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提醒,各位考生请注意,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十分钟,请考生注意把控答题时间。”
npc的报时恰好响起,眼镜如梦初醒,死死盯着卞景和:
“……是你!你偷偷调换了我们的试卷!……我知道了,就在你关灯的时候,是不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也瞒不住。卞景和点点头,痛快地承认了。
之前他提出再次搜证,又反常地主动揽过指挥分配的活,将其余玩家分散安排在教室的不同区域进行搜查。
这些区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离课桌较远。
大家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毕竟几张课桌而已,早就翻个底儿朝天了,还能藏什么东西?真没有重复搜查的价值。
加上卞景和在前期一直表现得胆大心细、镇定自信,带着众人挖掘出不少隐藏信息,他们也愿意在这点小事上服从指挥。
虽然知道卞景和在关灯时肯定做了什么手脚,但恰好眼镜又提出了“第一名即赢家”的猜想,将大家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
接着形势陡变,西装男试图暴力通关,突然发难,连杀两人,更是让人来不及腾出脑子思考别的。
现在才明白,这压根就是卞景和计划好的!
他们全被这人耍得团团转!
“还以为他会第一个冲我下手,”卞景和弯腰捡起撕碎的答题纸,随意摆弄几下,“没想到他先去杀了那两位女玩家。”
原本卞景和还真没想借助西装男淘汰那俩女玩家,只能说西装男实在是欺软怕硬,先要确认撕答题纸淘汰玩家的办法的确有效,才敢来撕他桌上的答题纸。
估计他是怕撕了卞景和的答题纸,要是卞景和毫发无损,就得动手报复他了。
不过看眼镜和白领一脸怀疑的样子,肯定是觉得自己想玩一把借刀杀人。
“只剩下十分钟,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把我们的答题纸全部替换了?”白领忍不住开口询问。
学生妹和白毛的答题纸早就被他们拿来测试各种隐形字的显形方法,而看刚才的情况,金发女和大红唇的答题纸都没有被替换,西装男的答题纸则被换到了卞景和的桌子上。
问题的关键在于,卞景和到底是只交换了他自己和西装男的答题纸,还是把她和眼镜的也一起偷偷替换了?
卞景和已经走到西装男桌前,拿起桌面上完好的答题纸,并没有正面回答:
“每张答题纸不是有特定的编号吗?难道你们认不出自己的答题纸?”
话说出口,就看见白领和眼镜表情微微一僵。
……他们还真没用心记啊。
卞景和明白了:“所以你们现在也不知道手上的答题纸是不是自己的。”
眼镜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感到深深的挫败。
白领也尴尬地移开视线。
其实也不能怪眼镜和白领粗心,实在是答题纸编号复杂到离谱,二十四位密码,且彼此非常相似,每张答题纸的编号差异可能只是一两位相邻的数字或者同一个英文字母的大小写转换。
如果不特意花心思去记忆不同编号间的区别点,哪怕对自己的编号有个大概印象,恐怕也很难认出来。
但这实际操作起来又困难重重。
编号印刷得又小又黑又密,靠远远地瞄一眼绝对看不清楚。但玩家又要自觉避嫌,总不能凑过去盯着别人的答题纸猛瞧吧。
“……你想怎样。”眼镜冷声说。
卞景和满意微笑:“既然如此,那么我说没交换,现在大家手里都拿着自己的卷子,你们信吗?”
白领皱眉:“当时你关灯起码有两分钟,够你把所有人的答题纸打乱一遍了。”
言下之意是不相信卞景和的答复。
卞景和于是点点头:“好,那么就是交换了吧。”语气相当敷衍。
“……你!”
“如果你也打乱了我们两个的卷子,却没碰那两个死掉的女玩家的卷子,那你应该早就猜到最后会只剩下我们三个,”眼镜分析道,“你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卞景和干脆地再次点点头:“或许是这样。”
“……只剩下十分钟不到了,”白领对卞景和的态度十分不满,再次强调时间紧迫,“你到底想怎样?真要拖到考试结束大家一起死吗?”
眼镜没有再说话,只是阴沉沉地盯着卞景和。
他将左手背到身后,搭在自己的课桌上,用食指缓缓摩挲着光滑的桌面。
卞景和面色沉静:“我只是想劝告你们,既然都已经找不出自己的答题纸了,就别再想着搞破坏,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我相信除了争所谓的第一名,还有别的通关方法。”
现在三人中只有卞景和知道答题纸的正确顺序,这也就意味着白领和眼镜无法重复西装男的暴力通关法。
毕竟万一混乱中撕掉了自己的卷子呢?
西装男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已经尝试了那么方法,根本没有用!而且已经来不及了!”白领咬着嘴唇,内心十分纠结。
她能感觉到卞景和并没有恶意,毕竟既然他能提前调换西装男的答题纸,说明早就知道破坏答题纸就可以淘汰对应的玩家。
但卞景和却没有趁关灯时直接撕掉所有人的答题纸,足以说明他并不打算通过成为唯一的“第一名”来获胜。
他说想要合作,应该是真心话。
眼镜低下脑袋,油腻腻的刘海挂帘挡住视线。
卞景和难得笑了笑,正想开口说出自己的计划,就在余光里瞥见眼镜转身从课桌肚里掏出了什么黑色玩意。
咔哒。
他心头猛地一跳:……不大妙。
好像有点玩脱了。
短短几秒,眼镜已经转过身,手臂平举,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了卞景和面色凝重的脸。
果然如此。卞景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赫!”白领短时间内第二次受到严重惊吓,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颤巍巍地后退两步,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等等,我们的游戏道具不都被没收了吗?你怎么能偷偷留下一个?”
“没收游戏道具,可没说要没收自带的道具。”
眼镜终于扳回一城,看着对面卞景和紧绷的脸色,心情愉快地回答白领。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黑色的纳甘m1895转轮手木.仓,别名“纳甘巴拉”。这款经典木.仓型出自著名的比利时工程师莱翁纳甘之手,并于1895年大批量投入生产使用。
纳甘巴拉在军.事武器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曾被多个国家的军.事与执法机构采用。
由于其独特的结构设计和宝贵的历史价值,纳甘巴拉也是众多武器收藏家的心头好之一。
眼镜手上这一把,型号罕见,生产批次有限,因此收藏价值极高,是他最得意的藏品。
他原本是个华裔外籍收藏家,常年旅居瑞士。成年时继承了远房老姑母的一大笔遗产,有点财力,收藏范围极其广泛。
那天他恰好在和白毛共同把玩这把纳甘巴拉,再一睁眼就握着木.仓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游戏。
虽然纳甘巴拉无法对那些非人的npc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威慑威慑同为肉.体凡胎的玩家们,绝对是绰绰有余。
毕竟真正有杀伤力的游戏道具其实很少见,越高级的道具越难获得,他俩这把纳甘巴拉一掏出来就基本无敌了。
靠着这一手,他和白毛顺风顺水地走到了现在。
刚才眼镜之所以提出“第一名即赢家”,也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这个本里游戏道具全部被没收,这群玩家在他面前就是只能咩咩叫的待宰羔羊。
还是羊蹄子都被麻绳捆死、连踢人反抗都做不到的那种羊羔子。
“这把纳甘巴拉,你是从现实世界带来的?”卞景和突然出声,顶着枪口无所畏惧地回视眼镜,
“你一定没带子.弹吧。经过这么多局游戏,还能剩下几发?”
纳甘巴拉的标准弹容量可只有六发而已。
白领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显然,比起首先提出“拿第一名就能获胜”、现在又拿木.仓对着她俩脑袋的眼镜,她更偏向于一直寻求合作的卞景和。
起码后者不会想要把她的脑袋给轰开花。
眼镜冷笑一声,刻意模仿卞景和之前的语调:“你猜我有没有子.弹?”
卞景和双手抱胸,心中不屑:当然是没有。就算有也只有一发,不够一次性解决我和白领两个的。要真这么底气充足,直接动手不好?反正这个本获胜就能满100直接通关了,再节约子.弹也没意义。
不过这些话他没说出口。
都说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从白毛意外死亡后,眼镜的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万一真把人惹急了,指不定就现场发疯。
白领左看右看,也不敢说话。
没人顶嘴,眼镜满意地拿木.仓头隔空点点靠近后门的白领:“你,自己走出教室。”
这是要白领自己淘汰自己。
考试规则第四条,禁止中途无故离开考场。
白领先是不可置信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做出一个无声的“我?”的疑问口型。看到眼镜表情冷酷,抬起的手臂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又赶忙向卞景和投来一个求助的可怜目光。
卞景和爱莫能助地轻轻摇头。
他毕竟不是神,没法做到真正的算无遗策。
眼镜的行为完全就是野蛮粗暴地打破规则,他们这些遵守规则的玩家是没法硬拼的。
白领见状,一张脸苦哈哈地皱在一起。
“快点!”眼镜不耐烦地催促。
白领于是一步一退,磨磨蹭蹭地往门口挪动。
她心里觉得卞景和说得有道理,万一眼镜只是吓唬他们,其实手里真没子.弹呢?再说了,就算她赢不了,也不想这样去死。
眼镜咂咂嘴,看着她磨磨唧唧就心烦,眼看着时间所剩无几,干脆利落地抬手给了白领后脑勺一木.仓。
一声巨响。
白领应声倒地。
暗红色的血泊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弥漫开来,像是某种张牙舞爪的邪恶涂鸦。
咳嗽了几声,在浓郁的硝烟味中,卞景和看到还在冒白烟的木.仓口再次转向了自己的脑袋。
“想清楚,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现在就帮你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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