能因任何人而改变。
“师弟啊”赤梵天隔着他的里衣在他肩膀上轻咬一口:“那你可喜欢赤乙铭?”
夜渐鸿呼出一口气,刚想回答,便听见门口传来赤乙铭的声音,一如既往清亮的声线,由远及近般,“爹爹!你们起了吗?”
【作者有话说】
在评论区看见一个宝宝说,小红掉马后慷慨赴死?no,他只会阴暗爬行。(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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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第34章
◎“好好亲,不许咬人。”◎
第34章
赤乙铭的到来暂时止住了两人微妙的氛围, 夜渐鸿从赤梵天怀里离开,穿好靴子和衣裳,眼圈虽还有些红, 却无伤大雅。
赤梵天轻轻拢了拢自己的衣袖, 视线平静,伸手在夜渐鸿头上轻揉了一瞬, 轻声道:“别忧心其他的,安心比试。”
夜渐鸿点了一下头。
赤乙铭小炮仗般跑了进来, 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牵住夜渐鸿的手, 笑着说道:“今日我和爹爹去看夜师叔比试, 夜师叔一定是最厉害的那个!”
夜渐鸿露出一点笑意,“好,借你吉言。”
赤梵天对于这次夜渐鸿对战的对手并无印象, 只知道夜渐鸿最终会败于极上宗夏磊手中。
夏磊也是极上宗这次剑修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今日的对手似乎并不是他。
赤梵天祭出伞, 给赤乙铭和自己遮阳, 夜渐鸿今日似乎情绪更加锋芒毕露, 是虚无宗修士, 虚无宗也是十大宗门之一。
夜渐鸿胜了,受了些小伤,许是心情不好, 一整天都是冷着脸的, 直到比赛结束, 回到屋舍都是颇为沉默的。
赤乙铭留下他自己做的芋圆糕,乖乖回蓝玉子屋里睡了。
赤梵天给夜渐鸿检查了一下伤口, 上好药, 然后低声道:“师弟天赋超绝, 但力量过犹不及,今日有些鲁莽了,徒手便敢接他的剑刃,也不怕割断了自己的手掌”
夜渐鸿垂眼看着自己手臂的伤痕,有一道很深的血痕,深可见骨,但对于这些修士来说,皮外伤倒是不难治。
赤梵天的语气并不会给人一种说教指责的感觉,更多的像是对他的关心。
“明日便是决赛,对上夏磊切勿掉以轻心,无论成功与否,你都已经是前三了,你都不知道最近蓝师叔脸都笑烂了。”赤梵天包扎好伤口,在他额心吻了吻,摸了摸他的脸颊。
夜渐鸿被摸得微微抬起下巴,对上他温和的眼底,轻抿了一下唇瓣,道:“明日你们的比赛结果也该出来了吧。”
“嗯,不管怎么样,这次对于大衍宗来说,都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赤梵天说着:“想来下次招生不会这般困难了。”
“等这次蓬莱岛一行结束,你便陪我去一趟天音阁?或者你另有安排?”
夜渐鸿眨了眨眼,产生一些恍惚的感觉,在来之前也许他根本不会将赤梵天的去留考虑在内,现在却不由自主地会想到以后两人该何去何从。
“若是无事,我们送完赤乙铭,便一起在逍遥界游历如何,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修炼这么久,都未好好出门看过吧”
夜渐鸿并未过多犹豫,便答应了。
“他日我去寻一些双修的功法”赤梵天挑眉说道。
夜渐鸿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像是已经坦然接受了:“都行。”.
最后一战,人山人海,甚至连天空上都是御剑飞行的修士,正在认真看着。
原本毫无悬念的比赛,因为夜渐鸿这只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变得逐渐扑朔迷离了。
夏磊的实力毋庸置疑,只差一步便是元婴,而夜渐鸿还是一个筑基大圆满修士,尽管是压制了修为进行比试的,但也依旧匪夷所思这两人居然能对上。
正常的像夜渐鸿这样的筑基修士,可是连前十都无法进的。
如今不光让他闯进来,还和第一对上了。
夏磊站在擂台上,并不轻视眼前的人,双眼凝重,目光冰冷,若是他当真输了比赛,那才是贻笑大方的事情。
夜渐鸿也是严阵以待,随着钟声敲响,众人屏住呼吸地比赛开始了。
蓝玉子眼神颇为复杂,看着夜渐鸿那道如同闪电般迅速的身影,就算对上比自己修为高出这么多的修士丝毫不惧。
“赤梵天。”
赤梵天正站在自己的灵剑上,赤乙铭盘腿坐在他的剑上,撑着一把小伞,望着下面比赛的夜渐鸿,小脸纠结成了皱巴巴的。
“蓝师弟。”赤梵天偏头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唤他。
“夜渐鸿是个鬼才,天赋之强我从未见过的。”蓝玉子呢喃着,“所以这样的人,才是你喜欢的?”
赤梵天闻言回眸看向夜渐鸿,唇角泛着一丝淡淡的笑,如实说道:“除了他,我别无选择。”
传到蓝玉子耳边便成了非他不可。
“那你们结成道侣那日,我必然献上厚礼。”蓝玉子咽下苦涩,双眼清醒冷静。
“两个男子,倒也不必那般张扬,显得大衍宗门风不正”赤梵天说。
“你何时成为那般迂腐顽固之人了?”蓝玉子发问。
赤梵天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觉得谁会赢呢?”蓝玉子对于剑修之间的打打杀杀不感兴趣,虽然两人的剑招瞧着的确凌厉,让人忍不住揪心,却也忍不住犯困。
赤梵天还未回答,赤乙铭依旧是爹娘的忠实粉丝,朗声说:“当然是夜师叔!”
赤梵天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吓得他连忙抱住了剑身,不满转身瞪眼,“爹爹,你要把我踹下去啦!”
“嗯,摔下去让你夜师叔接住你。”赤梵天死心不改地用脚背踢着他的屁股。
“啊!哎呀!爹你别闹了,夜师叔正在比赛呢。”赤乙铭死死抱住剑身不动。
赤梵天收回脚,不紧不慢地回答:“不好说。”
“夏磊只差一步就是元婴修士了,但是夜渐鸿可是连金丹修士都不是后生可畏啊,赤梵天,你不怕他修为超过你的那一天,弃你而去吗?”
赤梵天神情多了两分自傲,“夜师弟才是该担心的那个吧。”
正在比赛的夜渐鸿,脸上表情看似冷静,但背后冷汗已经沁湿了他的衣料,能明显感觉到这人的剑意并非他能抵挡的,而且滴水不漏的防守,并未因为他的修为低就放松了警惕。
想要破局,难如登天。
夏磊倒也不着急,因为修为差距最大的一个短板就是夜渐鸿的经脉中的灵力绝对比不上他,他能慢慢把他耗死。
虽然这种打法有些窝囊,但对于夏磊,对于极上宗来说,都不能再出现任何的意外了。
“能将夏磊逼成如此模样,这个大衍宗剑修的确有些能力的。”
“是啊,况且他还只是筑基修为啊,天赋恐怖如斯”
“看来,多年被压制垫底的大衍宗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但俗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早地暴露天赋,也许并非好事”
下方说什么都有,但焦点当之无愧都放在夜渐鸿身上。
赤梵天在夜渐鸿被击中胸膛,喷射出一口鲜血的时候,眉头忍不住蹙起,表情微冷,赤乙铭则是更加眼泪汪汪了。
剑修比赛规则也很简单粗暴,擂台之上,若是一方认输,则视为比试结束,或者被击落至擂台下方者,也视为落败。
比赛场上,只要不伤及性命,都不算犯规。
夜渐鸿踉跄一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退无可退,所以就算是必输的局,他也不会认输。
而很明显夏磊在看见夜渐鸿吐血后,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并未将他击落擂台,反而折磨人般,趁夜渐鸿动作稍缓,在他手腕,手肘,肩膀,腹腔,大腿穿刺。
赤梵天看着夜渐鸿的衣服逐渐染成了血衣,摇晃的身躯显得越发孤立无援,偏又倔强不肯认输。
他在心中默默骂了夏磊,这个以大欺小的废物,人家夜渐鸿比他小了几百岁,他倒是下得去手!?
夜渐鸿啐了一口血,他这人属于越战越勇的个性,每次比试都严阵以待,所以他每一次成长都伴随着受伤。
他习惯了疼痛,他笑着看着夏磊,眼神灼灼:“夏师兄,让我认输是不可能的,不如你认输吧,我年纪小,你让让我吧。”
“呵。”夏磊只觉得他这话过于荒谬,他本命剑周围染上了一点点红色的剑气,这一剑对准的是夜渐鸿的丹田,是要废了他这一身修为:“年纪小可不是什么挡箭牌。”
夜渐鸿双指竖在眼前,嘴上念着法咒,庞大灵力卷起的风,鼓鼓吹动着他的刘海,露出那张桀骜狂狷的脸,灵剑倏然变成了剑阵,他勾起微笑的弧度:“这个话我也还给师兄你,年纪大可不是保命符。”
“夏磊是想要废了夜师弟的修为,心思足够歹毒。”蓝玉子语调微沉。
“夜师弟若是不认输,他不可能罢手的。”
“”赤梵天无言,因为知道夜渐鸿不会住手,除非重伤不能动,否则他不会认输,他的剑意便是战无不胜,就算无法胜利,也绝不会退缩。
不然就是自己否定了自己修炼出来的剑意。
赤梵天在夏磊剑刃刺进夜渐鸿腹腔丹田的时候,耳边静了静,心跳声震耳欲聋,手不知何时捏成了拳头。
蓝青缘冷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那象征着大衍宗未来的树苗,像是被人拦腰斩断了。他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还有师兄赤云虎在耳边怒号控诉的嗓门,大概能让他的鼓膜震碎。
夜渐鸿强忍着剧痛,血大口吐出,他手指一转,抓着那陷入自己体内的剑,手指陷入他的身体,哈哈两声,道:“师兄可听说过,同身共契法咒!”
此言一出,夏磊脸色大变,甚至都顾不得此刻正被压制修为比试,冲破了丹药的束缚,想要抽剑离开,却被夜渐鸿带血的手指死死攥住。
夏磊只能运用灵力护住自己的丹田。
同身共契顾名思义,夜渐鸿身上受的伤,在中咒人的身上也会一一出现。
“师兄,来不及了。”夜渐鸿轻声说道,甚至主动靠近剑刃,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赤梵天脸色越发难看了,从他的角度,看见的便是夜渐鸿紧紧抱着夏磊,两人瞧着像是一对殉情的恋人。
“啊这”蓝玉子和其他的人的表情一样,都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夜渐鸿会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来对战。
“这算是犯规吗?”有人提出疑问,毕竟这种法咒早已失传,甚至被列为禁术之一。
“为何算犯规,要犯规也是夏磊卑鄙无耻,众人都知道修士的丹田何其重要,他一剑可是毁了一代天骄的前程啊。”
“这下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吧,只是可惜了两人”
“我早说过,夜渐鸿太狂,不会有好下场,这不就灵验了?”也有瞧不上夜渐鸿的人幸灾乐祸,或者说是嫉妒更为准确些。
这下不光蓝青缘脸色铁青了,极上宗的长老脸色也异常难看,直接冷哼出声,“歪门邪道,上不得台面。”
蓝青缘顿时回击道:“阴险歹毒,毁人丹田,宗门失格!”
夜渐鸿还是被夏磊一掌推开,他的血液拖行,像是沿路的盛开了血色的花,而夏磊也喷出一口鲜血,捂住自己的腹部,浑身也沁出了鲜血。
但因为他的修为高,勉强保住了丹田。
而夜渐鸿像是破碎的抹布,双眼轻轻落在天空之上,很远却也看清楚了赤梵天惊愕的脸,唇角牵动一丝笑。
赤梵天拳头死死捏紧,他扪心自问若他处于夜渐鸿的位置,他会这般死战到最后,斗得两败俱伤吗?
答应是否定的。
且不说这只是一个宗门之间的比试。
就算是危及宗门之事,也只会苟且偷生。
夜渐鸿就这么毁了吗?
赤梵天有些难以置信,身形一动,似乎想往擂台飞去。但下一瞬,他停住了脚步,夜渐鸿周围聚集起了点点灵力,像是聚拢的保护罩,而夜渐鸿血流不止的伤口,也止住了血液,原本犹如濒临枯死的鲜花,瞬间迸发出勃勃生机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夜渐鸿居然突破了!
赤梵天脸色难辨喜怒,原本的担忧之色散去,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倒是他多虑了,夜渐鸿是谁,那是天道宠儿,就算赤梵天死无数次,他也会平安无事。
原本残破的丹田,汇聚成了金丹。
夏磊脸上的扭曲之色都要藏不住了,眼前人的天赋已经不是一句逆天可以形容。
赤梵天明明记得,上辈子夜渐鸿突破金丹没有这么早的,如今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赤梵天,你算是捡到宝了,这都能突破,输给夜师弟,我也算是心服口服了。”蓝玉子叹息说道,眼底再无遗憾之色。
赤梵天唇角抽动,心底苦涩之意无人得知,夜渐鸿越强,他便越危险啊。
蓝青缘第一时间守在了夜渐鸿跟前,助他突破不被打扰,同时还十分大度地将第一的名号给了极上宗。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极上宗的修士们也并不开心。
赤梵天深深看了一眼夜渐鸿,他御剑离开,今日也是他公开名次的时刻。
岛屿公布排名的黄布前已经围上了很多人,赤梵天牵着赤乙铭的手凑到人群跟前,视线落在黄榜之上,第一名不是他的名字。
他败了。
赤乙铭小手被捏得生疼,却不敢说话,看着爹爹冰冷紧绷的侧脸,他默默闭了嘴,爹爹不开心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但在亲眼目睹夜渐鸿的强势逆天后,再直视自己的失败,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变得难以接受。
赤梵天死死盯着那个名字,他的名字排在第二位,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名次了。
却……衬得他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他想明明已知自己必死的结局,自己还要这般挣扎真的有意思吗?
命运不会优待他。
就算拼尽全力也依旧只会失败
赤梵天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身形微微晃动,倒是赤乙铭被撞得差点飞出,他连忙伸手护住他。
赤梵天偏头看过去,夏衍凌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看着他:“就你也想赢我师兄啊,白日做梦吧你?一宗门的全是废物。”
赤梵天沉默不语,根本不在乎打赌是否赢了,转身离开,他怕再晚走一步,他会直接掐死那个只会叫嚣的蠢猪笨驴。
“爹爹,你别难过,输赢其实没那么重要,你看见了今天娘亲也输了不是吗?”赤乙铭小声安慰着。
赤梵天停下脚步,冷冷看着他:“谁准你喊他娘亲的。”
“这不是没人吗?”赤乙铭委屈说道。
“也不许。”赤梵天冷声道:“他都不稀罕当你娘,你何必死皮赖脸,你就这么缺爱吗?”
赤乙铭顿时不说话了,垂着脸,眼泪在眼眶打转,又不敢再说话。
赤梵天牵着他的手走得很快,赤乙铭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最后大衍宗居然没输,是平局。因为燕回赢了极上宗最后一名的修士,以微弱的优势。
全员休整三日,再进入蓬莱秘址比拼。
夜渐鸿待在蓝青缘长老结界之内,两日之后,才堪堪突破完毕,吐出一口浊气,身体内力量之感丰盈,原本灵脉之间的灵力如同小溪涓涓细流,如今变成了奔流大河。
蓝青缘在他睁眼的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眼神欣慰又关心:“夜师侄,若是师兄知道你修为精进如此迅速,只怕要笑掉大牙了。”
“蓝师叔过奖了。”夜渐鸿弯了弯唇。
“金丹突破,不可小觑,后日就进入秘址,若是你根基不稳怕是会有危险,不如休息几日,换人进入?”蓝青缘提议道。
夜渐鸿却拒绝了,淡淡说道:“师叔听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蓝青缘还真未听说过。
况且夜渐鸿对自己的身体清楚,巩固修为也不影响他去秘址。
夜渐鸿刚想离开,便想到什么,转身问道:“蓝师叔丹修们排名可出来了?”
蓝青缘知晓他想问什么,叹息一声:“赤师侄第二,已经是很优秀了。”
夜渐鸿一怔:“”
夜渐鸿落在两人的屋舍前,发现阵法的门牌不见了,只能默默朝着里面传音,“师兄,开门,是我。”
只听见从里面传来一句,含着灵力威压的话:“滚开啊!”
夜渐鸿拧了拧眉,便管不了这些了,动手将阵法给直接摧毁了,若是筑基的夜渐鸿还要废些功夫,如今只是挥手之间的事情。
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酒气。
夜渐鸿站在门口没动,因为脖子上架着一把剑,他视线偏移,看见脸颊沁满醉红的赤梵天,发丝披散,醉眼蒙眬。
“我说了,滚开,你听不懂吗?”赤梵天一只手提着剑,另一只手提着酒壶,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夜渐鸿两指一拨,轻而易举将他的剑打落,目光冷静又克制。
赤梵天仰头喝了一口酒,清色的酒渍顺着喉结滑落,洇湿了他的前襟,他不管地上扔下的剑,往榻上一倒,姿势放荡,视线在夜渐鸿身上来回打量,笑着说道:“是师弟回来啦?恭喜师弟结丹大成啊。”
夜渐鸿自顾自关上门,同时挥手之间,重新施了阵法,他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并不理会直勾勾看着他的赤梵天。
赤梵天还以为他会来阻止他吃酒,假惺惺地安慰他,却不想夜渐鸿居然置之不管。
夜渐鸿抬眼看他,和他对视一眼,赤梵天顿时瞪圆了眸子,一砸酒瓶,砸在他脚边,然后笑呵呵地说:“没拿稳,师弟。”
夜渐鸿只觉得撒酒疯的师兄,像个小孩子,没有抢过玩具,所以现在恼羞成怒了。
现在又想吸引他的注意,但夜渐鸿还是没理会,转身避开脚边的酒壶,背对着他。
赤梵天皱起了眉头,不爽他这般忽视他,起身朝着他走去,提起他的手臂,手臂一抱,直接将夜渐鸿抱在桌子上坐好,自己站在他两/腿/之间。
夜渐鸿没反抗,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在赤梵天还未说话的时候,主动吻住他的嘴,带着青梅的果酒味道,他的舌尖泛着一丝苦涩和清甜,他睁着眼,沉默地看着怔愣的赤梵天,主动吮了吮他的柔软唇瓣。
赤梵天睫毛微颤,眼神晦暗,挑起他的下巴,用力咬在他唇上,很重的力道,夜渐鸿蹙起了眉头,伸手直接扯了他的头发,强迫他松开嘴。
夜渐鸿舔了舔唇上的牙印,看着醉醺醺又有一丝颓废的赤梵天,手亲昵摩挲着他的脸,说:“好好亲,不准咬人。”
赤梵天舔了舔洁白的齿列,露出锋利的虎牙,嗤笑一声,眼睛专注:“我天资卓越的师弟啊,你会不会内心觉得觉得我狂妄自大,实则是个窝囊废物啊,你会不会后悔选择被我这样的人上了呢。”
夜渐鸿并未生气,抓着他的头发,两人的脸逐渐凑近,鼻尖轻蹭他的,缓声道:“嗯,后悔了,所以你让我搞回来吗?师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很早,要去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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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第35章
◎燕回之死。◎
第35章
赤梵天并未真的酒醉, 五六分醉而已,能听得见,也能听得懂夜渐鸿在说什么, 倏然一怔, 没想到夜渐鸿心中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但他旋即一想,又觉得正常, 毕竟他是夜渐鸿啊。
赤梵天闻言,扯起一抹肆意邪魅的笑, 鼻尖相蹭间,他低声道:“好啊, 夜师弟。”
夜渐鸿黑眸灼灼, 盯着含着几分醉意的赤梵天,目光平静,等着他未说完的下一句话。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赤梵天原本轻缓的嗓音, 在下一瞬变得凶狠, 话音落下, 已然朝着夜渐鸿出手。
夜渐鸿迅速闪避朝着他脖子掐来的手, 但因为赤梵天的速度实在太快, 所以裹挟的灵力让夜渐鸿的侧脸划出了一道血痕。
夜渐鸿淡淡朝着赤梵天看去,却见他眼底战意汹涌,泛红的眼眶那点楚楚可怜之色, 化作了阴鸷的狠色。
赤梵天根本没有留手, 而是靠着自己的修为强势打压他, 他也知道夜渐鸿并未真的和他动手,只是在躲避而已。
夜渐鸿往后退了两步, 眼前赤梵天的脸显得有些疯狂失控, 但偏又有隐忍的疯意, 手臂被他的灵力震开,他退无可退,眼前赤梵天的身影瞬间逼近。
“嗬。”夜渐鸿被掐住了脖颈,轻轻拧起眉,身后是椅子,他膝盖微弯,倒在椅子上。
赤梵天掐着他的脖子,手指微微收紧,盯着夜渐鸿那张因为难受微微蹙起眉头的脸,在和他对视上的瞬间,又平静下来。
“师弟,看来,暂时你没办法实现你的想法呢。”赤梵天眯了眯眼,眼底洇晕着胭脂的水红,见他侧脸上细小的伤口,凑上前,猩红舌尖探出,舔了舔他伤口的血迹。
夜渐鸿偏头想躲,师兄正威胁地掐着他的脖子,但又暧昧地舔着他脸颊上的伤口,危险和暧昧交织在一起,莫名让他心跳加速,脸颊传来刺痛和粘腻的感觉,他睨了一眼赤梵天:“你是变态吗?”
赤梵天在他伤口轻嘬了一下,故意发出一声轻响,他掐着脖子的手劲松开,捧着夜渐鸿的脸,炙热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他脸上,偏头吻住他的唇,将自己舌尖残留的腥甜味道,给他尝一尝。
夜渐鸿真的觉得赤梵天的精神状态堪忧,却又忍受不了这种刺激和危险的感觉,两人舌尖勾缠一瞬,赤梵天分开,轻轻在他唇上嘬吻,开始低声道歉:“对不起啊,师弟,刚刚是我失态了,不该凶你的。”
夜渐鸿看着阴晴不定的男人,心中轻轻叹气,脸上表情平静,两人之间距离近得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现在清醒了吗?”
赤梵天脸色一哂,满身酒气的抱着他,轻轻吻着他的耳朵,声音黏糊在夜渐鸿耳边传来,“没有,清醒不了。”
“我也并非第一。”夜渐鸿轻轻抱着他,问:“你很奇怪,有时候我觉得你嗯,很自傲,有时候又莫名地自卑。”
“我不信师尊没告诉过你,输赢乃兵家常事,现在输一场又仿佛天塌下来般,是为何?”
赤梵天亲吻他的动作逐渐缓慢起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在夜渐鸿耳畔,空气中落针可闻。
夜渐鸿便安静等着。
“如你所见,我的性格不甚明朗,甚至有些阴晴不定。曾经自傲,不过是觉得自己无人能敌,如今自卑,也只是因为自己的确技不如人。”赤梵天轻笑一声:“师弟,我虽独爱你,却也无法控制的嫉妒你。”
夜渐鸿不是木鱼脑袋,自己的天赋之强,不论是从旁边人耳中或者亲近之人口中都能得知。
只是未曾想赤梵天也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师弟与夏磊一战,我却揪心不已,只怕你不能赢过他,当时你差点丹田被毁,我都想好了将夏磊碎成几块,埋在哪里了很矛盾,我快要疯掉了。”
“你应该觉得我这种人很恶心,说着爱之名,却在暗暗嫉妒你。”
“没什么恶心的。”夜渐鸿低声回答道,“圣人论迹不论心,你未曾伤过我,人之常情罢了。”
赤梵天却不能坦坦荡荡地直视他的眼睛,低喘一声,保证道:“以后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像个疯子似的”
“我不介意,我疯狂恶心的一面你见过,相应地,你也可以对我展示任何的模样,就算嫉妒也无妨。”夜渐鸿想到什么,舔了舔唇,忍着羞涩,开口说:“你对我在床榻上的压制,会不会因为你的嫉妒而更加兴奋?更直白一点,你瞧就算我天赋艳绝又如何,我私下还是得匍匐你身下”
“这般想,心情会好一些吗?”
赤梵天不知道心情好不好,但是欲/望倒是如同离弦之剑一发不可收拾,将人按进怀里,深深呼吸一瞬,冠冕堂皇地说道:“师弟,你知道的,我怎会有这般亵渎邪恶的想法呢?”
夜渐鸿轻嗤一声,“别装了,你我都是男人,到底是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
赤梵天还是矢口否认,“师弟是天上月,我只是在试图摘月亮而已,只想月亮入我怀中,再无黑夜迷惘。”
“嗯若是当真没那般想法。我年纪小,你便让让我。我不似师兄这般高尚,我只想让外面风光霁月的师兄,趴在榻上,对我摇尾巴”夜渐鸿眼尾都点缀上了笑意,此言一出,他莫名红了眼眶。
他以为经过那人,这辈子对于鱼水之欢都会避而远之,甚至恶心唾弃,却发现一些话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若是人物变化,某些被盖以屈辱名号的话和行为,变得不那么刺耳和难受。
赤梵天呼吸越发沉了,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师弟,我本就醉了,你莫要勾我。”
夜渐鸿分寸不让,也故意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低声道:“师兄咬也咬了,亲也亲了,气也该消了吧。”
赤梵天轻轻扯下自己的衣襟,细细密密地吻住他的颈侧,语调沉又喘,“气消了,火消不了。”
夜渐鸿拧了拧眉,又抽气舒缓着难受,额前被印上一块冰冷的玉佩。
他微微睁眼,听见赤梵天说:“双修功法,之前我便有,只是需要你金丹才能用,否则势弱一方容易爆体而亡。”
夜渐鸿脑海里浮现着人体的经络图,灵力该如何运转,他稍稍一怔,拽着师兄的小辫子,沉声问他:“早就准备好,只等我金丹?”
“不是,碰巧而已。”赤梵天掀开他的衣摆,将他的腿摆弄在椅子扶手之处,倾身吻住他的唇,声音沙哑地唤他:“师弟,师弟,小夜”
夜渐鸿皱眉忍耐,纵容着他的失控.
第二日一早,原本进入秘址的事情往后推迟了一日,因为一位大衍宗修士死了。
赤梵天站在人群中,面色堪称阴沉,死的人是燕回,死像惨烈,满屋都是血和残肢,而和燕回同屋的修士偏偏昨晚并未回屋内休息,且有不在场证明。
现场残留魔气,这是唯一的线索。
但蓝青缘断然不可能相信是魔修所为,毕竟他一个小修士,何至于会得罪魔修?
就算是魔修所谓,魔修便如此没脑子,在现场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蓝青缘的话头直指极上宗:“我在逍遥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无法无天、厚颜无耻之人,极上宗莫不是欺我们大衍宗无人?”
极上宗长老,夏伟林冷笑一声,“有何证据说吾宗所为,切勿血口喷人,坏了两宗的和气。”
“魔修所为?你们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什么魔修会只为杀死一个小修士而如此冒险?众修士皆知燕回与极上宗夏衍凌关系剑拔弩张,现在想撇得干干净净吗?”蓝青缘被气得不轻,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相当于巴掌已经甩在他脸上了。
“毫无证据的事情,蓝长老慎言,我们极上宗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夏伟林说完甩袖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蓝青缘砸了酒杯,蓬莱岛长老私底下找到蓝青缘谈赔偿,想让他不要再计较,让最后一项比赛顺利继续下去,只是死了一个小小的丹修而已,几条灵脉总能偿还了吧。
赤梵天和夜渐鸿的表情都颇为不善,或者说大衍宗所有修士都义愤填膺。
赤梵天站在燕回生前住的屋舍内,屋内已经打扫干净了,但他又觉得鼻尖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如同绕梁三尺的冤魂。
他依然记得,燕师弟算是忠厚老实的人,就算被人甩巴掌,恶声侮辱,最先想到的还是不要让宗门因他而受累。
赤梵天以为他最终会故意输掉,他这样的人,一看就窝囊,不敢反抗,但最终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燕师弟拼尽全力赢了。
如今惨死,却只有一句,小修士而已,不必伤了和气。
“大师兄。”门口传来一道哽咽的声音,赤梵天回头,眼前的人是徐东风,他为了指导燕回的丹术,特意换了屋舍,却不想昨夜留宿丹房,今日便传来噩耗。
“这个传讯玉简,应该是燕回师弟给您的。”徐东风眼眶湿润,鼻尖通红,明显是狠狠哭过一场了:“我打开看了,这是燕师弟没来得及给您的。”
说着说着,他便又哽咽了。
赤梵天接过玉简,捏碎了,空中出现几行金色的字迹。
大师兄,我是燕回。
若说这么多年,我最开心之事,其一是能拜入大衍宗,其二是幸能得师兄弟的爱护和指导。
我原为东临夏家马房下人的孩子,五岁被测出灵根后,便跟在夏衍凌身边,做他的伴读,五岁到十五岁,十年间,能称得上我最黑暗的人生。
自古忠孝难两全,此次宗门大比,我亦陷入师门和亲缘的两难地步。我想过继续当夏家的狗,成为背信弃义的人。但临了,我却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多谢师兄庇护,也多亏了众师兄弟的倾囊相授,否则以燕某之资,恐有心无力。
这次蓬莱一行结束,我便会夏家接回爹。
听闻师兄与魁首失之交臂,想聊表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说些琐碎之事,让师兄宽心。师兄让我重生,在我眼中、心中师兄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若他日有得道飞升一说,您定是第一人。
你我都有光明前程,皆能逆天改命,师兄无须自轻
你我都有光明的前程?皆能逆天改命?
赤梵天轻轻扯起嘴角,燕回这个蠢蛋,可曾想过自己会惨死蓬莱,毫无前程可言?
而他也不过是挣扎的蝼蚁,都是没有前程可言的人。
他能想象,以燕回的个性,做出抉择应该是再三纠结,愁眉发苦的表情在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赤梵天所想。
燕回在选择违背夏衍凌命令时,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几乎夜夜不曾闭眼,脑海里是夏衍凌凶恶的嘴脸,一边是又是亲爹慈祥的脸庞,一边又是宗门师兄弟的笑容
他选择师门,却没想到夏衍凌如此猖狂,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甚至他到死都不知道,他的亲爹早就死了,而夏衍凌也并非故意欺骗他,而是一个下人之死,他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燕回居然敢违抗他的命令
赤梵天气血上头,胸腔内憋着一股火,夜渐鸿也觉得这些人欺人太甚,但又隐隐知道,极上宗敢如此嚣张,不过是欺大衍宗势弱而已.
“这次秘址,我们大衍宗修士不再参加,所有的好处我也不会收,定要给燕回讨回公道”蓝青缘冷声说道,看着屋内的几个弟子,目露肃然。
赤梵天脸上表情冷淡,说:“蓝长老,我们必须进秘址,此事就算禀报宗门,告诉我爹,最后结果也必将是息事宁人,燕回和众多大衍宗弟子相比,孰轻孰重,蓝师叔应该知晓。好处也要收下,这是师弟给我们讨来的。”
蓝青缘脸色一变,看着眼前师侄表情,心中隐隐有猜测,却又不好表明,只是道:“若是这般答应了进入秘址,旁人只怕会觉得大衍宗软弱无能啊。”
“不会的,蓝师叔,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大衍宗识大体,重感情,乃大宗楷模。至于脸面,若在秘址中,取得姣好的成绩,脸面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了。”
蓝青缘最终妥协在百大宗门的施压下.
“夜小子。”许久未在脑海里说话的剑仙老头突然出声。
夜渐鸿将坠子放在储物袋中,每次和赤梵天做什么的时候,都会用神识封锁储物袋,不会被人发现什么不对。
“这次蓬莱秘址,还有更大的机遇,你可要试试?”剑仙老头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点诱惑和凝重。
“你先说说看。”夜渐鸿跟在赤梵天身后,默默说着。
“这小小蓬莱的秘址,想来东西也不会多好,而在蓬莱秘址旁边,我感受到了更强大的灵力波动,是失传的上古秘境,上万年未曾打开过封印,你也想给那个小修士报仇吧,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夜渐鸿脸上未出现任何激动之色,只是低声询问道:“要如何做?”
“只需要在秘址进口设下传送法阵,便可直接传入上古秘境中,至于封印,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剑仙老头缓缓说道。
“好,我知道了。”夜渐鸿应了一声。
旋即他密音传语给赤梵天,“师兄,稍等,我有要事相商。”
赤梵天听取了夜渐鸿关于上古秘籍的说法,眉头微微蹙起,想起来了,上辈子似乎也有这一茬,只是听说秘址有些特殊,却不想居然和夜渐鸿有关?
“师弟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赤梵天垂眼问道。
夜渐鸿倒不是故意瞒着他,而是早答应过剑仙老头,不会向旁人泄露他的存在。
“这是个秘密。”
赤梵天牵起唇角笑了一声,语气如沐春风“好,我觉得此事可行。若是在蓬莱秘址,所行所做,都是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到了师弟所说的上古秘境,那便更加随心所欲了,血债血偿,我要杀了他们所有弟子,给燕师弟陪葬。”
夜渐鸿闻言微微皱眉,他原本想的只是杀掉凶手就好,却不想赤梵天戾气这般重,居然要让极上宗这次比试的所有修士陪葬。
“师兄”他要出声说什么。
却被赤梵天清凌凌的眼神制止了。
推迟了一日的比试,气氛依旧热火朝天,似乎死了一个修士,死了便死了,无伤大雅,无足轻重。
这样漠视人命的情况,在修真界并非罕事。
众人按照顺序踏入传送阵,白光一闪,人便消失在眼前。
不紧不慢排队的人群,剩下最后十几个修士的时候,被人紧急叫停了。
“等等!不要进入传送阵!”有修士从空中急速降落,大喊着,神情焦急:“那些修士并未出现在蓬莱秘址,这个传送阵有问题!”
众人纷纷大惊失色,纷纷施法,一探究竟,只见还未靠近传送阵法直接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蓬莱岛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落在魔界地带或者妖界地带,小辈们如今抵挡?”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快想想解决办法?”
“现如今只能追溯法阵,在他们进入的地点,用灵力重新筑起传送阵,若是小辈们意识到不对劲,自行寻找传送阵回来。”
“没办法确定他们在哪里吗?不行我要报告掌门,这件事非同小可!”
来参加蓬莱岛比试的修士们,大多都是一个宗门这一代的顶梁柱,这般消失不见,只怕宗门都会发生动乱。
魏辛月将赤乙铭带到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情诡异中透着一丝蹊跷,让她心生防备,就像今日发生的事情。在这般多的修士眼皮底下,有人能改了传送阵,而蓬莱岛众人居然现在才发现?.
赤梵天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白光闪过,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再睁眼,便到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眼前偌大一个山门,写着炼神宗,长长的石头阶梯,旁边是连片的青山,白雾缭绕,丰盈的灵气,就算是聚灵阵也无这般好的效果。
倒是冤家路窄,他身边的人便有夏衍凌师兄弟三人,还有其他宗门的修士,赤梵天几乎没有犹豫,便朝着夏衍凌出手了。
夏衍凌刚刚站稳,便看见赤梵□□着他刺了过来,他动作不慢,躲闪他的剑锋,另外两名弟子也纷纷出手和他缠斗在一起。
“你是何意!为何对我极上宗修士动手?这般蛮不讲理,不怕受人耻笑吗?”他大声说着,很明显是说给旁边的修士听的。
赤梵天却不管不顾,招招杀招,旁边有修士劝道:“这位师兄,有话好好说,倒也不必伤人性命”
赤梵天直接喊道:“此乃我和这人的私事,他杀我妻儿,夺我功法,我不杀之,难解我心头之恨。”
夏衍凌闻言嘴角抽搐,扔出符箓暗算赤梵天,冷笑一声:“信口雌黄,你喜欢的可是男人,我才没有那般恶心的癖好,你想要给燕回报仇,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说完,夏衍凌使用神行符遁走,赤梵天想也没想追了上去,消失在众人面前。
赤梵天寻着他的气息出现在山下的密林中,灌木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东西爬过,眼前空无一人,夏衍凌像是凭空消失了。
赤梵天释放出威压碾过寸寸土地,原本消失不见的人,出现在高树枝上,他手心还在滴着血,他脸色苍白如鬼,阴冷笑道:“你中计了。”
赤梵天懒得和他多说一个字,持剑朝着他杀去,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与此同时,眼前出现黑色的魔气。
夏衍凌手中拿着个暗色的盒子,里面魔气肆意,在赤梵天靠近他的时候,魔气瞬间便聚拢成人形,轻松挡住了这一击,吐出一口魔气,瞬间让赤梵天退后两步。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夏衍凌在饲养魔物,所以现场才会出现魔气。
“你还敢说,燕师弟的死和你无关吗?”赤梵天面色冰冷,低声发问。
“啧,是我干的又怎么样,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而已,值得你这么纠缠不休吗?”夏衍凌轻蔑地看他一眼,见魔物和他打斗,便故意刺激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就是因为他不听话啊,我让他学狗叫,他不愿意,我就割断了他的舌头,让他再也不能说话了。我让他下跪,他狡辩说,自己没输不肯跪,所以我砍断了他的脚,让他再也站不起来。我让他当乖乖听话的狗,他不愿意,我就只能杀了他咯。以为成为大衍宗修士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那种人也配啊?”
赤梵天眼神阴沉冰冷,手中剑气越发森然,第一次觉得小修士的命并非如蝼蚁,也不该任人宰割。
“哦,对了,他口中的大师兄是你吧?”夏衍凌故作疑问,苍白的脸庞,眼睛血红,瞪得大大的,脸上扬起诡异的笑:“他说他不能背叛大师兄,不能背叛大衍宗,瞧瞧,多听话的狗啊。且他能说话的情况下,最后一句话是说,大师兄会为我报仇的。”
“哈哈哈,大师兄会为我报仇的。”他又阴阳怪气地学了一次,他眼底闪烁的杀意:“最后我把他眼睛也抠掉了,要不要送给你留作纪念呢,乱认主人的狗,就该死无全尸。”
“闭嘴!”赤梵天气得不轻,一剑斩断了魔物的肩膀,虽然魔物的肩膀又重新聚拢,却给了他一丝喘息。他厉声骂道:“张口闭口便是狗,我看你最像狗,还是那种肮脏恶臭,什么屎都吃的狗。沦为魔物的走狗还不自知,洋洋得意像个傻逼。你这样的人,杀你,我都觉得脏了我的剑。”
“我甚至不想骂你,浪费我的唇舌,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魔物饲养很难吧,是不是每天都担心自己被吞噬?终日惶惶不安,遇见曾经的下属,看见他比你厉害,比你优秀,比你更像人,是不是难受得要命啊。你只能成为魔物的伥鬼,而他永远是我们爱护的师弟。至少他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你是算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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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第36章
◎“师弟,手都没劲儿了。”◎
第36章
灵力卷起的尾风扫过树梢, 沙沙作响的树叶,被连根拔起的野草树枝,赤梵天眼前的魔物气息强大, 浑身冒着黑气, 还未有实体。
夏衍凌被赤梵天几句话激得双眼赤红,越发多的血液从手腕流入他手中的暗盒中, 暗盒逐渐透出血色。他阴冷说着:“你逞口舌之快有何用,今日你便会丧命于此, 燕回在黄泉路见着你,只怕是要对我感激涕零了”
赤梵天抗住那黑影劈过来的斧头, 咬了咬牙, 祭出本命业火。他身前这只魔物实力大增,两人缠斗在一起。他这是第一次与魔物战斗,经验不多, 魔物狡猾, 暗算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虽然他勉强防住了十之七八。
却还是让魔物得逞偷袭了几下, 魔气入体, 他按了按被击中的胳膊,赤梵天面容逐渐冰冷,唇角勾出冷冷的笑, 抓住机会, 一剑刺穿了魔物的心脏, 剑锋直逼夏衍凌。
夏衍凌修为不如他,若不是饲养着一只难缠的魔物, 他绝无可能是赤梵天的对手。
魔物逐渐消散, 但赤梵天周身却缠绕上了丝丝魔气。
夏衍凌脸色大变, 没想到赤梵天冒着魔气入体的危险也要杀死他。他想要逃,却因为周身灵力和血气都献祭给了魔盒,没办法动作,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凭你的修为,也觉得能赢得了我?你去了阴曹地府,记得下跪道歉!”赤梵天的剑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口,温热的鲜血瞬间喷射而出,赤梵天闪身避开。
他并未对夏衍凌进行虐杀,不是不想,而是身体扛不住了。
赤梵天剑撑在地上,眼鼻口都冒出丝丝深色的魔气,经脉之中魔气横行,灵力不敌,神识也在撕扯,脑海里传来嘈杂的声响。
修士对上魔修,是极为棘手和吃亏的事情,魔族一派晋升困难,但相应地,他们的实力不看修为,而是看魔气的修炼程度和厉害程度。
赤梵天身上的储物袋全部都被放在蓬莱岛,只给了他们一个空的储物袋,因为秘址在蓬莱岛修士掌控之中,不会遇见这些危险。
之前也说了,秘址之中灵草仙花甚多,若是私自藏入储物袋中便不好结算,所以所有修士只带着蓬莱岛发下来的储物袋。
里面就孤零零躺着几瓶聚灵丹和辟谷丹以及几件衣物。
赤梵天承受着经脉灼烧之苦,吞下喉中腥甜味道,运气疗伤却无法祛除魔气,身上的修为似乎在一点点被蚕食殆尽,他却无法阻止。
他若是运用灵气,魔气入体的速度便会更快,所以现在他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只能孤立行走在充满危机的秘境。
黑夜悄无声息地降临,密林中无法瞧见落日晚霞,被分割成细碎晚霞的光斑落在他脸上,方圆十里都毫无人烟的寂静。
赤梵天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泥土和污渍的靴子,虽然是法器,但因为没有灵力运转,所以也无法保持洁净,身上更是狼狈地被荆棘刺破了不少。
“让你逞英雄,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呵”赤梵天翻手刺向身后倒挂着的毒蛇,将蛇定死在树上,这般简单动作,却让他忍不住发出气息不紊的喘息。
此时此刻,再问赤梵天后不后悔冒着修为尽毁的危险杀死夏衍凌,他的答案依旧是不后悔杀他,但他会再寻更好的机会杀死他。
只是当时机会就在眼前,他又并非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自然是不肯认输的。
现在体内魔气入侵,感觉可不好受,从未有过这般无力的感觉,不能动用灵气,还需要耗费修为压制魔气。
只怕这趟旅程过去,修为怕是要掉下去了
日日骂旁人蠢笨,自己何尝不是?
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黑夜露深,赤梵天躺在树根下,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他阖眸休憩,火堆燃起,业火在干木中跳跃着,还好业火有灵,不需要他动灵力也能供他驱使。
在夏衍凌死的地方,他的血液沁入褐色的土壤,他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脸色变成了青白色,但若仔细看,他脖子上的血液还在慢慢地流淌着,土地都被染红了。
原本寂静无声的土壤,出现一丝破土而出的骚动,是有什么在地上钻动,突然从地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手指上捏着饱含血液的泥土,旋即突然扼住夏衍凌的头颅,下一瞬,生生捏断了他的颈骨,将他的脑袋和身体分离了
两月过去,落入秘境的修士,大多也发现了不对劲,秘境内确实灵力充足,但重宝之下都有强大的半生兽,不少修士陨落,但亦有许多修士受益匪浅,
原本陷入天才地宝诱惑中的修士们,逐渐发现这个秘境并非那般正常,没有出口,也无法联系到门派,连续飞半月,便会回到原点
夜渐鸿正和五个修士结伴,其中两个大衍宗修士,还有三个是其他宗门的修士,秘境之内危机四伏,夜里突然出现的人形干尸,修为高低不一,实力却尤为强悍。
结伴而行,倒也增多了很多生存的可能性。
“前面有人。”大衍宗剑修修士杨元低声说道,他修为在其中是最高,金丹大圆满,为人温和不争不抢。
夜渐鸿朝着不远处看去,眼前是一片淡色的湖泊,而不远处有一个宽敞的洞穴,里面传来细小的说话声,见天即将暗下。
六人便决定一起去洞穴内,和先到的修士商量一下,一起躲入其中。
夜渐鸿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眉头微微蹙起,夜里出现的干枯尸人,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味道。
“来者何人?”里面的修士察觉到他们的靠近,率先出声道。
“大衍宗修士,想各位师兄行个方便,天即将黑了,让我们借宿一晚?”夜渐鸿率先开口。
里面出现一丝静默,然后男修颇为粗狂的声音说道:“来吧,大家同处困境,自当互帮互助才是。”
夜渐鸿几人进入洞穴,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巨大白色妖兽的尸体,形如虎豹,地上血流不止,他提醒道:“师兄们,应该将血液清理干净些,那些东西最爱这个”
“师弟好谨慎。”其中有位女修轻笑着,眉眼弯弯地掐了个法决。
夜渐鸿视线在众人身上滑过,有七八个修士,穿着都颇为鲜亮干净,而在角落阴暗处,躺着血污染红衣裳的修士,他头发披散生灰,落下树杈木屑,身形瘦削伶仃。
众人相互认识了一下,才发现七个修士中居然有五个是极上宗修士,也难怪在夜渐鸿率先报出大衍宗的时候,出现一瞬间的静默。
夜渐鸿心神微凝,极上宗修士倒是没表现出其他不对劲的情绪,眼神友好,道:“从前我们极上宗和大衍宗有些小摩擦,如今危难当前,自当守望相助才是。”
夜渐鸿点头说是,然后再次看向角落中的男人,低声询问道:“哪修士是?”
“修士?他只是一个修为尽毁的废人而已。”其中有人语气泛着一丝嘲讽,极尽傲然,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不用管他,若不是我们善心,他早就死了。”
夜渐鸿心中疑虑丛生,却不好表现出来,而角落的修士也沉默不语,他便不再继续纠缠。
但是刚刚坐下,夜渐鸿便感觉心跳声莫名地变得很快,他视线扫过角落中的修士,只见他踉跄起身,躲到更深处的阴影中,明显不准备和人交流的模样。
但他熟悉的身形,却让他有些怔愣。
等等,为何他会觉得眼前之人,那般像大师兄?
同时他听见旁边的修士低声聊着:“这次他被妖兽咬伤,伤势太重,只怕撑不过两日,明日就把他留在这里吧。”
“嗯,可以,这个废物能撑这么久也是算他命大,死也算死得其所。”
夜渐鸿觉得心神越发不安了
夜渐鸿脑袋倏然觉得有些昏沉,鼻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突然睁开眸子。他体质特殊,倒是并未中毒太深,却见从黑暗阴影中走出来的人,不是赤梵天,还是谁?
夜渐鸿微微瞪圆了眼,虽然赤梵天脸上极脏,都是褐色的脏污,但那双浅色阴狠的眸子,却让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师兄?”夜渐鸿低声唤道。
但是赤梵天没有理会他,只是捡起地上石头,狠狠砸向修士的脸上,双眼通红,恨得滴血,手上动作又快又狠。
发出头骨和石头的撞击声,令人牙酸的声音让夜渐鸿忍不住蹙眉,夜渐鸿站在原地没动,事情串联起来,其实不难解释。
那张脸血肉模糊,脑浆迸裂,他才堪堪停手,他的动静很大,但其他人却像是睡死了般,毫无察觉。
一个,两个,三个
赤梵天如今动用不了灵力,甚至修为也被魔气蚕食得剩下十之二三,不过是一个废物凡人,砸烂三个修士的脑袋已经算是费尽全力了。
他抓着石头的双手也磨出了伤口,他这一次算是栽了一次跟头。这些人欺他不能动用灵力,借着保护之名,行着欺辱之事。
冷嘲热讽只是轻的,每每有危险,便将他推出当诱饵,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在其间受到的屈辱,赤梵天不想细说。
自从出生以来,他第一次如同任人宰割的猪牛,所谓因果循环,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倒是将他那点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打碎得半点不剩了。
现如今再比赛失利,是不会有半点心情波动了。
“师弟。”赤梵天的声音沙哑至极,第一次抬眼看向他,泛红的眼突然弯了弯,温柔至极,“剑借我。”
夜渐鸿喉咙出现一丝涩意,毫不犹豫的将剑递给了他,赤梵天满似细碎伤口的手握住剑柄,毫不犹豫的在那些人的心脏,喉咙,丹田等要害处刺入。
最后一个人惨死,他脚软摔在地上,手也软得握不住剑,喃喃说道:“还是剑好用啊。”
他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爽,因为他从来都知道,在这些人欺负他的那一天,他们就一定会死在他手上。
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在这么多修士眼皮子底下,制出能将他们都毒倒的毒药,谁能不说一句厉害呢。
夜渐鸿膝盖半跪在地上,轻轻握住师兄的手,眼圈有些泛红,问:“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赤梵天脸上有股无欲无求的淡然,他低声道:“师弟,我现在修为被毁,出去之后,也许就变成一个废人了,可能会迅速老死,今日师弟便当作从未见过我吧,我也不想让你瞧见我如今的模样。”
魔气蚕食修为,原本以赤梵天的能耐,坚持到一两年都不成问题,但半月内无数次危及生命的危险,他不得不动用灵力,导致他经脉也被蚕食的差不多了。
“你在说什么东西?”夜渐鸿声音有些发颤,不敢相信两月前还那般风光霁月的师兄,如今成了这番模样,脸上傲气散去,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失望。
赤梵天静静看着他,自顾自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却被死死攥住,伤口重新裂开,“师弟你想让我流血而亡吗?”
夜渐鸿只能松开他,眼底闪烁着一丝心疼。
“所以啊,人还是不能做好人。”赤梵天低声说道,唇瓣惨白皲裂,身上的衣物全都是深褐色破烂不堪,早就瞧不出原本颜色。
“师弟,我想清洗一下,好恶心。”赤梵天提着意见,不可否认,在看见夜渐鸿的第一眼,是无法抑制的激动,但旋即想法便发生了改变,莫名的,他并不想让夜渐鸿看见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
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他不得不出手。
夜渐鸿拽起他的手臂,却感觉他比自己想象要更加虚弱无力,几乎全身都靠在他身上才能走。
赤梵天变化很大,从前连比赛第二都无法忍受的人,如今成为废人,情绪却这般平静,像是已经放弃治疗的绝症病人。
“师弟,在秘境内收获颇丰吧?”赤梵天那破锣嗓子还在说话,听的夜渐鸿揪心不已,却不好阻止。
“还好。”夜渐鸿回答,但他得到的好东西并不少,还有一些是准备送给赤梵天和赤乙铭的。
“那就好。”赤梵天垂了垂眼,坐在湖边,手指发颤地解开自己的衣裳,却哆嗦着没有解开。
夜渐鸿看不下去,“我来帮你。”
赤梵天便放下手,抬眼静静看着他,喘气声都虚弱无比,他看着紧绷着脸给他解开衣裳的夜渐鸿,唇角轻轻扬起:“师弟,如今你倒是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夜渐鸿抿了抿唇,说:“我又不是禽兽,下不去手。”
赤梵天的身体满是伤口,大多都已经化脓了,还有沁着血的新伤口,胸前背后都是,没一寸好地方了。
夜渐鸿眼都红了,他看不了像师兄这种高岭之花跌入泥潭。
夜渐鸿先给他喂了一颗丹药,才敢抱着他泡入水中,此前他们便在这个湖中清洗休整片刻,并未发现危险。
月光落下,赤梵天擦干净自己的脸,额心上的火焰印记只剩下原型的疤痕,像是被人生生挖了下来,左边侧脸一道结痂的剑痕,突兀明显,像是精美瓷器上一道裂痕。
夜渐鸿不想问他遭遇了什么,不想再次揭开他的伤疤,但心疼却是真的。
赤梵天对上夜渐鸿的视线,惨白的脸色月光下显得像鬼魅般,脸上是怅然若失的笑容:“师弟,我如今魔气深入肺腑,跟着你也只是累赘,修为倒退,出密境也是个死字,别耽误了你的生机”
夜渐鸿托着他的腰,他并未脱自己的衣服,看着师兄瘦削伶仃的锁骨,眸光暗了暗,声音平静又坚定:“师兄别说这些无用之语,我不可能放任你这般。”
“到时候我若死了,便是徒增伤悲罢了。”赤梵天浑身疼得要命,说话间,眼眶忍不住红了。
此次,赤梵天的自尊心几乎被击碎,但也只是这样罢了,遭遇挫折有人会性情大变,可更多只是停滞不前而已。
赤梵天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并非想让夜渐鸿放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被毁的容颜,虚弱的身体被他抛弃。毕竟在如今夜渐鸿的眼里,两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出秘境,也不知能不能出得去,带上个累赘的确是件麻烦事。
但若夜渐鸿就这般放弃他,赤梵天就是必死无疑的。
赤梵天内心也有些许微妙的感觉,这一切都像是情到浓时的一次试探,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大概会很失望。
若是得到比自己想象的结果更好,则会得到意外的惊喜。
在遇见夜渐鸿之前,他也有遇见过大衍宗修士,但他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些并不熟悉的视线都是靠不住的,何必要让人看见他的狼狈?
也就是因为这,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人都有一死,若师兄当真死了,我便找个地方给你埋葬。”夜渐鸿单手托着他的腰,手掌捧起清水,擦拭着他的脖颈,神色认真。
“师兄想土埋还是火葬,我都能办到,不会让你成为孤魂野鬼的。”
赤梵天唇角淡然的笑容有些僵硬,笑不出来了:“”
“师弟,轻些,伤口很疼。”赤梵天往夜渐鸿身边靠了靠,感觉在他伤口上滑过的手动作轻柔了不少,他头偏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道:“师弟可会嫌弃我如今的样貌?”
老实说,现在赤梵天的样貌的确有些恐怖诡异,特别是眉心被挖出的小坑,还有脸颊上结痂红肿的伤口,都不能再说一句漂亮了。
“不嫌。”夜渐鸿如是说道,他并非颜控,但是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容颜姣好的人,总是会有更多好感。
“那你亲我。”赤梵天话锋转变的很快,让夜渐鸿有些猝不及防,上一秒还在说离开分手的事情,下一秒就在求吻,这事放在赤梵天身上倒是半点不维和。
夜渐鸿没有半分犹豫,捏起他的下颌,便吻了上去,眼未闭,唇渐分,舌勾缠。
赤梵天眼尾发红,心跳声在慢慢加快,迸出一股热潮。此刻他遍体鳞伤,修为倒退,如同废人,他自然是很紧张的,他能依靠之人只有夜渐鸿,修士之心,瞬息万变,利益至上。
他如今又是毁容之资,若夜渐鸿当真弃他而去,他无话可说,但会诅咒他一辈子。若是成为厉鬼,也会缠着他,让他一辈子不得安宁。
但现在夜渐鸿并未嫌弃他无用残破,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异样的激动和兴奋,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身体沁在冰冷湖水中,但内心却泛起一股热意。
可是赤梵天实在有心无力,微微仰头,唇瓣泛起一丝血色,虚弱地趴在夜渐鸿肩膀上,喘着气,在他耳边道:“师弟,我有些冷”
夜渐鸿抱着他从湖中出来,给他和自己换上干净的衣物,又拿出储物袋中疗伤药,剔除他化脓的脓血,一边上药。
赤梵天整个躺在他腿上,娇嫩的肌肤依稀可见,手在他伤口上滑过,克制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胸膛上下起伏不定,当浅黄色的脓包被划开剔除,剩下一片雪白和鲜红,呈现一股异样的美感。
“师弟”赤梵天沉声嘶了一声,疼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过,没有止痛的药物,没有灵力能够抵抗疼痛,只能生生抗住,如有在伤口上火上浇油。
夜渐鸿手很稳,手腕被他抬手抓住,垂眼看向躺在他腿上的师兄,目光沉然。
“疼的我想死。”赤梵天通红的眼皮,完好的肌肤依旧珍珠般洁白,他扯了扯嘴角,叫停:“等一下,我缓一缓。”
夜渐鸿见师兄眼眶内蓄满了泪水,月亮落在他眼眸的湖水中,清澄脆弱。他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着,眼前的师兄虚弱凄惨,像是一株需要娇养呵护的花蕊。
在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种需要保护柔弱爱人的冲动和欲望,从前师兄比他厉害,这些心思自然是没有的。
夜渐鸿觉得此刻的师兄,并无半点丑陋可怖,倒是越发惹人怜爱了。
赤梵天讶异地睁眼,被夜渐鸿抱起来吻住了嘴唇,他主动吮着他的湿软舌尖,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吻,却猛然瞪大了双眼,浅色的瞳孔疼得有半刻失焦。
夜渐鸿一边吻他,一边为他处理伤口,还在含糊间告诉他,“师兄,时间紧迫,不能耽搁了。”
赤梵天蹙着眉,想咬死这个混蛋,但每每都不能得逞,只能被按着吻,倒是第一次尝到,被人强制吻是什么感觉,有点奇怪感觉。
他更喜欢夜渐鸿在他怀里发抖的感觉。
他脸颊滑落湿湿的泪痕,眼泪滴在石头上,赤梵天脊背微凸,仿佛蝴蝶的翅膀,此刻正在瑟瑟发抖,腰间颤抖。
等伤口处理干净,夜渐鸿抱起已经无力挣扎的赤梵天,见他满脸泪痕,心下更软了,抬手在他脸上擦了擦,低声唤他:“师兄。”
赤梵天眨了眨眼,先张嘴吃了他给的丹药,直接软在他怀里,知道某些时候的示弱更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和占有欲,轻轻应了一声,“师弟,手都没劲儿了”
夜渐鸿灵气探入他经脉中,给他灌入灵力,试图给他驱除魔气。但是不行,他的修为不够,不能做到,但是却能暂时压制,只是赤梵天若再动用一次灵力,魔气沁入丹田,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现在也是岌岌可危的状态,若是不能及时出去,性命堪忧。
【作者有话说】
最迟下周日,就要掉马了。(按剧情发展)
有人说反攻,现在其实是反攻的最好时候,(趁他病要他命)如果小夜要反攻,小红大概就破口大骂的答应,但是小夜心疼他,不会想反攻。(所以不会反攻哦。主攻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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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第37章
◎爱我之深,九死不悔。◎
第37章
赤梵天和夜渐鸿离开的时候, 顺势将那些尸体和血迹进行处理,而赤梵天也将那些修士的毒解了。
所以正当夜渐鸿扶着赤梵天回来的时候,修士们也随即醒来, 只瞧见夜渐鸿正扶着一个带着面具, 白衣翩然的修士走进来。
杨元最先清醒,表情颇为疑惑, 率先开口道:“夜师弟,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还有这位是?”
夜渐鸿刚想开口, 赤梵天握住他的手腕,笑着开口:“我是夜师弟的道侣, 那些修士突然有急事, 先走了。”
他只露出莹白的下巴和泛着一点粉红的唇瓣,嗓音虽然依旧沙哑,却不失温和。
杨元众人面面相觑, 他眼神微闪, 想到什么, 只是扯起嘴角, 并未再过多地追问。
赤梵天并不想将他此刻的样子和大衍宗大师兄联系起来, 忍着体内魔气的侵蚀和灼烧,脸上依旧还能端着微笑,瞧着并不像病入膏肓的人。
“此地不宜久留”杨元的话还未说完, 便看见从密林中影影绰绰走来的人群, “他们来了。”
杨元刚想御剑飞行, 却不想从石洞旁边冲出来一具干尸,朝着他直勾勾攻击而去。
夜渐鸿搂着赤梵天的腰, 单手持剑, 找到死角, 将赤梵天护在身后。
赤梵天乖乖待在他的保护圈内,盯着那些面目炭黑狰狞的人形干尸,身上传来一阵阵的腥臭恶心的味道,抬手之间还沾泥带土的,如同从地里面刚刚被刨出来般。
夜渐鸿灵剑燃上火舌,赤梵天送给他的本命业火,他已然炼化,用来对付这些阴邪之物再好不过,剑挥下,便斩断了干尸的头颅,但身体还在张牙舞爪地往前抓。
赤梵天感觉身后传来动静,微微偏头,便感觉到一股阴湿的吐息落在他颈侧,视线落在一双凸出的黑色眼珠上,干柴的肌肤因为大张的嘴,拉扯着掉渣的肌肤,大张的嘴,下一刻就要把他的脑子咬掉了。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夜渐鸿的衣裳,身体的虚弱程度根本躲不开这般近的攻击,他都忍不住想到,若是被咬一口,倒也不至于死掉吧?
但是赤梵天预想到的伤痛并未到来,夜渐鸿拽着他的手臂,抬手便将那具干尸劈成了两半,两半的身体也在移动,但是业火逐渐将他们烧成灰烬才老实下来。
并未过多纠缠,他们便寻到空档御剑飞行离开了,和这些怪物缠斗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吸引更多的干尸出现。
赤梵天站在夜渐鸿身前,站在他的灵剑前,第一次被人带着飞,望着下面阴暗爬行凄厉嘶吼的干尸,他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他们嗜血,闻到味道便会找来。”夜渐鸿低声说道。
“那我们到底该如何出去?”赤梵天叹了一口气,若是不尽早出去,他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夜渐鸿说:“去炼神宗,找到虚空之门的钥匙。”
这话是剑仙老头告诉他的,这些天他都在找所谓的炼神宗。
赤梵天想到自己最先落入的地点,就是那所谓的炼神宗,不由收紧了手指,道:“我知道在哪”
他心中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个秘境处处充斥着诡异的气氛,杀不尽的干尸,那些高阶却毫无理智的妖兽,还有什么炼神宗,当真是个什么正经的门派吗?
但如今之计,也只能先去瞧瞧。
几人在炼神宗前停下,匾额高耸入云,长长的青色石阶,落下了点点青苔。
“怎么回事?灵力用不了了?”有人率先开口。
夜渐鸿也发现了,站在石阶上,体内灵力散去,如同凡人,赤梵天倚靠在夜渐鸿身边,眸光闪烁,提醒道:“虚化幻境。”
“只要踏入石阶便已经入了幻境。”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地方,耳边突然出现嘈杂的声音,几人站着的地方出现许多修士,说话声传入几人耳中。
“唐师兄仙资如此卓越,肯定能取得极好的成绩,我祝唐师兄拜入心仪的山门”
“哇,炼神宗二十年才收一次徒,这次比往届更多人了。”
“听闻这次凌远剑尊也会收徒,还是关门弟子啊。”
赤梵天转头去看,原本茂密荒芜的丛林,变成了人来人往的集市,脚下生苔的石阶也光洁如新,旁边的人亦栩栩如生,脸上表情生动。
“”赤梵天被路过的修士轻轻撞了一下,身形晃到,被夜渐鸿抱住,护在身侧,对着那位修士看过去。
他有些着急,显然也不知道赤梵天这般虚弱,于是停下来赔礼道歉:“不好意思道友,我赶路着急,无心冒犯。”
他长着一张常年在阳光下晒着而黝黑的脸蛋,神情却极为朴素,脸颊泛起不明显的潮红。
“无事。”赤梵天便只是淡淡一笑。
那人便又拱了拱手,才匆匆离开。
“即已入局,便不得不去瞧瞧了。”赤梵天望着高耸入云的石阶,面露难色,只是咬着牙在支撑,他如今的身体旧伤未愈,又有些发热难受,要走完这上千阶梯,只怕会要了他的命。
“师兄,我背你上去。”夜渐鸿捏着他的手,缓声说道。
“师弟,这并非普通的阶梯,这是一道试炼关卡,越是往上,便越难行走。”赤梵天提醒道,给出建议:“不然我便在山下等你”
“留你独自一人,我不放心。”夜渐鸿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赤梵天趴在他肩膀上,双腿被他的双手勾住,垂眼便看见他坚毅硬朗的脸庞,就算身处不知前路的险境,夜渐鸿能莫名给他一些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他是运气之子,也可能是因为他本身性格的沉稳。
“师弟对我这般好,若是有命能出去秘境,师兄必定重金酬谢你。”赤梵天并未因为旁人异样的眼光而多么羞愧,相反主动摸了摸他的下巴,温声说道。
“行。”夜渐鸿之前还觉得这石阶并无什么特殊的,但背上赤梵天之后,便感觉背上了千斤重,许是对于违反规则者的惩罚,越来越重,逐渐压弯了他的脊梁。
赤梵天能感觉到夜渐鸿的吃力,一步一步坚定又吃力,他突然觉得夜渐鸿和他的不同。
他的心头一点点发紧,凑在他耳畔,低声玩笑道:“师弟真是爱惨了我,就算这样也不愿意放弃我,师兄无以为报,若是死在秘境,你将我的神魂炼成你的剑灵,生生世世陪着你可好?”
夜渐鸿脸颊流出汗珠,他头都没抬,只是低声回答:“人鬼殊途,师兄还是放过我吧。”
赤梵天:“”
夜渐鸿见师兄沉默下来,又开口哄到:“师兄还年轻何必玩人鬼情未了那一套呢,只是你放心。我并未那种背信弃义,危难之间,不会将你弃之不顾,倒也不必一直试探我的,好师兄。”
赤梵天抿了抿唇,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心思,却不想夜渐鸿也是会察觉到的,心虚地轻咳一声,“信任就是在一步步试探中产生的,你懂不懂啊?”
“哦。”夜渐鸿低沉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如今师兄对我可有信任了。”
“有啊。”赤梵天凑在他耳畔道:“师弟爱我之深,九死不悔。”
夜渐鸿失笑,要说他对赤梵天的感情,不深不浅,但师兄在他心中的位置,绝对是旁人无法比的。
在石阶之上,便出现了一道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只见一位男修居然背着另外一位男子,一步步爬上了高阶。
原本蜂拥而至的修士们逐渐变成了零丁几个,爬阶梯越高,便越是艰难。
夜渐鸿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越爬越高,甩开了绝大多数人。
赤梵天手指戳破他的汗珠,说:“师弟,不必再往前了,这个位置足够我们进入山门。”
夜渐鸿闻言偏头看一眼,便对上许多修士惊恐至极的目光,他停住脚步,将赤梵天放下来,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两人停下来之后,再一眨眼,便出现在一间宽敞大堂之内,坐在中间的三位修士眼神有些怪异,看向赤梵天,道:“这位师弟,你无法进入炼神宗,靠他人上石阶的行为无异于舞弊”
赤梵天早就预料到了,笑着说道:“但是此前你们并未说不能这般。”
“虽未明令禁止,却也不能让人钻了空子。”中间的女修刚正不阿地说道。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各位师姐师兄,他是我的少爷,我不求拜入山门,但我只想留下来当个下人服侍他便好”赤梵天退后一步,语调温和。
夜渐鸿也适时表态,“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断不可能舍弃他而独享富贵。”
三个炼神宗修士彼此看了一眼,这的确不符合规矩,但因为夜渐鸿的灵骨天成,天赋极佳,他们也舍不得将他拒之门外,便只能勉强同意了。
炼神宗门外倒是瞧不出端倪,在门内规模比大衍宗还要大上不少,修士领着他回到自己的新人院落,旋即还嘱咐道:“过两日,便是拜师大典,你先在这休息,拜完师后,再搬院落至于这位,若是需要吃食也可到仆人院中去领。”
夜渐鸿点了点头,“有劳了。”
赤梵天撑着腿坐在凳子上,黛色的眉头轻轻蹙起,脸色煞白,止不住咳嗽起来,胸腔沉痛,那压不住的血腥味,直冲鼻尖,呛了一声,鲜血从口鼻溢出来。
夜渐鸿脸色紧绷,半蹲在他身前,抓着他的手,探入他的脉搏,用灵力帮助他压制体内的魔气深入。
赤梵天擦了擦鼻腔呛出的鲜血,惨然一笑:“师弟,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
夜渐鸿抬眼看他,便见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心下一酸,道:“没有的,师兄只是受伤了而已。”
“嗯。”他愣愣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可能会死得这么早,不是夜渐鸿发现真相后亲手杀死他,而是做好人,做好事得到的“报应”
夜渐鸿扶上他的手心,将他手心的血迹用清洗诀洗干净,又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摘掉他铜质兽形面具,替他梳理着经脉中的魔气和灵力,纠缠在一起,如同毛线团般。
“师兄,辟谷丹。”夜渐鸿给他递上丹药。
赤梵天借着他的手指吃掉丹药,眼神有些疲惫,抓紧他的手,“师弟,我想休息了。”
夜渐鸿便抱起赤梵天,将他放在榻上,替他摘掉发冠,捏着他的手,轻声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赤梵天扯了扯嘴角,深深看了一眼他的眉眼,便疲惫地阖上了眸子。
夜渐鸿脱鞋坐在他身侧,准备运气打坐,耳边传来剑仙老头的声音:“夜小子,虚化幻境,可不是好玩的,如今你这个师兄如同废人,只是累赘,弄不好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何不弃了他?”
夜渐鸿睫毛颤抖,双眼轻轻阖上,在心中淡淡说道:“无论前路如何,我不会放弃师兄。”
“我以为你对这位师兄只是解情毒的工具,却不想你居然动了真情?”老头的声音有些狐疑,带着莫名的叹息声。
夜渐鸿没有否认。
“虚化幻境,最少也要半仙期修士才能施法筑成,若是身死便是真的死了,那一身灵力会成为幻境的养料只有找到这个幻境中的主人,才有可能找到虚无之门,不过在这里面你修习的剑术,只怕是你在大衍宗骑马也追不上的优秀”.
赤梵天夜里醒来,只觉得浑身发冷,睁开眼,看着旁边的师弟,默默看了两眼,撑起手臂,双臂环住他的腰,脑袋搭在他腿上。
夜渐鸿睁眼,视线下垂看向他,师兄正闭着眼,脸埋在他腰侧,露出白皙的脖颈,他就这般默默抱着他,像是在黑夜寒冬下取暖。
夜渐鸿静静看了几瞬,伸手在师兄的受伤的伤疤上摸了一下,手摩挲着按在师兄的后颈之上,沉声保证道:“师兄,我会带你出去的。”
师兄很乖,看得人心软软。
赤梵天唇轻轻弯了弯了一下,安静地应道:“好。”.
炼神宗拜师大典,不需要如同大衍宗一般进行外门比试,更多的是看仙缘,看天赋,若是没能拜师的弟子,也会拜入炼神宗内门进行统一/教导。
夜渐鸿前去拜师的那日,赤梵天正在屋内看书,书是夜渐鸿在炼神宗书阁内为他拓印的,里面的内容和逍遥界练功功法有较大的出入。
比如说逍遥界的修士能否修炼是看是否有灵根,而这边凡人能不能修炼的一个重要标准是有无灵骨。
要求更加严格。
赤梵天难得有闲工夫叫系统:“系统啊,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重生呐。”
系统的脑袋像是被冻住了,遗憾说:“不行哦。”
“行吧。”赤梵天早有预料,也不觉得难过。
三个时辰过去,夜渐鸿从屋外进来,赤梵天抬眼看去,笑着问:“可拜师成功了?”
“自然。”夜渐鸿点头,拽着他的手腕,给他梳理经脉。
“是谁?”赤梵天便问。
“凌远剑尊。”夜渐鸿回答,“上次撞你的那个修士,也和我一同拜入剑尊门下。”
“对于师弟来说,这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呢。”赤梵天坦言说着,抬起那只并未被他抓住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手指还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
“但是对于师兄来说,却是催命符,时间越久,你的伤越重。”夜渐鸿喉咙发紧。
赤梵天却知道这并不能怪夜渐鸿,许是对他擅自改变剧情、独占运气之子的惩罚?
让他更早地英年早逝?
“事情急不来,不必太在意我,如今你日日为我疗伤,倒是能撑得更久一点了。”赤梵天哑声道,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夜渐鸿见他眉眼温柔,忍不住凑上前,赤梵天垂下眼睫,笑意越发深了些,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自嘲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倒是难为你能下得去口啊。”
夜渐鸿抿了抿唇,手掌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紧紧贴吻,难舍难分地缠在一起,相互吮着。
半晌才松开,赤梵天喘着气,手指在他红肿的唇上轻轻擦过,哑着嗓子问:“师弟在幻境中,情毒会不会按时发作啊?”
这暗示十足的话语,让夜渐鸿轻轻挑眉,道:“你等着呗。”.
夜渐鸿带着赤梵天搬到凌霄峰,他成为了凌霄峰内最小的师弟,那位脸颊黝黑的修士名叫金奕平,是夜渐鸿的师兄,两人一起进行拜师礼,山门都挨在一起。
“夜师弟,今日没在吗?”金奕平叩响了师弟的山门,便只看见了正在泡茶赏花的赤梵天,那是小师弟的道侣,他眼睛不敢直视,垂眼说的话。
炼神宗众人都知道小师弟惊世才华,只是为人诟病的一点,有一个废人道侣,还是个毁了容的男人。
赤梵天没戴面具,露出那张毁容的脸,邀请金奕平进入,笑着说道:“金师兄来坐,小夜去领丹药了,等会儿就该回来了。”
金奕平进退两难,盛情难却,只能咬牙进入,拘谨地坐在藤椅上,轻咳一声,“叨扰了。”
“金师兄这话说的,小夜入门三年,承蒙你精心照顾,我早该答谢你的,只是身体抱恙,只能养在这一亩三分地。”赤梵天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的,浅色的瞳孔温柔至极。
金奕平闻言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能尴尬一笑:“我是师兄,都是我应该的。”
“金师兄,今日来找小夜,可是为了师弟近些天得到的那件宝物?”赤梵天慢条斯理地问道。
要说夜渐鸿是天选之子呢,就算在修为和天赋比大衍宗高出几节的炼神宗,也依旧能锋芒毕露,上百修士争抢的宝物,最终落入夜渐鸿之手,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并非觊觎血月皇壶,只是想借来一用”金奕平连忙解释道。
对了,妖族,魔族,邪修,都能拜入炼神宗,各族混杂,实力为尊。
赤梵天还记得刚刚拜入炼神宗的那一年,夜渐鸿名声还未这般响,常常能看见一些妖修“不小心”踏入阵法中,又不下心用风刮落他的面具,这才让他毁容之名响彻整个炼神宗。
如今夜渐鸿的名声越发大了,也就无人敢再不小心踏入阵法,而他也无须再戴面具。
其实赤梵天脸上的伤,早就能痊愈,只是没人提起此事,便作罢了。
“别紧张,血月黄壶是妖族修炼圣器,对于小夜来说,的确没用,我倒是可以劝他借给你。只是有一事,希望金师兄满足我的好奇心便好。”赤梵天脸上毫无攻击性的笑容。
“何事?”金奕平眨眼。
赤梵天将倒好的茶水递到他面前,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吐出一句话:“金龙一族,是否还存于世间?”
肉眼可见的金奕平脸色僵硬了,根本回答不出一个字,便落荒而逃了。
而这个举动,便是最好的答案。
赤梵天勾唇一笑,只见那原本去取丹药的夜渐鸿从屋内走出来,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轻轻扯开的衣襟之下,星星点点的吻痕。
夜渐鸿脸色不善,直接将人拽进了屋里,按在墙上吻,语气有些不满:“我情毒发作,你便只关心金奕平是不是金龙一族?”
“自顾自抛下我”
赤梵天忍不住微微扬起下巴,夜渐鸿吻在他脖子上,喘息轻笑着:“我这不是为了我们能早日出幻境吗?”
如今赤梵天像是易碎的玻璃似的,夜渐鸿都不敢用力捏,只能将人轻轻放在卧榻上,红着脸自顾自地坐在他腿上。
“你怎么会猜,金奕平是金龙族?”夜渐鸿脑袋此刻一片浆糊,眉头蹙着,看似在聊正经事,魂已经飞远了。
赤梵天盯着那张布满红潮的脸,总不能告诉他,是翻看系统的剧情。他轻轻牵住他的手,笑着说道:“因为他姓金?”
这荒谬的话,让夜渐鸿狠狠瞪了他一眼,惩罚性的捏了捏他的手指,赤梵天吃痛嘶了一声,脸上酣畅淋漓的汗:“轻一点慢一点。”
夜渐鸿居高临下看着他,空气中有粘腻细小的水声响起,赤梵天只是笑眯眯和他对视。
夜渐鸿咬了咬唇俯身而下,将人抱进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亲,哑着声说:“你是不是也有秘密瞒着我?”
赤梵天矢口否认,手指往下,轻轻拢着他的腿,亲昵在他耳边亲了亲:“没有的事儿。”
夜渐鸿呼吸紊乱一瞬,一边咬着牙承受,一边颤着声问着:“那在两年前你就让我去藏书阁翻找金龙一族的资料,然后我又碰巧在找资料的时候,碰见了金师兄,血月皇壶也是龙族宝物”
在赤梵天的威逼利诱、以死相逼的情况下,系统也终于松口,给了他更加详细的剧情发展。
这是金龙一族复仇的故事。
赤梵天轻轻吻住他,低声说:“你清醒了,我再仔细说与你听。”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宝宝们。
(有读者说,上两章剧情太快,因为是单元文啦,有些宝可能还会觉得我写的太多,只想掉马了。所以我也不能将每个剧情都写的很详细,不然这个世界还要写好久……而且我不想将小红很惨的剧情,写得太详细,宝们可能会心疼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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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第38章
◎交换命符。◎
第38章
堵不如疏, 现如今夜渐鸿的情毒不会再那般来势汹汹,一两日便能打住。夜渐鸿拽起赤梵天的手腕,搂在怀里给他擦汗, 摸了摸他的额头, 又探了探他的脉,确定他并未伤势加重。
赤梵天翻手捏住他的手腕, 睫毛沾湿,脸上浮动着柔弱的潮红, 此刻的模样,倒是一时半会让人分辨不出, 到底谁是被动, 谁是主动的一方了。
“小夜,你这样显得我很虚诶。”他拉长了语调,语气温和。
夜渐鸿打理着他的黑发, 回答:“师兄如今重伤, 便不要在乎这些了吧。”
赤梵天垂眼看着自己软绵绵的手指, 视线微微偏移, 便能看见师弟那越发精壮有力的赤/裸腰身, 腹肌如同块状的砖石,堆砌在他腰身上。
他不由伸手去戳了戳,又用手摸了摸, 那双通红的眼, 泛起一丝水光, 想到他腹肌微缩颤抖的模样,像是发颤着地在吸纳什么东西。
夜渐鸿给他穿好衣裳, 才将他的手拿开, 自己也套上, 搬了凳子靠近卧榻,手掌放在双膝之上,眼神直勾勾看着他。
赤梵天盘腿坐在卧榻上,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他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毫无心虚之色,道:“就算我不告诉师弟,师弟也早有猜想吧。”
“否则你也不会二话不说便去调查此事,金奕平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若是普通海边渔民,如何可能天赋这般高?而且他在故意藏拙。又故意让人渲染你天才之名,成功隐身”
赤梵天呼吸还有些不稳,说话声带着点气音。
“但这些并没有证据,但你似乎早就已经断定了,金奕平就是破阵的关键。”夜渐鸿皱眉,这些话确实说得通,但又不完全符合。
“师弟,是在审问我吗?你觉得幻境三年,我还会害你?”赤梵天脸上笑容微淡,眸中似乎闪过失望之色。
幻境中的三年,每日十二时辰,半刻钟都不少,是实打实的三年。
夜渐鸿一怔,那严肃的表情收敛,扯起一抹无奈的笑,凑上前抓住赤梵天的手,解释道:“师兄明知我没有审问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真相,师兄若是不想说,不说便是,我也不能强逼你。”
赤梵天侧目看他,眼尾染着丝丝红晕,拽着他的手,将人拉近一些,抬起下巴亲了他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也是我的秘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夜渐鸿抬眼看着师兄,脸颊上的伤疤被他仔仔细细、半寸不落地吻过,现在显得有些泛红,又忍不住凑上前在他侧脸疤痕上亲过,应了一声:“师兄,你说。”
“师弟,应该也知道,这个幻境所在的世界必定不是逍遥界,人妖魔三族共存,看似和谐相处,实则暗流涌动。其中金龙一族,在百年前存活在高山深林,僻静之所,但金龙一族的天赋和传承乃是整个月形大陆最强。这些师弟应该都知道了吧。”赤梵天将系统给他的剧情,斟酌了一瞬,才告诉他。
“嗯,但是金龙早在百年前便已灭绝,因为其残暴嗜杀的天性,众多门派联合剿灭这些都是书上记载。”夜渐鸿接话说着,充满薄茧的手指摩挲着赤梵天的指腹,两人朝夕相处,动作之亲密自然又频繁。
“不过是胜利者的颠倒黑白罢了。”赤梵天神情淡淡,接着说:“金龙一族天赋卓然,且有强大的传承,月形大陆的人魔妖三族,就算倾尽全力也不能敌。金龙如此强大,身上也全是宝贝,曾一度被称为神族,金龙一族避世已久,直到有一日,某个名为凤青昊的修士落在金龙族的地盘之上,且身受重伤”
夜渐鸿眼眸闪烁,语气有些发沉:“炼神宗师祖姓凤名青昊”
“可不是那个老混蛋。”赤梵天眯了眯眼,说话间带上了几分轻蔑之色。
他自认为自己并非好人,但和他一比,便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彼时的凤青昊只是一名岌岌无名的剑修,与人打斗之时落入海中,无意之间飘荡到了金龙谷,身受重伤,被一只年岁尚小的金龙所救”
“金龙一族只有三百岁成年后,才能幻化成人形,龙族本淫,金龙一族确实特例,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且会忠诚一生。”
“后面师弟猜猜,结果如何。”赤梵天似笑非笑地问道。
“”见他这般表情,夜渐鸿想到某个可能,有些惊讶地说道:“金龙爱上了那个人族?”
赤梵天笑着称赞:“师弟真聪明啊,月形大陆人妖魔三族,各自通婚,并无禁忌,虽然龙和人有些奇怪,但也勉强说得通吧。”
“只是那只金龙与凤青昊相恋之时,甚至还未化成人形,倒是让他受尽了苦头在金龙谷生活的十年,凤青昊诞下了三枚龙蛋。”
夜渐鸿微微一怔,表情颇为复杂,这个凤青昊的遭遇若是被迫,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金龙认准了凤青昊是他的母龙,用金龙血液为他洗髓,助他修炼。凤青昊是一名剑修,求着金龙剔除了一块龙肋骨给他融入剑中,铸成可斩龙族的利剑。金龙将两人的龙蛋,放入族中宝地,同时带着他见了自己的长辈。”赤梵天/朝着夜渐鸿使了个眼色,他便起身去给师兄倒茶。
趁着他喝茶的空隙,夜渐鸿皱眉发问:“不是说金龙一族强悍无比,怎么会被一个区区的人类几乎灭族呢?”
赤梵天摇晃着茶杯,语气含着冰冷的笑意:“因为爱意能成为直击人心的利剑。”
“金龙对凤青昊没有任何的设防,在这里有一种符,叫做傀儡符?或者叫做命符更加准确。金龙心甘情愿被凤青昊结缔命符契约,只是为了安他的心,命符持有者,能够控制命符契约的傀儡,控制它的心神和性命,一道明晃晃的催命符。”
“命符签订后不久,凤青昊便消失不见,伴侣消失的金龙嘶吼声响彻整个金龙谷,吵醒了许多沉睡已久的金龙。未年满三百岁的金龙,不允许出金龙谷的,最后它的长辈见它每日癫狂哀伤,便只能提前助他化成人形出谷。”赤梵天心中感叹所谓爱情的杀伤力不亚于世间最厉害的法宝,就算是被称为最强种族的龙族也无法例外。
“金龙出谷之后找到自己的爱人,却发现凤青昊是个四处留情的情种,荤素不忌,甚至还有女修为他生过几个子嗣,年纪比他们的龙蛋年岁都要长。凤青昊也丝毫不害怕金龙发现他的荒唐,甚至早就设好陷阱只等金龙来跳。他联合人妖魔三族,上百宗门,以巨大的利益诱惑,一起打入了金龙谷。他说,只要金龙在一日,他们人妖魔三族便永远被压一头。而且龙族身上全是宝,更别说龙族本就是喜欢收集宝物的种族,只怕金龙谷已经是宝山宝地”
“结果便是,金龙谷十几条金龙当场陨落,上百修士惨死,其他受伤的金龙全部被凤青昊带回了宗门,他的那只伴侣金龙是金龙族血脉最强的那一支,十五条陨落金龙中,有十条都是他亲手杀死的”
“至于最后大战的胜利者是谁,这个幻境的主人到底是凤青昊还是那只识人不清的金龙,亦或者是你师兄金奕平这只流着金龙血脉的人族,就不得而知了。”赤梵天言简意赅的说道,撑起膝盖,将已经盘麻的脚伸在他腿上放着,转头看着陷入沉默的夜渐鸿,轻声问道:“小夜,你知道这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吗?”
夜渐鸿眨了眨眼,沉声问:“什么?”
“路边的男人不要捡啊。”赤梵天挑眉说道,手扯过他的衣襟,在他唇上印了印,“你觉得这个幻境的主人是谁,谁会赢呢?”
“金龙。”夜渐鸿如是说道,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少年,始终相信一点,正义会战胜邪恶,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他轻轻抱住赤梵天的腰,说话间神情笃定。
赤梵天笑着问他,玩味地说道:“师弟没听过一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我只知道邪不胜正。”夜渐鸿压着他的唇吻着,两人眼神对视瞬间,心脏轻轻一颤,这三年的相处,夜渐鸿也摸清楚了些赤梵天的性子,他这人亦正亦邪,并非纯粹的好人,也非罪不可恕的恶人。
他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
就像现在他也认为金龙该赢,却又不相信那样一个傻白甜真的能赢
夜渐鸿按住赤梵天伸进他衣摆下的手,抱着他转了一圈,只见原本两人躺着的地方出现一柄剑,直直的插入,入木三分。
赤梵天稍稍一惊,又镇定下来,躲在夜渐鸿身后,擦了擦唇角,并不意外看见去而复返的身影。
金奕平脸上自欺欺人地戴上了一个黑色的面罩,穿着一身夜行衣,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拿起剑朝着赤梵天刺来。
他跑了之后,想了半宿,突觉自己身份暴露,准备杀掉赤梵天灭口。
赤梵天站着,脚都没动,夜渐鸿便自动替他挡下了攻击。
夜渐鸿扯了扯嘴角,剑眉一挑:“金师兄,就算要伪装,是不是要将你的三星剑收一收呢?”
金奕平看向手中的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底闪过懊悔之色。
赤梵天弯了弯唇,只觉得这个金师兄,有些憨傻可爱。
“金师兄也不想想,若是今日在炼神宗发生命案,凌远剑尊座下关门弟子死于非命,你猜他们会不会细察你的底细?你的真实身份还藏得住吗?”夜渐鸿丝毫不然,屠灵剑在震颤中发出轰鸣。
他如今金丹,已可以使用屠灵剑,只是消耗灵力更多,且在月形大陆这种阶级的宝剑并不稀奇,他也无须藏拙。
刀光剑影中,金奕平还在狡辩,“我是什么身份?师弟莫要血口喷人。”
夜渐鸿轻笑一声,唇角勾起飒然的笑,随着一声从喉间发出的低吼,将人击退了几步:“你若是问心无愧,为何伤我道侣!”
金奕平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但夜渐鸿却不同,毫无顾忌,剑锋凌厉。
金奕平收起剑,一把将脸上的黑色面巾摘掉,黝黑朴素的脸上带着一丝懊恼,愁眉苦脸似的:“师弟,你到底要如何?”
“是金师兄拿剑对向我的,问我要如何?”夜渐鸿也顺势收起剑,神情谈不上温和,漠然冰冷。
赤梵天凑到他身侧,眉眼如画,含笑温柔:“金师兄,倒也不必激动,我和小夜并不想害你,相反我也觉得凤青昊所为罄竹难书”
“无须多言,你们只需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便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金奕平打断他的话,垂下的眼睫有几分冰冷,他旋即许下承诺:“只要你们肯信守承诺,他日我赠你二人龙骨铸剑。”
这算是用重宝给两人封口费了。
夜渐鸿和赤梵天顺势答应。
金奕平离开之后,赤梵天便轻声道:“这位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当真能复仇?”
“许是大智若愚?”夜渐鸿合理猜测.
夜渐鸿进阶了,在幻境五年之时,夜渐鸿突破了金丹初期,进入金丹中期修为。短短五年而已,赤梵天之前突破中期用了五十年。
赤梵天看着修为之晋级势不可当的夜渐鸿,说实话,心情之复杂,难以宣之于口。
一方面他希望夜渐鸿的修为越高越好,能够闯出幻境,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他的修为进阶得如此之快,特别是在他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
赤梵天被刺激了,竟然直接吐出一口鲜血,双眼染上了血液,血红一片,夜渐鸿抱住他差点摔在地上的身体。
“师兄,你没事吧?”夜渐鸿连忙用灵力给他梳理经脉,神情紧张,抓着他那双瘦削的腕骨。
赤梵天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甚至害怕自己露出一点破绽,便会被夜渐鸿发现,自己并非他眼中的无暇师兄,而是当初那个强迫他的歹徒暮云。
“恭喜师弟,修为精进,师兄真的由衷地为你高兴啊。”
夜渐鸿看得懂他眼底的落寞,他身体如今每况愈下,却又眼看着他修为突破,心中落差可想而知,就算他不说,他也知道。
赤梵天轻轻勾住他的黑发,垂下睫毛,眸中闪烁着精光,苍白的脸上浮动着一丝胭脂之色,他一边吐血,一边笑着:“师弟不必管我,命不久矣的身子,我早就看淡了。”
夜渐鸿鼓了鼓脸颊,将人抱上卧榻,低声道:“师兄说的什么话,若是不能出幻境,小乙怎么办?”
“小乙有我娘照顾,活得不会差的,且师弟也会帮我照看他的不是吗?”赤梵天脸上出现青白之色,眉眼间颓废。
“我不会帮你照看。”夜渐鸿神情难看,沉默半晌说道:“若是师兄死了,我找谁去解情毒?在我背上刺上凌霄花之后,你便不管不顾了吗?”
“师弟”赤梵天惴惴不安的心,在夜渐鸿满眼深情的目光下,得到了缓解。他不由想,夜渐鸿如今爱上他,若是知道他是暮云,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那日我问你,要不要一个与你并肩的伴侣……但是倘若我做不到,便成为你的包袱了你应该去找更好的伴侣。”
“我终日惶恐你会抛下我,像是凡间的望夫石般盼你归来,如今你修为越高,我便越加惶恐,我很不安啊,师弟。”
夜渐鸿拢住他的手臂,低头问他:“那你要我如何做?”
“不要你如何,你杀死我最好,我也不愿意让我这般狼狈的模样被其他人瞧见。”赤梵天眼皮红红,眼尾淌出眼泪,眼泪掉下,有几分梨花带雨之感。
夜渐鸿知道他在说气话,无奈哄到:“五年间,但凡我有过抛下你的想法,早就做了,怎么会等你来说?”
他知道大师兄又在闹脾气了,有些像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因为没有安全感而吵架的情侣们。
赤梵天手背白皙,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起,他惨兮兮地看着他,说:“师弟,你愿意和我交换命符吗?”
夜渐鸿表情一顿,脑海里将命符二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未回答,便听见师兄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懊恼:“小夜,你别将我说的胡话放在心上,我只是开玩笑的,命符之事事关重大,不该如此轻易交予他人之手”
“师兄想要和我交换命符?”夜渐鸿重复了这句话。
“没,我只是一时头热才说出这种傻话,师弟不必在意”赤梵天摇头否认,按住他的手。
“可以。”夜渐鸿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赤梵天心中狂喜,却还要装作震惊的模样,心跳声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师弟,当真愿意?不怕我命不久矣,带着你一起去死吗?”
夜渐鸿的视线似乎要望进他眼底,求证似的问道:“那你会杀死我吗?”
赤梵天在他漆黑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脸,他的视线有一种赤/裸裸的攻击性,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师弟,我若是杀你,死后永世不能超生。”
夜渐鸿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唇瓣碾动间,两人亲密至极。
吻毕,两人都喘上了。
“命符的制作需要灵力,工序复杂,明日我从藏书阁中拿出来供我们研究一下?”夜渐鸿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发问:“如此,你可放心了?”
赤梵天眼尾发红,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看向夜渐鸿的眼神也越发温柔了,若是有一个人宁愿将性命交给你,你必然也会心动吧。
隔日,夜渐鸿便将命符的制作图纸拓印了一份,在炼神宗这个并非禁术,相反,还被炼神宗颇为推崇,命符制作颇为烦琐,且必须双方心甘情愿。
修士之间,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所以也比较少修士才会去用。
夜渐鸿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着符,顺势将赤梵天的生辰八字写了上去,然后让赤梵天在符纸上滴下血。
黄符泛出红色的光芒,整整两日,终于制成一张,夜渐鸿手中还拿着墨笔,有些为难地说道:“师兄需要消耗一点灵力,让命符认主。”
赤梵天唇角的笑意压不住,道:“好。”
这个命符相当于他的保命符啊,若是夜渐鸿要杀他,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性命,够不够硬。
而他的生辰八字却是假的,所以他再次骗了夜渐鸿,他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夜渐鸿手中,就算他喜欢他也不行。
夜渐鸿旋即又制作了一张符纸,目光扫过师兄那张唇角泛着笑容的轻松脸庞,心中那一丝内疚也消失不见了。
这并非传说中的命符,而是另外一种相似的符纸,也能和命符一样让结缔契约,让两个人产生联系,却不是那种生与死的联系。
效果是也只会受伤,受伤的次数只有三次,不会成为傀儡,也不会损耗修为。
夜渐鸿也并非真傻子,就算要安慰不安的道侣,他也不打算交出自己的性命,在修真界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高中生了。
而且一张符便能让师兄安心,又何尝不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呢。
赤梵天眸光泛着水光,似乎极其感动,将人夜渐鸿扯上榻,扯开他的衣襟,在他颈侧亲昵地啄着:“师弟放心,我们出秘境便解除命符,就算我不幸死在秘境,我也会自动销毁命符,断不会让师弟因为产生一丝一毫的危险。”
夜渐鸿面色如常,将师兄差点滑落的身体抱上自己的腿,低头和他重新吻在一起,难舍难分,无所谓地说道:“这辈子不解也没关系。”
赤梵天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因为夜渐鸿的全盘信任,他受之有愧,所以对他越发温柔了。
夜渐鸿垂眼看着趴在他膝盖上的师兄,那双漂亮又泛着水光的眼尾,像是带着艳丽的钩子,脸上就算带着伤疤,也不减他的光华艳色,甚至让人越发有了怜悯之心。
夜渐鸿觉得秘境前的大师兄风华绝代的翩翩君子,对谁都面露几分温柔,就算有任何的情绪,也不会失了基本的体面。但是秘境之内的师兄,更加黏人温柔了些,像是收起了所有爪子的小猫,会露出一点柔软的肚皮给他摸。
两人在炼神宗的相处更像是普通夫妻,因为赤梵天如今如同凡人般,也需要吃喝拉撒睡,只要一困,就会拉着他陪他躺着睡觉。
醒着便会看书,或者陪着他练剑,师兄的玉箫吹得很好,从前并未听过,那次偶然听了,师兄便说:“我是天音阁阁主的儿子,于音律一道,自然也是有些天赋的。”
夜渐鸿从前便觉得赤梵天其实很厉害,如今更是证实了,剑道一般剑修断不能比,丹修一道更不要说,师兄天赋卓越,不消他多说,如今音修一道也颇有造诣,如何不能称之为天才。
夜渐鸿脸颊涨得通红、眉头狠狠蹙着,隐隐难受作呕的师兄,心底闪过一丝愧疚,却又安慰自己,这并非大事,善意谎言而已。
赤梵天头发被夜渐鸿轻轻抓起,他顺势倒在榻上,喘着粗气,整个下巴都湿了,发丝汗湿,整个人都像是在水里泡过般,淋漓至极的漂亮。
夜渐鸿勾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赤梵天半睁开眸子,浅色的眼瞳带着一丝淡淡的嫌弃,是对味道的,却又将这抹神色压了下去。他能明显感觉到,夜渐鸿对他故作乖巧的模样非常喜欢,可以说爱不释手。
操,算了,寄人篱下,总是要委屈一些的,幸好小贱人早被弄习惯了,骚惯了,否则他还真要担心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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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第39章
◎元婴。◎
第39章
当真的成为凡人之后, 便会觉察时间漫长,一卷书看完也才过去几日,赤梵天望着眼前的花, 微微出神, 最近夜渐鸿已经离开两月了。
夜渐鸿似乎被凌远剑尊带着去了某处历练,杳无音讯, 赤梵天所有的忧心都是多余的,他只记得当时夜渐鸿出秘境的时间是半年。
也许是秘境的时间流逝或者幻境的时间流逝和逍遥界并不相同, 这也相当于多出了几年的寿命。
赤梵天遗憾自己没能蹭到这波机遇,只能呆在这里消磨时光, 任由脑袋里有再多的冲动也无法实现。
他低着头, 看着手中那黄色的符制,眼眸深深,总觉得这个命符来得太容易, 虽然无比庆幸, 却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如此轻易.
夜中, 赤梵天正在烛火下看书, 最近许是少了夜渐鸿在身侧, 导致有些夜不能寐,便拿出早就看了许多遍的丹书,脑海里一遍遍过着丹方中的步骤。
阵法出现一丝波动, 赤梵天似有所觉, 转头看过去, 蹦的一声,脑袋传来一阵剧痛, 失去意识的赤梵天第一次受到这么朴实无华的木棍击打。
这一夜, 整个炼神宗灯火通明, 底下弟子们都得到一个消息。凌远剑尊弟子金奕平、夜渐鸿,长月灵尊弟子欧阳雪,灵犀灵尊弟子吴斐众多弟子残害同门,畏罪潜逃,罪无可恕。现设下炼神宗最高追捕令,格杀勿论。
“夜师弟,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师兄已经人去楼空,他被炼神宗的人带走了。”吴斐脸色难看,神情中带着一点愧疚之色。
此刻他们这一行人,都被打上了金龙余孽的名号,金龙一族在月形大陆修士之间乃是忌讳,众修士为了掩盖自己或者宗门的罪孽,不择手段地杀死他们。
夜渐鸿脸色冷沉,心跳声跳动得有些快,他肩膀上此刻正在血流不止,身后的金奕平正抱着一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男子。
他们之所以这次冒这么大的险,就是为了救这条金龙,他被凤青昊活生生囚禁了上千年,现在还苟延残喘留着一口气。
并非凤青昊顾念两人曾经同床共榻之情,而是为了养着他,产出更多的法宝,龙筋、龙骨、龙血等都是好东西。
却不想炼神宗众人早就设下圈套,就是等着他们去跳,救出苟延残喘的金龙,勾出这些“金龙余孽”。
当下决定做得匆忙,来不及去救人,现在却晚了
夜渐鸿勉强冷静下来,看向此刻昏迷不醒的金龙,又看了看都或多或少受伤的逍遥界修士们。他不可能将他们的安危弃之不顾,而去救赤梵天,并且救出赤梵天更是难以登天的事情,经过这次炼神宗只会更加严防死守。
“先走。”夜渐鸿说话间,喉间涩然。
吴斐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夜渐鸿因为赤梵天落入炼神宗手中,而不顾大局回去救人。
她低声说:“大师兄落入他们手中,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危险,他们可能还需要用师兄来威胁我们”
夜渐鸿没看她,捏紧了手中的屠灵剑,唇角扯起嘲讽的笑:“你觉得他们需要威胁我们吗?而不是直接杀死师兄,杀鸡儆猴?”
吴斐一时间无言,眸光看向夜渐鸿,复杂难辨,“那”
“师姐不必再多说,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楚,若师兄因我死在幻境,我必定一命抵一命。”夜渐鸿转身离开,身形孤傲,肩膀被血迹染红,决绝又冷淡。
若师兄死了,他将暮云杀死后,便会将自己的这条命偿还给他。
吴斐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去炼神宗无意螳臂当车,现如今只能寄希望这条金龙能有什么办法.
赤梵天再睁眼,眼前阴冷漆黑,从高高的天窗之上露出的微弱光芒,勉强看清楚自己的囚牢,规格之大,能够容纳上百人。
他低头看去,便瞧见自己的手腕和脚踝锁着厚重的铁链,他被扔在角落,地面都是青铜玄铁制成。在他前方是一个水池,四根玄铁柱矗立着,上面布满鲜血和划痕,是直冲殿顶的高度。
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囚牢应该是曾经关押金龙的地方,水池中都是淡色的血水。
赤梵天艰难地抬起手腕,摸了摸额前的伤,那一闷棍差点给他送走了。
他抽了一口凉气,眼神有些阴冷,心底发毛,一股强大的危机感,他被抓了,也就是说夜渐鸿出事了。
但夜渐鸿应该还没死,若他死了,他便也不可能还活着。
那大概是他们的行动暴露了
赤梵天垂下眼睫,心中又气又急,心中已经做好了盘算,夜渐鸿最好是想办法来救他,否则他若死了,他高低要拉个垫背的。
他们就算死,也要做一对亡命鸳鸯!
不等他的想法实现,巨大的铁门从外面缓缓打开,他以为的黑夜其实是白天,只是因为囚牢中暗无天日,便显得阴暗。
听脚步声,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刺眼的光落在赤梵天眼皮上,他眯了眯眼,半晌眼前出现七八个穿着黑色锦衣的修士,腰上统一配着剑,脸上的冷峻之色,如同寒冰一般。
赤梵天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姿态足够谦卑:“这位大仙,我只是一个凡人,您抓我是何故啊?”
领头的人那双如同蛇般的竖瞳,阴冷湿寒,殷红的唇勾起笑,蛇施说话声嘶哑:“你可不是凡人,你是夜师弟的道侣啊,如今夜师弟背叛宗门,怎的没将你也带走呢?”
赤梵天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这小夜犯了什么错,我当真是半点也不知啊,我只是被他养在身边的废人而已”
他强调着自己的废物身份。
“呵。”蛇施蹲下身,那双非人冰冷的瞳孔和赤梵天对视上,捏着他的下巴,“你不必狡辩,你最好是祈祷,你们之间的感情足够深厚,否则以你这样的体质,只怕在审问堂内,活不了几天。”
赤梵天的下巴都被捏得生疼扭曲,他脸色一沉,想也没想用尽全力,一巴掌抽在这妖修脸上。
蛇施一怔,他身后的修士也是一片震惊之色。
赤梵天解救出自己的下巴,生平最讨厌别人这般居高临下和他说话,也最讨厌有人威胁他,他朝着蛇施狠狠啐了一口:“呸。”
“你最好是现在就杀了我。”赤梵天漂亮的眉眼一弯,揉了揉自己泛红的下巴,笑着说道:“你别想从我嘴中套出半点消息,我对夜师弟的爱,像你这样冷血蛇妖是不会懂的,知道吗?”
其实赤梵天也不知道任何消息,他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威胁夜渐鸿。
就算用他无法钓出夜渐鸿,也是一道开胃小菜,足够搞臭夜渐鸿的名声,要知道之前他和夜渐鸿的恩爱可是炼神宗所有人都知道的。
现在他能抛下深爱之人惨死而无动于衷,那些和他合作的修士真的不怕被背后捅刀子吗?
蛇施一把扯住他的头发,那蛇信子都吐了出来,杀意尽显,眸光阴沉,赤梵天勾唇一笑,吐出两个字:“孬种。”
要说赤梵天对于夜渐鸿的感情如此至死不渝?
那到也不是,只是他一直都知道他和夜渐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这个幻境内,他别无选择,只能依靠夜渐鸿。
若是他轻而易举地出卖,或者为了一时苟且偷生说了一些让他失望的话,到最后,夜渐鸿当真选择放弃他,那他就真的没活路了.
夜渐鸿眼眶通红的看着手中的留影石,其中便有赤梵天和蛇施说的那个场景,然后画面一转,一身白衣的赤梵天被绑住手腕,毫无灵力的师兄被蛇施化作蛇型在炼神宗内门拖拽刑罚
最好面的师兄,在众人的视线下暴露着毁容的脸,狼狈得像条死狗般被人拖行,像是要昭告世人,他是个废物。
夜渐鸿捏紧了留影石,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缺了一块,鲜血淋淋的。
他犹记得,赤梵天当时毁容被掳甚至都不愿意在其他修士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现在却在月形大陆和逍遥界众修士前被人游街示众,耳边似乎充斥着修士们的嗤笑声。
人首蛇身的男人停了下来,手上拽着两根绳子,一根是绑住赤梵天双手的,一根是帮助赤梵天脖颈的,他牵动着绑着赤梵天脖颈的绳子,微微提起。
赤梵天唇角淌着血,手腕上更是鲜血淋淋,麻绳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肉里,他因为窒息,微微张开双眼,身上什么脏东西都有,都是刚刚炼神宗修士扔的。
蛇施用蛇尖威胁的锁住他的脖颈,窒息感让他脸颊涨红,赤梵天微微睁开双眼,视线内出现众人人影,而他狼狈得如同死狗的样子不光被他们看了去,甚至还被留影石录了下来。
“来,看着我,求求你的亲亲道侣,心软来救救你吧,瞧,多可怜啊,夜师弟,你真的不心疼吗?”蛇施玩味的笑着。
赤梵天大口地呼吸着,身上伤痕累累,他忍着疼,发红的眼尾弯了弯,唇角也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师弟,别管我啊我要他们这些贱人死!”
这话说完,蛇尾在他脸上狠狠抽出一道血痕。
留影石出现蛇施的脸,他阴森的笑道,“夜师弟,若是看见了留影石,就快点来救你的可怜道侣吧。将金龙交出来即可,师门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的若是一日不来,我便会折磨他一日,直到他咽气那天”
留影石的画面,众人都陷入了沉寂,吴斐等和赤梵天相熟的人,都是双眼发红,大师兄赤梵天在大衍宗众弟子眼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如玉,绝代风华的。
哪里见过他这般模样,心酸得无以复加。
夜渐鸿胸腔都木讷一瞬,深深呼吸,胸前震动。他再抬眼,看向金奕平和昏迷金龙的眼神都变得冰冷了,他祭出屠灵剑,剑锋指向晕倒的金龙。
“金奕平你最好是现在就让它清醒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它,拿着龙骨练剑,拿着龙血洗髓,拿着龙筋换灵根去救我师兄。”
金奕平挡在金龙面前,低声怒吼说:“就算你们现在杀了金龙,洗髓换骨,也无法硬闯入炼神宗救人,炼神宗修士无数,就凭你们,根本无法”
夜渐鸿二话不说,让剑锋靠近一瞬,在他颈侧划出一道血痕,“你不要和我说废话了,我能救得了你们,便能亲手杀死你们,拿着你们的人头去邀功,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金奕平一怔,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他面露难色,“若是此刻强行唤醒金龙,对他的身体极大地伤害”
“去你娘的狗屁,那现在就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受辱,夜师兄,不如一剑斩了这金龙,也许他就是幻境的主人,杀了他,幻境就会消失。”徐东风更是忍不了一点了,那是他嫡亲师兄啊。
金奕平咬了咬牙,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他用秘法唤醒金龙,那脸色苍白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金色的兽瞳,如同太阳般耀眼,目光丝毫看不出任何的虚弱之感。
夜渐鸿被那双眼睛盯着,五脏六腑都提了起来,察觉到了危险和紧张,他缓缓移开视线,眼神出现一抹复杂。
金龙虽陷入昏迷,却知道几人的所作所为,先是给带着龙族血脉的子嗣疗伤,旋即看向夜渐鸿,声音沉厚,如同远古的呼唤。
“你们想要我毁灭炼神宗,杀死凤青昊对吧。”金龙说。
夜渐鸿眼神诚恳了些,不似刚刚那个拿着剑冷峻威胁的修士,他缓缓说道:“我们只是想救我们的同伴,然后走出这个幻境。”
金龙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威压之强,让周围的修士都退后了两步,但夜渐鸿一寸不让。
良久,金龙叹了一口气:“好,如你们所愿。”.
赤梵天脑袋昏昏沉沉,不知如今岁月几何,他每日都在遭受折磨,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未想过求死,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便还有希望
他如今落在水牢之中,膝盖骨被那只该死的贱人蛇妖敲碎了,那大剌剌的伤口正在淌血,原本淡血色的水,在他膝盖之下,颜色逐渐加深,又随着水流流出,不断冲刷着他的伤口。
铁门又打开了,犹如白昼的光芒出现,他的手上被吊着,如今被磨成了腐肉,他唇角扬起笑,心想他还以为今日看不见太阳了呢,没想到他还活着啊。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内一片白光,同时一道人影背光出现,逆着光,看不清人脸,赤梵天以为还是蛇施那个傻逼,刚想扬起讽刺的笑,却下一瞬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是师弟啊。
赤梵天脸上的笑容绷不住,那一刻,他能明显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声逐渐蓬勃有力,犹如看见了生的希望,还好,还好夜渐鸿来救他了。
他不用拉着他一起死了,他们能一起活
夜渐鸿看着几乎要破碎掉的师兄,眼圈无法控制地红了,飞身过去,抱住他的身体,湿漉漉、连肌肤都是刺骨的冷,他抱着师兄的手都在抖。
赤梵天一直看着他,看清楚了他身上深色的污血,手腕被解放,膝盖生不出力气,直接往水下倒去。瞬间被夜渐鸿接住,他耳畔传来师弟有些哽咽的声音:“对不起,师兄,我来晚了,我”
赤梵天轻轻趴在他背上,嗓音轻又弱:“师弟,你有想过放弃我吗?”
“没有,我从未想过。”夜渐鸿低声回答。
赤梵天一直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些,手软绵绵地搭在他肩膀上,轻笑一声:“那好吧,这次我若是死了,便不拉着你垫背吧”
夜渐鸿没听清楚他后半句说的什么,用法宝将赤梵天牢牢裹在自己背上,沉声承诺道:“师兄,我说过要带你出去的,就断不会让你殒命在此处。”
赤梵天疲惫看着囚牢门前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而在天空之上,有十几条金龙在盘旋,龙吟声响彻整个天际,赤梵天一眼就瞧见,死在不远处的蛇妖,蛇尾和身体都被一剑斩断了
看见他死了,赤梵天满意地笑了笑,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在崩溃边缘。
“师弟,你还算懂我那我若是死了,你便带着我的那一份,成为最厉害的剑修吧。”赤梵天觉得自己死到临头,到底也算善良了一回,祝福他吧。
夜渐鸿却想也没想拒绝了他,一剑斩断了一个狼首,语调有些颤:“不要,师兄要和我一起的,你忘记燕回说的话了吗?他日若能得道飞升,你便是第一人,我愿意当第二,把第一让给你,好不好?”
赤梵天的声音悬若游丝,夜渐鸿心都揪起来了。
赤梵天没有再回答,缓缓闭上了眸子.
大半年后,原本的传送带内终于出现了修士,只见一个个身披鲜血的修士,从秘境中走出来,同时传送到蓬莱岛。
赤云虎站在蓝青缘身边翘首以盼,里面的修士,在一个个陌生的脸孔中,终于看见了门下修士而面露喜色。赤云虎在看见血人般的夜渐鸿,身后背着一个如同死尸的修士时,他那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夜渐鸿身体发虚,却牢牢拿着剑,眸光在看见师尊赤云虎时,才踉跄地走过去,赤云虎飞身到他身边,夜渐鸿双膝一跪,道:“师尊,救救师兄救救他”
赤云虎连忙将他扶起来,手指探了探身后逆子的鼻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气儿。
救人的救人,疗伤的疗伤,现场乱作一团,又哭作一团,进去几百人,活着出来的只有七八十。
但这七八十修士的修为都有质的飞跃,或获得了保命的天才地宝,修真界从来都是机遇和危险并存。
夜渐鸿身上的伤都来不及顾及,眼神紧张地看着眼前年轻漂亮的女修,甚至没有心思惊叹这位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女修居然是师兄的亲娘,他哑着声音问道:“师娘,师兄他真的没事吗?”
魏辛月狠狠蹙起眉头,瞪向他:“谁让你这般喊吾的?”
甚至不被魏辛月允许进屋的赤云虎待在院外摸了摸鼻子,心中默默嘀咕着:“说得哪里不对吗?”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夜渐鸿一噎,便顺势改口了:“前辈,师兄他身体如何了?”
魏辛月是亲眼看着夜渐鸿带着自己儿子杀出来的,且儿子的身体情况她也一清二楚,心中对他的不满少了一些,语气并不沉重:“这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夜渐鸿一怔,通红的双眼充满惊讶之色,心跳声像是突然从冰封状态复苏了。
“之前赤梵天修为也算刻苦,底子扎实。但心境是限制他修为的极大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以他的资质,困在金丹期两百年,毫无进展。这几年他的突破,都是因为心境变化,才能顿悟突破,这次也是,虽然魔气入体,且深入肺腑,可赤梵天这个混球,看自己的修为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一直都分出一丝灵力护着自己的心脉。这次若是能突破元婴,入体的魔气还是断裂的经脉都不是问题。”魏辛月淡淡解释道,甚至看向夜渐鸿的眼神更加深邃了些。
其实连她都有些惊讶赤梵天原本就是一个只认打不长记性的人,不过区区几年间,他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倒是不像他了。
难道是因为眼前的人?
夜渐鸿明显从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容:“这样啊,师兄好厉害,麻烦前辈了”
魏辛月轻哼一声,淡淡说:“这是我生的,是该我说麻烦你在秘境中对我儿子的不离不弃。”
夜渐鸿像是没听出她言外的嘲讽之意,拱手向她一鞠躬,行大礼,道:“应该的。”
旋即,他双腿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去,魏辛月淡淡地看着他的挺直的背影,因为儿子私通男子的不悦散了一些,她如何能看不出那位师弟也是在强撑,不过是想要听到赤梵天安全,才敢安心离去.
半年之后,赤梵天成功突破元婴境界,还未满三百岁的元婴放眼整个逍遥界,都是凤毛麟角。其中对于普通修士来说,金丹大圆满就可能卡三百年,也许旁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幻境中那些所谓惨烈狼狈的场景,众修士看向大师兄眼神,不再是可怜和同情,变成了艳羡和崇拜。
只有弱者才需要可怜,像大师兄这种天才,从来都不需要这些多余的感情。
“恭喜师兄出关,成为元婴修士。”夜渐鸿站在院落中,旁边站着红着眼的赤乙铭,他淡笑说着。
赤梵天依旧一身白色金丝镶嵌的华服,手上拿着一把墨色的扇子,扇子手柄处缀着一抹红色的血玉,衣诀飘然,歪头笑着,依旧漂亮艳丽的脸,眉心的火焰张杨热烈:“多谢师弟拼死相护。”
赤乙铭抱住他爹爹的腿,眼圈红红,脸埋在他腿间,赤梵天垂眼看去,唇角的笑容有股淡然洒脱之感,在他脑袋用扇子敲了敲:“哭什么,你爹又没死,你有了个更厉害的爹爹,不是更加高兴的事情吗?”
赤乙铭哽咽摇头,抿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他都吓死了。
赤梵天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道:“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赤乙铭忍住眼泪,揉了揉红扑扑的眼皮,紧紧牵住了他爹的手,不肯松开。
夜渐鸿见状便忍不住笑了,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幸福感。
赤梵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哄好了赤乙铭,还许诺了许多好处,他才依依不舍地回了祖母的院子。
见人离开,赤梵天便抬脚往夜渐鸿身边走去,伸手牵住他的手,两人视线对上,夜渐鸿瞳孔微颤,被赤梵天按住脖子吻住的时候,主动双手顿了一瞬,挂在他脖子上。
“幻境一事,结果如何?谁是主人?”赤梵天攥着他的手指,说话间半分气息不喘,如同在说正事般,手却已经默默深入师弟衣摆。
夜渐鸿也努力稳住气息,坐在屋内的桌上,单脚踩在凳子上。他抱着师兄的肩膀,低声道:“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最后,金龙和凤青昊都死了可我觉得是凤青昊的,金龙若是主人,当时便能直接让我们离开。它最后动用龙族秘术,唤醒了上古龙魂,才毁掉炼神宗。金龙一族最终烟消云散,它死之前很奇怪,它说让我小心”
赤梵天一怔,从他颈侧起身,看着夜渐鸿冷静又克制的眼,蹙起眉头:“为何让你小心?小心谁?”
“不知道。”夜渐鸿摇头,他也毫无头绪。
赤梵天只以为那只金龙看出什么端倪来,让夜渐鸿小心他,所以也不让他深思,将人抱上榻上双修,不让他再分神思索这件事。
寻思到一半,又觉得不可能,金龙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赤梵天托着师弟的腿,抬眼看着他,认真问他:“师弟,见我元婴,你会嫉妒吗?”
夜渐鸿咽了咽口水,躺在卧榻上,原本冷硬的眉眼,如今眸中水光淋漓,他红唇微张,道:“不会,我只想师兄扶摇直上,稳坐云端。”
赤梵天俯身看着他的脸,脸上沉思着,旋即露出一点笑容,在他师弟眉心亲了一口,“师弟,你好棒。”
是真心实意的称赞,和赤梵天自傲下带着的自卑心思不同,他会嫉妒夜渐鸿赶超他,但夜渐鸿不会,他足够自信。
夜渐鸿信心十足,赤梵天在和他相爱过后,不会再喜欢别人。
不像赤梵天,因为内心阴暗嫉妒,所以喜欢在某些时候证明自己的主导位置,甚至故意让夜渐鸿害羞为难,做一些不会做的事情宠着他,证明他的存在感。
【作者有话说】
啊呀,有不同意是正常的啦,每个读者的感受不一样都是很正常的啦,不生气哈,不吵架,看文是为了开心啦,不要生气嘛。还是那句话,每个支持正版的读者都是我的宝,谁受伤我都会伤心的哦。
为了确定周天能安全掉马,我可能这几天要多写一点了,宝宝们看文就好,不生气啦。
(相爱相杀,当然要实力相当才能相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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