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再回来,手上带着创可贴。奶奶拧着眉头很是担心,问巫澄:“手怎么了?”
巫澄想到寄居蟹,先是下意识隐藏自己,把手伸到身后不让奶奶看到。
又想到奶奶已经看到了,再躲也没用。于是又放到前面,小声:“被螃蟹夹到了。”
听到螃蟹一字,奶奶脑海里全是昨天晚上吃的大螃蟹,大螃蟹挥舞着钳子夹了巫澄。登时就慌了:“那边还有螃蟹?怎么能只用创可贴包着呢?得去医院看看吧,这种海鲜造成的伤口很容易感染。”
没想到奶奶这么担心,巫澄被弄得也跟着紧张起来,被奶奶拉着往外走了几步,才小心翼翼开口:“寄居蟹夹到的也要去医院看吗?”
奶奶拉着巫澄的手一下就松开了。
她神情复杂:“寄居蟹啊?”
巫澄乖乖巧巧点头,水灵灵的一双眼。
奶奶百思不得其解:“寄居蟹怎么还能夹到你呢?”
就小指头一般大的寄居蟹,戳一下就缩在壳里装死,怎么还能把人给夹伤呢?
巫澄看出奶奶的疑惑和担心,小声:“我觉得它霸占海螺的壳,实在是太过分了,就想把它揪出来。”
奶奶随意:“它都叫寄居蟹了,总得有个壳吧。海螺都没了你还揪螃蟹干嘛?就让它住着呗。”
倒是没在意巫澄喜不喜欢寄居蟹的事,只是更加疑惑,其他人充当宠物的寄居蟹怎么能把巫澄夹伤。
但仔细看看,少年被宋泊简养得白皙细嫩的一身皮肉,软生生的好像春日刚长出来的嫩芽,从来也没做过什么家务,手指又白又软,确实娇滴滴跟个豌豆公主似的。
短暂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又什么都抓不住。只是问巫澄:“疼不疼?”
有点。
巫澄点头。
奶奶就叹气:“那可得多吃点螃蟹,找补回来。”
巫澄依旧点头。
下午撬出来的那些海蛎子被奶奶拿去包了水饺,又买了香辣蟹和捞汁小海鲜,两个人美美吃了一顿。
晚上洗完澡在床上躺好看了会儿手机。
唐义飞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参与录制的那期节目播出了。可能是重新看了节目,又热情邀请他切磋。
巫澄就点开围棋游戏,和唐义飞玩了会儿游戏。
一开始和唐义飞玩的时候还会记挂着不要露出破绽让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后来发现一千多年,足够围棋发展出很多技巧,唐义飞站在前人肩膀上,不管是技巧和思路,确实都远远超过他。
于是渐渐不再藏拙,下完棋还会认真听唐义飞的复盘。
不过唐义飞是个非常爱棋的人,他说起来总有很多专业术语,思路也很跳跃,巫澄不太能听懂。
今天这局棋下了很久,最后巫澄还是输了。
手机里唐义飞津津有味复盘刚刚的棋局,而手机早
就被放到一边。
巫澄看着洗完澡回来的宋泊简,目光跟着他一路移到床上。
宋泊简手里拿了个创口贴,朝巫澄伸手。
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手拉手在海边散步的场景,巫澄把手递过去。
宋泊简拉着这只手晃了晃,又放下,表情无奈去拉另外一只手:“伤口在这只手。”
目光触到受伤的手指,巫澄看到宋泊简修长手指揭开原本的创口贴。
洗澡的时候不可避免进了水,当时宋泊简就让他换创口贴,他嘴上应了,其实点开和唐义飞的聊天页面,开始下围棋。
现在手指被泡了一个多小时,皮肤皱巴巴的,伤口泛着白。
手机里唐义飞还在专心复盘,认真分析这一子下在这里不如下在哪里好。
巫澄完全听不到了,只盘腿坐着,看宋泊简手指轻轻擦过泛白伤口,接着无声叹气。
下意识攥着手里那根手指,巫澄软绵绵道歉:“别生气。”
“没生气。”
宋泊简拿过桌子上的碘伏,给伤口消毒。没直接贴上创口贴,而是捏着手指轻轻摇晃,“晾一会儿。”
于是就把手指放在宋泊简手心里,晾着。
伤口依旧泛着白,指腹的褶皱一点点消退,最后变成平滑肌肤。
柔软指腹上一道浅浅的、被夹出来的口子,伤口中间露着粉肉,边缘微微翘着泛着白,好像开在指腹上的花。
宋泊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拿过创口贴,贴在伤口上。
手机里唐义飞终于复盘完今天的切磋,感慨:“你进步真快啊,复盘的时候才看出来原来你这一子在克我哪一步。”
手指捏着创可贴,细细顺着手指弧度贴上,隔着薄薄的创可贴布,指尖温度纠缠。
巫澄一直没说话。
但他从没在唐义飞面前说过话,唐义飞以为他是哑巴,现在得不到回应也依旧兴致勃勃还在说:“节目把我们切磋的那一段当花絮放出去了,评论区很多人问你什么水平的。”
“我觉得你能去试试,你这个水平当职业棋手也是绰绰有余。”
创可贴终于贴好,没有立刻抽回手,而是捏着手指,又细细用指腹擦过,让布料粘得更加牢固。
收回手的前一秒,听到唐义飞说的话,仰头看巫澄,笑了笑。
好像羽毛拂过又离开,手指拿开,指缝空荡荡的,巫澄下意识攥紧手指,想留住最后一丝温度。
看到宋泊简这个笑,突然开始脸热。
不知道是脸热手指的温度,还是脸热宋泊简听了唐义飞的话后笑自己。
他拿过手机,用贴着创可贴的指尖缓缓打字:“不用了,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随便下着玩玩就好了。”
唐义飞有些失落:“你真的有天赋,不试试吗?”
再次拒绝过唐义飞的好意,再婉拒对方再下一局的邀请。
转头又抱着手机,和宋泊简倚坐在床头,又点
开围棋游戏。
宋泊简不怎么会下棋。
就像巫澄和唐义飞下棋时,主要是切磋技巧和棋风,你来我往攻守防势。
但宋泊简真的对围棋没太多喜欢也只知道规则。偏偏很有大局观念。总能精准判断出怎么落子能牵制对手、占取更大位置。
他直来直往大开大合的,不需要巫澄花时间想他这一步到底在图谋什么,但攻势太猛只能被动防守,颇有些苦恼。
但这些时间学会的技巧还是起到作用。
最后巫澄还是吞掉宋泊简很多棋子,得到了胜利。
游戏弹出大大的胜利字样,巫澄仰头对宋泊简说:“承让!”
又拉着他的手,“再玩一次。”
宋泊简点头,又开了一局。
和之前很多次一样,第一局赢了宋泊简,第一局就暗戳戳放水让宋泊简赢。
自己和唐义飞下棋是交流是学习是切磋,所以不在意输赢只在意有没有悟到什么。
但宋泊简不爱下棋,只把它当游戏。巫澄不在意输赢,但在意宋泊简会不会在意输赢。所以非常公平,赢了宋泊简一次就输回去一次。
因为宋泊简不太了解围棋,只知道规则,他就一直以为自己表现得并不明显。
不过这一局宋泊简表现好差劲啊……这几个子落得非常草率。
巫澄反倒被这几个很草率的棋子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有什么额外深意,以不变应万变的接着布局。
然后……
第一次放水失败,这一局阴差阳错的就赢了。
连着赢了两次,少年不复刚刚的平静,颇有些懊恼的盯着手机上的胜利字样。
又仰头看宋泊简:“再玩……”
剩下两个字没说下去,在宋泊简戏谑笑意里被咽回去。
要是还没看出来宋泊简的意思就太笨了。
巫澄的脸又开始发热,他探过身去戳宋泊简的手机屏幕,闷闷:“你放水。”
宋泊简学着他的样子,也凑过去点他的手机屏幕,声音里满是笑意:“你放海。”
巫澄咬牙不承认:“游戏有赢有输明明很正常啊!”
拉住少年在自己手机上戳戳戳的手指,指腹摩挲着指尖甲床圆滑弧度,声音像哄小孩一样:“正常吗?”
“正常啊!”
“你平时和唐义飞下得有来有往,不知道自己多厉害啊?”
手指被捉住攥在手心里,干燥温热。
好像心脏也被捉住攥在手心里,此刻遥遥共震,吵得巫澄心烦意乱。
他看着宋泊简拉住自己手指的手掌,喃喃:“你也很厉害啊!”
反手拉住宋泊简的手,不满:“再玩一次!”
“那也是三局两胜,还是你赢。”
于是少年蹙着眉头,改口:“再玩两次!”
宋泊简闷笑:“再玩几次也是你厉害,我下不过你。”
巫澄张口想说什么,宋泊简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太晚了,早点睡吧。”()
早点睡≈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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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回去了,就不用睡这种小床了。但今天晚上会不会像昨天晚上那样,又抱在一起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机滑下去掉在床上,人也软塌塌滑下去,在床上躺好。
巫澄不再想游戏的事,软着声音问宋泊简:“抱着睡吗?”
宋泊简给他盖上被子,捏着被角的手一顿。又很快恢复正常,把被子盖好,关上大灯留下一盏小夜灯,紧跟着也在床上躺好。
肩膀贴着肩膀,在被子底下蒸出暖融融热度,贴着墙的那一侧突然就格外的凉。
巫澄悄悄往宋泊简那边靠了靠,手指在摸索着,牵住宋泊简的手指。
被灼热温度蒸得软乎乎的细白手指,摸索着点在手心,再一点点握住整个手掌。
温度交融,热得巫澄几乎要融化掉。他翻身面朝宋泊简侧躺着,想开口说话,但一开口先是被空气呛住,偏头咳了几声。
有手在被子底下越过他,抚着后脊背一下下给他顺气。
呼吸一窒,咳嗽停了。
但手还是没收回去,就着这个姿势,几乎把他整个抱进怀里。
宋泊简开口,声音低哑:“抱着睡。”
=
手不是手胳膊也不是胳膊。
巫澄好像又回到当时宋泊简军训自己单独一个人睡的时候,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但现在宋泊简就在他身边。
他拉着对方的手,觉得和他接触的每一寸皮肤底下都有一颗小心脏,扑通通跳着,震得皮肤都跟着发麻发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
睡前倒是迷迷糊糊想着,自己昨天晚上抱着宋泊简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自己晚上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心里记挂着睡着了会怎么样,半夜还真的醒了一次。睁开眼后花了两秒钟弄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又想到自己醒来的目的,在被窝下认真感受自己和宋泊简的姿势。
依旧是晚上睡前的样子。
宋泊简的手穿过腰放在自己背上,自己的手放在对方手上。
被窝里很热,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热,宋泊简放在自己背上的手,宋泊简托着自己手指的手心,甚至隔着睡裤贴在一起的小腿。所以自己和他相贴的所有皮肤,也都是热的。
心跳快得不可思议,几乎要把睡意都震得全部消失。
身体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自己动起来。
眼睛紧紧盯着面前正在熟睡的宋泊简,看他紧闭依旧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耳朵竖起来认真听宋泊简有些沉的呼吸。
被窝底下的手指,无声无息伸出来,又小心翼翼摸索到指缝,一点点把自己的手指卡进去。
手心相贴,热得巫澄鼻尖都开始冒汗。
他不敢呼吸,依旧仔细关注宋泊简的一举一动,在发现宋泊
()
简睫毛颤了一下、呼吸也乱了点后,做了坏事似的迅速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儿,发现宋泊简没有任何动作,又掀开眼皮眯出一条缝接着看。确定宋泊简没睁眼,就无声松一口气,又往宋泊简那边挪了挪。
宋泊简的呼吸依旧平稳悠长,他听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宋泊简的纠缠在一起,好像听到一段悠扬乐曲,渐渐有了困意。
身边少年的呼吸终于回归平静,能听出来主人已经沉入香甜梦境。
一如既往在夜晚醒来的宋泊简检查过罕见没被踢下去的被子,目光再次落在巫澄脸上。
少年睡得脸颊通红,整个人好像刚从锅里拿出来的豆沙小包子似的,软乎乎的散着热气。嘴唇也被蒸得水红,嘟嘟的带着潮气。不到一掌的距离,窝在自己肩膀处,呼吸一股股洒在自己身上。
沉沉盯了许久,最后还是握紧手里的那只手,拇指轻轻擦过少年指尖突兀粗糙的创可贴布料,最后停在柔软指尖。贴在后背上的手绷了许久,无声把人往怀里又抱了抱。
温热软玉般贴着,这才满足睡去。
回家之后,巫澄收拾好东西洗漱完,回到房间,抱着鲸鱼玩偶躺在床上感受了好一会儿。
最后认真对怀里的鲸鱼玩偶说:“对不起,小鲸鱼。”
虽然小鲸鱼又大又软还能让他把胳膊腿都放上去。
但和昨天晚上抱宋泊简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会想到那种心脏怦怦跳跳得人心慌慌的感觉,巫澄食髓知味般,决定抛弃小鲸鱼。
很久不回来,宋泊简把家里简单收拾过一下,洗过澡把衣服都洗了拿出来晾,收拾好一切回到房间时,发现巫澄把鲸鱼玩偶放在床边,他自己在大床中间正用手机看网课。
老师正在用婉转的语调念清新秀丽的小诗。
少年趴在床上,脊背拱出流畅弧度,胳膊压在旁边的鲸鱼玩偶上,听到开门声回头看过来。
鲸鱼玩偶实在太大了,占去三分之一的床,剩下的位置也不比在小渔村里的那张床大。再躺下一个少年,就只剩下窄窄的一节空余。
少年还在听老师讲现代诗。
宋泊简站在床尾看了两秒,内心有些好笑又有些许疑惑。
之前鲸鱼玩偶一直都在大床最中间的,把他们两个人隔开。
但现在鲸鱼玩偶被放在一边,少年自己躺在大床中间……
宋泊简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但控制不住多想。
老师还在讲解小诗的清新风格和典雅用词,少年仰头看宋泊简,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招呼他:“坐啊。”
宋泊简就坐过去,和少年一起听完了这节课。
这节课终于讲完,老师还留了课下作业,让大家课下详细了解这个作者,分析他的清新风格从何体现。
巫澄懒洋洋翻身,后背倚在鲸鱼玩偶上,用手机搜索作者。
睡衣被蹭得翻上去,留出柔软细白的一截小腹,随着每一次呼吸
,在宋泊简眼皮子底下起起伏伏。
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把少年睡衣拽下来盖住那节小腹,又伸手拽少年身下的鲸鱼玩偶:“明天再做作业,今天早点睡。”
巫澄微微起身让宋泊简把玩偶拽出来。
但等宋泊简把玩偶放在两人中间后,又默默把玩偶抱起来,放在自己身后。
猜对了,果然是少年故意的。
宋泊简失笑:“怎么了?”
巫澄把手机放到一边,依旧是面朝宋泊简,眼神湿漉漉的。
他小算盘打得啪嗒啪嗒响:“我睡中间,这样不管我想抱着谁都可以了。”
刚说完,就听到宋泊简笑了一声。
巫澄抿嘴看宋泊简,紧张观察宋泊简的反应。
但宋泊简只是打趣,语气夸张,就和上次说寄居蟹讨厌时的语气差不多,哄小孩一样:“呀,我现在能和玩偶争宠啦。”
巫澄原本没往那方面想,但听宋泊简这么说,却马上想到了。
好像自己是三妻四妾的浪荡子,一方面觊觎宋泊简,一方面又放不下鲸鱼玩偶。
脸颊瞬间涨红,巫澄嘟囔:“这怎么能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宋泊简又把玩偶放到两人中间,“先让玩偶侍寝吧。”
前两天床铺太小没办法只能挨着睡,勉强能保证自己不失态。但一直这么下去,宋泊简就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反应了。把玩偶放在中间,有点什么事情好歹还能遮一遮。
但巫澄本来就打算把小鲸鱼打入冷宫了,现在看小鲸鱼躺在自己和宋泊简之前,非常不愿意了。
他又把玩偶放在边上:“我才是一家之主,不能让它占我的位置。”
两个人颇为幼稚的把玩偶抢过来抢过去,最后干脆不松手,推着玩偶在床上滚来滚去。偏偏巫澄就躺在大床中间,每次玩偶经过都要从他身上滚过去,他一边把玩偶滚过去,一边还要时刻盯着宋泊简。
没一会儿就闹得头发乱糟糟鼻尖也出了汗。
宋泊简又按住玩偶,把玩偶滚到床边。
他力气没宋泊简大,也阻止不了宋泊简,干脆抱着玩偶“啊”了一声,翻身趴在床上,把玩偶死死压在身下。
宋泊简按住玩偶的那只手也同样被压在身下,手心是柔软玩偶,手背贴着少年单薄胸膛。
闹了这么一会儿,少年呼吸有点急,胸膛起起伏伏,肋骨撞在他手背上。整个人趴在玩偶上,腰臀被顶起来,线条很漂亮。
巫澄被宋泊简手腕上的玛瑙珠子硌得有点难受,但依旧不起身,而是压着玩偶和玩偶上的那只手,气呼呼对宋泊简说:“烦!”
刚刚玩偶在身上滚来滚去,被蹭得痒痒的,笑了好一会儿,眼睛水亮亮的。又因为玩闹累了,脸颊飘着粉。现在整个人都好像飘在水面上的桃花瓣,柔软漂亮,还要假装生气说狠话。
宋泊简故作失落:“那我失宠了?”
他把手收回来_[,“一家之主要怎么惩罚我?”
玛瑙珠子从胸膛往下,滚过腰侧,最后消失不见。
巫澄仰头,看宋泊简把手抽出去,手腕上带着被玛瑙珠子印出的星星红痕,比珠子浅一些的红色。
他扑腾着伸出手拉住宋泊简的手,气呼呼的在手腕上咬了一口。
鼻尖是沐浴露的香味,让他想到前两天在颠簸不平的三轮车上,倚在宋泊简肩膀上,闻到的也是这个味道。
本来就没咬多深,想到这里更是咬不下去了。默默松了牙齿。
不疼的。
但宋泊简还是夸张的“嘶”了一声。
如愿看到刚刚还呜哇呜哇小老虎似的少年变了脸色,惴惴不安很是内疚的样子。
手腕上多了个牙印,还有被嘴唇沾上的潮湿水痕。
宋泊简控制不住伸手,指腹按在少年水嘟嘟的嘴唇上,好像压着春日里刚绽放的花瓣,清软滑嫩。
他问:“小狗吗?”
小狗垂着眼看他手腕上自己咬出来的牙印,不甚满意的呲牙。
刚刚还按在嘴唇上的指腹不设防摸到牙齿上,好像被小狗含住一样。
两人皆是一顿,目光对视又飞快移开。
巫澄松了口,宋泊简收回手。
抱着身下的玩偶翻身,依旧是把玩偶放在边上,背对着宋泊简,巫澄把头埋进玩偶里,不自觉咬住下唇。
牙齿和嘴唇相抵,又想到刚刚手指有些粗糙的感觉。手指紧跟着颤了两下,好像痒痒的,很想也试着咬一下自己的手指。
但身后就是宋泊简,自己现在伸手他一定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
巫澄莫名其妙不敢轻举妄动。
抱着鲸鱼玩偶缓了好一会儿,又放下玩偶翻过来。
对上宋泊简的目光,不自觉移开视线,目光飘忽放到宋泊简手上。
手腕上的牙印已经消失不见了,干干净净垂在身侧,指尖微蜷看不到指尖。
巫澄软绵绵道歉:“对不起。”
“我不该咬你。”
再也忍不住笑意,宋泊简对格外有分寸格外软乖的少年说:“又没咬疼。”
怎么没咬疼呢?宋泊简都“嘶”了。而且宋泊简对自己这么好,就是和自己玩一会儿,自己怎么还咬人呢?
巫澄反思自己,想了会儿弥补的办法,最后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几分担忧几分勇敢的伸出手:“你也咬我一下吧。”
被玩偶压了很久的手掌,依旧是白温软玉似的手背,指尖泛着粉,食指上还包着创可贴。这么伸过来更像是矜贵无双的王子,宽容大方伸出手,给予骑士亲吻他指尖的权利。
宋泊简垂眸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巫澄手都酸了,这才拉住他的指尖。
指尖凉意被温热掌心驱逐,巫澄的手指又颤了一下,整条胳膊都麻了。
而宋泊简拉住这双手翻过去,手心对着他,目光温柔俯身,嘴
()
唇贴上掌心。
指下满是温热湿润,嘴唇线条看上去那么单薄锋利,但摸上去也是软软的热热的。鼻尖呼吸拂过手指,很轻易让巫澄想到贴在指腹不断蠕动的小鲍鱼。但比鲍鱼肉更加柔软湿热,也更……让巫澄觉得痒。
不只是被呼吸吹拂的手指痒,也不只是贴在宋泊简嘴唇上的指腹痒。这股痒意甚至一路烧到心里,让巫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愣愣看着面前的宋泊简,不自觉屏住呼吸。
宋泊简微微低头,狭长凤眸里的情绪被睫毛遮得一干一净,他怎么也看不到。
下一秒,指腹上嘴唇微动。
坚硬牙齿咬住他的无名指指腹,微微用力。
呼吸一窒,巫澄也忍不住“嘶”了一声。
宋泊简很快松了口,手上却依旧捏着他的手指,来回检查了好几遍:“咬疼了?”
“不疼……”
白皙透粉的指腹现在多了两枚牙印,圆润弧状,好像落在指尖的合欢花蕊。
晚上巫澄醒过来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回宋泊简那边,怀里圈着宋泊简的一条胳膊,小臂搭在宋泊简腰上,小腿都伸出去,搭在宋泊简膝盖上。
背后也没有鲸鱼玩偶,只有宋泊简的手放在后腰,热热烫烫的。
睡前不是好好的吗?
他也不知道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但对现在抱着宋泊简入睡的情况非常满意,于是又闭上眼睛,陷入黑甜梦乡。
第一天醒来,宋泊简却不在床上了。不只宋泊简不在,就连鲸鱼玩偶也不在,就他自己躺着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醒了,但意识还有些昏沉,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呆了一会儿,又情不自禁伸出手,看自己的手指。
食指上还贴着创可贴,无名指上昨天被宋泊简咬出来的牙印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
发现宋泊简还没回来。
好奇怪。
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找拖鞋——在床边地上发现了鲸鱼玩偶。之前都躺在大床中间被抱着睡一整晚的鲸鱼玩偶现在真的被打入冷宫,灰扑扑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踢下去的。
巫澄默默把玩偶捡起来,随便拍拍玩偶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想了又想还是没把玩偶放回床上,但也不能看着玩偶躺在地上,于是只好把它放在椅子上。
把玩偶捡起来,他又默默翻到床的另一边,低头看。
哦,宋泊简不在。
踩着拖鞋往前走,客厅、厨房,都不见宋泊简。
反而是浴室传来水声。
巫澄在沙发上坐下,抱着膝盖看浴室的磨砂玻璃门。
这么早洗澡吗?
是起很早,去跑步了。因为出汗不舒服,所以才一大早洗澡吗?
刚给宋泊简想了无数个洗澡的理由,早起运转缓慢的小脑袋瓜闪过些什么。
沙发上的少年微微偏头,认真看浴
室的玻璃门。
假期前上的物理课,明明说热气遇冷液化凝结成小水珠。当时老师举的例子就是洗澡的时候浴室里的镜子玻璃都会有小水珠。
可为什么现在浴室的门上,没有小水珠啊?
早上洗很久冷水澡才压下混乱旖念,但出了浴室,面对追上来询问自己为什么洗冷水澡的少年,对上那双带着担忧责备的眼睛,刚压下去的念头卷土重来。
宋泊简怀疑过自己的道德和自制。
最后勉强敷衍过去。
没成想等到晚上,床上干脆没有玩偶了,少年洗完澡吹干头发,整个人好像散着热气的小奶糖,软乎乎的贴过来:“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宋泊简把椅子上的鲸鱼玩偶拿过来:“今天该宠幸它了。”
还没放到床上,少年就接过玩偶又放到椅子上,大惊小怪:“它掉地上不干净了,不要放到床上。”
“地板拖过,很干净。玩偶也不脏。”
巫澄坚持:“那也不要。”
玩偶太软了,不像宋泊简一样,香香的,软里带硬,还热乎乎的。
而且,就算没有这些,当玩偶和宋泊简摆在一起,巫澄理所当然第一选择宋泊简。
他私心里也想和宋泊简贴贴。
于是又抱着睡了。
可能是看出宋泊简不太想“侍寝”,巫澄半夜又醒来。
和昨天丝毫不一样,身上凉凉轻轻的,手臂胳膊都放在被子里,床上没有其他人。
他半睡半醒伸出手摸索,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旁边宋泊简应该躺着的地方都没温度了。
茫然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往外看,发现外面黑漆漆一片,宋泊简也没在沙发上。
?
不在吗?去呢了?
他哑着嗓子喊:“哥哥?”
房间依旧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巫澄还是有点怕黑,现在站在门口,手指紧紧握着把手,困顿的脑子因为恐惧格外警醒敏感。
声音更哑了,甚至带着细微气音:“哥哥?你在吗?”
黑暗里传来声音,隔着很多东西似的沉闷,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嗯?”
巫澄把客厅的灯打开,试探着往前探脚,问:“你在哪儿啊?”
浴室里,宋泊简听着门外少年清软微哑的声音,额角突突跳着,眼底都染上了血色。
他深呼吸压下嗓音里的暗哑欲望,简单回答:“厕所。”
门外少年已经循声走过来了。
他太困了,刚刚那么害怕,现在放松下来就黏人得厉害,倚在浴室门上,小声问:“怎么不开灯啊?”
手指在门外墙壁上摸索着打开浴室的灯,他小声打了个哈欠。
门内宋泊简尽力压制所有声音,但所有理智都在听到门外少年动静时岿然坍塌。明明隔着一扇门,他好像还能看到少年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半夜醒了,
头发乱乱翘着,眼睛睁不开微微眯着,睫毛低垂。脸颊和嘴唇因为熟睡带着粉,睡衣也是乱乱的敞开一颗扣子,露出锁骨和小片胸膛,皮肤软白吸着目光去探。()
就像他还在房间时看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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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澄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走,就站在浴室门口小声说话,声音清软,嘟嘟囔囔的:“我醒来没看到你,都快吓死了。”
“外面还不开灯那么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你怎么还不好啊?我也想上厕所了……”
说着说着又倚着墙闭上眼,意识短暂混沌。
但等到再睁开眼,宋泊简还没出来。
他真的很困,现在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软软催促:“哥哥,快点。”
过了大概半分钟,浴室里终于发出窸窣声音,水声也跟着响起。
巫澄按住浴室把手,宣布:“我进去了。”
没等宋泊简回答,他就推门进去。
浴室里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但巫澄第一下没想到那是什么,再闻的时候就只剩洗手液的味道。
他顺着看过去,宋泊简正在洗手。
水龙头开得很大,他挤了很多洗手液,手上、水池里都是泡泡。
怎么挤这么多啊……
巫澄脑子迟缓,多看了两眼。
宋泊简正在洗手,透明洗手液拥在指缝,被修长手指揉搓而过,就变成了白色绵密的泡沫,一层层堆在指缝手心。
刚刚在浴室外面的时候是很想上厕所的,但现在真的进来了,突然就忘记动作,站在宋泊简身后,看他把洗手液都揉成泡沫,再一层层冲去。
浴室里浓重的洗手液味道,香喷喷的。
巫澄眼皮越垂越低,困得站不住似的,倒在宋泊简肩膀上,目光看宋泊简手指上的泡沫被冲干净,又被流水披上一层透明水膜,粼粼泛着光。
他下意识伸手,戳了下那层水膜,指尖点去流水,戳在宋泊简手背上。停了一秒,又缓缓收回来。
宋泊简终于洗干净了手,他擦干手,问身边的少年:“上厕所吗?”
少年反应迟钝的点头。
浴室太过窄小,两个人紧贴着站在一起,看到少年柔软带粉的脸颊和垂着的透亮眼睛,再想到刚刚自己在这里做什么,神使鬼差的,宋泊简问:“我帮你?”
帮我,帮我干什么?
巫澄用几乎转不动的小脑袋瓜想了想,猛得一激灵。
他后退摇头:“不用了。”
宋泊简就推门出去了。
巫澄却一下子红了脸,慢吞吞去解决了个人问题。
再出来,宋泊简在浴室门口等他,看他出来,就关上浴室灯:“走吧,回去睡觉。”
磨磨蹭蹭跟着回到房间,再次躺下。
巫澄自然贴上去,抱着宋泊简的胳膊:“睡觉吧。”
宋泊简低低应,声音沙哑。
巫澄觉得有些奇怪,但实
只是实在贴太近了,好像闻到宋泊简身上隐隐有股很奇怪的味道,但仔细闻,却只剩洗手液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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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的时候也还在想那个奇怪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于是梦里就多了些奇怪的场景。
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宋泊简还是不在。巫澄盯着天花板,感受到身体陌生又熟悉的反应。
上辈子身体不好,他很少有这种感觉。这辈子身体康健倒是有,不过他从来没怎么在意过,之前都是自己躺一会儿,等它消下去。
但今天,想到昨晚梦境里的画面,他禁不住往被子里缩了又缩。
怎么会梦到宋泊简啊。
好奇怪。
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场景,甚至没什么故事发生,就是各种各样的宋泊简。吃饭的宋泊简,和他玩游戏的宋泊简,挺直脊背听课的宋泊简,牵他手的宋泊简。
还有宋泊简凛冽但总是温和看自己的眼睛,宋泊简在水流下水亮亮带玛瑙手串的手,宋泊简在自己手下的柔软嘴唇……
不知是被窝里太闷,还是想到梦里的画面,他的脸颊飘上粉红。
偏偏就是控制不住的想。
宋泊简和自己差不多大,自己会有的反应他应该会有吧?
一起睡了四个多月了,自己从来没察觉到。那宋泊简是怎么解决这种事的?
心脏跳的很快,胸膛被闷得几乎喘不过来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就是退不下去。
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假期结束了,宋泊简今天还要上课,昨天说好了早起一起上课的。自己要早一点去姥姥学校蹭课,如果一直不起,宋泊简会过来叫自己起床的吧?
他过来的话不就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吗?
呜呜。
怎么还不退下去啊……
害羞和着急堆积起来,几乎要把巫澄压倒。
他呜咽一声,无师自通伸手……他其实没有想摸的,但也就是刚伸过去,手腕上的玛瑙珠子没轻没重撞过去,顺着滑了一圈。
也就是这时候,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宋泊简推开门,叫他:“醒了吗?”
呜!
床上没有睡得脸颊扑粉的少年,只有一个圆滚滚的被子堆,隔着不算厚的被子,能猜到少年是整个人缩成一团藏在被子里。
想到早上醒来时感受到的少年身上的灼热,宋泊简猜他大概在害羞。
于是也就没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开口询问。
少年并不回答,反倒是床上的被子包开始隐隐哆嗦,半分钟后,终于从被子包里钻出个脑袋。
脸颊已经不再是泛粉的水蜜桃了,干脆通红得好像一个小番茄。
目光游移,嘴唇抿得紧紧的,看他一眼又像是被火烧了似的,飞速移开。
一时不知道该害羞自己梦到宋泊简,还是该害羞听到宋泊简的声音后就……
太心虚太害羞了
()
,根本不敢看宋泊简,声音软烂含含糊糊:“醒了。”
吃过早饭两人就各自分开去学校。
巫澄倒是早早去学校蹭课,但去了才发现,因为早上过于害羞过于心不在焉,自己把书带错了。
甚至还没有带平板。
于是没有教材可以看,只能坐在下面听老师讲课。
其实老师讲得深入浅出很详细,没有教材也是完全能听懂的。
奈何巫澄就是静不下心,满脑子乱糟糟的东西。
昨天晚上的梦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大概记得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梦,而一旦激发关键词,他就能从记忆里找出无数个有关宋泊简的画面。他的手、他身上的味道、他今天些微诧异又含笑的眼睛……
讲台上老师的话再也进不到脑子里,巫澄狠狠垂下头,在桌子上磕脑袋,又轻轻咬着无名指指腹,内心好像一团乱毛线,被猫爪子挠得乱七八糟直炸毛。
他知道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
那个的味道那么奇怪,宋泊简一定能闻出来。
呜呜呜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啊……
正不断谴责自己时,耳边听到叩桌子的声音。
旁边坐着的同学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把书往中间推了推,问:“要不看我的书?”
这不是书的问题。
巫澄仰起脸,感谢的对同学摇头:“谢谢……但不用了。”
自己今天可能根本没心情上课了。
一节课上完,巫澄就飞速溜走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去姥姥姥爷那里,也不想去和之前一样去找宋泊简。
趁宋泊简还有课,独自一人飞快溜回家,把早上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的东西都消灭掉。
顶着通红脸颊搓洗的时候,总觉得味道怪怪的,欲盖弥彰的倒了好多好多洗衣液,笨手笨脚的搓。
低泡洗衣液因为过量而起了很多泡泡,要冲很多次才能冲赶紧。巫澄就一遍遍的冲一遍遍洗,看清水卷着洗衣液泡沫冲到下水道里。空气里奇怪的味道终于不见,只剩下浓浓的洗衣液味道。
好一会儿,被过高温度烧得迷迷糊糊的脑袋突然短暂清醒。
这个被洗衣液压下去的奇怪味道……
好像和昨天晚上厕所的味道差不多啊,不过那时候是洗手液加上这个味道!
想到这里,搓洗的动作短暂停住。
又默默接着冲洗。
是记错了吧……
那如果宋泊简当时真的……
自己那时候不是一直,在门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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