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到是白宝灵来了,微微点了点头问好。
想起阿禾之前为了给自己疗伤,而使得和白宝灵两个人闹得不愉快,东海公主温婉地笑着解释:“今天我是过来求药的。”
白宝灵笑容僵了僵,感觉对方好像在特意跟她解释,心想自己的笑容有那么假吗?居然能被人一眼看出来。
“两天后你再过来取药吧。”阿禾对一直笑着偷偷打量白宝灵的东海公主说。
东海公主闻言收回视线,拜了拜阿禾说:“那就麻烦你了。”说完便腾云而去。
你居然还会看病?白宝灵才发现。
看那女子身带仙气,可想是天界的人,按理来说不该找一个凡人来看病取药。
“会一点。”阿禾淡淡地回答。说完便转身去了地里锄草。
还想问的话刚到了嘴边,看这情形,白宝灵只能吞回肚子里。她坐在一边看阿禾干活,直到看见阿禾把野草都拔干净了,才托着腮问:“什么时候回去啊?”
心里有事,她有点等不住。
阿禾看了看日头,时间尚早。但是早一点回去也行,便说:“现在就走吧。”说着就收拾好了东西。
白宝灵跟在她的身后,阿禾走一步她跟一步,她想不到要怎么样把事情问出口,干脆小跑了两步,和阿禾并肩走在了一起,蓦然伸手过去牵住了阿禾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佯装在看风景。
“这里的路很好走。”阿禾装作不知道。
心里却五味杂陈,想要松开白宝灵的手,不想却被抓得紧紧的。
“你居然还会看病啊!那还挺厉害的。”白宝灵依旧把头转向别处,自顾自地说着。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阿禾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但又想自己主动牵了阿禾的手,阿禾再怎么木头也该有所觉察,既然不松开,那怎么说也该是有点喜欢的。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孤单吗?”不等阿禾回答,她又说:“该找个人了。”
阿禾闻言停在了原地,白宝灵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的手这样一拉,直接松脱了开来。
看着阿禾脸色不定地看着她,白宝灵只感觉自己的手心又冷又冰。想起青萝的话,她逞着强,假装开玩笑说:“怎么,说到你痛处了?”说完又要去拉阿禾的手。
阿禾这时直接把手收在了身后,脸色严肃地说:“我有一个未婚妻,等她回来我们就成亲。”
白宝灵收回自己已经僵硬的手,不相信地说:“你哪里来的未婚妻?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也从来没有见过。”
“你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阿禾这话故意往冷漠上面说。
事情的发展出乎阿禾的意料之外。她没有想到白宝灵这次的表白会这么快。
“那你说说她姓甚名谁,住在哪里?”白宝灵干脆不挂着笑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自然有,只是说出来了你也不认识。”阿禾眼神越发冷了起来。
白宝灵不是傻子,多多少少能感觉到阿禾说这些话的用意。
“不过希望我们成亲那天,你也来。”阿禾注意着白宝灵的一举一动,以此来斟酌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反应。
“哈!那时候得看我有没有空。”白宝灵费劲扯出一个笑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牵你手只是把你当做好朋友。”
阿禾就这样看着白宝灵慌慌张张地说完这些话,心口也跟着一抽抽地痛。
“难怪你老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原来是在洁身自好啊!那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不然我就告诉你未婚妻,你老是偷偷跟漂亮的仙子接触!”说完白宝灵对阿禾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前面去了。
只是转过身后,她脸上再难维持体面,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她顾不上擦,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家里她是不想回去,弯弯绕绕最后还是跑到了镇子上,看着大白天已经有人在酒馆里喝得东倒西歪。她记得别人常说“一醉解千愁”,估计对自己也是管用的,便买了两瓶的女儿红,跑到林子里学着别人一边看着落日一边喝上几口。
皱着眉喝了小半瓶,她只觉得呛得难受,喉咙里又刺又痛,胃里一股酸气不上不下,她搞不明白别人为什么爱喝这个,简直是自己找罪受。但她想起阿禾,忍不住又抬头猛灌了几口,最后还是喝完了一瓶。
等她跌跌撞撞地推开大门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布置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阿禾家。她皱着眉看了眼阿禾的房门,转身靠着墙半走半爬地去了客房,剩着几步路直接倒在了床上。
“喝酒了?”阿禾几乎是紧跟着白宝灵的身后进来的,看见这个情形,脸上很明显不高兴。
白宝灵看着笑出了声,迷迷糊糊地问:“我问你,你的未婚妻比白天那个女子还要好看吗?”
“嗯。”阿禾看着一身酒气,又七倒八歪的白宝灵,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白宝灵迷离着眼睛,吧唧了一下嘴又问:“比我还好看吗?”
“嗯。”阿禾依旧是这个回答。
白宝灵干脆敞开了问:“她比我好吗?”
阿禾顿了一下,最后只是说:“我打点热水给你擦擦脸。”说着转身出去,回避了这个问题。
等她回来的时候,看见白宝灵已经睡了过去。阿禾拧干了棉布就要给白宝灵擦手,不料白宝灵忽然睁开了眼睛,甩开了阿禾的手,她侧着头看着阿禾,幽怨地说:“你对我那么好干什么!”
“因为你是山神。”阿禾立在原地说。
白宝灵自嘲地捂着头大笑着说:“原来如此!所以你是怕我才对我那么好!”
阿禾垂下了头,喃喃地说:“也没多好。”
白宝灵觉得自己还真是好笑,不过别人是多给了自己两个好脸色,就以为别人喜欢她,顿时心中的苦涩感又泛滥了起来。
阿禾看着白宝灵的苦笑,最终还是不忍,扯下了自己的包头,暴露出自己的缺点,心想这样大概会白宝灵好受些。
不想白宝灵丝毫不嫌弃,反而爱惜地摸着阿禾的脸,问道:“你未婚妻,知道你的脸这样了吗?”
阿禾微微摇头。
见状,白宝灵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疯了,大着胆子问:“既然你怕我,那如果我要你解除婚约,和我……”
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威逼利诱别人的一天,把话说出口以后立马就后悔了,但却又有点期待,万一呢!
阿禾依旧是沉默地摇头。
“哈哈!吓到你了吧!我跟你开玩笑的!”说完白宝灵笑着拉上被子,背过身子说:“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白宝灵不敢回头看,只听见身后的阿禾似乎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才把棉布放回脸盆里,带上门出去了。
原本她以为趁着醉意能很快入睡,没想到胃里烧得慌,又头晕得不行,竟然睁着眼睛熬了大半夜。
此时醉意已经下去,白宝灵也清醒了许多,但是想起自己的恋爱无果,她难免还是觉得难过。
她有点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阿禾心甘情愿地守在这里等着。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那个上了锁的房间,外面挂着一把不相称的大铜锁,阿禾偶尔也会进去一下,但每次都很谨慎,让人看不到一点里面的东西。
白宝灵干脆起了床,偷偷地打开了房门,看见阿禾的房间已经灭了灯,她才敢走到了那个上了锁的房间那里,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根发簪,学着殷殷以前教过她的方法往锁眼里面捅着。
原本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被她打开了锁。白宝灵更加小心地取下了锁,偷偷猫进了房间里面。
她掏出火折子点了桌面上的油灯,惊叹眼前的整个房间居然几乎塞满了东西。
红帐子,红被子,红褥子堆了几层高,周围还堆放着各式精美的箱子、柜子和衣柜之类的东西,上面统一都绑着一个大红布花朵,看来是留着成亲用的。
白宝灵细看了几样,觉得也不过是寻常的东西,又想到阿禾家境一般,估计是拼了全力才凑得了这些东西。
先不说这个未婚妻长久地出了远门,恐怕其实是已经另有选择,说不定已经嫁做他人妇,只留她一个人傻傻地在此处等候。
即便那未婚妻真的回来了,若是看见了现在的阿禾容貌受损,面目狰狞,说不定也接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只能又再次离去。
白宝灵这下觉得自己的胜算大了很多,毕竟她认识阿禾的时候,阿禾已经是这幅容貌,所以自己爱的是她那个人,而不是家境和皮囊。
但只要这些东西还在这里,阿禾总会不死心不肯往前走。想到这里,白宝灵端起了油灯,想着还不如一把火给烧了干净。万一到时候阿禾生气,实在无法,自己赔她十倍也不是难事。
所以她拆下了几朵大红花丢在了地上,打算用来助燃,只是一瞥眼,看见了梳妆台的小抽屉里露出了一个亮白色的布角,她伸手抽了抽,没想到拉出来了一个肚兜。
白宝灵顿时红了脸。心想哪里有人会把肚兜放在这种地方,但是又想可能是阿禾的未婚妻留在这里给阿禾留个念想的,不由得铺在手上细看。
料子是米白色的丝绸,上面绣着一棵满穗的稻禾。
白宝灵的手指抚摸着那一针一线,似乎那一针针都落在她的心头。
“你怎么进来的?”阿禾冷漠无情的声音在白宝灵的身后响起。
白宝灵蓦然抬起头,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两滴眼泪聚在她下巴的位置,在她抬头的瞬间滴落在地上。
“阿禾。”
这一声,像是眷念,像是埋怨,更像是委屈。
阿禾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卸下了脸上的冷漠绝情,含泪叹了一口气,笑着张开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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