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XIAYU
秦知珩问出这句话后就紧紧的盯着她, 沉默着不说话。
博昭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另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
“你说我喝多了不认人是哪一次?”
秦知珩深吸一口气,甚至还觉得胸口上被周向凌踹的那一脚隐隐作痛, 他轻描淡写的说,“在滨江大道, 你醉酒后给我打电话, 我想带你走,被你弟弟拦下来了。”
博昭然完全不知情,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周家。
她又问:“通话记录——”
“被我删掉了。”秦知珩有些自嘲,“各取所需,你要我怎么不怨。”
房间里静谧一整片,秦知珩凑近, 四片唇瓣虚虚的贴着,眼睛紧闭着,“要不要给一次机会,嗯?”
可惜博昭然的回答还没有说出口, 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就响起, 她惯性后退,撤离他的怀抱。
秦知珩的脸色有些不好。
博昭然看到来电人回到卧室摁下接听键,“怎么了?”
她哭过, 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纪眠之听的出来,叹了一声气,“我在机场,明天中午到京港。”
博昭然有些惊讶,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我去接你?”
“不用, 单位有人。”顿了顿,她又问,“和阿珩吵架了吗?”
纪眠之的脾性变得柔软又细腻,声音也温和,平白让人安心。
博昭然不想瞒她,把最近的事简单的和她说了说,沉默了很久后,纪眠之才开口,“阿珩房间有一个落锁的抽屉,钥匙在书架第二排从左边数的第二本书里面夹着,抽屉里有一个笔记本。”
博昭然呼吸有些紧张,无端放缓,手指也有些僵硬,“什么笔记本?”
“你亲自回去看看,看看这些东西到底能让你动摇到什么地步。”
房门被敲醒,秦知珩望向站在窗边的博昭然,“阿姨来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博昭然敛下杂乱的思绪,回头望向他,目光一寸寸描绘过他的眉眼,掠过眼尾那颗并不怎么明显的痣。
良久,她笑了笑,轻声说,“想吃沈姨做的饭,明天下班你过来接我吧?”
这一瞬,秦知珩唇角扬起一抹笑,他清咳了两声,耳尖也有些红,应道:“好。”-
隔日。
下午五点不到,秦知珩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西装被搭在小臂上,拎着公文包就往外走。
路过办公区的时候一群员工多少都有些惊讶,天天熬夜加班的人居然会走这么早,走到茶水间的时候梁检正好端着热水杯出来,看见秦知珩一派松散模样也不禁挑眉。
“不加班了?”
秦知珩笑着点头,“接阿昭回我妈那吃饭。”
看起来脸上有些无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梁检哈哈大笑,“平时没见你回去这么积极,还是阿昭说话管用。”
秦知珩歪头不可置否。
下班高峰期,就算秦知珩早走了几分钟路上也是堵的厉害,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检察院和锦恒的距离不算是很远,平常十几分钟就能到的路程堵车要花半小时。
秦知珩到锦恒的时候,博昭然已经在楼下等了,进了五月,天气开始闷热,天也渐渐变长。
他摁了两下喇叭,博昭然跑了几步拉开副驾驶的门,嘴里念念有词的,“今天怎么这么堵?”
“平时从检察院开过来也没有那么久吧?”
秦知珩从后座拿过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放到她腿上,然后发动车子,“一直忘了给你。”
博昭然看着包装的体积有些难以置信,她订的那款明明就是很小,半信半疑的打开后,一个大的盒子套了两个小一点的盒子。
是两只包。
“销售介绍说另外一款你也等了很久,刚好这次有个顾客临时取消订单,我就一块买回来了。”他这样解释,只字不提自己多花了五倍的价钱才让那位客人松口。
博昭然有点开心,但还是装的一板一眼的道谢。
这样的假装等到车子刚开进院子的时候就被迫中止了,这是博昭然第一次来,守在门口的中年男人重新更新过车辆信息后看见副驾上的博昭然打趣着是不是要吃喜糖了。
秦知珩抽过两条好烟递过去。
中年男人笑着接过,“中午阿凛也给我带了两条,没白疼你们两个。”
秦知珩把车窗都降下,“阿昭,这是王叔。”
博昭然偏头打过招呼。
然后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直到停在一幢白色的二层小房子面前,门口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小花圃,绣球花开的正盛,颜色也好看,再往里面一点,有泥土新翻的痕迹,小铲子被放在一边,看起来还没决定好要种什么。
博昭然今天背了一个容量很大的包,临下车的时候她把准备好的礼品从包里拿出来,给沈菁仪的是一副耳环,前阵子拍卖会上周向凌带回来的。给秦锋的是让辛尧寻来的好茶,一开始是给秦知珩准备的,但秦锋的茶瘾比秦知珩的还要大,于是博昭然就做主先送给秦锋了。
从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秦锋和沈菁仪听见动静了,从两个人进门开始就笑个不停。
沈菁仪没问两个人是个什么情况,亲亲热热的拉着博昭然的手,“妈记得你喜欢收集包,今天特地给你带了两个,看看喜不喜欢?”
博昭然有些难为情,“阿珩前几天刚从江宁给我带了两个回来呢。”
“他赚那么多钱,给你买不是应该的吗?”沈菁仪拆开包装,“这是妈从香港给你带回来的,和内地的货不太一样,不是什么名牌,但是也是个古董,设计师很有名。”
秦知珩看着他妈一进来就凑热闹,故意找茬,“妈,你拽我爸不行吗?非得拉我媳妇儿。”
秦锋白了他一眼,理了理身上的围裙,又把一早准备好的水果递给博昭然,看在他把老婆带回家的份上懒得和他计较。
“行了,你们两个在这等着吧,我和你妈去厨房。”
博昭然想去厨房帮忙,都被秦知珩拦了下来,“不用去,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话虽如此,但是就是听着不太舒服。
晚饭很快就准备好了,满满一桌子,都是沈菁仪亲手做的。
好像这次回来只是他们回来简单吃顿饭而已,平淡的场面,沈菁仪笑着看,秦锋和他们两个会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很融洽的场面。
吃过晚饭后,阿珩和秦锋去江凛家不知道忙些什么,留下沈菁仪和博昭然在家闲聊,约莫快八点的时候,周莉过来了一趟。
周莉是江凛的妈妈。
周莉看着博昭然站在沈菁仪旁边亲昵的样子不知道想起什么有些失神,虽然及时调整好表情,但是还被两个人发觉。
沈菁仪介绍,“这是江凛的妈妈,姓周,也是你们京大的老师,不过和你们不在一个校区,你叫周姨就行。”
博昭然了然,也知道她刚才那种失神是为何。
周莉:“这不是家里亲戚带来点南方特产,给你们分分,没想到阿珩媳妇儿在这,我就不打扰你们娘俩了。”
周莉并未久待,放下东西后就走了,沈菁仪看了下送来的东西,都是些简单的吃食,真空包装好了的。
“阿昭,今晚在这住还是回你们那?”沈菁仪收拾着周莉带来的特产,“你俩要是今晚走,我现在收拾一下包好的馄饨饺子,都冻好了,早上晚上来不及做饭稍微垫一垫。”
“要是明天早上走,我就做点能放的东西,抽了真空,你们两个带回去。”
博昭然跟着沈菁仪走进厨房,“妈,晚饭都有阿姨定时来做,要不然我们两个就点外卖,您不用这么特地准备。”
“吃腻了阿姨和外卖就吃妈做的,换换口味,阿珩一个周回来一趟,阿聿忙,最近两个周才回来一次,以后想吃妈做的饭就勤些回来。”
“我和阿珩在这住一晚就行了。”博昭然看着沈菁仪忙碌的身影有些恍惚,脑海里闪过的是周方柏和白姝兰等五年不回家的自己,她有些心软。
“您待会给我拿些换洗衣物就行。”
沈菁仪有些惊讶,这会儿也不着急去收拾了,去给博昭然找了换洗衣服,又把她送到秦知珩的房间门口,天色也不早了,让她先睡,不用等秦知珩回来。
秦知珩的房间,博昭然只在视频的时候见到过几次,没什么变化,但是却承载着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痕迹。书架上的书不多,都是一些法律方面的书籍,旁边有一个很简单的玻璃柜子,放着秦知珩的一些照片,还有一些赛车模型一类的收藏品。
博昭然一眼就看到那个落了锁的抽屉,窗外天色已经黑透了,楼上静悄悄的一片,那个抽屉和纪眠之的一番话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吸引她去打开。
没这么费力的就拿到了钥匙,一把有些生锈的锁,也可能是她紧张,试了两遍才打开。
抽屉里躺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纸张皱褶,像是被翻了很多遍,她拿起来,靠在椅背上,刚打开一页,就有一打成绩单掉下来。
再翻一页,是字迹有些泛黄的内容。
2014年二月十号,晴——遇见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2014年二月十八号,小雨——是新来的转学生,姓博。
2014年二月三十号,阴天——考了第一,很厉害。
2014年三月十号,晴——她看起来不像会同意早恋的样子。
2014年三月十五号,大雨——我现在在输液,打针真的很疼,但是她不会被雨淋,因为我的伞很大。
2014年三月二十号,有雾——博穗穗真的好讨厌,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博昭然。
2014年四月一号,晴——打架被她碰见了,逗逗她。
2014年五月二十号,阴——她收到很多情书,还好都扔了,要不然我会被气死。
2014年五月二十五号,晴天——她居然也想学法。
2014年七月十五号,小雨——问了老师,一个学校,可以考虑追一下她吧。
2014年八月十九号,大雨——不在一个校区,上课的时候会遇见。
2014年十月二十号,晴天——看见她了,她好像不记得我了
2016年三月一号,晴天——我认识她的字,她好像在故意靠近我。
2016年八月二十号,小雨——搬校区,听见她提起我。
2016年九月三号,阴天,——追我。
2016年九月十六号,晴——就算是故意,我也认了。
2016年十月四号,大雨——我认了。
2017年十二月,——原来是这样的目的。
2018年六月——我不会原谅她,除非她说喜欢我。
博昭然的手心沁出一层汗,她一页页翻过,时间到此截停,到他们分手的时候。
每句话都不多,寥寥数字,她闭上眼睛都能想到秦知珩坐在书桌前,在亮着的一盏台灯下方,缓慢的动笔。
她想要合上,却看到反面还有字迹。
如果说前面的笔迹在博昭然知道这个笔记本的存在时就可以想象得到内容,那后面的字迹,像是梦幻的童话书,是秦知珩给自己编织的一个美梦,一场她从未离开过的美梦。
延续之前的风格,下笔的力道比之前都要重,几乎要穿透纸被。
让她难受的是,那个笔记本后面的空白页夹着一张又一张的机票,从京港飞往波士顿,各个时间段,各个时期,她走的那半年买的最多,后面零零散散的买的少了些,差不多一个月一张的样子。
江凛说的出不去,到现在彻底物化在她眼前。
每一张作废的机票都证明他出不去。
八十二张机票,摞在一起比得上一本书。
博昭然用掌根摁压住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仰头,却无果,那两滴晶莹剔透的泪依旧从紧闭的眼睛流出来,从眼尾滑落,砸在地上。
如果这样的结果算是凌迟,那么当博昭然把所有东西安置好,再一次放回到抽屉,甚至把钥匙都归位的时候,发现藏在书架里的助眠药物时。
相当于宰杀。
顾不得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博昭然把书架上的书都拿下来,很多个空瓶子,同一时间段买的,生产日期都是一样的。
有一瓶的瓶身上被写上一个日期,不知道是吃光的日期,还是开始吃的日期,总之那是一个不好的日期。
秦知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书架上的书被放在桌上,划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另一部分放着六七个药瓶,还有一枚钥匙。
博昭然坐在椅子上,头垂着,看不清面容。
秦知珩很平静,他走过去,把她手里的那个瓶子抽走,极其肯定的说,“开过抽屉了?”
“昨天的电话,是纪眠之打过来的吧,钥匙放在书本里,抽屉里有一个日记本,没几个人知道的。”
博昭然缓缓抬起头,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看到他把书都归置好,把空的药瓶扔进垃圾桶。
动了动唇瓣,嘶哑又平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知珩顿了下手,把垃圾袋系好,轻描淡写的说,“你走的那天,我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就发现自己睡不着,跑出去过几次,又被抓回来,后来就开始吃药了。”
“一开始吃一颗,能睡到四五点钟,后来吃两颗,睡到三点多钟,总梦见你,梦见你让我放你走。”
“等到我吃三颗都睡不着的时候,就不怎么吃了,想着见不到你,梦见你也是好的。”
三颗,每天吃三颗,这个剂量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你知不知道吃多了会死人。”她忍住哭腔,从牙缝里用力逼出来那么一句,眼睛里水光闪烁,好像下一秒就又要掉眼泪。
秦知珩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说,“死不了的,每天都有人盯着我,生怕我用了什么旁门左道跑出去找你。”
“吃的最凶的时候是你走后的第一个冬天,我那时候就知道,就算是吃死了,你也不会回来。”
那个冬天,博昭然迟钝的想起波士顿那个最冷的冬天,她高烧不退,枕头上全是眼泪。
“秦知珩。”她像是终于忍受不住了一样,泪眼摩挲的看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明知道没有用,却还是买八十二张会作废的机票,却也不想给她打一个电话。
“没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她哽咽着说出口。
秦知珩半跪在她面前,仰头看她,有一滴泪掉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滑下去,他摸过钥匙放进她手心里,冰凉的触感。
“那我用这些哄哄你,你别哭了成吗,挺心疼的。”
她抽噎着,却也不忘记骂他,“你早干嘛去了。”
“早也不晚。”他凑上去亲她,“原谅了吗?能承认还是挺爱我的吗?”
“不原谅也没事,我给你当一辈子炮友。”
他看到床脚的睡衣是全新的,转身从衣柜里抽了两套他穿过的,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寺尔贰二巫久义四七稳稳当当的抱起来,走进洗手间,“跟美人鱼似的。”
他把浴缸里蓄满水。
博昭然抽抽噎噎的,哭的脑仁疼,慢半拍的问,“什么?”
“眼泪掉下来就变珍珠。”
水温正合适,博昭然扫了一眼洗漱用品,想起自己脸上还带妆,随手把一个精油球扔进去,又吸了下鼻子,“你能去给我要点护肤品吗?”
衣服脱到一半的秦知珩认命的去找沈菁仪,敲响卧室的门,“妈,给阿昭拿点卸妆的还有护肤的,反正就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没开封的给她拿一套。”
沈菁仪早就准备好了,那会想过去送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哭声,硬是折回来,她递给秦知珩一个小篮子,“你把人招哭了?”
“没。”秦知珩数了数护肤品的种类,和博昭然惯用的牌子对了对,“再给我拿一面膜,还有这个白罐罐,她不爱用,我看你桌上有个黑罐罐,她用那个。”
“发现我吃褪黑素了,抽屉也开了。”他回复沈菁仪没说完的话。
沈菁仪给博昭然添新的护肤品,“阿昭怎么知道你钥匙放哪了?你晚上说梦话了?”
“她和纪眠之认识。”
沈菁仪一惊,想起下午周莉的反常,也没多问,又细细的嘱咐,“阿昭的洗漱用品妈妈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和你的放在一起,毛巾浴巾要消毒,让她先用你的。”
“还有衣服的尺码,你和妈妈讲一下,明天让人送一下过来,别耽误明天上班。等有空你把她习惯发我一下,以后回来的勤了住着也舒服。”
沈菁仪絮絮叨叨一大堆,末了想起重点,“阿昭不生你气了吧?”
“不生了不生了,你到时候重新准备一下聘礼就行了。”
秦知珩耳朵都开起茧子了,拎着东西就赶紧走了-
洗漱完已经十点了,博昭然卷了卷有些长的睡衣,拆了个发热眼罩不停的按压消肿。
秦知珩关掉灯,只留床边一盏小灯,翻起日历本看了起来,时不时的勾勾画画,看到一个比较合适的日子,他戳戳博昭然。
“九月下旬,你明天问问外公,我觉得这天结婚就不错。”
“?”博昭然拿开眼罩,“没睡觉就开始做梦了。”
“没做梦,说了好好追你,四个月,差不多,你给我放放水,要不是怕你讨厌想明天就娶你。”
博昭然:“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给你放水?”
秦知珩放下日历本,关掉灯,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一股好闻的薄荷清香环过来,“我没给你放过水?半个月就让你亲到了,一个月就追到手。”
博昭然翻了个身,“不放,炮友。”
怀里温香软玉,难得的安心,秦知珩也没多计较,从后面抱住她,吻了下她耳后,然后整个人埋进她颈窝,声音特别轻,“不放水也没关系的,我们以后好好的。”
博昭然有些鼻酸,时间还早,她又问,“如果没发生这些事呢。”
秦知珩回答,“可能已经有孩子了吧。”
很轻的一声叹息从博昭然唇边飘出,她眨了两下眼睛,有些湿意,但是忍住了。
隔日一早,沈菁仪就把新衣服送了过来。
博昭然看到的时候一怔,一直到吃过早饭准备离开的时候,博昭然看向沈菁仪和秦锋,郑重的开口。
“爸、妈,我和阿珩的婚期也差不多该订下来了,阿珩说九月份挺好的。”
沈菁仪有些眼热,哽咽着答应,她不想太过于失态,让秦锋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们,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博昭然在车上接了几个电话,车厢里有些闷热,她落下车窗,两侧绿植郁郁葱葱,飞速从眼底滑过。
等到红灯停,察觉到一直看过来的一道视线,博昭然终于转头,明知故问的回看他,眼底有几分狡黠。
秦知珩握着方向盘,指尖轻敲,思忖后开口问,“算和好了?”
“不算。”她笑吟吟的,“但是也不能耽误结婚,都浪费掉十年了。”
红灯时间格外长,长到足够他偏头落下一个吻,安全带被拖长,在一片晨曦中,他笑声清朗,“是不是爱死我了。”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博昭然在意的从头到尾就那么一件事,阴差阳错的五年匆匆而过,她也明白为什么纪眠之会让她回去看看。
连日记本都在说谎。
她怎么不动摇。
“对啊。”博昭然撑着脑袋,胳膊搭在车窗上,很平淡的语气,“我说想被你记住,不是骗你。”
只是一开始的朦胧好感被数不清的东西蒙住,等到她发现入戏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早就深陷。
绿灯亮起。
白车缓缓汇入车流,车停在锦恒楼下,博昭然推开车门,走出两步,想到什么一样,又绕到车头敲了敲车窗。
车窗落下,秦知珩一挑眉,有些疑惑。
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上班的时候,有人认出博昭然,可当事人浑然不觉,长发发尾钻进秦知珩的领口,痒痒的,一个濡湿的吻落在他唇边,是柠檬糖的甜味。
然后她抽身,塑料包装袋掉落在男人大腿上,发出啪嗒一声,然后她转身离开,一气呵成。
留下秦知珩看着她劲劲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抬手发出一条消息。
【我记得你之前亲我的时候都伸舌头,怎么现在腼腆了?】
他不着急走,拆开柠檬糖塞进嘴里一颗,五分钟后等到一条回复,【注意你的言辞,炮友。】
电梯一路上行到顶楼,转圈圈的信号终于恢复,博昭然路过办公区,老员工看出来博律师今天心情格外好,于是大着胆子问今天例会能不能早点解散。
博昭然停下脚步,艳丽的眉眼迎着光显得更精致几分,大家都觉得这次有戏。
没想到博昭然皮笑肉不笑的扫了一圈,沉默几秒等的人提心吊胆的,然后开口:“例会是不会提前解散的,但是这个月大家项目完成的不错,奖金翻倍。”
不顾爆炸开来的笑声,博昭然拿好文件就去开会了。
周一都是格外忙,开了一天会疲惫乏力,秦知珩大概也忙,吃过饭后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就去睡觉了。
一周像是摁了加速器,两个人忙的跟陀螺一样,除了周一共乘一辆车,其余工作日两个人都分开上班,下班一个比一个回来的晚,偶尔法院遇见,不过匆匆说两句话就各自去忙。
秦知珩晚上抱怨的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弄出来一个分身,一个谈恋爱一个忙工作。
博昭然对此嗤之以鼻,揉了揉肩膀,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秦知珩躺在床上一皱眉,“你忙什么呢,回来还加班。”
他边说边凑过去看,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手里的两只猫被他揉的嗷嗷叫,凑到屏幕前定睛一看。
他不太确定的问,“我妈的?”
“怎么骂人呢你。”博昭然点击保存,然后发给魏然让她明天早上去沈氏对接。
“不是,我说是我妈的公司?”
博昭然点点头,关掉电脑,喝了两口水抱过那只蓝猫,“怎么了?”
“我妈真耽误我搞对象,半夜你还得给她卖命加班。”秦知珩给她捏着肩膀,装作不经意的和她闲聊,“你周末有约吗?”
博昭然歪歪头,示意让他力道重点,完全不理会那句话。
弯弯绕绕的没意思,秦知珩直接撂挑子不干了,直截了当地问,“你和纪眠之什么时候见面儿?”
“从我这买消息?”
他嗯了一声。
博昭然眯了眯眼,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上,一点点往上爬,“知道我现在一分钟开多少价吗?”
突然靠近的姿势,本来就比较短的睡裙更是往腰间堆叠,大片白腻。秦知珩一寸寸丈量过去,然后推开她,把两只猫弄出去,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卧室的灯一瞬间暗下来,滚烫的吻落下来,烙在脖颈上,“我色/诱行不行?”
声音很哑,勒在肩膀的细带子被慢慢的拨弄下来,博昭然难耐的弓起身子,秦知珩又出声,“力道够吗?”
博昭然闭了闭眼,痒意钻进血液里,穿进骨头里,像一条干涸的鱼,她不回答。
后颈上突然搭上一只手,往上爬,滑进她的发缝,用力往下压,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滴在秦知珩的前胸,留下好几道痕迹。
晃出残影。
半梦半醒之际,秦知珩咬她耳朵,又进去,“你俩什么时候约?”
博昭然压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手撑在窗户边,单面窗外面看不见,但她还是很紧张,紧/的让秦知珩呼吸声又重了几分。
“不说?”
博昭然快崩溃了,“明天下午,她来律所。”
秦知珩满意,抱着她又回到床上,变成侧躺。
一整晚浮浮沉沉,秦知珩又惯会卖惨粘人,好赖话都不忌嘴,什么宝宝好甜比原来还舒服都说了一遍,连博昭然今天去做法律援助小姑娘送的棒棒糖都没浪费,一点点挤进去,活像个变态。
等到第二天清早,秦知珩神清气爽的给江凛通风报信,直接被博昭然截胡了电话,开了免提扔在沙发上,“不用偶遇,我俩换地了。”
声音特别哑,秦知珩贴心的送上一张卡和一杯梨汤,然后话筒里传来江凛的声音,“哦,无所谓,我跟踪她。”
博昭然深呼吸了两次,大早上被噎的上不来气,她又不能骂江凛,火全往秦知珩身上撒。
秦知珩照单全收,弯腰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慢条斯理的把一套全新的对戒给她带进去,私人订制,稀有钻,沙发上还有个稀有皮。
她火一下全熄了,但还尚存一丝理智,“今天下午你跟着我,江凛不许跟。”
博昭然说换了地方见面是真的换了,但是她显然低估了秦知珩的不要脸。
偌大的包厢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群人,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嘴都跟抹了蜜似的,博昭然憋了一肚子气。
秦知珩喂了她一口蛋糕,装傻,“怎么了?”
博昭然忍无可忍,“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不是你说不让江凛来吗。”
对,她是不让江凛来,所以秦知珩叫了一堆熟人来,上赶着和她对着干,她冷冷的看着他,“你今晚抱着你的阿贝贝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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