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与齐国分河而治,近年来战乱不断。尤其是两国交界之地,辽州。
龙傲天男主百里承淮本是梁国的世子,与女主关如冰是青梅竹马。
而百里全族因谋反获罪,满门抄斩,百里承淮被暗中送出京城,如今隐姓埋名流落到辽州军营,暗中蛰伏。
直到后来,男主百里承淮不仅为家族平反,还一举攻破齐国多座城池,成为了梁国鼎鼎有名的神威将军。
在这个剧本里,林观因只有和百里承淮的三场戏,也是如今的她要完成的三项剧情任务。
第一场便是在百里承淮被人陷害、晕在战场时,她将百里承淮救下,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河口的风疾,林观因弯着腰,躲在钱玉询身后,俨然把他当成了人形挡风牌。
钱玉询穿得比林观因还要单薄,只一身劲装黑袍,衣袂被风吹动,飘飘然像是夏衫,但他似乎一点都没被严寒的温度影响,身姿仍然笔直。
河面被冰雪封冻,鲜红滚烫的血液滚动几圈,也在结冰的湖面上凝固,一红一白,倒像是地狱与人间的分割线。
林观因不敢再走,那具死不瞑目的尸身还在她脑子里,荡来荡去。
“就这?”钱玉询扬了扬下颌,看向河道之间满是堆积的尸身,血腥的臭气向两岸蔓延。
林观因没敢看河道,只觉得钱玉询平静淡然的语气下,暗藏着一只巨兽,此时巨兽的情绪变得很兴奋,甚至于疯狂。
“对,他的左手只有四个指头。”
百里承淮小时候为救关如冰受过伤,以至于左手没了小指,只有四个手指头。
钱玉询笑出了声,在死寂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瘆人,林观因想到不远处就是尸堆一样的战场,软了腿。
“左手?”钱玉询往前看了看,河道上的残尸堆叠,他语气认真:“要是没了左手呢?”
“那你就找活着的,只要有一线生机……”
她也没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百里承淮长什么模样,但既然系统给的任务是要她来救人,说明百里承淮现在就还是活着的。
不然,那就是救鬼了。
“一百两。”钱玉询提醒着林观因,下一秒,他飞身向鲜红之处而去。
一袭黑袍飞向那蚀骨的地狱,林观因仰头看了看,没有威亚绑着钱玉询的腰,一旁也没有导演和场务指导。
天光明媚,照得天地白茫茫的一片,他足尖轻点就能飞身而起,寒风拂起他束着的马尾,卷起他沾染了血的袍边。
钱玉询手执长剑落在尸骨堆里,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祗。
林观因收回视线,转身背对着钱玉询,再远的地方,她不敢再看。
在钱玉询远离后,林观因蹲下身子,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热气。
她并非那么怕冷,只是之前吐了很多次,感觉将自己身体里的能量都消耗完了,这小袄也抵不住寒冷的风雪。
正垂眸的一瞬间,林观因见到自己腰间系着的锦囊少了一个,现下只有两个粉色的锦囊挂在一左一右。
少的是她的第一个任务锦囊——
“从战场上救下重伤的百里承淮。”
……
钱玉询本来也是想到战场上来搜寻一番的。
他虽然接了屠杀山匪,救下富商小姐的任务,但酬金不过百两。
没有谁会嫌弃自己所拥有的钱财过多,钱玉询虽然没有财富的概念,但他也是知道,金银财宝自然是越多越好。
两日前,河口的梁齐两军打了一仗,负责清理战场的,除了两国边境的流浪乞丐,也就只有飞禽走兽。
钱玉询从前也在战场上搜寻过尸体,他们身上的玉石金银不说多么精贵,但总会找到这么一两件。
这对当时的钱玉询来说,已经是一笔天降的财富。
锋利的剑尖刮过血与泥混合之地,一枚铜钱挡住了尖端的去路。
钱玉询垂眸看向一旁早已断了气的将士,他分不清死去的人是梁国人还是齐国人,两国将士的尸体都交杂堆在一起。
钱玉询神情淡淡,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他拿钱杀人,这群将士也是拿钱杀人,只不过他们死得更加令人敬重,是为国捐躯。
但他不是,他要是死的话,一定是武功不如对方。
钱玉询撩起衣袍,俯身将铜板捡起,在袖口上擦去污血和泥浆。白净的指尖摩挲着这枚铜板,一枚冰冷的铜板在他掌心竟然也变得温热起来。
这只是一场两国之间微不足道的小战役,河道堆积的尸体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钱玉询寻找得很快。
直到将这段血路翻来覆去搜寻了两遍,却还是没有找到林观因口中说的,那个左手只有四个小指的男人。
钱玉询提着手中的长剑,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林观因的身后。
林观因拿着仅剩的两个锦囊,回头怔怔地看向钱玉询。
暖黄的阳光照耀着层层叠叠的远山积雪,雪粒折射出阳光的颜色,像颗颗水晶覆盖着大地。
枯枝落叶都被雪覆盖,漫天之间,林观因的眼中只见得到纯色的白。
蕴藏水雾的眸子注视着执剑缓缓而来少年,漫山遍野之间,她只看见了独属于钱玉询的颜色。
他眼含笑意,在离她几步面前停下,似笑非笑地问林观因:“你是不是骗我了?”
林观因没明白他的话,只看到钱玉询的剑尖沾了血。
林观因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找到吗?”她猜测。
钱玉询对林观因的杀心又起,没有任何一个杀手可以容忍被人戏弄,钱玉询觉得自己也不例外。
林观因骗了他,他就应该杀掉她。
“你骗我。”他的语气坚定,仿佛已经认定了林观因只是在逗弄他。
林观因哪有这个胆子!
“我真没有!”林观因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的样子。
可还没等她解释的话说出口,钱玉询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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