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难得阳光明媚,白皎刷段视频刷到有人去冰河里钓鱼,京都周边有一洼挺大的湖泊,冬天结上一层冰后,底下的鱼倒被养得胖嘟嘟的,看起来就可爱,白皎感觉还挺有意思,正准备下单一套渔具跟着去玩的时候,他接到了齐砚的一个电话。
“齐总什么事儿?”
“怎么,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齐砚的声音有些哑,他似乎一夜没睡觉,光是嗓音里就含满了疲惫,白皎穿着毛绒睡衣翘着腿坐在落地窗前看风景,往下看是一座时家的私人花园,不知道是怎么培育的,居然冬天也能开花。
不过有钱确实能解决一切,区区逆时开花而已,人工培育出来的花比在野外长得更漂亮,也更娇贵,就连肥料都能用最好的,但是别人的钱拿在手心里烫手,只有用自己的才能安心,白皎抛着手里的三枚钢镚儿,道:“没事儿找我干什么?只要工程没出问题,时渡临还没怀疑到你头上,那就没事儿,等这件事完了,你把这块地独自收入囊中,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那项工程不仅是合同的问题,原本西城区的地是钱家手里的,但后面因为计划太庞大资金不足烂尾了,上头又罚了不少钱,钱家就这么倒了,要求在年前把原来建设的东西全部拆除,这块地难得,只是一些产业在京都早已经饱和,齐砚提出来要另辟蹊径,干脆在它原本烂尾的工程上做修改和加固,时渡临和齐砚多年交情,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齐砚会这么在一份合同上下手笔。
时齐两家对这项工程分别拨了不少款,时渡临的资金占大半部分,齐砚出了小部分,再加上合同里的斟字酌句的暗示,就算这项工程倒了,齐砚都不会受到毁灭性的影响。
听见他的话,齐砚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没想到白皎原来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狼心狗肺以怨报德的简单乡镇青年,五年的熏陶下来,白皎看见了京都的纸醉金迷,他想要他就能去争夺,甚至不惜以自身做饵,把时渡临拉下去重回天空不是这只灰雀的真正目的。
他想要完全能拿捏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齐砚站在办公桌前,一只手撑着身旁的灯架,白皎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他的耳边,浅淡的气音像是什么绒毛一样戳了下他的耳朵,齐砚打开听筒,把手机搁在桌子上道:“工程暂时还没出什么大事儿,只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白皎拿着手机朝下面的花园拍了张照片欣赏,人到青年返璞归真,看看花看看草闻闻新鲜空气才是最大的快乐,听见齐砚的问话,他分过去一部分注意力:“什么事儿?”
他笑了一声,语气中有些嘲讽:“谈恋爱?你们这个圈子找人陪着不是都说跟?”
齐砚靠着办公室桌子:“不一样,你要是答应我,我能给你名分。”
“嘁,”白皎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齐少爷,您这么说好像我是那种为了一个名分就发疯的古代外室一样,名分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我们求利的就求利,不说其他东西。”
“齐总话说得好听,有真感情你会和我联手背刺时渡临?”
齐砚沉默了,他从一个被别人看不起的私生子长到现在,什么人话鬼话都听过,什么为难都受过,按理说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轻易撬动他的心脏了,可偏偏出了一个白皎。
疯狂战胜理智,阴暗的蛇信子破水而出,叫嚣着要冲破道德的牢笼,他自以为和白皎一起联手背刺时渡临已经是他私心的极限,却不想他内心深处,居然也是想要时渡临一无所有的。
凭什么呢?
时渡临事事都能比他更早一步,但是凭什么?
齐砚从抽屉里拿了一根烟点燃,烟草的味道弥漫在整间办公室里,顶楼明明四处亮堂堂,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却有一种无端阴冷的错觉。
从街道上看,市中心的两座高楼大厦一同鼎立,相互依存扶持,代表的是近年来势头最猛的时家和齐家,两个小辈的实力更超前人,密密麻麻的人群仰望,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他们。
京都遍地都是纠缠不清的利益关系,内里全是错综复杂的家族纠葛,时渡临和齐砚的关系一直以来就像是污浊里的清水,两个人都有能力,头脑都十分清醒。
做朋友就不掺杂一丝利益,做合作伙伴就不谈感情。
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应该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绝对不能做,年轻人才会去试探风险,初生牛犊不怕虎去踩底线,去拼去搏。
但到了时渡临和齐砚这个层次,只需要稳扎稳打,出格的事,担风险的事,可能会损害自身利益的事,绝对不能再去触碰。
可白皎是一个例外。
白皎站起来,身上的睡衣垂下去,地板上的暖意透过脚心传递到他的全身各处,青年望着花园里鲜艳过分却与冬天十分格格不入的鲜花,扬起了一个笑容:“齐总,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些后悔的心思,还是不要有了的好。”
齐砚指尖夹着一支香烟,闻言他笑了一声:“后悔什么?我只是在想,假如时渡临后面知道我干的那些事里面有你的手笔,他会是什么表情?”
“那一定十分精彩,时渡临一直不想叫我进他的公司,表面上说是要养我,实际上他怕的是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我不可能永远做他的金丝雀,那也太丢人了。”
齐砚站在桌子旁沉默:“可是你依然能接触到时渡临工作的内部信息,他的文件好像从来不对你设防,还真是信任你啊。”
“那我该说感谢他信任我吗?”
白皎尾音上扬:“我说过了,能拿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时渡临的金丝雀,我不会做……”
“你的,我也不会。”
……
白皎查到的京都最大私人性射击场馆坐落在五环郊区外,相比于内环的各大射击馆,这里占地面积更大,私密性更好,最重要的是,夏家最近有一个厂子,就在附近十公里外的地方,搞一个什么国外的新式科技技术。
如果夏弋要玩射击,最大的可能就是去那里。
夏家和时家的经济赛道不同,两方的利益交缠很少,在所有家族都对时渡临现在所负责的那块工程地虎视眈眈的时候,夏弋操纵着手下工厂闷声不响地在做科技方面的东西,京都里遍地都是金子,这种能放到明面上来讲的技术,普通人自以为是高瞻远瞩捡到了便宜,实际上这项技术早已经做烂了。
但这种斗争,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白皎给场馆负责人打去电话想要预约这周六的场地,却被告知夏弋已经在周六下午包了场,现在已经不对外开放了,白皎闻言轻轻一笑,道:“我说呢,原先说好的这次我来包场子,不料夏总已经预约好了,叫他抢先一步。”
他说话模棱两可,明里暗里都在说他和夏弋关系不一般,负责人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态度显然更加恭敬:“您和夏总……”
白皎面不改色:“我们是朋友,我姓白,上回夏总带着他家栗子去玩的时候,我就坐在主控室的观摩厅里,你没瞧见我?”
负责人有些犹豫:“上次观摩厅里好像没有……”
白皎打断他,语气有些沉了下去:“夏栗难得打了个十环,叫我去观摩厅里拷了视频出来发朋友圈,只待了十分钟不到,要么你打个电话给夏总。”
“哦哦,原来是夏总的朋友!怠慢了怠慢了,那我先在预约测上加一下您的名字,等周六来我就能认得您了。”
工作人员哪能记得每个来场馆玩的人啊?白皎通过夏栗的朋友圈胡编乱造了一番,再装一装上流社会睥睨一切的态度,他跟着夏弋去过射击馆这事儿不真也得真,难道他还能真的给夏弋打电话确认不成?
白皎心想这外挂开得好啊,出现在夏弋面前就是他的目的,对方迟早会知道他这个“朋友”是假的。
*
坐落郊区的场馆设计在室内,整个靶场可划分为观摩厅、射击大厅两个部分,也有一些喜欢安静的人,要么就包场,要么独自一个厅,有钱人爱怎么来怎么来。
白皎下车来到场馆外,工作人员急忙迎了上来:“您好先生,请问您预约了哪个场馆?”
白皎穿了一身简单的运动装,外套轻便,上面没有任何标签,搭配一条休闲裤子,白色运动鞋与他一头白毛上下呼应,看起来就像是家里有钱的二世祖做派。
他低着头回复时渡临类似于查岗的消息,随手把他原先和齐砚打电话在阳台上拍的花园照片发了过去。
白皎:【在家里待着打游戏呢,时总什么时候回来?何姨说要做糯米鸡,晚上陪我吃呗】
时渡临回道:【好,晚上陪你。】
陪你个der,白皎这两个月累计已经欺骗过时渡临不下二十次,再多这一回也完全无所谓,正好让男主看看他不讲信用谎话连篇的本性。
白皎在回消息,工作人员也不敢催他,只能引着他往里走,在靶场射击大厅区域侧墙有六个通风口,以便于安装风机,保证靶场的空气流通,正中央矗立着一根旗子,上面写着场馆的名字,旁边的斜式电子屏可以观看场馆内部3d投影。
“夏总约的场子,你带我去。”
白皎随手指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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