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XIAYU
博昭然被这句话冰冻的好像要钉死在原地, 他们分开并不愉快,重逢后也没有刻意回避这段过去,但是他接二连三的讽刺未免有些咄咄逼人。
秦知珩下颌绷的很紧, 有一个店员跟在后面,推着一个小推车放到他手边, “秦先生, 您要的东西都按照单子找齐了,可以前面结一下帐。”
店员放下推车后察觉两人的不对劲就很识趣的离开了,留下站在收银台前的两个人。
猫包里的猫扑腾的很厉害,不停的叫,爪子一个劲的挠,秦知珩把它放在收银台上, 边抽手机付款边没好气的说,“叫什么,她早就不要你了。”
这样的角度能更好的叫博昭然看清猫,比前几年胖了很多, 脖子上还有一个小金锁, 秦知珩养的很好。
他说出那句话后,博昭然就呼吸一顿,眼睑半垂着, 脸色有些白。
室内的光线很好,他们的距离很近,重逢的频率太高,一时间不知道折磨的是谁,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 再看仔细一点,就能看到秦知珩隐隐有些泛红的眼尾, 他委屈的像是没有错误一样。
好像这天大的错误都是因为博昭然的算计开始的。
可是博昭然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一闪而过,不怎么用心的一眼,随后就淡声开口,“你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什么时候想起来就勾勾手让它跟你走,想不起来就可以买一只新的,反正新的还比旧的要听话。”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猫还是在说人。
博昭然咬了一下唇侧软肉,等到那块软肉发涩,甚至要冒出一点血腥味的时候,她才接过店员归还的银行卡,把怀里的猫放进猫包里,心里涌动着不知名状的怒火。
她呛声一句,“我只是没来得及带走。”
“对。”秦知珩开始阴阳怪气,处处透露出恨意,字字是尖刺,却又要表现的毫不在乎,“确实是不太来得及,毕竟走的太着急了。”
博昭然反感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刚想反驳一两句,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这里走来。
姚馨柔一直是很甜的长相,清淡颜色的大衣,贝雷帽,还有一条粉嫩的围巾,衬的她气色比她这个熬了好几个大夜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走近以后就很自来熟的去逗那只猫,熟捻的动作刺的博昭然眼睛里几欲要冒火。此时距离她和秦知珩上一次见面不过一个周,也就是说距离相亲已经过去了一个周,也就是说姚馨柔大概率就是秦知珩的相亲对象。
毕竟要不是她六年前横插一脚,人家两个人早就有婚约了。
看那只橘猫对她那么不排斥的态度,不是一个周能养出的感情。
博昭然脑筋飞速的转着,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好像整个人被什么凶手推进了醋缸里似的,喘一口气都是酸味,哪哪都酸的难受。
“阿珩哥哥,你给她体检完啦?那我们回家吃饭吧?我妈还有沈阿姨他们都在等我们呢。”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把博昭然炸的连渣都不剩,整个人气的都要冒烟了。秦知珩这算是什么?隔三差五的来找她一顿茬,浑身表现的和她做错了什么似的,明明是他的错更多一些。
不过寥寥几面就好像把在一起没发的脾气都要发干净一样。
博昭然直接伸手从姚馨柔手里拿过那只猫包,又把另外一只也一同放到左手上,十来斤的重量拉的她肩膀往下坠了一下,她还是很坚强的拿过手机,把秦知珩从黑名单里拖出来,转了二百万给他。
伴随着清脆的到账声,博昭然羞辱的目的彻底达成,她轻轻颌首,很公式化的一个笑容,“麻烦秦检五年来照顾我的猫,两百万就当是一点小心意。”
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抢猫?
秦知珩怔愣了片刻,一窝火彻底偃旗息鼓,等到她要走出店门才反应过来她这强盗行为。
“博昭然!你回来!”
这门关键时候推不动了,门外有一股劲风阻力,她用力了好几下都没能推开,直接被拦住了。
她不想看见站在他身旁的姚馨柔,于是侧身遮挡住自己的视线,用一种她觉得很心平气和但是落在秦知珩耳朵里是在谈一桩买卖的稀松语气说,“两百万是不够吗?”
“还给我。”秦知珩脸色铁青,胸膛不自觉地起伏着,“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钱解决的。”
秦知珩还残留着一丝理智不敢上手抢,因为博昭然的左手受过伤,现在拎的重量已经算是极限了。这样的想法传递到他的大脑叫他懊恼,懊恼自己这个时候还在为她着想。
博昭然也动怒了,“你确定要和我讨论猫的所有权问题吗?”
他们现在像是因为孩子抚养权而争论不休的离婚夫妻。
不过分了手的前任因为猫的抚养权在店里不惜冷言冷语估计也和离婚抢抚养权的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争论的声音有些大,秦知珩是常客,这位博小姐刚办了终身会员,哪个也得罪不起,店员只得把他们两个请到三楼。
博昭然也不想在这继续引人注目,怒气冲冲的拎着两只猫上了三楼,踩台阶的力道特别重。却又在听到秦知珩说,【柔柔,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时,那怒气不可避免的又重了一点。
姚馨柔看着秦知珩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紧了嘴巴。外人看不清,她一个见过他们相爱时的人看的十分清晰,这哪像是分手五年的
秦知珩双手叉腰,掷地有声的说,“我不同意!你有本事就去告我!我看法院到底该怎么判,你搞搞清楚,五年,你看过她一次吗?”
博昭然也不甘示弱,“一开始明明是我要收养它,凭什么现在就要归你管了?你一开始分明就不想养它,现在装什么慈父!”
其实博昭然根本站不住脚,但是她就是不想让她的猫被姚馨柔搂搂抱抱。
“你可以和姚小姐再领养一只。”
秦知珩想不通这和姚馨柔有个屁关系,吵架的人智商都直线下降,他一歪头,“你怎么不和你男朋友再领养一只——”
话刚说完,他不说话了,因为博昭然真的又领养了一只。
沉默几秒后,两个人都不愿意各退一步,最后各退一步选择让那只橘猫做决定,不过博昭然觉得不公平,毕竟自己五年没和她相处。
“这样吧,一周,轮着照顾,这周我先带她回家,下周后你过来接她。”博昭然说。
这会儿是早上,三楼还没有什么人,整个三楼朝阳的那一面都是玻璃制造,清晨熹微无孔不入的穿了进来,映出在漂浮在半空中的细尘,连空气都静谧暂停流动。
他们都没有上帝视角,但是秦知珩在注意到她手心那条疤痕的时候还是退让了一步,但脸色还是臭臭的。
下楼的时候是秦知珩拎着猫,博昭然亦步亦趋,生怕他说话不算话拎着猫就跑了,楼下姚馨柔一直在等,等看到秦知珩抱着猫的时候以为获得了主动权,很是欣喜的说了一句话。
“甜甜要跟我们走吗?”
博昭然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发现不是喊的她,是前面两个看起来很般配的人在交流。
她这一声答应叫秦知珩和姚馨柔皆是一顿,秦知珩是有些慌乱,姚馨柔则是有些怔愣。这只橘猫的名字叫甜甜,刚才她喊了一声应的可是博昭然,她可不认为一只猫能成了精应她的话。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知珩,结果秦知珩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不笑的时候就一脸严肃,这会儿嘴角都下撇,眼尾勾出的弧度也要比平时更骇人。
像是在克制什么。
这样的反常倒是叫姚馨柔更加心惊,她自认为很了解秦知珩,也觉得他不是轻易回头的人,怎么到了博昭然身上就这么想不通呢,明明这个女人抛弃了他,还害的他生了一场重病。
好在秦知珩没说什么的就把猫交给她,博昭然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跟在后面出了门,等到上车的时候,她踌躇半响,“她的东西你能不能交给我,我怕她不太习惯。”
秦知珩哐当一下把后备箱关上,“你不是挺有钱。”
许是觉得这话有点重,他又说,“地址发我,我一会叫个跑腿。”
博昭然回家没多久快递就上门了,送来一整个大箱子,里面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玩具,还附带一张注意事项,比如这只猫的活动习惯和饮食习惯。她收拾了好一会才归置好,盘腿坐在地毯上把两只猫放出来。
那只蓝猫戒心还有些重,刚到新环境明显有些怕生,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冲泡好的食物。那只橘猫上了年纪,懒洋洋的晒太阳,脾气秉性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一如既往的不怕生。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么长时间不见,那只橘猫意外的黏她,晒晒太阳就过来蹭蹭她,脖子上的小金锁一晃一晃的,毛发很亮,被秦知珩养的很好。
博昭然抱起她,抓着她的前爪,“下下周回去给我挠秦知珩,你这么没骨气吗?姚馨柔碰碰你也这么乐意,我才是你亲妈。”
有了这两个小玩意,博昭然一整晚睡觉都神清气爽的,第二天起床上班的时候连辛尧使唤她去检察院查个档案都乐呵呵的。
“迟意的案子你亲自来,程燕度之前有一些旧案子,闹的还挺大,你去找找看。”
“好嘞。”博昭然笑意盈盈的答应,刚走出两步想起辛尧在家事领域还算是比较有些心得,她惦记着秦知珩两个周之后带着猫跑了,后退两步询问了一下专业律师的意见,“师兄,我有点事问你。”
辛尧推给她一杯咖啡。
她摇摇手,双手托腮,还有点苦恼,“我有个朋友,她和他老公分开之后吧,两个人没什么财产纠葛,就有个孩子,一开始是归男方的,但是好歹是女方生出来的,女方也一次性补齐了抚养费,两百多万呢,你觉得她获得抚养权的可能性大不大?”
辛尧眉心一皱,抓住了个漏洞,“分开?离没离?”
博昭然想到那份申请婚姻无效的协议,她不知道秦知珩签字没有,也不知道事情的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于是她有些为难的说,“在国内没有婚姻关系存续,孩子也在国内。”
“师兄,你打你爸妈离婚官司的时候怎么分配的你自己?总不能一直两个人轮着养吧。”
“你这一天天什么问题,我那时候早就成年了,遗产都是我的。天天不着调的,以后怎么把锦恒交你手里,你别两年就给我干倒闭了。”辛尧满脸不耐的打发她走人,“赶紧去检察院,你手底下人不够自己去楼下挑,谁不听你话就开了谁。”
“年后有个美国的案子,点名叫你过去,年后抓紧过去。”
辛尧上了年纪就爱叨叨,博昭然不愿意听,听他还要有继续的架势,立刻走人一脚油门踩到检察院门口。
今天周一,检察院的人比较多,博昭然又是个生脸,等了好久也没进去。等到指针快要跑到十一点,博昭然想起辛尧推给自己的熟人,她连忙掏出手机来加上,对面通过的很快,还发来一个冷冰冰没什么人情味的问号。
秦知珩还在从法院回来的路上,等红绿灯的间隙看到工作手机有消息响,是一条好友申请,昵称头像都挺熟悉的,用词公式礼貌,一看就知道辛尧那个老狐狸没说这号的主人是谁。
对面还在孜孜不倦的发消息过来,手机屏常亮,他回了一个问号后就忙着开车赶回去没回复了。在检察院等了一个小时都没进去捞个档案出来逼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走辛尧的关系。
她是傻吗,看不出来是辛尧给他们俩下的套吗?
车停在检察院门口,秦知珩拎着公文包和两台手机往里进,工作机突然刺耳的响了起来,他走到门口看到休息区的博昭然才饶有兴致的点下绿色接通键。秦知珩盯着坐在窗边的那个漂亮女人,眼眸微眯,戏谑似的开口:“回头看。”
博昭然下意识回头, 看到远处穿着制服的秦知珩时微微一愣,更多清水完结最新文在气俄群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随后看了眼手机的通话界面,迟疑一瞬的颦眉, 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博昭然就知道是他。
有很多人和秦知珩打招呼, 秦知珩简单的点头一应, 迈着长腿往她的方向走。前些天警察局谈事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博昭然看他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人群当中鼻子兀的一酸,她低头用力眨走不适,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短短几秒,他们又一次相对而立。
“来干什么?”他心平气和的问道。
博昭然解释,“程家的案子, 我需要一些旧卷宗。今天人挺多的,之前师兄给我推了一个检察院的熟人,没想到是你。”
这样的心平气和,疏离的像是前些天的剑拔弩张从来没有存在过。
秦知珩没有提及这是辛尧故意而为, 只淡淡的回, “工作号,不认识也是情理之中。”
之后秦知珩带她去了档案室,途中遇见了秦知珩的几个同事, 大家都是常年和律所打交道的,冷不丁看见一个生脸都纷纷打趣他,秦知珩却只是一笑了之,说这是锦恒的律师。
检察院的档案室博昭然曾经在大学实习的时候来过那么几次,凭借着旧时的记忆她按照排列顺序仔细翻找了起来, 一时间静的只剩下纸张翻过的声音。有些档案年份太久,放在盒子里一拿起就飘起浮沉, 呛的人直咳嗽。
秦知珩一直没走,他站在窗边双手随意的摆着,眼神一瞬都不眨的看着博昭然,眼下有些青黑。昨天那只猫不在,他有些不太习惯,难得的失眠一次。
他目光一直追随着博昭然,粘人的很,叫人都无法忽略。
不多时,博昭然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询问过秦知珩的意见后去到自助打印机那里印了一份复印件装在包里,自始至终秦知珩一直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这样的沉默比咄咄逼人更叫人难熬,博昭然以为他是故意的,毕竟自己刚抢了猫。于是她晃晃手里的文件,“我好了,就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了。”
正要迈开步子的时候,秦知珩还是喊住了她,“我把钱转你一下吧,养只猫花不了几个钱。”
博昭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是姚馨柔,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两个人昨天熟捻的模样,联想到这一茬后她以为是姚馨柔不想秦知珩和她这个所谓的前女友纠缠不清,于是点点头,“也好,总不能让姚小姐误会。”
她把银行卡号报给他,主动提起那张卡,“那张卡的钱你就不用给我了,密码你抽空改一下就好,就当是你这些年养猫辛苦了。”
这一副极力撇清关系的模样,接二连三提出的姚馨柔,叫秦知珩在昨日的怒火退却后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一点非比寻常。
不管是重蹈覆辙,还是饮鸩止渴,重来一遍还是要步步为营。秦知珩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也不知道她心里还怨着自己几分,反正人已经回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他打定主意后脑子也清醒几分,不经意的提起程燕度的案子,不过这儿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于是两个人走楼梯到秦知珩的办公室。
博昭然也知道自己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务必绕不开秦知珩,哪怕这次绕开了,以后的千千万万个案子也是绕不开的。
更何况这事事关纪眠之,博昭然回国也不只是为了那么一件事。
“康池已经拒绝了程家的委托,程家再另外找人了。接下来取证的事,辛尧可能会让你去长津走一趟,也可能是频繁的去程家走访。”
博昭然从进门时就在避免和秦知珩对视,他这么温和,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转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办公室的陈设。沉闷的装修,一张红木桌椅,角落里一台净水器,像是自己配置的,那套沙发也是有些旧的,但依稀能看出品质不错。对面有很大一面书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专业书。
她看的入神,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秦知珩正说到关键时候,瞥见她走神了,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敲了敲桌子,“注意安全?”
她骤然回神,还在状态外,懵懂的问,“什么安全?”
“年后走访取证的时候你要提防程家对你下手,辛尧那边的意思肯定是要保迟意,但是具体怎么办,还是要见机行事。”
这些道理浅显易懂,他别扭的关心没有被博昭然注意到,反而换来她的一句坦白。
“我见过纪眠之。”
像一颗没什么重量的小石子落入一片平静的湖泊,却掀起一股风浪,平静骤然被打破,秦知珩的面容在这一刻瓦解,转而抓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不出十分钟,江凛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眉目染上焦急。
博昭然这才捡着纪眠之嘱咐的话开口,“我这次回国的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她,那天迟意说长津卢家,我留意了一下。”
两个人的学校挨的那么近,异国他乡数年,相遇相识并不是没有几率的事,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会这么有缘。
江凛微微哽咽,很久以后才问了一句她会回来吗。
博昭然摇摇头,“我不知道。”
等到博昭然离开很久之后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久久没有动作,江凛独自一旁伤神,秦知珩则是要被这句话逼的眼睛都红了,她为了谁都可以回来,独独不是为了他-
案子在年后才开庭,辛尧年后也提起让她去长津取证。年关在即,秦知珩临时有事,这周猫还是在她这,于是博昭然带着两只猫回了周家。
电视在播放春晚的节目,窗外烟花一阵阵的在天际炸开,五颜六色的。过年是个喜庆的事,博昭然还煞有其事的弄了两个大红色的衣服给两只猫穿上,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偏不倚,她又找出前两天趁商场还没关门时买的两个比橘猫那只还要重的金锁,穿了一条红绳打了个死结给猫带上。
她穿着大红色的毛衣开衫,素面朝天,气色也好,伸出手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橘猫的脑袋,“是不是妈妈最疼你。”
周方柏的身体不如原来好早早就分了红包去休息了,白姝兰这几年的身体倒是愈发硬朗了,她看着小孩子心性似的博昭然不由得一笑。
“它能听懂你讲话?”
博昭然洋洋自得,“那不看谁教出来的。”
白姝兰在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这猫是你们俩一块养的那只吧?”
博昭然不说话了。
五年不回家,谁劝也没用。又突然跟抽疯了似的回国,也不走了。
自己看大的孩子自己了解脾气秉性,白姝兰知道她心里放不下,“囡囡啊,有些事不能只用是非对错来衡量的。你和秦家那孩子当年都年轻气盛的,不轻易低头。外婆知道你纠结什么,但是人总得向前看。”
白姝兰说了很多,最后只换来轻飘飘的一句,“外婆,他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爱的太满,恨的也太满。
这样的结局,只能算是最好的结局-
年后复工,原定飞往美国的行程拖延了两天,博昭然乐得清闲,去医院做了例行体检。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比往常的还要浓郁,博昭然刚抽完血,去检验科送样本。医院里的路弯弯绕绕,她跟着指示牌横跨了半个医院才走过去。抽血报告要等一会,她也没什么事就在窗口处等着。
最近事情多,程家非要逼着尽快开庭,把时间压了又压。魏然前两天刚调出迟意的几次验伤报告,还有根据迟意提供的一些证据,正在忙着做整合。好不容易理出来点头绪叫她喘口气,结果程家不知道哪来的消息得知他们手里有程家的把柄,又闹着要和解。
对此辛尧的说法是,又不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该告就告,官司打输了他有一万个办法把迟意弄出来,更何况迟意的国籍不在这,拍拍屁股移交大使馆后更方便。
有的项目要求空腹,博昭然一早上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这会儿有点饿的心慌,刚好血检结果出来,她看不懂那堆乱七八糟的结果,但是阳性阴性和正常值都在后面标注着,除了血糖有点低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她给唐闻安拍了个照片,唐闻安系统检查了一遍后说没什么问题,她实在没力气打字,只得给唐闻安发了一条语音,“闻安哥,我怎么说外公外婆都不相信,你抽空给他们两个回话吧,要不然他俩估计以为我根本没来体检。”
唐闻安回了一个OK。
她收起手机思量着夏橙说的那家城西那家早点铺子味道还不错,打量着赶紧去吃一口垫垫,结果迎面撞上了姚馨柔。
“博小姐。”
博昭然自认为和她没什么交情,也没有要打招呼的必要,就准备擦肩而过了,结果手腕被姚馨柔拉住,她身量比姚馨柔高,这会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耐烦的开口,“松手。”
姚馨柔不松,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我们聊聊。”
医院天台,冷风跟刀子似的,刮的人脸生疼,边上堆着一些破铜烂铁,环境有些糟糕。
姚馨柔看着博昭然,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终于露出真面目,她这些天闭上眼睛都是博昭然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好不容易等她离开了,她陪在秦知珩身边整整五年,这些年沈菁仪安排了数次相亲,好不容易秦知珩松口答应了一次。
像长时间处于黑暗的人终于迎来一束阳光,可是那阳光只停留一瞬就离开了。
“我希望博小姐能和阿珩保持距离。”
来宣战了?
博昭然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姚馨柔还在愤愤不平,“你们早就分手了,五年前的事没必要拖到现在吧?为了一只猫要争来争去,分手了就得保持距离,更何况你和阿珩当时闹的并不是很愉快,就凭你当时抛弃他,你以为阿珩要原谅你吗?”
“我们都要订婚了,你能不能识趣一些,离他远一点!”
“原谅?”博昭然觉得很可笑,怎么反倒是她错了一样,来一个不认识的人就要高高在上的批判她。
她无视姚馨柔的纠缠,忍着心底的燥意和极速跳动的心跳想要扯开她的手,可姚馨柔还在像只苍蝇一样嗡嗡的说话,她忍无可忍。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甩开姚馨柔后她大步搭乘电梯到一楼大厅,她心慌的厉害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环顾一圈后想去旁边的便利店买块巧克力垫一下肚子,捱过那阵心悸的毛病后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秦知珩站在她身后冷不丁的出声,“来抓奸?脸白成这样?”
她顺着秦知珩的目光看到唐闻安和女友有说有笑的在便利店买东西,隔着花掉的玻璃都能看到笑意。
“关你屁事。”她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去便利店的想法也被她否决,打算直接回律所。
心跳越来越快,她感觉脑袋都在充血,手脚都发软,狠狠闭了下眼才稳住脚步。这动作落在秦知珩的眼里像是捉奸被气的脸色泛白。
他皮笑肉不笑,“这不是给你提个醒,擦亮眼睛找人。”
一个两个的一早上对她指手画脚的,她脑子真的快炸了,那憋了半天的气终于找到宣泄口,她觉得秦知珩和姚馨柔就是克她的。
“秦知珩,我有和你熟到对我的感情指手画脚的地步吗?唐闻安和他自己的女朋友去个便利店用得着你这么冷嘲热讽我吗?”
“你能不能管管你的人,不要随随便便在我面前发疯。搞得像是我欠你一样。”
秦知珩不过是想听她承认一句和唐闻安没什么关系,却换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什么他的人发疯?
“你吃枪/药了?”
博昭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被折腾一早上直接破罐子破摔的想要打个车走,手腕直接被拉住。
秦知珩眼神冰冷,“谁找你了?”
“说清楚。”他不放手,垂眼盯着她。
“有意思吗?从我回来就处处和我过不去?”又有一股难受劲上来了,她委屈的心里发闷,眼泪毫无预兆的掉落下来,“明明是你的错,怎么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
“是我要你瞒我的吗?是我让你算计我的吗?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坐实我对不起你这档子事好现在更有理有据的报复我,你现在算什么?昭告全天下我甩了你,我对不起你吗?”
“好聚好散不行吗?”
视线变得朦胧,博昭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本来就饿的难受,还要被姚馨柔拖到天台说一大堆示威的话,她凭什么啊。
秦知珩被这句好聚好散刺激的浑身发疼,他掐住她的手腕,抵在车上,压着火出声:“好聚好散?”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凭什么好聚好散?”
室外天寒地冻,风吹在脸上很快就吹干了眼泪,留在脸上皱的难受,行人匆匆忙忙的进去又离开,医院门口大吵大闹大哭大叫的太多了,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个小插曲。
当作局的人深陷泥潭,真相一次次被血淋淋的揭开,爱意变成尖锐的刃刀,一刀刀的凌迟两个人。
不作数的和好券,消失在雨幕里的飞机,一纸婚姻无效的协议,被抛弃的猫和他。
爱开始捉迷藏。
一阵心悸还有汹涌而来的耳鸣彻底淹没博昭然,她心跳急速加快,承受不住这种冰冷的逼问,浑身一个脱力,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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