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寄清秀眉眼看向陆续,漫不经心等着一个回答。
陆续纠结了半刻,摇了摇头。
柳长寄的话也不能尽信。他不知闻风身上狰狞恐怖的伤口究竟痛不痛。
只是此刻,仍然不想见他。
柳长寄问出这句话时,已经猜到答案。
他哼笑着扬起嘴,缓步走向辰宿殿大厅。
旷阔大厅内薄烟缥缈,微风从大敞的厅门穿堂而过,带入隐约声响的流水松涛。
闻风在八仙椅上翘腿而坐,尊贵高雅中又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霸气巍然。
感受到熟悉的灵息进入大殿,他抬头,朝对方温雅扬起嘴角:“长寄,好久不见。”
柳长寄冷笑:“也没多久,两年而已。”
二人语气温和随意,似仍是关系极为亲密的多年挚友。
“长寄,你在我大婚的第二日,带着一群弟子杀了我门下数万修士,又一剑斩断乾元山脉,将好好一个乾天宗用法阵一分为二,导致我要见你,还得千里迢迢从另一边绕过来。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
“闻风,你在喜酒里动手脚,我们还没算清,怎么反倒恶人先告状。”
四目相对,二人又是漠不经心一笑,似乎所有的剑拔弩张,都是闲话家常。
闻风又继续笑道:“你我二人生死之交,并肩而战一百年。你却突然弃我而去,同我的宿敌星炎结盟,真令我伤心。我竟不知,你何时瞒着我,和他暗通款曲。”
柳长寄讥嘲:“他要对付无涯魔君,我不得助他一臂之力?”
“长寄,你我两年不见,这期间发生的趣事,改日有空,我们再月下对酌,促膝长谈。我今日来,是为了……”
“我刚问过。”爽朗笑音毫不犹豫打断对方,“他不愿见你。”
闻风身形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
“闻风,”柳长寄意气狂傲,“当年他是你徒弟的时候,我想让他来寰天峰,你说。若他愿意,你绝不阻拦。”
“如今我也一样。他愿意见你,或者跟你走,我绝不阻拦。然而他不想见你,慢走不送。”
昳丽凤目沉下一片阴鸷:“长寄,这么多年你老是爱抢我的东西……”
“你放心,”清越嗓音嗤笑,“我绝不会强迫他半点,更不会像你,卑鄙无耻地欺骗他。我会比你对他更好。”
“他是自愿留在辰宿殿的。”
凤目暗耀着阴寒森光,眼眸微缩看向柳长寄。
柳长寄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与之傲然对视。
两股凌人的威压冲撞在一起,湛蓝晴空须臾之间乌云翻涌,电弧如千万利剑在雷云中灿目闪耀。
四目相对,戾气和杀意四散弥漫。
过了大半晌,闻风收回灵压,阴戾面容又拢上一层三月春风般和煦笑意。
“既然如此,今日我先行离去,过两日再来同你花间对坐,折枝煮茶,论道下棋。”
他拂袖转身,飒沓走出辰宿殿。
身后传来意气扬扬的狂傲笑语。
……
闻风拂袖离去之后,陆续缓出半口气,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明。
他想一刀切断所有过往,可惜世事不能如他所愿。
他仍身在仙门,以往千丝万缕的纠葛,就如亲口许下的各种誓言,一丝一毫都避不开。
就连柳长寄也没料想到,闻风怫然离开后的第二日,大清早又来到寰天峰。
“我问过了,他依然不想见你。”
“长寄,”闻风温雅淡笑,“我今日来找你的。这两年你我二人之间闹了点小矛盾,关系不如往日那般亲近。”
“如今矛盾消除,我二人重归于好,自该如以前那般对坐品茶,清谈天下棋局。”
柳长寄微微蹙眉看向他。
闻风见不到陆续,就用这种方法赖在辰宿殿中不走,还将自己拖住。
可他二人的棋局已经下了百年,早有约定再先。往日他随意出入尘风殿,闻风从未加以阻拦。
他俩是棋逢对手的“莫逆之交”。
清越嗓音讥笑一声:“好。你我两年未曾下过棋,倒也有些想念。只不知你有伤在身,灵力会否受到影响。”
“无妨,定不让你失望。”
……
陆续从徐婉口中听说此事,惊得目瞪口呆。
“峰主和绝尘道君本就是这般并驱争先的关系。”徐婉笑意嫣然,“他二人谁也不服谁,却也并肩而战百年,意气相投。”
她笑看一眼陆续:“连品味都一模一样。”
陆续无奈心道一句: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峰主和绝尘道君下棋,有时一下就是不眠不休三五天。他怕你一人待着无聊,让我和于兴来陪你聊天。”
“峰主也说了,倘若想离开寰天峰去别处散散心,带上几个亲随就行。只是要去陵源宗的领地,需要召一两位元婴尊者护卫。”
陆续漠然摇头。
柳长寄手下一直在旁边,去哪儿都没劲。
他更不会脑子缺筋到主动跑去闻风的地盘,引发两方争斗。这两拨人,他唯恐避之不及。
三人天南地北聊了会天,徐婉和于兴话里话外,有意无意都让他此后一直待在寰天峰。一场八卦聊得兴味索然,没过多久就散了场。
不过柳长寄不在,身旁没人再一直死盯着他不放,心中压力骤然减轻。
无聊却悠懒的过了一日,很快到了明月徘徊之时。
月洒清辉,透过高大窗棂,在地上洒落一片银霜。
陆续沐浴完毕正打算入睡,透亮的窗户外忽然传来几声清脆声响。
他好奇朝窗外瞥了一眼,瞬时愣在原地。
窗户被推开一道能过一人的缝隙,一抹霞姿月韵的身影潇洒一跃,如同做贼似的从窗外翻入,落地后朝他扬了扬嘴。
陆续哑口无言。
外表光风霁月的绝尘道君,什么时候也学着别人做起梁上君子?
昳丽凤目笑意高雅,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只笑着不说话。
顷刻过后,陆续定力不足,无奈又疑惑地开了口:“你不是,在和柳长寄下棋?”
“相思难解日夜惆怅,无心专注棋局。”
“……柳长寄呢?”
“我叫熙宁闹了点事,把他引出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陆续默然转身,无话可说。
身形刚动,被人一把紧搂在灼热的怀里。
“阿续,我想见你。”
精雕眉宇微微一皱,正打算将人推开,温声雅言忽然冒出一句带着几分撒娇似的楚楚可怜:“我伤口疼。”
陆续动作骤然一滞,抬眼静静打量对方。
闻风抿嘴淡笑:“真的,没骗你。”
他温柔紧扣冰冷五指,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疼。”
“我身上不停有新的伤口冒出,表明你讨厌我憎恶我,还想着离我而去。这比任何伤痛都令我伤魂蚀骨,痛彻心扉。”
陆续想抽出手,对方抓的很紧,难以抽离。
“你身上的伤明明就没事。”
“怎么会没事?”闻风就着他的手,将衣襟拉下,让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再次暴露于他眼前。
“你自己许下过多少誓言,难道一句都不记得?”
每一条都是一旦违背,就会直击神魂,遭受蚀骨灼心剧痛的毒誓。
清雅嗓音继续低沉道:“有时疼痛难忍,偶尔也会想,干脆解开替你承担痛苦的法术,让你也尝一尝和我相同的痛楚。”
“你疼的受不了,或许就会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
俊美凤目深情又无奈看向此生挚爱:“可我还是舍不得。即便是你自己种下的因,我也不忍让你承受焚心之痛的果。”
清艳眼梢冷然看向对方:“那你把法术解开。我发的毒誓,后果我自己承担。”
他也想知道,闻风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蚀骨焚心的滋味,究竟有多痛。
闻风静静看向他,过了一会,道了一声“好”。
一瞬间,一股越过血肉,直接攻击神魂的剧烈痛楚如烈火般熊熊烧上心间。
陆续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脚步强烈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噬魂焚心的剧痛只闪过短短一息,瞬间又归于平静。然而深刻痛楚刻入骨血,痛觉久久残留,令内心惊恐不已,即便过了良久依然心有余悸。
闻风轻柔又狠戾地将晃动的身影紧搂在怀,心疼问道:“滋味如何?”
他无奈一叹:“我不忍你尝受如此痛楚,可我想让你知道,我没骗你。我说过,从今往后不会再骗你半句。”
陆续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这两年,闻风日夜遭受焚心之痛,换来他的心神安宁。
他本以为所有的恩与怨,爱与憎,都在那日一笔勾销。可却在每一日,又重新欠下他的情。
劲长手指撩起一缕青丝,和自己的墨发缠在一起。
闻风轻声叹笑:“即便这样剧烈的痛楚,和知道你厌弃我,痛恨我相比,也不足十一。”
“而且长寄说的对,这是我该受的。”
他又高翘起嘴角:“可它现在没这么疼了。这就说明,你已经不那么心狠绝情,想着要离开我。”
陆续眉头微微一皱,想要开口否认,然而话卡在喉间,如同冰冻一般再也涌不出口。
清雅嗓音继续笑说甜言蜜语:“三千世界,万丈红尘,唯有你能度我脱离无涯苦海。小仙君,做件善事行不行?”
陆续皱眉沉默,此刻自己也辨不明心中想法。
他避开这一话题,问:“你们去腾江做什么?”
闻风也并未再执意刚才的话,温柔笑答:“寻找连界通道。”
细长手指再次把玩结发青丝:“浩瀚宇宙,分为九个区域,是为九重天。每一重天界内有一个极大的主世界,四周分散着无数小世界。炎天界是九重天中的一个主世界。”
“三千世界,无论大小,都有界壁包裹。各个世界有着各自不同的天道法则,互不干扰。九大世界的界壁受天道保护,只有化神境界的修士才能穿梭自如。”
“但每隔一段时间,九天世界之间会开启自然连界通道,这时便能通过界壁大门,前往别的大世界。腾江附近,有炎天界和朱天界的连界通道,每五百年开一次。”
陆续惊诧:“你们要前往朱天?这么大一个炎天界,还不够你们闹腾?”
闻风哈哈一笑:“非也。炎天和朱天交界处,有一方特殊的秘境小世界,朱焕。只有连界通道打开时才能进入。朱焕里面有许多炎天界没有的天材地宝。”
他又笑问:“炎天界在整个九重天界都非常特殊,你可知为何?”
陆续摇头。
闻风朝他传道解惑:“连沧山你去过,那儿有蛇蚺巢穴,也有能让蛇蚺化龙的充裕灵气。九重天中,能化出蛟龙的世界极少,炎天是极其少有的一个。”
陆续蓦然想起,金斗城商会的管事似乎曾说过,就连他们本家都没拍卖过龙眼。
整个九重天中都没有几条化形的蛟龙,蛟龙身上的秘宝珍贵罕见。
温声雅言继续道:“除了苍梧派中那条蛟龙,万年之前,炎天曾出现过一条由蛟化龙的真龙。那条真龙的半具遗骨,如今还在炎天三层的伏龙岭某处。”
“伏龙岭?”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没错,”朗音轻笑,“那里曾是森罗剑派所在,现在还供奉着祖师爷的牌位。我将玉衡宗也建在那里。”
凤目闪过一道幽光,瞥了一眼细润脖颈上缠绕的碎玉。
他无奈叹了口气,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日月星辰运行其间的金色宝珠,将金线缠绕在碎玉的相同位置。
“我其实早就想给你带上,可是一直没想好该如何朝你坦白,我和无涯是同一个人。我本想着慢慢告诉你一切,可惜还未来得及解释清楚,你就已经知晓。”
陆续瞬时一怔。
闻风又扬起嘴:“朱焕秘境里有各类炎天界没有的花草异兽,还有一种名为犼的妖兽。取犼兽的血浇于龙骨之上,再配合我手中的龙心龙眼龙筋和逆鳞等物,或许可以复活真龙。”
清绝眼梢不可思议望向他:“你要复活真龙?”
“只是万年前遗留下的半具残骨,不会有真正真龙的威力。”闻风漠不经心一笑,“但真龙是化神境界的神兽,和蛟龙那样体内只有一缕先天灵气不同,血脉中都是先天灵气。”
“传说森罗剑派的祖师曾借助龙气化神,后人血脉中都有一缕真龙之血。若复活真龙,即便只是半具残躯,或也可让我破境化神。”
陆续疑惑:“你不是已经得到龙心?”
“龙心的作用,只在渡劫时护佑心脉,略微减少天雷的伤害。即便渡劫失败,也不会损伤根基修为倒退,更不用担心渡不过天劫而身死道消。”
“龙心只是一块威力强大的保命符,无法让人获得突破的机缘。”
他伸出手,想要抚上魂牵梦萦的白玉脸颊。
陆续侧脸避开。
雅音无奈叹笑:“我修为早已臻至圆满,但破境并非修为到了就行,需要的是参天悟道。化神机缘极为难得,古往今来,修至半步化神的元婴不胜枚举,最终能化神的人寥寥可数。”
“一部分人未能撑过足可毁天灭地的九九八十一道大天劫,在雷劫中陨落。更多的人终其一生,也未能寻获破境机缘。”
“当年凌承泽心血来潮,尝试强行破境。即便我未横加阻挠,他也会因为心境未满而失败。”
陆续不置可否。这几个绝世大能的纠葛,早在他和闻风相遇之前就已存在。
如何才能破境化神,登顶道途,不是他一个金丹初阶的小弱鸡能插得上话的问题。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了。”闻风温言调笑,“小仙君,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回尘风殿替我疗伤?”
陆续半垂下锋芒毕露的双眸,缓缓摇了摇头。
闻风的甜言蜜语太能迷惑人心,让人难以抵御。
可他是个心狠无情的小魔头。没了感服的恩义,没了仰慕与崇拜,闻风已不再是他心中神明。他不愿再将自己的身体打开,将一切交给他。
闻风无奈笑了笑:“那你今晚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见你。”
“南风知我意,愿今夜它能将我带到你的梦里。”
深情满溢的凤目脉脉潋滟看了心尖珍宝半晌,随后潇洒一跃,从来时路翻窗离去。
身上稍减的伤痛让他欣喜若狂。
他深知陆续决绝之意已经有所动摇,需要的只是时间和劝说的时机。
过度紧逼只会适得其反。
……
陆续朦朦胧胧睡了一夜,梦到了不少过往的片段,不少相识却已不能相逢的人。
可惜在浅薄的爱与憎,恩与怨中,过去的一切都被光阴冲刷得模糊不清,很难再掀起波澜惊涛。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柳长寄正侧卧在长椅上目不转睛笑看着他。
他无奈咬了咬牙,对方隐没了所有灵息,何时进的房他一点没察觉。
柳长寄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愿意取下来了?”
陆续无语。并非他自己想取。
闻风用法术将龙眼和碎玉缠在一起,他不可能带着这样一颗秘宝招摇过市,再次吸引无数眼红的目光。
只能将碎玉和龙眼一同取下来,收入乾坤袋里。
清越嗓音又笑:“这几日我派人在腾江附近寻找的东西找到了。”
即便陆续昨日已经听闻风说过,此时也只能装作不知,又听他将连界通道一事说了一遍。
虽是炎天和朱天两个大世界相连的入口,却极为隐蔽,稍不留神就容易错过。错过一次,又要等上数百年。
“闻风要去朱焕秘境,我自然也要去阻止他的阴谋。”
陆续腹诽,柳长寄分明打算去和闻风争夺那些炎天界没有的天材地宝。
朗音又道:“这几日我要去朱焕……”
清艳眼梢瞬间一亮:“走好不送。”
柳长寄哈哈一笑:“你也陪我一起去。”
陆续瞬时睁大了眼。
鲜活有趣的表情让柳长寄忍俊不禁:“白日酣畅杀敌证道,夜里尽享人世欢愉,两者缺一不可。”
失而复得的珍宝就在眼前,不用借酒装疯,也敢欢快调戏:“可惜你不愿,我晚上就只能这么干看着,自己纾解。”
陆续面无表情斜瞥了他一眼。
清秀眉目笑意更深:“界门已开,我们不过去,异界妖兽和朱天修士也会想办法攻过来。这也是为了守护炎天界的平稳安宁。”
“何况你之前在腾江帮凡人驱妖守城,此时不也该略尽绵薄之力。”
陆续咬牙切齿,无话可说。
能把好狠斗勇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有这位凶残好战的炎天剑尊。
还顺带戏弄了他一番。
过了两年,他现在戏弄起来依旧这么好玩?
柳长寄笑得合不拢嘴。
“走吧。现在出发时间刚好。你放心,本座在你身边,没人能再伤你一根头发。”
陆续无可奈何跟着柳长寄坐上金车,驶向腾江。
约莫半日,来到他熟悉的镇外五十里处,一片杳无人迹的森林里。
刚落地,天上忽然传来一阵凤鸣。一两火红銮驾也在他们之后降落此处。
奢华銮驾上匆匆走出一道金红交织的高挑身影。
陆续蓦然一怔。
星炎魔君凌承泽。
他身上还穿着两年前那身红底龙纹的喜服,雌雄难辨的浓艳眉眼笼罩着一层厚重阴翳,宛如一股想要焚烬万丈红尘的暴戾怒焰。
然而在看到陆续的那一刻,深邃眉目间的阴戾骤然散去,欣喜若狂的笑意喜上眉梢,又变作一副眉飞色舞的轻浮模样。
这两年他也派人昼夜不停地在炎天三层四处寻找,魂牵梦萦时刻思念。
此时终于能再相见,七百三十多个日夜,积郁的相思惆怅和愤恨怨怒,便在须臾之间被眼前浓墨重彩的春风吹散,一瞬间,春暖花开。
“听说你在不远处的城里开了一家糕点铺子?”他没问这两年心上人过得如何,为何从未想过找他,只眉欢眼笑道:“等从朱焕秘境出来,我们去凌霄城再开一家,你当老板,我做老板娘,好不好?”
见心尖深爱惊得双眼微睁,他忍不住捧腹笑出了声。
过了片刻,又无奈苦笑:“我真怕了你了。你又因一时冲动,什么都不管不顾……”
“往后别再这样,行不行。有什么事,先想一想你对薛松雨的承诺。”
陆续默然片刻,抿了抿嘴:“……好。”
自两年前那场惊世骇俗的合籍大典之后,炎天修真界局势全变。
如今寰天宗和陵源宗分占了炎天一层,又和炎天三层里同玉衡宗交战的凌霄派联手,形成以二敌一,将一,三层各自划分两方势力的奇怪局面。
凌承泽和柳长寄带来的几个元婴修士在后面远远跟着,二人则一左一右走在陆续旁边,如同散步一般缓步走向连界通道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师尊身上的伤,是真的很痛。
没有骗人!
柳长寄&a;凌承泽: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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