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残疾的小太监

    冬歉简直不敢脑补。

    本世界的主角放弃继承皇位,甚至拥立仇人登上帝位,并对皇后之位蓄谋已久。

    他不敢想象后宫坐着一位威武雄壮的皇后会是什么样子并且此人还是厉氏王朝的太子。

    对比起来,一国之君倒显得娇小可欺。

    那画面太美,冬歉根本不敢想。

    而另一边,听闻两人的谈话,厉寅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个逆子!!!

    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将他的江山拱手让人!

    那是他的江山啊!!!

    他现在还没死呢,这逆子竟然就胆大包天地觊觎他的江山,甚至还要转手他人。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厉寅口齿不清地骂骂咧咧,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边骂边吐血。

    他往日盼望着厉氏王朝可以永保千年屹立不倒,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但是现在,他忽然不确定了。

    他没想到自己生出来的儿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废物,唯一聪明点的却是一个败家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不过,当初他也鬼迷心窍,对冬歉生出了一些心思。

    但现在,当冬歉不装了,把全部阴谋算计全部暴露在他的眼前时,厉寅哪里还记得什么风花雪月,他已经清醒地明白此人不是什么善茬,迟早有一天会把他的基业毁于一旦。

    可是为什么厉北沉还是迟迟拎不清呢?!

    他简直没有任何伦理纲常,竟把弑父当小事,还忤逆自己包庇这个罪人!

    简直废物至极!

    厉寅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再也按捺不住,骂出来的话格外脏,可惜没有人能将一个中风之人说的话给听清楚。

    冬歉原本任务遇困就烦,此刻被他的动静弄得更是心烦不已,他眯了眯眼,抬手用刀指着厉寅,寒声道:“再吵就挖你一只眼睛。”

    厉寅果然不吵了,可心里仍旧不服。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憋屈过。

    一直以来,都是他威胁别人,动不动就是严刑伺候,可是现在,谁能想到他竟会被一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人给反向威胁。

    自己当初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动了心思!

    这种挫败感死死地压抑在厉寅的心间。

    明明只要当时再敏锐一点,他就能发现冬歉的歹毒,早日将此人铲除。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站在冬歉的身边,他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从未有过这般颓丧的时刻。

    而且,从厉北沉的态度看,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要冬歉做这个一国之君。

    或许是出于对他的愧疚之心,又或许是出于对他的爱意,厉北沉这样做,就是将厉家人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付到了冬歉的手中。

    倘若冬歉愿意,随时也可以对厉氏展开一场屠杀。

    冬歉有什么理由拒绝?

    毕竟此时此刻,最好的复仇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

    他可以将季府那日发生的一切全部原原本本地还给他们。

    这才是厉北沉真正的想法。

    所以,就算自己此刻要他的命,他也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厉北沉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疯。

    只要能达成目的,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或许在这一点上,他也或多或少地遗传到了一点厉寅的基因吧。

    然而,在厉北沉的注视下,冬歉却嗤笑一声:“我要是做了皇帝,才不听你的话,偏要妻妾成群的,后宫三千,用火把你烧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让你死后也只能看着我同旁人寻欢作乐。”

    厉北沉心猛地一梗,整个人几乎都快要碎掉,像是一直被丢弃的大狗,委屈和崩溃含在眸子里几乎快要溢出来。

    他竟真这么信了。

    冬歉牵了牵唇角:“即使这样,你也要让我做这里的一国之君吗?”

    “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就会做到。”,厉北沉虽是心痛他方才那番话,却仍旧坚定,“我欠你的。”

    冬歉简直想扶额。

    这个主角,怎么一点都不上道。

    他都这么说了,他居然还情深不改。

    冬歉气得磨牙,他抬起手,一把将刀丢到了厉北沉的怀里:“我对你这个皇位没什么兴趣。”

    “抚养我长大的恩人说过,家国安危要交付在对的人手里,而我不是那个人。”

    厉北沉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那个人?”

    冬歉无奈地看着他。

    原剧情里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厉北沉会成为一代明君。

    这才是剧情的正确走向。

    而他只是一个注定早死的炮灰。

    在原剧情的一开始就说过,冬歉为了不被仇家认出来,服用了换颜丹,此丹药对身体的损害极大,他的身体里早就落下了病根,此生注定与长命百岁无缘。

    就算厉北沉不将他处以极刑,他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从来到这个皇宫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为复仇而活,再无其他。

    冬歉不回答,只是郑重道:“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那年季府上下所有人含冤而死,我希望你能替我季家洗清冤屈,还我们一个公道。”,冬歉垂下眼帘,“除了复仇以外,这便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事了。”

    这话听着没问题,但是不知为何,被冬歉这样如释重负的语气说出来,属实很像是临终遗言。

    厉北沉忽然没来由地慌了。

    他攥住冬歉的手:“这件事需要你亲自来做。”

    冬歉只是垂着眸,什么也没说。

    厉北沉敏锐道:“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冬歉推开他:“我只是想替季家人洗刷冤屈,顺便让那些该死的人下地狱,若是我做了这个一国之君,不正是做实了当初季家谋逆的罪名?”

    他咬牙道:“我只是想还我家人一个清白!”

    所以不要再说让我做皇帝这样的胡话了!你知不知道做皇帝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早朝啊,很辛苦的!

    再说我要真做这个皇帝,这个世界的剧情就崩的稀碎了!

    本来要到一国之君的人,现在却心心念念后宫之位,这像什么样子,这是一个主角该有的样子吗?

    冬歉简直恨铁不成钢。

    厉寅意外地看向冬歉。

    他以为冬歉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这个位子。

    这可是皇位,全天下不知多少人想得到的位置,明明唾手可得,他却不要。

    他原本以为,就算厉北沉不把这个位子给他,他也会主动去抢。

    可是

    他竟真的不在乎。

    厉寅怔了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那之后,厉寅病重的消息没有隐瞒多久,早朝搁置闹得人心惶惶,因厉寅的身体不再能胜任皇位,厉北沉接替他登上了帝位。

    他答应了对冬歉的承诺,彻查当年的事,处理了一批官吏,为了肃清朝堂风气,还亲自判决了厉寅,让他被关在囚车游街三日。

    厉寅执政以来,受暴君欺压的人不止季氏一家,而亲自判决自己父亲的大孝子,厉北沉还是古往今来头一个。

    所有的事情都会反噬。

    曾经在厉寅的□□和压榨下过活的人终于能够发泄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怒火,如今终于可以发泄一直以来的不满,他们把厉寅当成一个不配拥有尊严和人格的罪犯,将臭鸡蛋和烂叶子成筐成筐的往他身上砸。

    他也终于尝到了众矢之的的滋味。

    在那之后,厉寅被打发到了一个连冷宫都不如的地方。

    曾经有个太监仅仅因为厉寅那日心情不好,就被他活生生剜掉了一只眼睛。

    现在,冬歉特意让这个太监亲自伺候他,前提是不要轻易地将他弄死,要让他拖着这副残躯活个十年半载。

    不知道那太监是怎么做的,冬歉再过去的时候,厉寅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样。

    边境战事蠢蠢欲动,冬歉将魏玄安排到了最凶险的地方,听说他被万箭穿心,临死前念念不忘他的名字。

    第二年,厉北沉御驾亲征,彻底收复北蛮,海晏河清。

    而冬歉,他在这个世界度过了自己最岁月静好的几年。

    虽然磕磕绊绊,但他的任务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美中不足在于他这个炮灰没有被主角弄死,但是在主角的励精图治下,这个世界也在慢慢变好的,他的任务,看来执行的也不算太糟糕。

    这个世界,他说不定可以赚到一些积分呢。

    因为不用复仇,冬歉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好像一瞬间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不爱读书,又嗜甜娇纵的少年。

    背靠着皇家,冬歉衣食无忧,厉北沉什么都给他用好的,冬歉也算是度过了一段不错的生活。

    冬歉脸上的笑容多一点,厉北沉便放心一点。

    某日午后,冬歉在院子里睡着了,厉北沉就将他抱在怀里,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鬓。

    冬歉被他养出了点肉,厉北沉心里甜滋滋的,比当初收复北蛮还有成就感。

    只是不知为何,最近的冬歉好像变得格外嗜睡。

    往日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惊醒,但是现在,经常怎么叫也叫不醒。

    厉北沉只当冬歉不再像以往那样紧绷着了,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渐渐地,他发觉周十六看冬歉的眼神不太对劲。

    像是染了巨大的哀伤。

    厉北沉想到当初冬歉交代他时如释重负,宛若临终遗言的语气,心头忽然有些不安。

    再后来,他发现冬歉竟然在吃药。

    他逼问周十六才知道,原来冬歉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那一刻,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只要一想到冬歉从进宫那一刻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厉北沉心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冬歉的家门口。

    那件事之后,冬歉就辞去了东厂厂督一职,在京城里寻了一个自在的好地方,无拘无束地活着。

    厉北沉一直以为冬歉是从往日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却没想到

    厉北沉推开冬歉的房门,此刻,冬歉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院子里喝茶吃点心。

    他见厉北沉进来,默默腾了一个位置给他。

    厉北沉来到他面前,面色压抑。

    冬歉暗自思索他这是怎么了。

    眼前,厉北沉唇线抿紧,压抑好久才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冬歉略有困惑。

    他能瞒他什么。

    昨天去他寝殿的时候顺路从他桌子上顺了两个橘子算吗?

    冬歉觉得厉北沉应该不至于为这种事情斤斤计较。

    他淡淡回道:“事已至此,我还能瞒你什么?”

    孰料厉北沉的语气更沉重了:“你的寿数,是怎么回事?”

    冬歉:哦豁

    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找个地把自己埋了,没想到厉北沉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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