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结局
烈日当空, 天气逐渐闷热,热浪在空气中蒸腾扭曲,闷灼炙烤着人的每一寸肌肤, 沈知念一出门身上便细汗涔涔。
这样的天气,来扫墓的人并不多。
沈知念和贺风驰各自手捧鲜花, 来到墓地。
墓地是双穴墓地, 沈知念把父母安在一起。
墓碑很被清扫的很干净。墓碑上的男人女人面露微笑,容颜年轻靓丽,本也是一对璧人。
他们本来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父母从事着平凡的工作,但是,性格认真踏实,家里温馨有爱, 父母养活她也绰绰有余。
她也是父母手中千娇百宠的小公主。
直到父亲意外受伤,家里的经济全靠母亲一个人支撑,还要帮父亲看病。
“爸爸的亲戚,那些叔叔伯伯,全被妈妈借得断绝了关系。”
当贺风驰问到她爸爸的兄弟姐妹时, 她说。
“我妈要钱的时候, 很泼辣。”沈知念脸上有着怀念的笑容,当年她在身边跟着, 眼见着她妈妈骂人骂到最后那些叔叔伯伯们全都闭门不出,跟她们断交。
那是一个母亲,为了给自己孩子起码的生活, 而不顾一切的泼辣。
她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饿肚子, 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丈夫无人看管照顾。
一开始靠她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可能兼顾。
她只能要求亲戚们帮忙。
她也理直气壮, 身为兄弟,生了病一点都不管,确实没什么道德,骂几句怎么了?
沈知念温柔地抚了一下妈妈的照片。
“妈妈没有改嫁。”贺风驰帮她撑着大大的黑伞,一片阴影完完全全遮住沈知念,替她挡住毒辣的阳光。
“嗯。”沈知念说,“有点傻。把自己累死了。年幼的我,生病的爸爸,她扛起了所有,我初三的时候,硬生生把自己累死了。”
“她很厉害的,拼命赚钱,也给我和我爸囤下了几年的生活费。”沈知念手指轻轻触碰妈妈的脸,“我妈妈长得那么美,我爸也几次都想跟她离婚,她都没有离。”
“她用自己后半辈子的生命,换了年幼的我那几年有个依靠。”
“妈妈在的那几年,家里虽然辛苦些,但我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知道妈妈无论何时都不会抛下我。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她会累死过劳猝死”
沈知念眼眶已经湿了,
“我当时该骗骗我爸爸的。”
她语气哽咽又后悔,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愧疚,“我当时骗骗爸爸,妈妈是出车祸死的,或许爸爸就不会那么自责。也不至于,看见我累,就想着结束自己。”
“我当时要是不那么自卑,接受你的帮助,赖着你,或许我爸也不会自杀了。”
“如果他能活到现在”
她现在条件那么好了,真的不差他那点医药费。
“如果他能活到现在,病好好的控制,他可以活得很好,活得很久”
“我爸爸他其实很好的,他赚钱不多,但他顶天立地,他好好的时候,我们母女都很有安全感。”
“跟他的最后一面,我刚跟你分手,心不在焉,都没有好好观察我爸爸。我要是好好观察观察他,或许我会发现他看见了我就医的病例,或许我能安抚住他。”
她眼泪不断滚落。
贺风驰搂住沈知念的肩膀,叹声道:“学校里说那样的流言蜚语,依你的性格,当然不想接受我的帮助。”
往往就是她这样她妈妈这样心好善良的人,人间疾苦什么都不落下。但凡她妈妈自私点丢下沈知念丢下老公,她妈妈就能过得很好。
但她妈妈选择靠自己的双手养大女儿也给丈夫看病。
这样的耳濡目染下,造成沈知念这样的性格,是自然的。
也是这样的耳濡目染,让沈知念更知道做精神病家属有多辛苦,从而不想连累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那些自私自利冷眼旁观,或者仗势欺人伤害你的人。”
“念念,你的性格也没有问题,正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成就了现在的你。虽然很艰难,但是一路走过来了,你有独立又强大的人格,有坚不可摧的毅力,有世界上最耀眼的灵魂。”
沈知念靠在贺风驰肩上,不再多说什么,在碑前洒了两杯酒,“爸妈,我领证了,跟身边的人。是个很优秀很善良的人。今年十月十六举办婚礼。我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沈知念又陪贺风驰去见了他奶奶,贺奶奶对她和蔼亲切。
老太太对她赞赏有佳。
巧了,老太太有个非常好的朋友不久前也检查出帕金森症。
用了她的药之后,效果非常好。
沈知念去港区拜访的时候,老太太特地邀请了她朋友前来,那家人围着她好一顿夸,非得要给她塞礼物。
老太太也给了她一件传家宝。
说是当时给贺风驰的妈妈的。后来贺风驰的妈妈死了,她就帮忙收着以后给阿驰的媳妇。
但是,贺家又大又复杂,也有几个亲戚会阴阳怪气。主要表现在想教她规矩,拿捏她,通过长辈关系在他们之间建立尊卑关系,让她不痛快。
张嘴闭嘴就是进了贺家的门,就是我们贺家的人,好像她是贺风驰的附属物。
又说,虽然贺风驰爸妈不在了,但要多少时间来照顾一次老太太,要多少时间来拜见拜见长辈,表面上说是隔得远怕疏远了关系,但,搞得就像古代的妃子时常要拜见太后皇后一样。
贺风驰听见了,不跟她玩阴阳怪气,只挑明了道:“以后聚餐,二婶母你不用来了。”
二婶母觉得自己这下马威给得也够隐晦了,但,贺风驰不跟她玩这种暗落落的宅斗。
直接挑明了让她以后不用再出现在她眼前。
贺风驰的拜见就是:拜拜,再也不见。
私人飞机上,灯光昏昧,沈知念侧躺着抱住他的腰,他的侧脸一半隐匿在黑暗中,一半被灯光描摹出英挺立体的轮廓,她看着他矜贵的面容,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
当然是他无时无刻都那么护她她很开心。
“我其实一直不懂,你当年为什么就忽然看上我了。”论美貌吧,她确实还挺漂亮的,但那怎么久那么多年非她不可?
贺风驰半隐在昏昧中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那不是自然?”
夏日永不停歇的蝉鸣声传入脑海,阳光热烈到毒辣,贺风驰仿佛回到了那个酷热的夏日。
他让司机把车停远点,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独自走在梧桐都成不了荫的道上。
他在家里等到最后一日来校,想等到气温没有四十度那么夸张,结果,烈日也为莘莘学子们考上F大而持续兴奋,硬生生发光发热了连续一个星期。
向来情绪稳定的他都有一丝烦躁。
边上叽叽喳喳的青春荷尔蒙的躁动让本就燥热的空气更加沸腾。
他被几个女生围上来搭讪。
学姐?呵。
学弟就单纯好骗好下手是吗?
居然有人敢跟他讲辈分了,还有人明目张胆觊觎了。
他说:“我看起来像残障?需要帮助?”
学姐们:“”
学姐们一脸“好凶,撤”。
没人围了顿时没那么烦闷了,空气都清爽了一些。但他转头就听到边上几声更加荷尔蒙躁动的男声,有几个男声声音略微激动地自称学长。
他内心一阵嘲讽。
学妹就单纯好骗好下手是吗?
他循声望去,瞬间理解了这几个学长为什么这么躁动。
在他斜后方,看见一个姑娘,简单的白体恤牛仔裤,阳光晒在她的皮肤上清透细腻,暑气蒸得她的脸蛋酡红,唇畔更热得嫣红,乌黑莹亮的长发扎了个马尾,额际耳鬓细汗涔涔,鼻尖挺翘也染了抹粉嫩,一双大电眼分明妩媚艳丽,却纯情,甚至有一丝怯懦。
人、家、害、怕、了。
他这几个人自己什么样,汗拧下来照照镜子不行吗?
他对那三个男生说:“喂,学长!”
三个男生朝他望过来,“嗯?”
那三个人有点被打断的不耐。
他直接说:“她手上都没箱子,没看见学弟我第一天报到两个大箱子,还有一个双肩包呢?”
三个男生,在互相推辞,觉得他们中间一个去帮他提箱子就行。
他抬腿走了过去,没有看她,一人分了一个箱子,把背上的包脱下来,一把塞进空手的学长手里,“热。”
三个男生一脸“卧槽”。
但碍于刚才在沈知念面前表现得那么助人为乐,不好发作,只得吃瘪。
边上的沈知念很机灵,趁机一溜烟跑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越过他的身边,看见她的马尾轻轻擦过他的肩头,只觉得夏日呱噪的蝉鸣似优美奏乐,酷暑的热浪似热烈长风,当头的烈日似旖旎灯火
那一瞬间,什么都恰到好处的美好。
他双手插兜,悠然闲逛在梧桐无荫的道上,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背影勾起了唇角。
贺风驰回忆随着她背影的消失戛然而止,他低眸看了眼窝在他怀里的沈知念,说:“就是心动了,不由我控制。”-
沈知念和贺风驰的婚礼就在贺氏开的奢华酒店举行。
当日各个政商界名流,包括某些皇室政治家富豪,都纷纷给面子地前来参加婚礼。
多盛大隆重不用说。
两人的婚礼有个很特别的仪式。
贺风驰身着燕尾服,手持权杖,从花团锦簇的舞台尾部走上舞台正中央。
权杖通体金色,上面镶嵌着华丽璀璨的硕大钻石。
正中央的沈知念穿着流光溢彩的修身鱼尾婚纱,头上戴着钻石王冠,面带微笑从容优雅地等着他靠近。
贺风驰单膝跪地,将刻有“贺”字的权杖托在手心举起。
这一举动震惊了全场。
权杖历来代表权力,意味着一个人把权力完全交给另一个人。
全场哗然。
可见新郎对新娘的重视程度。
其实贺风驰和沈知念对于这个仪式也商量了很久。
沈知念觉得权杖的分量太重,意义太重,两个人自己在家随便怎么玩也就算了,真的当着全世界的面把刻有贺字的权杖送到她手中,这有些过头吧?好像把整个贺家,起码贺风驰拥有的贺家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但贺风驰执意如此,他不希望有人在明里暗里揣测她嫁入贺家后,在贺家的受重视程度。
当然沈知念如今因为新药的关系,荣誉无数,即使钱不多,荣誉不可估量,不需要再借贺家的光。
可是,“我说过,我下半辈子的一切都归你,总得有个仪式。”
于是,两人最终意见统一,在婚礼中增加这个特殊的仪式。
人声鼎沸中,单膝跪地的贺风驰说:“请全世界的人见证,我爱你,我愿意把我的所有都交到你手上。”
沈知念还是没忍住热泪盈眶。
眼前这个狂风、巨浪、高山都阻挡不了他向前的男人,跪在她的眼前,将象征着对她最高的尊重的权杖交到她手中。
他挺拔峥嵘,矜贵非凡,却屡屡在她面前弯腰低头。
她接过权杖,笑着落泪,道:“贺先生,三生有幸,得你嘉奖。”
贺风驰起身,搂住她的腰肢,在排山倒海的掌声中拥吻她,“何其有幸娶到你,贺太太。”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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