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耀玲珑
一道玄色身影骤然跃入空中, 来人脸上带了银色面具,能看见一双茶色眼眸冰冷如剑,剑气撕裂空气嘶鸣出杀气, 直扑命门而来。
“郢王, 受死吧!”
“待在这不许动。”
储司寒吩咐一声, 手中的手杖一转,转换成武器迎着攻击迎面而上, 金色的虎身灵动游走,太快了, 映成一片金黄的光闪烁,像是一只活的虎,锋锐逼人, 和剑气撞击出火星和破空声。
风鼓起储司寒的衣摆, 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这还是那个不良于行的王爷吗?
若不是知道他腿不好,她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腿有问题。
宋知枝头一次知晓,原来储司寒这样厉害。
“哗啦”一声,湖水整齐拍出巨大的水花溅了一地, 将士整齐跃出水面, 手中皆执弓搭箭,箭整齐射过来的一瞬间, 像铺天盖地的网。
玄色身影被天罗地网包围,箭羽以他为中心,在他四周射出密密麻麻的阵型, 如刺猬一般, 莫无忧成了一只待宰的刺猬。
银色的面具后,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水里藏军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黑甲军,靠着一根芦苇的呼气居然藏了这么久,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原来不是王爷中了美人计落单,而是我中了王爷的圈套!”
“果然还是那个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郢王爷。”
储司寒:“本王一路都是靠自己打拼,要是没两把刷子,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成了白骨都没人知。”
“莫无忧,天下第一刺客,本王倒是好奇,你真实的身份姓名。”
储司寒衣袖一甩,莫无忧顶着刺猬一样的箭羽护着自己的面具,箭刺入身体也不管,“成王败寇,王爷要杀便杀,我绝不吭一声,何必辱人。”
储司寒:“本王最不喜欢遂人心愿,怎么高兴怎么来你不知吗!”
话音落下,储司寒手中劲掌一翻,银色面具碎成齑粉,露出一张秀气精致如女子的脸来。
“原来是长的丑,难怪带着面具不敢见人。”
莫无忧:“!”他这张脸,就是女人的脸都比不上,怎么样也谈不上丑吧!
“不容易,眼睛坏了腿坏了还能练出这一身的功夫。”
“彼此彼此。”储司寒指尖一弹,指尖一颗药弹进了莫无忧的嘴里。
莫无忧:“你给我喂的是什么药?”
“软骨散,叫你做个废人而已。”
“你!”莫无忧宁愿一刀来个痛快,“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本王也没想留你,”储司寒道:“在查清楚雇佣你的雇主之后,本王会立刻杀了你,怎么残忍怎么杀,大概会考虑让伙夫给你做成一顿饺子。”
莫无忧想咬碎嘴里的毒,却听储司寒道:“晚了,这软筋散本王下了十倍的量,你现在只有动眼珠子的力气。”
莫无忧瞬间就成了一尊有一对眼珠子的石像被士兵搬走。
穆让牵了一匹马过来,储司寒翻身上马,朝宋知枝伸出去一只手,“上来。”
宋知枝看一眼裴和,搅着衣角,她怎么样才能救裴和?
而裴和此时也靠着小厮,血染红了半个脑袋,执着的看着宋知枝,唇瓣微微抖。
从外人看,这两个人好像是在对视。
储司寒的舌头舔了舔牙齿锋利的切面,“过来。”
不轻不重的声,看似平稳,只有熟悉储司寒的人才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并且非常严重。
王巧慧吞了吞口水,莫名的低气压,她感觉脸呼吸都要困难了,想阻止宋知枝,可一想到裴和也是因为宋知枝才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见死不救,似乎也说不过去。
宋知枝能感觉到储司寒生气了,可她做不到对裴和见死不救。
“王爷,您救救裴和吧。”
宋知枝噗通一声跪下来,她知道,储司寒能救的,她手扶着储司寒的靴子,眼里挂着泪珠,湿润润的看着他,慌张又无措,糯糯的哀求,又似讨好:“王爷,您救救裴哥哥,好不好?”
“我怕他会死。”
储司寒握着缰绳的青筋鼓起,只觉得她眼里的泪意十分烦躁,惹他的血液暴戾叫嚣:“本王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本王去帮帮他,一刀给他个痛快倒是在行。”
宋知枝改拽着他的一片衣角,急的都哭出来:“王爷,我求求你了,你救救裴哥哥吧。”
储司寒:“穆让,你去给他剁成肉馅!”
宋知枝:“裴哥哥若是活不成,那我也不活了!”
“行,宋知枝你有种!”
储司寒咬牙,“你还是头一个能威胁到本王的人!”
“穆让,你去给他处理一下。”
穆让:“是哪一种处理?”到底是剁肉馅,还是处理伤口啊!
穆让觉得,是前一种才更合理。
“包扎!上药!本王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储司寒。
“卑职领命。”
穆让领了命令去,储司寒狠狠抽了马,马前蹄高高跃起来,嘶鸣一声冲了出去。
王巧慧紧张的拉宋知枝的衣袖:“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要你还是不要你?”
虽然储司寒救了她,但这个人也太……暴戾了,如果可以,王巧慧还是不希望宋知枝再回去,太凶了,王巧慧还是觉得儒雅的裴和好。刚才又是抱她,又说是侍妾的,她还以为王爷这是又要将知枝带回王府去的意思。
孙佳莹道:“应该是不要姐姐的意思吧,王爷不是自己走了。”
王巧慧:“也是,可能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不去也挺好的。”
宋知枝看着一人一马的高大背影,心里闷闷的,像一块又沉又重的石头。
他救了自己,自己还没有向他道谢呢。
刚才他和那什么第一剑客打了好一会,也不知身上有没有受伤淤青之类的。
只是眼下她也顾不上,她大步走过去,准备去看裴和的伤势。
穆让随身带着的是玄甲军的密药,这药沾了即可止血,裴和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只是伤在表层,止了血包扎上即可。
穆让公事公办的声:“无事了,回去歇两天就好。”
裴和抬起虚弱的手攥着宋知枝的手:“幸好你没事了。”
王巧慧阿弥陀佛的拜天:“幸好都没事了,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宋知枝往回抽自己的手,经过这件事,她反而不想跟裴和在一起了,“裴哥哥,你先起来,好好养伤吧。”
裴和察觉到她的冷淡,反手又抓住她的手,两只都将她的手握住:“你怎么了?”
穆让才刚上马,就看见,储司寒的马忽然调转了方向,又回来了!
储司寒远远就看见三只交握的手,好一个郎情妾意!
“宋知枝!”
“过来!”
“本王跟你说最后一次!”
宋知枝听见这声,立刻就一个激灵的抽回自己的手,转过头,储司寒骑在马上,目光阴沉,心下一紧。
“裴哥哥,你好好养伤。”
丢下这句话,宋知枝慌忙起身,朝储司寒跑过去,“王爷。”
“上马。”储司寒说。
储司寒的眼神很凶,宋知枝左右看了看,见穆让牵着一匹马,就朝那匹马去,又听见储司寒冷冰冰的声:“上本王的马。”
这要怎么上?
对上他凶巴巴的眼神,宋知枝识趣的吞了吞口水,就走过去,脚踩着马镫,一用力,人趴在马上,没上去。
宋知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再用力,忽然储司寒弯下腰,将她提溜起来倒置放在自己的身前。
“本王很忙,没时间给你浪费。”
储司寒的大手贴在她后腰,往前一带,宋知枝整个人趴在他宽大的胸膛,脸贴着他的颈子,大手又一拉,宋知枝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罩在大裳里。
然后她感觉到,身下的马似乎前蹄又翘起来,屁股好像离开了马背,吓的惊叫出声,同时手本能的环住他的腰。
“掉下去本王不管,抱紧了。”
宋知枝就听话的紧紧圈住他劲瘦的腰,黑暗中整个人完全贴在他胸膛,劲风吹出大裳的形状,能看见储司寒身前鼓鼓的可爱一团。
储司寒打了马,绕着裴和转了三圈,扬长而去。
马蹄声“哒哒”,风声隔绝在大裳的外面,宋知枝一点也不冷,脸颊贴着他的脖颈,怎么这样烫?
宋知枝感觉她的脸都要被他的脖颈烫熟了。
怎么男人的脖子这样烫吗?
宋知枝心脏噗通噗通跳。
“下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马终于停下,大裳一打开,眼前豁然一亮,是一座巍峨的宫殿。
储司寒先下了马,宋知枝就抱着马,踩着马镫小心翼翼的下来。
“王爷,这是哪?”
正门府邸,只有储司寒有这个资格走,妾室进出,只能走后院的侧门,宋知枝还真是头一次见郢王府的正门,飞檐斗拱,檐伢雕琢,华丽又气派。
储司寒拄着手杖迈着台阶,并不看她:“郢王府。”
宋知枝唇角翘起来,踩着他的步子,一步步跟着,将她的影子完全融进他的影子里。
好像她融进了他。
张宝远远的看见储司寒后面的女子——这不是宋孺人!
兜兜转转的,啧!
宋孺人就宋孺人吧,宋孺人不在,连他都觉得这郢王府变的过分安静了。
“王爷——”
张宝打着纤,笑着迎上去,“孺人,还给您住西苑去?”
“谁叫你自作主张!本王还没死!”
储司寒抬脚就给了张宝一脚,又看向宋知枝:“你不会以为本王是还惦记你吧?”
宋知枝疯狂摆手:“没有。”
储司寒心里舒服点了,大步坐到圈椅上:“那止血的药挺贵的,五十两银子一瓶,你做宫娥还债吧,什么时候还完了什么时候工作结束放你走。”
宋知枝身子一晃:“……”五十两,她不是一辈子也还不起!
储司寒:“你想赖账?”
“没有,”宋知枝摆手,“应该的。”
储司寒修长的手指敲在案几上,“本王想想,让你做什么,才能在短时间内还上本王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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