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婉循着声音跑出去了几百米,才看见了木丛后头的身影。
身影被树干遮挡,她探头才看清那是个子很高的男人,有些眼熟。
她思考了片刻,才想起那是夏曼曼的哥哥。
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她刚想开口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就看见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蹲了下去,与此同时一抹亮光晃得孟书婉眯起了眼睛,视线短暂的失明后,很快,她就看清楚了那亮光是什么。
一把刀。
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刀!!
她迅速蹲下,视线随之下移,这才看到被男人身体遮住的另外一个人,只露出了一只胳膊,而那衣服看着格外眼熟。
还没等她想起来是谁时,就听见了女人的哀求声。
“航宇,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女人声音哀婉,音色听着有些陌生。
“景林,景林……”
女人喊着,似乎是遭受到了什么疼痛,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孟书婉也听出了这是许星悦。
她有些懵逼,这是什么个情况?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了夏航宇那双眼睛,危险。
明明这两次见到他,他只是安静站着,可依旧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上一个有类似气质的还是程景森,可程景森是锐利的匕首,有刀鞘包裹,让人敬畏却不会那么害怕。
但是夏宇航的危险不同,更加冷漠。
这种冷漠是对世俗约束的漠然。
似乎在这个人身上,约束力仅限于他自己的喜好。
孟书婉莫名想到了曾经看到过了一些情杀案件。
据说每一个情杀都是因为爱而不得然后除之后快。
所以……
这是凶杀案现场?
她下意识地屏息,捏紧了手边的草叶,使劲睁大眼睛,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航宇……”许星悦再次虚弱呼喊。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转了转手里的刀,刀刃锋利,划破空气,簌簌声,听着格外吓人。
忽然,刀子迅速向下,紧接着就是清晰的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
孟书婉猛地捂住嘴,缩回脑袋背靠着树干,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慌了,脑袋里各种血腥画面疯狂闪过,每闪过一幕,她心跳就咚咚咚狂跳。
该怎么办?
她脑子一片懵。
这种时候,是该走,还是该去阻止?
走,必须走,你什么体格,人家什么体格,你上去就是买二送一,饶一个!
而且,他程景林嘎,关你孟书婉什么事?前世你被这臭男人冷暴力折磨的要死不活,现在就是大仇得报的时候!
后头又传出了许星悦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是在遭受着□□上极大的痛苦折磨。
孟书婉心头一颤,手指用力收紧。
不行。她否定了自己想要冲出去的念头,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立刻马上离开,然后找到大家伙,喊人过来!
毕竟如果夏航宇已经下了死手,那目睹他杀人过程的许星悦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她可以不管程景林,但要看着一个无辜的女孩惨遭毒手,她恐怕后半辈子都会活在自责里!
所以,现在先离开,跑出一段路就立马呼救。
她脑子是这么想的,可身体却是缓缓向左边探手,摸到了一根木棍。
捏紧。
然后再悄默默从树后走出,悄无声息地朝着男人靠近。
男人此时正蹲在程景林的身前,弯着腰,手不停动着,弯起的衣袖露出了壮硕的胳膊,感觉都快跟她腿一样粗了,还有一滴滴鲜红血液滴落,看起来格外吓人。
啪嗒。
染血的刀子被男人丢在地上。
他似乎要站起来。
孟书婉瞳孔紧缩,猛地抬起手,木棍用力朝着男人的头砸下!
咔。
男人不知何时侧身,抬手接住了木棍,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偷袭自己一样,浓眉拧起,更显凶戾之色。
孟书婉心头一颤,怕得要命,下意识地冲着男人下三路踢了过去。
这一脚比棍子来得还要突然。
“……唔!”
夏航宇冷淡的表情瞬间皲裂,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松开了手,向下身捂去,而说时迟那时快,孟书婉又举起棍子,对着男人的头“咣当”一下。
“你……”
男人难以置信,抬头盯着她,那表情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就在孟书婉犹豫要不要再给一棒子时,男人两眼一闭晕倒过去。
孟书婉慌乱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砸向自己的男人,盯着男人看了两秒,她又小心翼翼用棍子戳了戳。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她这才松了口气,立马看向了程景林,在看清他满是鲜血的小腿后,愣了两秒,这是什么意思,夏航宇打算给情敌弄瘸?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到了许星悦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景林怎么样了?”
明明自己个声音都在发颤,却还是在关心着爱人。
孟书婉看了下周围,没发现许星悦,可声音明明就是在这儿发出来的。
她皱着眉,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在野草堆后面发现了乾坤。
不算深的坑内,许星悦坐在坑底,她见到了忽然出现的孟书婉,很是惊讶,却又满是惊喜,“是你,景林的侄女!”
孟书婉没工夫叙旧,她拧眉盯着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的许星悦,很快就确认了情况,许星悦这是崴了脚,所以才爬不出来。
“你试试能不能站起来,我先拉你出来。”
她不确定夏航宇会昏迷多久,还有个不知生死的程景林躺在那,得先快点离开这里。
好在许星悦没继续问东问西,努力撑着剧痛站了起来,握住了孟书婉伸来的手。
还好孟书婉再怎么瘦,也是做了好几年农活的,而许星悦个子娇小,没太费劲,就把人拽了上来。
“谢谢。”许星悦冲着孟书婉道谢。
孟书婉此时瘫坐在地上,累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勉强摇摇头,眼前因为脱力一阵黑一阵白,再怎么瘦的妹子,这样拽上来,也废了老鼻子劲,况且她本来前面爬山就用了力气。
许星悦的脚因为用力,早就疼得不行,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冷汗,一双杏眼也因为泪水变得水汪汪,可她还是试图转过身,想去看看程景林。
然而当她看见躺在地上的两个男人时,愣了好半天,有些不明白怎么夏航宇会晕倒,可她顾不得其他了,眼里都是满腿是血的程景林。
“景林,景林你醒醒!”
她爬到了程景林身旁,伸手去捂那还在冒血的伤口,吓得眼泪汪汪。
孟书婉听见她的哭嚎,这才想起了自己好像没给程景林止血。
她认命地爬起来,走到了两人身边,开始在挎包里翻找可以止血的东西,翻了一遍除了吃的就是纸币,她无奈地扫向四周,忽然目光停留在了许星悦的身上。
“你发带多长?”
“啊?”
许星悦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她的问题。
孟书婉见状也没再问,而是伸手去解她系在头上的发带,红色的丝绸发带展开长长一条,恰好可以用来包扎伤口。
许星悦这才明白孟书婉的意图,赶紧帮忙去抬程景林的小腿。
就在这时,一道尖叫声吓得两人一哆嗦。
“这怎么回事?哥,哥,你怎么晕倒了!”
夏曼曼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飞奔过来,先是看她哥,见人怎么叫都叫不醒,脸都吓白了,赶紧去问许星悦和孟书婉,“我哥这是怎么了,也被蛇咬了吗?”
也被……
孟书婉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声音飘忽地问:“程景林是被蛇咬了?”
“嗯,刚才景林被驴籀子咬了,我这才去采了蛇药,怎么我哥也中招了,这是咬哪里了?我怎么没找到伤口?”
夏曼曼急的不行,上下翻找夏航宇的身体,想要找出伤口。
“……”
孟书婉木着脸,看向了身侧的许星悦。
后者正苍白着小脸,“我也不知道航宇是不是被蛇咬了,都怪我,要不是我掉进坑里,景林为了拉我,被那窜起来的蛇咬到……”
许星悦说不下去了,眼泪决堤一般往外涌。
“肯定怪你!都是你走什么地方不好,非说去看破塔,这下好了,我哥和景林要是有什么事情,我绝饶不了你!”
夏曼曼愤愤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了孟书婉,“书婉,你刚才来时,有没有看到我哥是为什么晕倒啊?他明明很厉害的,怎么会晕倒呢?”
孟书婉:……
是被她敲晕的。
孟书婉在心底默默说着,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以为的情杀现场,居然是个乌龙。
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夏航宇,这才把刚才不对劲的地方都想明白了,怪不得他对着程景林的小腿下刀子,原来是把毒血弄出去来,而如果没有她的突然出现,他丢掉小刀后,接下来就是包扎伤口,止血,等着夏曼曼把蛇药找来。
孟书婉闭了闭眼睛,闷声说:“我先去喊人来救人,先把人送医院再说。”
两个慌了神的女人自然疯狂点头。
后来,孟书婉去叫了同学帮忙,把昏迷不醒地两人外加伤员许星悦抬下了山。
夏家的车就停在山脚下,司机本来正蹲在路边抽烟,看见了雇主这般惨状,也是被吓到了,赶紧开车把人往医院送。
医院走廊里。
夏曼曼握着孟书婉的手感谢。
“谢谢你书婉,医生说要不是送来的及时,景林就失血过多了,还好你及时出现,我哥也没多大事,医生说只是脑震荡,等会醒了就好,就是不知道我哥怎么就被东西砸到了呢,等他醒了,我要好好嘲笑他。”
“……”
孟书婉尴尬地别开脸,好想逃,可她又不能逃。
程景林就算了,夏航宇可是看清了她的脸,她敢保证,要是他睁开眼,看不见她,那她绝对会死得很惨。
比起畏罪潜逃,主动承认错误,才能争取到原谅。
就在胡思乱想时,护士来喊人了。
“夏航宇家属,过去看看吧,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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