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昂喊黑泽阵“阿阵”的时候,说明他心情还算不错。
但在“阿阵”的前提上加上了一个“亲爱的”——意味就截然相反了。
这代表尼昂心情重新回归谷底,并且开始想要找茬,只是现在不方便动手,所以记着仇而已。
简直像大猫一样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如果一个不注意,就随时可能会因此被那袭来的利爪撕碎。
——但这种如同针刺般的迫人危险感,反而是生活在里世界的恶徒们热血沸腾的助兴剂。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都会改掉自己的弱点。”
黑泽阵停顿了一秒,倒是和尼昂截然相反的愉悦了起来,他嘴角上扬,声音低沉:
“太蠢了,只有蠢货会死在这种事情上。”
“没品味的家伙。”尼昂挑眉,“像你一样给组织拼命,最后死在组织的任务中,被组织完全抛在脑后就很好了?”
“你现在也是组织的一员。”
“和给人家当狗的你不一样,我只是在这里打工而已,不得不说,这个组织是我过去当雇佣兵那么多年,给钱最大方的雇主。”尼昂耸肩,“哦,当然,还有迷人的贝尔摩德小姐的缘故,组织让贝尔摩德小姐来招揽我,真是一堆好处中最让我难以拒绝的理由。”
“……哼,该走了。”
黑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不再多说。他迈步走向自己的保时捷,将话题扯回正事上:
“不知道尾上宪史有没有把自己的研究告诉给他那个新合作方,为了以防万一,把那家伙也一块灭口。”
尼昂没兴趣,“尾上应该没有说谎,你不信是你的事,反正对我来说,考核任务已经结束了,你自己非得给自己加附加工作,那就由你自己去处理,我要回酒店继续度假。”
“你和我一块去。”
“不干,都说了你自己去。”尼昂走向自己的宾利。
“那你负责写任务报告。”
“哈?”尼昂拉门的动作一顿,拔高嗓音:“凭什么?”
“动脑子的活你来处理,这不是你说的吗。”黑泽阵头也不回的坐上车,然后按下车窗:“既然你不去干体力活,就把文职该做的报告写了。”
“喂——”
黑泽阵头也不回的踩下油门,伴随着引擎轰鸣,保时捷顿时消失在尼昂眼前。
尼昂:“……”
尼昂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坐上自己的宝贝宾利,然后也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而等回到了酒店后,尼昂拿出了自己的按键手机——按键手机的好处在于,可以不用摘手套就能够灵活使用——然后在某个程序跳出来之后,摁下了确认启动键。
……
另一边。
正在驾驶着汽车的黑泽阵忽然在车内听见不和谐的声响。
他愣了半秒,接着眼睛睁大,猛然看向后排,并一眼就盯住了后排下方黏着的那已然启动了的微型定时炸弹的红光。
“……!”
黑泽阵毫不犹豫的刹车推门,以惊人的反应速度翻离了车内。
滴滴滴——
轰!!!!
被唐突停下的保时捷,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动静下,葬身于火海。
周遭的行人顿时发出尖叫和惊呼。
黑泽阵翻身出不远处,只感到耳鸣不断,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站起身,定定看着自己被谋害的保时捷,口袋里的手机也同一时间响起了铃声。
在满目火光中,他接通了电话:
【哟,没死啊,那看来我不用找借口和上面解释我搭档怎么没了。】
尼昂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味道:
【那么,圣诞快乐,亲爱的阿阵,这是你擅自打扰我假期甚至最后都要给我加班的回礼……祝你心情愉快。】
“……”
额头迸出了一个十字。
“嘁。”
黑泽阵表情狰狞,杀意四溅,他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那个王八蛋!!”
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他车上装的炸弹!?
。
尼昂一般有仇当日就报。
由于搭档之前嘴贱,而且疑似故意打断他圣诞假期的嫌疑,并在最后还给他来了一发写工作报告的暴击——天知道他最讨厌写报告了,他宁可扛着枪去战场滚一圈——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尼昂毫不犹豫地炸了黑泽阵的保时捷。
原本是打算等人下车后再炸的。
但现在尼昂决定直接炸。
不仅不管对方会不会因此受伤死亡,而且还要打电话嘲讽一下。
黑泽阵的车,是保时捷356a。
一架生产年代相当久远,并早已停产的老古董。至少在当下,堪称有价无市。
尼昂早就看搭档的车不顺眼了。
再怎么改装也是老古董,而且某个家伙为了自己爱车的安全,还曾经把他的宾利推出去挡子弹的事——尼昂对此也耿耿于怀。
虽然他的确经常换车,那个时候他也的确已经琢磨着该换车了,远没有黑泽阵那般对车的爱护——但这不代表他能随随便便看着自己正在使用的车被人随便糟蹋。
尼昂嘲笑完黑泽阵之后,就单方面挂断了对方的电话。
他此时正哼着小调坐在自己的套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并对手机不断响起的那针对搭档的号码专门安排的狗叫铃声置之不理。
黑泽阵打了多久的电话,狗叫铃声就汪汪汪了多久。
叫的越久,尼昂就越愉悦。
哈,他仿佛都能看见搭档那气急败坏又拿他没办法的脸了!
。
次日。
晚上十点。
尼昂在伦敦地下拍卖行,以一千多万美元拍下了一套用钻石点缀,包含耳坠,项链与戒指三件套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首饰。
等拍卖会结束,签字、付完款并取货后,手头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的尼昂,直接驾车返回了自己度假的酒店。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零点多了。
路上基本没什么人,车也少了很多,这也导致刚刚返回的尼昂一眼就看见了在酒店路边不远处停着的保时捷。
——那是辆保时捷356a。
和昨天本该阵亡的某辆属于黑泽阵的爱车一模一样,只是看着新了很多。
这过分的巧合与眼熟,着实让尼昂诧异了起来。
恰好此时,那辆保时捷的后排车窗滑落,露出了坐在里头的女人。
美艳的女人画着艳丽的红唇,那头灼目的金发在路灯下更是仿佛闪闪发亮,如同流淌的黄金。
尼昂一愣,不由踩下了刹车,让自己的宾利缓停在了那辆保时捷的对面。
他也滑下了车窗,和后排的金发丽人对视着。
“贝尔摩德小姐。”尼昂露出笑容,低声喊道。
贝尔摩德嘴角上扬,她抬起手,对着尼昂飞出一个暧昧的飞吻,然后一张一合的摆着口型:
“跟·我·来——”
贝尔摩德话还没说完,载着她的保时捷就重新启动并向前驶去。
尼昂几乎能够看见被打断的贝尔摩德那不满挑起的精致眉梢。
尼昂跟了上去,并同时在心底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开车的果然是黑泽阵。
贝尔摩德在组织的地位不低,加上这标志性的车——也就黑泽阵那么胆大妄为,又不解风情了。
但是啊……
黑泽阵那家伙的保时捷,难不成是批发的吗?
才一天功夫,这种稀罕又早已停产的老古董,他哪来的又一辆???
他炸的都没成就感了!
要不再来一次?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库存?
在心底嘀咕着,尼昂不远不近的跟在其后。
直到渐渐驶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尼昂的宾利才紧跟着前方的保时捷停了下来。
后排的贝尔摩德优先下车。
穿着束腰羊绒冬裙和黑色高跟长靴的她盘着手,懒洋洋的背靠着身后的保时捷。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刚刚停下的宾利,仿佛正等待着什么。
尼昂用左手捞起刚刚拍来的装着昂贵首饰的盒子,并将其捏住背在身后。接着用右手开门下车,他面带笑容走向贝尔摩德。
弯腰托起女人的手,有着银眸的男人虚吻了一下对方的手背:
“好久不见,贝尔摩德小姐。”尼昂面带笑意,用优雅的伦敦腔说:“今天的你还是一样的光彩照人。”
“你永远都不会让我冷场,小可爱。”贝尔摩德轻笑了几声,“和另一个没半点风情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没风情的黑泽阵冷哼了一声,他脸色阴沉的盯着尼昂。
尼昂不慌不慌的回视了一眼,并在起身之后与对方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是因为昨天刚刚炸了黑泽阵的车,所以打算避着人,更不是因为对方眼底的杀意而退缩。
——尼昂只是单纯不打算在女士面前,和黑泽阵这家伙站一排而已。
黑泽阵今年22岁,只比尼昂大一岁。
前几年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两人还差不多高,但偏偏小一岁的尼昂发育停止的更快,他身高早早就止步于185cm,而黑泽却已经在年初就突破了190cm。
185cm的身高不能说矮了,至少在英国和绝大多数欧洲地区都属于中上水平,尼昂也没什么身高包袱——但输给了死对头这件事还是让人不太爽——他无数次嘀咕黑泽这摆明也是混血的家伙基因里绝对有来自北欧那头的血统,毕竟北欧很多地区的男性身高都很惊人,一米九只能说见怪不怪。
总之……
虽然有些事平时他并不在意,但在私人恩怨的影响下,也能无意识的较真起来。
尼昂不爱和黑泽阵并肩站,就是这个理由——五六厘米的身高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站一块还是很明显的。
反之,不站一块就看不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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