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顾振革回来了。
“嗯?”今儿是什么日子?人这么齐。
谢秋娴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挂钟,又扫向顾振革手里只要出门就形影不离的工具箱,不解问道:“不是说今天要忙一整天吗?”
“提前修好了,就回来了。”顾振革将工具箱放下,又脱下沾染机油味的短衬衣放到鞋柜上,走向厨房水池,大力地搓洗起双手,继续朗声道:“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
谢秋娴撑着腰缓慢起身,拦道:“别洗手了,去冲个澡,菜都准备好了,炒熟就能吃。”
叶白芷也跟着起身,虚虚伸手护在谢秋娴身后,再一次感叹:怎么能大到这样,腰撑得住?
顾谨戈没说话,只是快一步占据灶台的位置,拿起锅铲的同时皱眉道:“哥,你去冲一下,这味儿太重了...”又扭头看向才走到餐桌的俩人,淡定道:“嫂子,你和小芷坐那接着聊,我马上就弄好。”
谢秋娴脚步一顿,从善如流坐到专属的靠背椅上,手朝叶白芷伸去,示意她坐到旁边,开玩笑道:“啧,弟大不中留啊,小芷啊,今天沾你的光,这还是小谨第一次在家里亲自下厨呢~”
顾谨戈面色无异,有条不紊地开始倒油热锅,仿佛没有听到嫂子打趣的话语,只是发鬓下的耳根刹那间通红一片。
叶白芷瞧了眼顾谨戈,只看到男人动作略显僵硬的背影,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情绪一下子切换成看戏模式,顺着谢秋娴的话抑扬顿挫道:“这就是他不对了!身为弟弟,怎么能每次等着大哥大嫂做饭呢!真是不应该啊——”
叶白芷煞有其事的样子,好像顾谨戈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谢秋娴一愣,慢一拍反应过来,笑骂道:“这话说的,我可没虐待他啊!”忍不住伸出手掐那水灵灵的脸蛋吃味道:“这才在一起多久啊,就向着人家,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姐姐了?”
她这冷不丁地被叶白芷阴阳怪气一次,感觉还挺奇妙...
叶白芷嘿嘿直笑,无辜又狡黠地眨巴眼,任由谢秋娴掐脸,甚至还把脸朝前抬了抬,小声讨饶:“我害羞嘛~你还说...我和他...”
...
清炒番薯叶,土豆炖腊猪肉,搭配一大锅杂粮饭。
腊肉是过冬时顾家兄弟俩特意多囤的,甚至整只的腊猪蹄都弄了两大只回来,就为了媳妇儿/大嫂坐月子的时候能多吃点补身体的。
顾振革洗了好几遍才勉强弄掉一身的机油味儿,站在镜前又抬手闻了闻,确定不会熏到媳妇儿后才带着一身热气从卫生间出来。
“哥,吃饭。”
顾谨戈刚摆好菜,转身正好对着过道,抬眼看去,习惯性喊了一句。
好好味的一餐,叶白芷吃得心满意足。
只见顾振革话锋一转,谈论起早上无意间听到的八卦,“邓婶又和新来的女军属吵起来了,好像还动手了。”
叶白芷眼睛一亮,轻声谢过顾谨戈夹来的肥瘦分明的五花,饶有兴致地看向对面的顾振革。
“吃不下了。”谢秋娴挡开男人的筷子,连连摇头,手搭在桌上,追问道:“为什么?”
她怀孕后,每天最快乐的时间就是丈夫和闺女回来讲这些事的时候。
顾振革条件反射地伸手抚摸那鼓鼓囊囊的肚子,低声哄道:“再吃两口?”
下一秒,大腿被掐了下...
无奈地看向装作若无其事的女人,顾振革只能继续刚才的话题,“她看重别人家的闺女,想给二儿子还是小儿子做媒,结果人家不乐意,就吵起来了。”
谢秋娴左手撑着下巴,回忆道:“那两个孩子不是看上去挺老实的吗?怎么不乐意了?”
谢秋娴本来就是与人为善的性格,虽然隐约察觉到邓婶好像不太喜欢她,但这也不妨碍她就事论事。
顾振革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媳妇儿太乖了,不知道大院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解释道:“主要还是邓婶...她这个人吧,说话太难听了...”
具体怎么个难听,顾振革也没说,看脸色应该也不是能入耳的话。
叶白芷可不兴这么吊胃口,马上看向左手边的顾谨戈,胳膊肘撞了下对方,用同桌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多难听啊?你知道不?”
顾谨戈在岛上待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是说男人碎嘴起来,比女的可是还能侃...
顾谨戈感受到胳膊迅速贴近又离开的细腻,顿了下。
而后,反应过来。
巧了,他还真就知道。
只是迟疑半天,顾谨戈余光瞟到顾振革几不可察的摇头,只能摇头道:“你俩别听了,都不是什么好话,这人思想有问题。”
叶白芷闻言,也没坚持,只是问:“那我见过她吗?”
只要知道是谁,大不了她去问别人,鲍甜桃这丫头肯定知道!
顾谨戈扬眉,提醒道:“忘了?之前那个扎发髻的老人,你还说她看上去很凶。”
叶白芷纳闷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噢——她啊...那确实,看上去就不好相处。”
叶白芷是个极其相信第六感的人,第一眼不顺眼的人,那是第一百眼都不会顺眼。
第一次见到那个邓婶?就是在这楼下,那时候,周卫红在顾家与那个磕掺男,不对,是差点被那个败类拐子骗了...这老女人就在人家楼下碎嘴,虽说也没难听话,但她还是不喜这种聚众讨论人家家事,搞得自个儿多清楚一样...
更遑论,那发髻女人看上去太过刻薄了些。
横眉竖目的,一看就很难搞。
聊完家长里短。
顾谨戈趁着大哥也在,顺便聊起接下来的安排:“哥,我听人说,你们那边修完最后一批管道,就会统一分配到新区?”
“是啊,我也是刚接到通知,说是要开辟一个新区,也不知道用来干嘛?”顾振革说归说,也没什么不满的情绪,虽说事情一定会比现在多,总归不可能比在沪市更多,那时候的日子是真的累啊,忙上整整一天,可能也就混个温饱,要不是待得时间久了,有不少门路可以多点活儿,哪能攒下钱——虽说,这钱也不多。
顾谨戈没有接话,新区的事情还在筹备中,他只是想确认大哥有没有去,其余的事就不是他该多嘴的。
在座的人都知道纪律,也没人继续聊这个话题。
饭后,顾谨戈还有事,与叶白芷低声交谈两句后,匆匆离去。
谢秋娴表面上是坐在沙发上喝水,实际上耳朵支棱得老长,想要听清门口俩在说什么,无果...等到人一走,马上换上另一副面孔,满脸笑容看向叶白芷,试探性问道:“你俩悄咪咪说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听得~”尾调上扬,调笑意味极浓。
叶白芷就这么小半天功夫,逐渐习惯可能是未来大嫂的秋娴姐的逗弄,笑容比她更大,也笑着模仿顾振革的语气开口道:“饿了和我说啊~上次那个糕还想吃不?我去买~要不要睡一会儿...”
“你这丫头....”谢秋娴逗弄不成,自己反倒羞臊得不行不行的,随手拿起叶白芷之前冬日送来的小抱枕朝人假装砸去,笑得不行。
当晚,忙完正事的顾谨戈又绕回顾家,同叶白芷一起回军区。
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俩人足足走了半小时没到。
就这么走走停停,路边新长的野花、墙上新写的标语、天空闪烁的繁星...每一样都能让新手小情侣说上半天。
在欣喜接过顾谨戈从够不着的大树上摘下的奇形怪状的树叶后,叶白芷突然想起中午还没得到回答的问题,轻轻拍了拍还在寻找枫叶形状叶子的男人道:“你们从地窖救出哪两个人啊?”
顾谨戈感受到肩头轻柔的力道,迅速转身,身高差不多到自己下巴的姑娘就这么仰脸看向自己,唇珠圆润,鼻尖小巧,一双与野生小鹿一样澄澈黑亮的瞳孔倒映出小小的自己,几缕发丝卷飘在额前...
想亲。
顾谨戈被脑海里冒出的想法惊到,不动声色地后仰两分,努力忽略胳膊上时不时被长发扫过的痒意。
“不能说。”顾谨戈沉声答道。
这两人身份特殊,团长说了,不能外传。
“啊——这样啊。”叶白芷耸肩。
她也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回答而已,这个答案也是接受范围。
经过军区大门。
又在操场上漫步两圈。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快要进宿舍时,叶白芷又想到一件事,扭头朝不进屋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问道:“对了,你不是说那些拐子要送去广深。”葱白的食指指向自己,微微偏头,“这次我还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顾谨戈想了想,没给确定的答复,只是道:“这事要和江旅说一声,我去问问团长。”见叶白芷很是期待的模样,勾唇笑道:“老首长很喜欢你,就算这次不能,他也会尽快安排的。”
叶白芷挑眉,一瞬间就想明白其中缘由,忍不住骄傲道:“我很厉害吧~”
“是,你最厉害了!”顾谨戈说得真心实意。
倒是让叶白芷一时之间不好意思起来,抿唇矜持笑着,两人又是无声对视许久,这才各自回屋。
就在叶白芷日渐对‘利用百万系统来膈应二十一世纪家人’丧失乐趣...
每天醒来便开始享受宁静又美好的小日子之时。
三天后,出任务的顾谨戈所处的军舰在南海失去联系,霍团亲自带队出海搜寻,没有找到丝毫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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