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凛乌已将珩澈面上的泪珠衔去。
头一回见珩澈明显的表现出这样的生气,他忍不住笑了笑。
——珩澈是怕他委屈而生气的。
“你以后再也不可以胡乱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了……”珩澈咬牙,声音哽咽道。
凛乌叹了口气,指着珩澈手中的道凝珠:“那阿澈也不要再因为这个而自责了。”
珩澈点头,将珠子收了回去。
随后红着眸子,利落地一把扯过凛乌,环上脖颈,粗i暴地吻上去。全然不同于凛乌的温柔,他几乎是有些霸道的。
咬破了对方的唇,珩澈尝到血腥味,稍稍一顿,放轻了力度,又安抚似的轻轻舔舐着那伤口。
凛乌闭了闭眼。
——痒。
他这样想着,慢慢搂住眼前人,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身上都是栀子花气息,其实早就分辨不开了。
正如交织的命运……
他们互换着气息,心乱如麻。
凛乌虽没看到,但隔着自己身上层层红衫,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珩澈的指尖划过,一路向下,最后轻轻勾住了那红色根衣带……
随着那红色锦带解落,有什么东西,一并断掉了。
——啪嗒。
是凛乌脑中最后紧绷的一根弦。
珩澈的这一举动,两人心照不宣……
凛乌捉住了珩澈那只不安分的手,下一秒,他们已在长宁宫寝殿,珩澈坐着的也不再是秋千,而是床榻。
“阿澈……”
——阿澈真是善解人衣啊。
凛乌本来下意识想这样调侃一句,但又觉得不合适,还是憋了回去。
珩澈身上,白色的衣带也被凛乌牵落,白绸与红纱交错缠织。
彼此相拥亲吻,无声地互诉爱意。
温热蔓延,从眼睛、面颊,到耳朵、脖颈、胸膛……
凛乌腕上的铃铛声响不断,掠尽两人的绸缎轻纱。
嫣红放,胭脂记。
夕阳给天地披上的霞色衣裳随着日落,掉了个干净。
清辉玉臂,雪落白蘋,两抹不相上下的白纠缠在一起,室内温度在不断升高。1
宫灯散出的光攀上殿门,潜入窗户,斑驳映在二人身上。
可能是刚哭过的原因,珩澈的眼尾微红,眼中泪光迷离。
他被垂下的银发抚得不住轻颤,水润的唇下,皎白的齿间,溢出些声音。
难耐
不知是谁挥出灵力,将床帏落下,挡住了前来窥探的光亮,剩下几丝几缕,融在一起,化为柔光,恰到好处。
凛乌轻柔地让两股化为实质的热意缓缓相触、相融,舒缓着彼此的焦燥。
有些发胀……
珩澈眉头略微皱起,正欲开口唤凛乌
“凛……嗯…”
反应过来后,他咬紧下唇,双颊绯红。
见着珩澈这幅样子,凛乌的心跳狠狠一乱……随后低低笑了两声,凑到珩澈耳边:
“夫君不必忍着不出声,我喜欢听的……”
珩澈抬手,一手盖在脸上,一手捂住被凛乌靠近的这只耳朵。
原来是这般感受……
他怀疑他自己待会儿会死的……
凛乌忍俊不禁,轻轻拿出被裹得暖热的几根匀长玉指。
感受到温度的更换,珩澈浑身细颤。
此时他方知道——刚刚那算什么胀啊……
……
海面风浪迭起,或高或低、或轻或重,浪花带着水声,拍在珩澈身上,沾湿的发丝贴在他的鬓角颈侧。
每次被浪花高高抛起,几乎碰到云端,他若忍不住开口,便会被顶至更为凶险的高处……
以前从未在凛乌眼中见过占有欲和侵略性,他以为是没有的……他又错了。
于是他被凛乌这样的神情烧得发烫,雪色双臂紧紧揪着床帏与枕头。
“抓着我吧。”
凛乌道。
“嗯……”
带着微微难以自抑的哭腔。
一室春生。
床帏之外,内里的旖旎风光被尽数遮了去。
外头皎月升起,举着长长的暖人光束,慢慢地从门口侵进房内。进至深处时,许是风吹得,房门一张一合,月光来回往复。
帏帘的间隙中,逃出百般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散落的红白衣衫垂下榻沿,被深深挤入室内的月光顶着,一飘一荡,不分你我。
绷紧的雪色足背上带着两三抹嫣红,时时探出帏帘。
那盏焰灯的白光点点洒落四处。
长宁宫今夜,不得长宁……
星斗变化,时而有轻云蔽月,时而又云开雾散。
直到太阳再次高悬与天边,此间才算宁静了下来。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你本来就不用早朝。”
嘶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凛乌垂首看着伏在他肩头的人,笑弯了眸。
“夫君,你终于肯说话了。”
听见这两个字,珩澈眉心一跳。
——他只是有些累,心累。
现在听到这个称呼……他眼前就会闪过一幕幕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晃动的床帏,时时作响的铃铛……
昨夜,凛乌就是一边叫着他夫君,一边……
到后面,凛乌还干脆把腕上那铃铛取下,戴在他手上……
珩澈感受到腰间一暖,他突然呼吸一乱,皱着眉抿了抿唇。
由着凛乌抽离。
随之淌出不少别的东西,但珩澈早已懒得去顾及了。
凛乌揉揉靠在自己肩上的头,运转灵力,使了个清洁术。
珩澈顿时神清气爽了不少,贴着凛乌颈窝嗅着栀子花香,顺便啄了一口。
有心思想别的了,珩澈想起去华昙前的那个早上,对比昨晚,他现在能完全肯定一件事了……
“前些天那次,你逗我……”
凛乌想了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那些痕迹确实都是阿澈弄的。”
“……”
除了吻痕,凛乌好像确实没说两人发生了什么。
长宁宫外响起宫侍的声音,以两人修为,在何处都是可以轻易听见的。
“帝君,诸位相公已至崇明宫,正在等候。”
被点到的人无甚反应,倒是珩澈,一下子抬起头来。
凛乌:“寡人知道了。”
接着,他偏偏头看向珩澈。
“夫君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春宵苦短日高起……”
珩澈无语凝噎,他怎么就给忘了,万界会盟后,凛乌要与十二阁集议的……
凛乌拿出两套衣袍,不紧不慢地给珩澈穿起来,完了自己又穿上一身同款。
接着是鞋袜……
“我也要穿?”珩澈不解。
凛乌挑眉,表情耐人寻味:“阿澈也可以不穿,光着去见他们。”
珩澈:……?
怎么两人说开后,他感觉凛乌什么地方变了?
不对……以前的凛乌也是说得出这种话的。
所以为什么他也要去见二十四相?
还没问出,就被凛乌牵着手瞬移到崇明宫前。
凛乌停下,想起什么般,拿出一块墨色令牌放入珩澈手中。珩澈瞬间就感知到与令牌结了契,其中内容直接涌入他脑海中。
这块的权限和凛乌那个一模一样,内容也是互通的。
“来商讨我们的俦契礼,顺便让你听听议事,习惯后就全交给你了。”
他怎么感觉,后面半句才是重点……
两人身上的衣裳以深浓的蓝紫色为底,层层叠叠,足够厚重华贵,但不会过于繁复,锦缎散发着暗暗光彩。凛乌的偏蓝,珩澈的则是更为偏紫,衣上有各种暗色绣线夹着些银线绣成的团纹缠纹。在最外头,还罩了件灰银色轻纱。
凛乌随意用了支昙花簪挽发,没有用五月雪——五月雪昨天被丢出去玩了。珩澈头上则是嵌金白玉簪,和两三颗小配饰。
明明是差不多的装束,却是两番截然不同的感觉,但又莫名融洽和谐。
像是他们俩本就该走在一起似的。
二人携手,从大殿正门进入。
殿内二十四人,皆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好吧其实他们是随便坐的,来得早就先挑,除了最上方两个位置,其他都一样的。
见到凛乌入殿,有几人纷纷开口。
“帝君。”
“帝君……”
泯界于身份上的礼很轻,喊过了便算是,不喊也没什么,起身更是不必的。
没人喊珩澈,是因为他现在身份微妙得很……
万界会盟一结束,他们心中那口气终于可以放下了。
如今有很多事都可以放心出手。
凛乌:“诸位久等。”
数人将目光投向凛乌……旁边的珩澈。
……还好万象问道榜不查年龄,不然多多少少怕是要生出些是非。
但话说回来,神魂碎成灰能被补好已是奇迹,还能修到这个地步……
被称为万古天才第一人的长睿尊者貌似都要往后排一排了……
匪夷所思。
帝君能补好这种魂,也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万象问道榜当真没出错吗?
并非是觉得他们这位帝君在上面的数值高了,而是低了。
二十几人没几个吭声,但心眼子已经各自转了八百遍。
凛乌带着珩澈走到最前方,大袖轻轻一扬,殿内便出现一张极大的墨玉长桌,桌上有些规整的凹槽。
珩澈知道,那是放玄机令的,放入后可以向在场的人展示指定内容。
方才玄机令与他结契那刻他才知道的。
众人的椅子也缓缓地自动向长桌靠拢。
凛乌没有去两步台阶之上的帝位,而是拉着珩澈在最前方出现的两个位置坐下。
而后,所有人都纷纷拿出各自的玄机令,放入自己面前最近的凹槽,一张张半透明的光屏便出现。颜色各不相同,是因为各人的灵力颜色不同。
凛乌与珩澈将玄机令放置其中。
玉桌并不高,只略高出众人椅子的扶手一点。
有结界将众人包裹,由此,这次集议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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