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敲打-
Chapter 21-
来的不仅是司景齐,还有婆婆大人。
“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到底是真的疲劳驾驶,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向岚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愤然,想到这回事故的凶险程度,又止不住的后怕,“你没受什么大伤真是万幸,这回老曾真是立了个大功,平时没白花高薪养着他,回头我得去好好儿感谢他……”
司绍廷不认为曾叔是奔着立功,但母亲的思维方式向来如此,没有必要与她争辩。
回想事故发生的那一刹那,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那辆卡车从侧方全速冲来,曾叔猛地朝左打方向盘,身体被惯性向右甩,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和剧烈的冲击……
冲击的瞬间过后,就更容不得他多想别的。
他的左臂上插着一块碎玻璃,右手腕传来钻心的痛,而前方驾驶侧被撞得整个凹陷进去,曾叔淌血的脑袋耷拉着,生死未卜。
后来把曾叔送进手术室,检查处理完他自己身上的伤,他倚在手术室外面的墙壁上,看着亮起的红灯,一个念头蓦然闪过脑海。
如果他今天就这么死了,会有人为他伤心吗?
父亲早已遗忘了一切,任何事情都已经不会再令他伤心了。
母亲肯定会伤心,非常伤心。只是很难说那份伤心里,多少会是为他,又有多少是为失去作为他的母亲能得到的一切。
其他的异母兄姐们……他们或是利益的同盟,或是争斗的对手。
如果长姐还在的话,长姐是会为他伤心的吧。他出生的时候,长姐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俗语说长姐如母,他的长姐待他也的确如母亲一般,甚至比生他的母亲更像母亲。
但是长姐不在了。
还有他那个乖巧又狡黠,养起来很有趣味的小妻子,她会伤心吗?
恐怕不会吧。
这段婚姻的开始,本来就不是因为爱。于他而言是敷衍,是不在意,于她而言,大概是为了岑家。
她至少是不厌恶他的,拥抱接吻时她身体的反应无法作假。她在他面前乖巧温顺,予取予求,偶尔小野猫似的露出利爪挠一下人,他给的都接受。
但也仅仅是接受。
如果他不在了,她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说不好还会松一口气,庆幸解脱了。
真心会为他——仅仅是他这个人,不掺杂任何其他——而伤心的人,可能一个都没有。
还挺可悲的。
昏暗寂静的走廊里,仿佛是灵魂游离在体外,以旁观者的角度审视完自己,得出一个这样的评价。
“——太太回来了。”
章姨的声音将司绍廷的思绪拉回来,漫不经心的抬眸,捕捉到一抹窈窕轻盈的身影,和昨夜蓦然抬首时出现在走廊转角的那抹倩影重合了。
姬桃走向会客厅,心里有些拿不准,是该对婆婆喊“妈”,还是跟着司绍廷叫“大伯母”?
不过还不待她开口唤人,向岚已经皱起了眉毛,没有掩饰不满,劈头先发出了质问,“绍廷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在家里好好照顾他,跑到哪里去了?”
姬桃立正站好,打算先诚心认错,再酌情狡辩——只要我跪得够快,你就没理由打我!
只听司绍廷淡漠的嗓音响起,“我是伤了,又不是废了,不需要24小时看顾。”
这态度袒护得明显,向岚看了儿子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姬桃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昨晚第一时间去了医院,不然在婆婆眼里绝对是死罪一条。
这时司景齐从沙发上站起身,身上不见丝毫风流倜傥的纨绔姿态,小学生一样乖乖巧巧的打招呼,“小婶婶。”
……噗。
姬桃强忍着笑,矜持地点了点头。
司景齐看似还好好儿的站在这里,其实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有几天了。
那天回去他就着手查了那辆迈巴赫,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那是幺叔的车!
他的第一反应是美人被幺叔金屋藏娇了,那他……他就算了呗,几个菜啊敢跟幺叔抢人,那不是武则天守寡——失去李治了么?
他知道幺叔娶了个老婆,岑家的,但显然不把她当回事,在外面养个可心的也无可厚非。而且幺叔看女人的眼光居然跟他一致,想想还有点小得意呢。
然而转头碰上郁家的妹子,听她痛骂那出身岑家但不姓岑而姓姬的野女人婊里婊气狐狸精比不上筱宁姐姐一根头发——
握了个大草!!!
那一刻司景齐的心都凉了,人也差不多凉了,只想按ESC键读档重来。
再回想那天,那只黑心桃分明就是故意不告诉他的!她身边的那人显然是幺叔的人,将他撩骚小婶婶全看在了眼里……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地鸡毛,那司景齐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超大型的鸡毛掸子加工厂。
出产的鸡毛掸子马上就要把他乱棒打死了……
司绍廷倚在沙发上,眼神锁着姬桃的脸,瞧她面对着司景齐时忍不住要翘起来的嘴角,俊脸上闪过一抹冷色,薄唇吐出淡淡的两个字,“过来。”
不用他说,姬桃肯定也是要到他那边去的。
她走到司绍廷身边,正想在他旁边不远不近的位置落座,男人却忽然伸出左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扯。
姬桃紧贴着他跌坐下,吓得挺直了腰,生怕撞到他左臂上的伤,男人却是不紧不慢的把手臂环上了她的纤腰,将她整个圈在了怀里。
“你小心一点啊……”姬桃慌忙扭头检查他的伤处。
她到医院时伤口就已经包扎好了,起先她不知道究竟有多重,还以为真的就只是一点皮外伤。可今早医生过来换药的时候,她瞥见了一眼,吓了一大跳——
缝了针的伤口狰狞红肿,看得出来伤得很深,几乎深可见骨……
伤口被牵扯到,钝痛阵阵钻心。司绍廷面色不变,捉住她的手,把玩着她白嫩的手指,漫不经意的开口,“景齐的婚礼就在一个月后吧,准备的怎么样了?”
司景齐坐的端正,感觉到姬桃投过来的视线,眼神一点儿都不敢往她的方向瞟,“应该……差不多了吧?”
“应该?”幺叔似乎很不满意。
司景齐快碎了,“呃,是我妈在操持,她老人家办事一向靠谱嘛。”反正他只需要到时候出现一下就行了。
“结了婚就该收收心,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胡闹了。”司绍廷指腹摩擦着姬桃的无名指的指根,语气不紧不慢的,“一把年纪了,该有点分寸。”
司景齐被敲打得更碎了,“幺叔说得是,我懂,我懂。”
大不了他以后见了小婶婶都绕着走……
姬桃在心里撇嘴,真是乌鸦劝猪美白,你俩半斤八两,叔侄俩加起来凑不出半钱的男德,就谁也别指教谁了吧。
向岚喝着茶旁观着,看儿子对儿媳妇挺亲热的,跟章姨汇报说的小两口感情不错吻合。
她挑的儿媳妇让儿子满意,原本这是件好事,可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五味陈杂。
天色已晚,来探望的二人本要离开,却听司绍廷开口留客,“吃了饭再走吧。”
向岚意外之后有些惊喜,只当他是历经一回生死,想要母亲多陪伴一会儿,高兴地应了下来,“哎,好。”
司景齐哪敢拒绝,乖乖留下。
长长的餐桌上摆好了菜肴,姬桃先给司绍廷盛了一碗乳鸽汤,正要给其他人盛时,司绍廷朝旁边看了一眼,淡声唤,“章姨。”
章姨一凛,赶忙上前接过勺子,“我来吧,太太。”
司绍廷的右手腕错位不能动,拿不了筷子,只能左手捏着汤匙,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姬桃夹了几样菜,放到他面前的小碗里,她不清楚他喜欢吃什么,索性每样来了一点。
“绍廷要养伤,得多吃肉才行。”向岚在旁边出声指挥。
姬桃从善如流,又夹起一只大鸡腿,塞进他的碗里,笑容温婉,“老公多吃点儿,吃肉长肉。”
碗里堆得满满当当,司绍廷拿眼睛瞧着她,手指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汤匙。
“……”
姬桃磨了磨牙,用筷子从鸡腿上撕下一块肉,递到他的唇边。
司绍廷优雅的张开口,将鸡肉吃下去,低眸温和的道,“你先吃,吃好再给我。”
姬桃当然没打算饿着自己,自己吃一口,再投喂他一下。
所幸这男人不挑嘴,喂什么吃什么,连她故意塞给他的一大块苦瓜,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可惜在她企图把一块生姜当成土豆喂给他的时候,惨被识破。
一双湛湛的黑眸就那样平淡的睨着她,直到她败下阵来,悻悻的惊呼一声,“哎呀!怎么是姜,我没看清哎……”
碗里的菜吃下去大半,向岚眼里瞧着,面上总算露出两分满意来。还行,还算会照顾人。
司景齐看着男人坐姿闲适,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老婆的投喂,不时不咸不淡的应付几句向岚的搭话,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闭嘴咽了回去。
他分明记得幺叔是“双利手”——就是左手和右手同样的灵活。
小的时候目睹过他左右开弓双手握笔同时写作业,左手的字迹甚至比右手的更漂亮,给明明年长两岁却是个学渣的自己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至今印象深刻。
即便被手臂的伤限制了动作范围,可既然能拿勺子,区区筷子会拿不了?演的吧……
再低头看自己的碗里,分明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嘴里却是一股狗粮味。
……嗝。
难得一起吃顿饭,气氛还很温馨,向岚十分高兴。司景齐被不动声色的敲打得服服帖帖,倒也没有什么不满。
虽然嘴上抱怨,可是他心里清楚,无论是派他去挑大梁负责收购案,还是出海历练熟悉基础业务,都是为了让他进入司氏核心做准备。换做是二叔掌权,肯定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甚至被狗粮撑得还有一点小羡慕——有老婆真好啊……
别墅里重归安静,司绍廷墨黑的眼眸深沉,不着痕迹的审视着灯光下女人白皙的脸庞。
须臾起身,“我去洗澡。”
“……”
姬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不行!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堂堂顶级豪门出身的贵公子,司绍廷平日里对卫生方面虽然还不至于到洁癖的程度,但一天至少要洗一个澡。
昨晚她只是闭着眼睛随便给他擦了两把就跑了,而且只是上半身。他又忍了一天,已经是极限了。
眼见着男人迈着长腿脚步不停径自上楼了,姬桃追在他身后,“哎,不能洗听到没,一天不洗澡又不会发财……”
司绍廷转过脸,“发财?”
姬桃总算赶上了他,解释道,“那个字不吉利嘛,我觉得用个吉利的字代替比较好。气发财了,笑暴富了……是不是听起来好多了?”
“……”
司绍廷望着她,语气很平淡,“是两天没洗澡了。而且明天是不是也不能洗?后天呢?臭发财了怎么办?”
“……”姬桃吸气,“你就不能忍一忍,先自己擦一擦吗?”
男人只是用眸光瞟了眼自己包着厚厚绷带的左臂,然后是右手腕。
姬桃:“……”
她只是沉默了一下,司绍廷便又抬脚往浴室走。
“……”姬桃服了,“我给你擦还不行吗!”
不知道婆婆有没有走远,好想把她叫回来,问问她还能不能把他塞回肚子里啊!
浴室的灯光白亮,男人高大的身形立在洗手池边,姿态闲适慵懒,等着她来服侍。
姬桃帮他把衬衫脱了,肌理均匀的身材毫无障碍的暴露在眼前。
他的肤色偏白皙,却又不失男性的硬朗,标准的宽肩窄臀倒三角形身材,腹部肌肉线条分明,两侧的人鱼线向下延伸……
姬桃移开视线,昨天就是这样,这让她怎么专心擦……
“还有裤子。”头顶响起男人懒洋洋的嗓音。
“……”
姬桃深吸一口气,手伸向他腰下方的皮带,还没靠近,就像被电到一样缩了回来。
连续两次后,她忽然反应过来,“你可以自己脱!”
热意将她的脸蛋染得绯红,红潮向下蔓延到白皙的脖颈,小巧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司绍廷低低的轻笑,左手伸向皮带。
姬桃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听见一声皮带扣的咔哒轻响,接着是悉悉索索衣料落地的声音。
男人的嗓音响起,“好了。”
她悄咪咪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算他还有两分节操,还留了条内裤。
修长的双腿肌肉结实分明,白亮的灯光下,姬桃只觉得眼睛都没有地方放,鬼使神差的脑子一抽,“要不,把灯关了吧?”
话说出口她才察觉不对,关了灯,黑灯瞎火的怎么擦……
不待她有机会改口,司绍廷低低的笑开,笑声透着由内至外的愉悦。
“太太的脑子……”说着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的脑子怎么了!”
姬桃炸了,“脑子不好还可以喝六个核桃补,品德不好才是完蛋了!”
司绍廷低笑着摇头,慢条斯理,“太太的脑子么,六个核桃恐怕不行,得上六个核弹。”
“……”
你还是臭着吧!
…………
司总居家养伤,陆陆续续有知情人想要上门探望,大部分都被谢绝在了外面。
外界对这起车祸自然有诸多猜测,满城风雨,什么阴谋论都有。
姬桃隐约记得那日睡得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他在电话里说什么司机什么调查的。可他看似如常,一副在家安心养伤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没有调查出来异常,还是调查出来了什么,只是暂且引而不发。
她只能感慨,富贵险中求,身处高位,面临的风险也比寻常人高,怪不得他的身边总是不离保镖。
公务文件被源源不断的送往佘园别墅,即便身为伤员也闲不下来。
姬桃以前受过关节错位的伤,知道要恢复起码得一个月往上,急也急不来。
一连录完三期,时间也进入了五月。
姬桃回到佘园别墅,心情很不错。她和钟师兄搭档配合流畅,顺利晋级,余下的两期将会采用边播边拍的形式,以调动观众参与。
进门却不见司绍廷,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看到他在家里,不由问章姨,“他出去了吗?”
“先生在家。”章姨回答,“有位程小姐过来探望先生,在书房里谈事情。”
程……噢。
姬桃很快领悟到,应该不是别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程小姐……吧?
老情人来了,谈什么事情,谈情说爱还差不多。她是不是应该自觉一点,悄悄的退场,打枪的不要,给他们把空间留出来?
然而,还不待姬桃自觉的安静退场,只听书房的门打开了。
一道熟悉的低醇嗓音从走廊里传来,“我会考虑。”
紧接着是一道温婉轻柔的女声,“嗯,我觉得会是一个不错的投资机会,目前还在初期论证阶段,但潜力很大……”
谈话声由远及近,男人高大衿冷的身形从走廊走出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唇畔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回来了?今天挺早。”
是啊,回来得太早了。
姬桃笑笑,眸光瞟向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年轻女人。
她曾经视奸过人家的围脖和小地瓜,自然认得出来,眼前这位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裙,长相清丽,气质端庄温婉的淑女,的的确确就是完美女神程筱宁本神。
第22章 扔掉-
Chapter 22-
司绍廷出车祸的消息被封锁,知情人并不多,程筱宁人不在沐城,消息难免滞后了一些。
收到消息后,她就立刻飞了回来。
她不是空着手来探望,还带来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前沿技术投资项目的信息。一聊之下,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姬桃将目光投向程筱宁的同时,程筱宁也在打量她。
刚二十的小妹妹,朝露般的鲜嫩,一张脸蛋艳若桃李,大概是跳舞的关系,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轻盈气质。起初探问时,听说的传言是她怀孕了,挟着肚皮才得以成为司太太,不过程筱宁并不相信。
以她对司绍廷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被胁迫的人,那种手段对他是没有用的,只会适得其反。
事实证明,她就是最了解司绍廷的人,怀孕的传言果然是子虚乌有。
后来得知向岚待这个儿媳很亲热,程筱宁就明白了。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出身,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婚姻也从来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不论是私下的调查,还是眼下的当面审视,程筱宁都看不出这个女人除了一副漂亮的皮囊,还有什么能吸引男人的地方。不过有的时候皮囊就够了,司绍廷是男人,有正常男人的欲望和需求。
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漂亮而多看一眼,但不会因为她漂亮而永远只看着她。
“绍廷,这就是你的太太吧?”程筱宁打量的目光大方磊落,透着几分好奇,既不端着也不会失礼,拿捏得恰到好处,口吻中带着熟稔的亲切和三分打趣,“怪不得都说你把她藏得紧紧的,果然好漂亮!”
司绍廷脚步未停,长腿几步迈到姬桃跟前,抬手就要把她捞进怀里,姬桃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开了。
俩人看起来都衣衫完好整齐,起码没有在书房里干柴烈火的do起来。
估计是屑男人伤还没好,有心也无力吧。
还有这位程小姐这话也真是有意思,深究起来的话,漂亮又被藏得紧,那不就是被金屋藏娇的金丝雀吗?
当然看人家笑容友好大方,一脸坦荡,真深究起来,也是她心理阴暗非要把人往坏处想吧……
姬桃才不过走了下神,腰肢就被男人搂住轻轻带进了怀中,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眸光不离她的脸,只是朝身后的方向微微示意,“这是程筱宁。”
姬桃的视线被他高大的身形挡住,只好朝旁边偏了下头,冲程筱宁礼貌的微笑,“你好。”
司绍廷揽着她,淡淡介绍,“我太太,姬桃。”
“你好。”程筱宁极其善于察言观色,只看姬桃的表情就胸中了然,她是知道她的。
知道就好。
目光掠过男人紧扣在女人纤细腰肢上的手,程筱宁攥在包包提手上的手指紧了一下,旋即放松开,脸上笑意不变,略带促狭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先不打扰你们啦,你好好养伤。”
司绍廷淡淡颔首,一贯的温淡疏离又不失礼节的贵公子做派,“慢走。”
一场照面不过短短两分钟,程大小姐步伐优雅的离开了。
一切都看似寻常,光明坦荡。
不过这男人本来就渣得很坦荡,上回她问起黄钻时都没有丝毫的心虚,在家里关起门来约个会就更不算什么啦。
姬桃稍微一拧腰,从他的手臂间挣脱开,抬脚往楼梯走。
还没走出两步,手臂就被握住了,她下意识的想甩开,却注意到他用的是才恢复了一点的右手,动作一下顿住。
司绍廷低眸审视着她的脸,嗓音里染着笑,“怎么了,谁惹我的小桃子不高兴了?”
她有不高兴吗?她明明挺高兴的啊,节目的第一期今晚八点就要上线,她的舞蹈事业说不定就要起飞了,刚才踏进门槛她都是蹦跶着进来的。
心情不要太靓丽好吗。
姬桃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应该约李淞夏再去开个总统套房,一起看今晚的首播,再泡个澡do个SPA——他忙着会程小姐,肯定不会有功夫再破门而入。
“没不高兴啊,高兴着呢。”姬桃轻飘飘的笑着,要不是手臂还被拉着,她甚至可以来几个倒踢紫金冠跳来展示一下自己有多高兴,“放开,我一身的汗,要去洗澡。”
司绍廷本来就比常人敏锐,她的那点小情绪他自然是察觉到了。
回想这些天他在家里养伤,她却是忙得一天到晚不见人影,给他擦个身都喊手酸,上床倒头不到十秒就睡着了。
身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连药都懒得擦,每晚都是他给睡得一无所知的她上药。
司绍廷眯眸,捏了捏她仿佛瘦了一圈的脸颊,“是不是太累了?这么累就不要录了。你喜欢跳舞,不如我给你投个舞剧,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那跟何樱有什么区别?
姬桃可不想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抬手去拍他的手腕,没好气道,“舞蹈圈就是被你这种人搞坏掉的。”
她心里不畅快,这一巴掌拍下去没有留力,不偏不倚地拍在了司绍廷还未痊愈的右手腕上。男人俊脸微变,须臾若无其事的俯身,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什么叫我这种人?”他抵着她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司太太,你老公心疼你,你不心疼他,还打他?”
姬桃看着眼前英俊完美的脸庞,据说有的男人出轨后,会出于愧疚,使劲给妻子买礼物补偿。突然说要给她投舞剧,该不会就是这种心理吧?
她用双手捧起男人缠着固定绷带的右手腕,蹙起眉尖细细打量,软声问,“疼吗?”
司绍廷语调平平淡淡,“很疼。”
姬桃抬眸,与他对视,倏而嫣然一笑,“疼就对了,我妈妈说男孩子就是用来疼的。”
“……”
女人像只轻盈的小鸟,蹦蹦跳跳的上楼了。
司绍廷看着那抹纤细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唇畔的笑意愈发的深。
坏心眼的小丫头。
…………
因为在后期又拿到了一笔不小的投资加赞助,节目经费充足起来,预算增加,在宣传上的投入也加大了。
选手们根据节目组的要求,早就开始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里发一些可以发的分享物料,宣传起来。
古典舞的圈子虽小,但还是有一定观众群体的,又是首档专注古典舞这一舞种的综艺,古典舞爱好者们很早就在关注,有的更是pick好了自己看好的人选。
姬桃之前也会在网上发一些舞蹈视频,不过粉丝数远比不上有些扭来扭曲擦边的,最近发了节目组的物料,也还没突破万粉。
李淞夏比她还卖力,每条必转,还问她要不要买点粉丝,充充场面。
姬桃这个抠货怎么可能舍得花那个钱,断然驳回。
……
夕阳西沉,何樱回到男朋友为她租下的豪华公寓里,美美地泡了个澡,准备好一桌子零食。
不一会儿,岳欣荣过来,一开门就得到了洗得香喷喷的小女友的热情迎接,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战斗结束得很迅速,何樱趴在枕头上,嗓音含嗲,“是你跟我说的,今晚有好戏看,不好看我可不依。”
岳欣荣嘿笑,摸了她一把,“放心,绝对精彩,你肯定喜欢。”
那日听姬桃口称自己是司少的女人,他多少有些忌惮,如果是真的,那他原本计划的那些就都得搁置了,否则得罪了司少,麻烦就大了。
以他的身份,还不足以直接去问司少,不过侧面打听一下也不难知晓。
打听下来,岳欣荣能感受到的是愤怒——被耍的愤怒。
司少马上要结婚了,近期在备婚。回到沐城后一改常态,收起了一切玩乐胡闹,身边根本就没有女人!
臭丫头敢耍他!
岳欣荣起身,光着身子打开电视,转头冲床上的小女友笑,“等着看吧。”
……
姬桃洗完澡出来,从阳台上看见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的驶出别墅,后面一如既往地跟着保镖车。
之前那辆在车祸中报废了,这辆是新换的,依然是同样的连号车牌。
下了楼,章姨告诉她,“先生说有事出去一趟,晚点会回来。”
姬桃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坐下等饭。
章婶欲言又止。
“怎么了?”姬桃问。
章姨说,“太太,刚才又有位小姐来找先生,说是姓蒋。”
姬桃眉梢微挑,想起在下午茶会和医院见过两次的那位长卷发的蒋小姐。
“先生在忙,没见她。”章姨道,“蒋小姐说她是来送还先生的西装的,留下那个就走了。”
姬桃顺着章姨手指的方向看向沙发,只见沙发靠背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笔挺熨帖,装在干洗店的袋子里。
章姨心里是直犯嘀咕,先生的衣服怎么会在别的女人那里?而且还直接送上门来了……
姬桃在心里撇嘴。
某人真是个裂了缝的鸡蛋,净招些苍蝇嗡嗡的盘旋。
她支着下巴,摸了摸饿瘪的肚子,“然后呢?”
借了,还了,收了,这不就完了吗,跟她说干嘛?
章姨来这边的时间虽然没多久,但是感觉这对夫妻的感情还算不错的,太太的脾气很好很随和,即便不是为了向夫人想早日抱孙子的期盼,她私心里也是向着太太的。
虽然这种人家的男人在外面少不了花天酒地,可至少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上,不能让外面纠缠先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登门入室吧。
还有今天那个程小姐……
“先生出门前,我跟他说了蒋小姐来还衣服的事情,”章姨觑着姬桃的神色,“先生说,他的东西都交给太太处理。”
姬桃扬起了眉毛,“交给我处理?”
章姨点头,“先生是这么交代的。”
姬桃手指支着下巴,指尖在桌上轻轻敲打,眸光瞟向那件装在干洗店袋子里的西装。
须臾轻飘飘的道,“拿出去扔了吧。”
……
司绍廷只是出去办件事,很快就回转了。
长腿迈步径直上了楼,走进卧室的门,一眼就看见盘腿坐在床上,抱着靠枕正在看电视的女人。
变幻的光打在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上,神情认真投入,不时技痒般的抬起纤柔的手臂,摆出一两个优美的动作。
姬桃眼梢的余光早就瞥见了走进门的男人,只当没看见,无视了,直到男人高大的身形走到她面前,俯身朝她凑了过来。
压下来的薄唇,因为她别过脸躲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司绍廷的眉骨跳了跳,看着她嫌弃的小模样,倒不觉得恼怒,只觉得……
想亲。
他抬手扣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俯首含住她的唇瓣。
肆无忌惮的深入缠吻。
姬桃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将他推开,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亲密,甚至恼得想咬他——
她一发狠,细白的贝齿咬上他的唇,将心头那股浓浓的恼怒尽数发泄了出来。
然而这男人像是饿极了,又像是喜爱得紧,或许还带着一丝惩罚她咬人的意味,吻势愈发的绵缠凶狠,强势的掠夺。
混蛋混蛋混蛋!!
姬桃简直气昏了头,呜呜的想骂人,可是唇被堵着,话语全都被男人霸道的吞咽了下去。半晌才想起自己有手有脚,捏着拳头使劲捶打他,一边抬脚去踹他。
真实的怒意蒸腾在她白嫩剔透的脸颊上,炽烈又鲜活,活色生香的可口。
司绍廷只觉得比平时温顺乖巧,予取予求的模样,她这副炸了毛的小野猫一般的凶悍模样更真实,更顺眼多了。
电视里古琴声悠扬,姬桃被困在他的身体和床垫之间,闹腾得厉害,拳脚几次都打到了他的伤处,最后还是被吻得只能慢慢瘫软下去。
唇瓣终于被放开时,她已经只能重重的喘息,全身只剩下了瞪他的力气。
司绍廷看着她,舌尖舔了舔被她咬破的唇,轻笑,“今天的小桃子有点辣,还有点酸。”
眸光扫过她按在金砖上的那只小手,“要用那个拍我?”
怎么可能,纯金那么软,要是拍坏了,那她不得心疼发财了?
姬桃喘着气,冷笑着说:“怎么可能,要是把你拍坏了,我不得心疼发财了?”
方才对他又踢又打的,可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心疼。司绍廷手指抚摸着她散乱的长发,温声宠溺的道,“衣服不是扔了么,还生气?”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姬桃彻底炸毛,堆积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司绍廷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在外面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想勾搭谁爱包养谁都随你的便,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弄到家里来?”她呼吸急促,“还让我处理,你想要我怎么处理?我的处理方式只有一种,就是扔掉!别再烦我了,再烦我连你一起扔掉!”
一口气吼完,她抱着金砖坐起身,眼睛盯着电视,打定主意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有几秒钟,房间里只有电视里汉唐舞乐的声音。
司绍廷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谁在他的面前冲他这么吼过。
还叫他别再烦她了。
姬桃眼睛盯着电视,心里有一丢丢的后悔。
不后悔别的,主要是后悔最后那一句。
倒也不至于扔掉……五百万呢。
实在过不下去,大不了就分居,她继续拿着他的钱爽不香吗。
眼梢的余光里,男人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姬桃有一瞬间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发怒对她动手。
下一瞬,他忽然笑了。
“你不是处理得很好么?”
司绍廷在床沿上坐下,眉眼极深的盯着她,脸上没有怒意,英俊温淡,“那晚造成了连环车祸,蒋小姐被波及,衣服后背被刮坏了,我把车里备用的外套给了她遮挡,没有任何别的。”
他的手伸过去,勾起她的一缕发梢,绕在骨节分明的指间把玩着,“我可没有勾搭谁,也没有包养谁,养你一个生猛的小桃子已经够我受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种话听听得了,听进去了才是傻子。
姬桃拿着遥控器往回倒,刚才折腾的功夫,她错过了好几个选手的部分。
这次的摄影很用心,还动用了一种高科技的360度摄影机,会给选手的精彩瞬间定格,360度欣赏,堪称一场古典舞的视听盛宴。
第一期节目时长足足有150分钟,她看到精彩处会倒回去反复看,看到现在进度条还没过四分之一。
不过刚才刷了一下微博,节目广场上好评如潮,#舞韵千年之约#的词条已经上热搜了。
刚倒回之前的位置,手机响了,是李淞夏。
姬桃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听见李淞夏的嚷嚷,“你看到你的部分了吗?靠,剪辑师是吃屎长大的吧!”
姬桃一愣,“剪得很差吗?”
李淞夏那边沉默了一下,接着倒吸了一口气,“靠!他们还把你推上热搜了!”
姬桃惊了,“……啊?!”
作为首档古典舞综艺,平台这次营销宣传不遗余力,首页大图微博开屏广告全上了。
古典舞爱好者们本就翘首期盼,节目上线第一时间观看,明星评委和营销也引来了不少路人观众。
姬桃把进度条拉到自己的部分,看了十几秒就沉默了。
剪辑师好像跟她有仇一样,该拍近景时切远景,高难度的技巧动作时切后台其他选手reaction——还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时不时就给她来个怼脸特写。
剪的零落稀碎,看完也没看出来她跳了个什么名堂。
然后评委的点评却是一水儿的夸夸,还给了个高分。
更可怕的是后采部分——
在被问到对其他选手的表演的看法时,她翻了个白眼,说:“都不怎么样。”
姬桃看得都呆了。
她记得自己的这句话,明明回答的是“除了舞蹈之外还有别的很厉害的技能吗”。
而且她只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别的技能好像都不怎么样。”
怎么移花接木的换了个问题,看起来就像是翻白眼的傲慢了呢!?
而她上热搜的词条居然是——#姬桃盛世美颜#
下面基本全是开骂的:
“这又是哪个资本要推的皇族??能不能滚粗我们古典舞的小圈子啊!!娱乐圈不够你们嚯嚯了吗!!”
“外行不懂古典舞,冲着推广国风传统文化来看的,别的选手跳的都很好看,就这个跳的什么玩意儿?这不是舞蹈节目吗,光脸好看有什么用啊,一直怼脸特写,还买热搜营销盛世美颜……乌鸡鲅鱼真的”
“有一说一确实好美,我是颜狗我爱了”
“白眼美颜姐能不能别来玷污古典舞啊!连三大的专业舞者都不是,写个自由舞者,其实就是业余的吧!还说别人都不怎样,谁给她的勇气站在这个舞台上的啊啊啊”
……
是谓有争议才有热度,原本一片和谐的讨论很快变得白热化,热度节节窜高,播放量和讨论度都直冲云霄。
甚至还衍生出好几个别的词条。
当然也有人猜测,比起皇族,更像是祭天的剧本,不过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口诛笔伐的汪洋大海之中。
……
司绍廷眉心深锁,眸光扫过姬桃手里的手机上的内容,一张俊脸更是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大手拿过她的手机倒扣过来,“别看了。”
说着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统统撤掉,节目也撤掉,十分钟内把38号的完整视频放出来,叫节目组负责人出来道歉。”
“少办一样,你就把自己也撤掉吧。”
第23章 温柔-
Chapter 23-
姬桃的手脚冰凉,脑海里盘旋的全是刚才看到的那些嘲讽谩骂。
手机被拿走前的那一瞬,她看到的最后一条写的是,“美颜尼玛,NMSL”。
下午她蹦蹦跳跳的踏进门槛时,还在高兴地想,她的舞蹈事业终于要起飞了。没想到是还没起飞,就坠机了……
还记得当年去参加舞蹈比赛,第一次遇到潘老师的时候,潘老师如获至宝,直叹她这个天赋条件,是老天爷赏饭吃。
老天爷是赏了她一粒大米饭,里面还裹着小米辣……
姬桃被辣得眼睛刺痛,那四个字母,NMSL,还深深的刻在在她的视网膜上。
仿佛猝不及防飞来的一把尖刀,准确无误地插在她的心尖上,把那道或许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伤口又被狠狠地撕裂开……
晶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滑落下来,落在司绍廷的手指上,温热的液体,却烫得灼人,从指尖一路灼烧到心间。
“别着急,”司绍廷把她抱过来,温声哄慰,“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伎俩,我让他们重新剪,给你公开道歉,”修长的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不哭了好不好?”
“不是那个……”姬桃摇摇头,哽咽着,“他骂我,他说我妈妈……”
“谁骂你?我替你教训回来。”司绍廷拧眉,伸手抽了张纸巾出来,擦着她像是掉不完的眼泪。
“不认识,网上的……”
网络上陌生人的恶意来得轻飘飘,却时常恶毒得令人难以想象。好像躲在屏幕后面,隔着一层网络的保护,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戾气。
“我会追究的。”司绍廷记得,那天在医院里,她说她的母亲在去世前,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按岑家的说法,关于她的身世只是轻飘飘一句,她是流落在外,不久前才找回来。
那找回来之前呢?
她失去了母亲,大概也没有别的亲人。一个长相美貌又孤苦无依的女孩子独自漂泊在这世间,小小年纪的她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又会遇到多少艰险……
司绍廷长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白皙娇嫩的小脸上泪痕交错,委屈而楚楚可怜。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轻柔,薄唇辗转着,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眼泪。
不带情欲,没有一贯的理所当然而又恣意的占有感,更多的是某种温柔的怜惜。
姬桃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了一下,有一瞬窒息般的心悸,随即而来的是更加排山倒海般的,浓浓的心酸委屈,决了堤一般冲上心头。
她的眼泪也跟着决堤,痛哭出声,“我想妈妈……我好想她,呜……妈妈……”
洁白柔软的纸巾温柔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一张接一张的都湿透了。
司绍廷叹了口气,索性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抚着她的后背。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
古典舞这种上层小众艺术,本性属于阳春白雪那种,专业而不通俗。即便如今国潮开始打破专业圈层,有流行起来的趋势,单独作为一档节目,想出圈大火还是没有那么容易。
不容易就得想招,不是每个人都看得懂艺术,但肯定每个人都看不得糟蹋艺术,明晃晃的特权更是能刺激到每一个网友敏感的心。
两者相加,引爆点翻番,再加上一张漂亮的脸蛋……
这不是天选的祭天人选是什么?岳欣荣操盘过无数项目,对这一套早已玩得驾轻就熟。
献祭一个得罪了他又没背景的人,换取节目出圈的热度,这买卖傻子才不干。
事实证明,这招儿就是有效,屡试不爽。这边只是下了一点水军,稍作引导,网上的情绪瞬间被引爆,大批的路人观众涌入观看。
“慕名来参观美颜公主的,公主大人白眼翻得比舞跳得好哦”
“踩着艺术给自己抬咖,真是芳草天不要碧连”
“皇族去亖”
……
视频弹幕横飞,岳欣荣看着专业软件里持续攀升的节目热度,洋洋得意。
何樱往嘴里塞着薯片,用小号刷着各个平台,不住的点赞。
“哈哈哈你快看这个,有人做了她翻白眼的鬼畜视频,笑死我了……”
何樱拿着手机给岳欣荣看,却看见他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同时接起了电话,态度恭敬带着谄媚,“喂,周局,怎么劳烦您亲自给我打电话……”
“啊?”他的脸色变了一下,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噢,这个事情是这样……”
话没说完,显然是被对面打断了。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只见岳欣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逐渐变得青紫交加,泛着油光的额角冒出一层冷汗。
他连连点头,“好、好的,马上。”
……
周六的夜晚,大把闲得没事上网打发时间的吃瓜网友们冲得正起劲,突然一下跟《舞韵·千年之约》节目有关的热搜词条全部消失了。
独播的视频平台首页上,几乎占据整个版面的那副“千年之约,等你来约”的主图不见了。
点进第一期节目,显示下架了。
吃瓜群众们一头雾水,纷纷问什么情况——节目不是才刚上线吗,这都还没过夜呢,怎么就下架了?
紧接着,节目页面更新了两条新的视频。一条是38号选手姬桃的单机位未剪辑版,完整的表演,另一条也是未剪辑的,她的前后采的片段。
这就不得不看了。
今晚全网最热的话题非《舞韵·千年之约》的白眼美颜皇族公主事件莫属。新的视频一发出来,播放量瞬间飙升。
看着看着就觉出不对了——
“啊这,跟节目里回答的问题根本不一样啊!明明不是问觉得别的选手怎么样,是问她除了舞蹈之外还有别的很厉害的技能吗,那回答‘都不怎么样’,没有一点问题吧……”
“握艹!她跳得好好啊!!这软度这表现力绝了啊,好轻盈好流畅,本舞蹈生流下了羡慕嫉妒恨的泪水……”
“所以这是现场的原视频,被节目剪成了一坨狗屎?”
“不是等等,那现在把这个放出来是什么意思啊?恶剪后又来澄清?这是什么新的炒作套路吗?”
……
时间已经是深夜,就在吃瓜群众们更加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舞韵》节目组的官微突然发布了一条致歉声明。
声明很简短,大致就是说由于剪辑方面的失误,对参与节目的选手造成了负面影响,节目组深表歉意,现已将第一期节目作下架处理,将会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调查处理,节目的后续情况会再作通告。
致歉声明一出,全网哗然。
“这是我见过的滑跪得最快的节目组……”
“下架澄清道歉一条龙,甚至都没有隔夜,[划掉]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划掉]这场面我真没见过.jpg”
“节目不好好做,歪门邪道的东西倒是玩的飞起,手段这么下作,这才是玷污艺术!”
……
何樱盯着手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下架了?凭什么下架,凭什么道歉啊?!”
“你懂个屁!”岳欣荣正烦着呢,节目首播刚上线就下架属于重大事故,他得跟投资人跟赞助商们一一解释,还要处理后面的事情。
妈的,后面的全部都得重剪,那位还让把现有的都送过去……岳欣荣越想越烦躁,抄起一个杯子砸在地上,“就你这娘们儿非要跟人过不去!害老子得罪了大人物,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碎玻璃四溅,何樱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得罪了谁?她有什么不能得罪的?没爹没娘孤儿一个,她能有什么倚仗?”
那位具体是谁,周局没说,岳欣荣也知晓的不清楚。可是连周局都如此忌惮的人,他哪儿有胆子得罪?
岳欣荣一把抓起何樱的胳膊,把她往外拖,“晦气娘们儿,给我滚出去!”
厚重的门几乎是贴着何樱的鼻尖拍合上,何樱还穿着吊带睡衣,手臂抱着胸口站在走廊上,浑身直发抖。
好,好你个姬桃……
这事没完,走着瞧!!
…………
清晨,姬桃醒来时,只觉得眼睛又酸又涩,眼皮沉重。
鼻息间是熟悉的清冽气息,她的脸埋在司绍廷的胸口上,他身上的睡衣领口略显凌乱的敞开着,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大片胸膛,漾出别样的性感。
男人清晨低沉干净的嗓音响起,带着一抹调笑,“小桃子的眼睛肿成了桃子,这是哪家的桃园这么大方,买一送二?”
姬桃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眼皮肯定肿得厉害。
想起昨晚她破防趴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嚎得毫无形象,眼泪把他的衬衣都浸湿透了,还一直喊妈妈……
姬桃的脸颊倏地烧了起来,转头伸长胳膊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几点了?”
开口才察觉嗓子沙哑得厉害。
昨夜她哭累睡着后,司绍廷就把她的手机关机了。这样再重新打开时,就不再显示之前的界面。
她就不会再看见那句惹她哭成了泪人的恶言了。
司绍廷伸手捏了捏她绯红的脸颊,起身下了床,顺手按下床头的按钮。
窗帘自动缓缓拉开,明媚的阳光洒落进来,床上响起女人的惊呼声,“十点了?!”
姬桃每天早起练功,十几年如一日,雷打不动,很少有睡到这个点的时候。
司绍廷动作优雅的解着睡衣的扣子,他一早醒来,看她睡得很香,就陪她多睡了一会儿,“节目录制暂停了,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手机上有不少未读信息,有一些认识但不太熟的人,大概是看了昨天的事情,来慰问或者打探的,也有节目的其他选手。
连钟师兄也发了条信息,不用点开就能看到惜字如金的三个字:【还好吗】
飘在最顶上的自然是李淞夏,姬桃点开,是一大串的语音小红点。
她随手点了一条,将手机贴近耳朵。
下一瞬,李淞夏的声音却是从扬声器里飙了出来——
“卧槽你老公好A一男的!!快点爆炒他!!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激动的嗓门回荡在房间里,感叹号在空气中飘荡。
司绍廷停住扣衬衫扣子的动作,好看的眉毛高高的挑起,“好A?爆炒?”
姬桃:“……”
姬桃的脑子转得飞快,“她的意思是你读书的时候肯定经常拿A,厨艺一定也很棒吧。”
司绍廷挑眉瞧着她,瞧了一会儿,把黑色衬衫的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长裤包裹着的腿迈着步子走到床边,俯首在她的眉心吻了下,“回头做给你吃。”
淡金色的光线将男人的轮廓勾勒得温存,姬桃有些怔愣,“……好。”
司绍廷淡淡笑开,指腹抚过她泛红的眼梢,“乖。”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空气里却仿佛还带着经久不散的属于他的气息。
姬桃起床梳洗穿好衣服,下了楼,章姨拿着准备好的冷敷毛巾,打量她略显红肿的眼睛,“先生刚才出门前吩咐我准备的,您敷一下,消肿快一些,也舒服一些。”
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因为那两个女人吵架了,太太能把眼睛哭肿成这样……
章姨状似无意的笑着道,“先生很关心太太呢。”
姬桃靠在沙发上,凉凉的毛巾覆在眼睛上,很舒服,耳畔仿佛还萦绕着她伤心嚎啕时男人低沉的嗓音温柔的哄慰。
屑男人温柔的时候,还真的挺温柔的……
…………
节目现有已经剪好的后两期,和其他的花絮素材一早就送到了司绍廷的桌上。
打开电脑,用倍速快速地浏览。
第二期开始是挑选搭档组队,剪了不少选手间的互动。姬桃为数不多的几个镜头都显得左顾右盼,跟好几个男选手搭话。
司绍廷俊脸冷沉,所以第二期是打算把她剪成一只花蝴蝶?
最后定下的搭档是01号,叫钟飏的男选手。
钟飏个子很高,超过一米九,皮肤冷白,模样英俊,深邃的五官带着点混血的痕迹。态度冷冷淡淡的,排练的镜头里,基本上都是姬桃在跟他说话。
共舞起来,配合却是相当默契,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
穿插的采访里,那张娇媚的小脸上笑容灿烂,掩不住的开心:“我跟钟师兄认识有些年头了吧,我们是苏城老乡,还是师从同一个老师的同门,我一直都很仰慕很敬佩他。没想到他会选我,我得好好练习,不能拖他的后腿……”
徐助理敲门进入总裁办公室,迅速的觑了一眼办公桌后的男人。
背着光的俊美脸庞上看不清楚神情,侧脸的线条却格外冷峻。
第24章 爆炒-
Chapter 24-
昨晚太太上的那个古典舞综艺刚上线即下架,然后节目组迅速滑跪道歉,徐思淼自然是知晓的。
之前司总还指使给这节目投了钱,无非是不想节目组太穷没有预算,做出来的效果太寒酸太惨淡。
结果倒好,有人狗胆包天,拿着金主爸爸的钱,欺负金主爸爸的老婆……
其实要徐思淼说,直接打个招呼不就行了,节目组还不把太太供起来?
不过太太应该是不想搞特殊吧……
司绍廷抬手合上电脑,指了指桌上的素材拷贝,“把这些交给杜昆的团队接手,让杜昆亲自来剪。”
杜昆是资深剪辑师,获奖无数,只接大的影视项目,一般人请不动。
当然司总又不是一般人。
徐思淼直觉司总还有别的吩咐,果然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叫他正常的剪,涉及太太的镜头,非必要不跟男选手同框。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无关问题通通剪掉。”
徐思淼:“……”重新定义正常。
徐思淼应是,正要领命去办,却又被叫住。
司绍廷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座椅扶手,眼底深处若有所思,淡淡的开口问,“好A,爆炒,是什么意思?”
徐思淼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抽。
想到司总这样的身份确实是日理万机,忙起来可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更没空上网闲逛。虽然年纪很轻,可平日里打交道的大都是些老狐狸老油条,对这些网络词汇不熟悉也很正常。
上回还问过什么,开do……
徐思淼解释道,“好A,就是好man,攻气爆棚,霸气十足。”
司绍廷挑眉,须臾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那爆炒呢?”
徐思淼:“……”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一只纯洁的小助理.jpg
不知道这些虎狼之词司总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如果是太太的话,那太太也是……满奔放的。
徐思淼不好直说,“您把第二个字的卷舌音,改成平舌音来念呢。”
见面容英俊的男人偏头,似是漫不经心的思考了下,幽黑的凤眸中闪过一抹恍悟,徐思淼垂下脑袋,拿起桌上的拷贝,“那我先去办事了,司总。”
助理退了出去。司绍廷拿起桌面上待签的文件,提起的笔尖却迟迟没有落到纸面上。
他左臂上的伤口上周已经拆了线,还未完全愈合组织和神经末梢在生长中,透着隐隐的痒意。
脑海里浮现起她哭累睡着后,在睡梦中还不时抽噎的小脸。
他很明白那种失去至亲的痛,那种痛不是夏日里一时的暴雨,干干脆脆戛然而止,而是漫长而连绵不绝的梅雨季,持续不断的潮湿,或许会伴随一生。
不知道小丫头这会儿心情好点了没有。想起早上她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胡说八道,乱忽悠那两个词的意思,司绍廷不由低低失笑。
爆炒小桃子,这道菜听起来,很不错。
…………
昨晚的反转让吃瓜群众们饱了口福,一些辱骂过火的账号被处罚,又不免有人揣测起姬桃的身份来。
从前不是没有过综艺节目组因为剪辑问题声明道歉,但那都是对咖位够大的明星,粉丝闹得够凶,即便如此,处理得也通常是不干不脆。
更不用提绝大多数的恶剪事件都是不了了之,被搞的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一个小小的选手何德何能,让节目组滑跪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不过各路揣测刚起来没多久,就有行业内人士出来爆料:
“业内搬砖人一枚,接到了上面下的文件,要求整治综艺节目无底线恶意剪辑,引导挑拨争议的不良行为。现在各综艺都在加班加点的自查呢,《舞韵》这回八成是撞枪眼上,被抓典型了。”
这个料很快得到了一些业内人士的佐证。天下苦恶剪久矣,粉丝们路人们纷纷拍手叫好。
姬桃的粉丝数量猛涨了一波,不少人给她留言,有为自己一开始说了不好的话道歉的,也有为她加油鼓劲的,还有各种彩虹屁热情夸她的。
留言太多很难一一回复,她索性发了张在之前是健身房现在是她的练舞室的镜子前软开的自拍,附加一句:
“感谢大家的关心,继续努力中[握拳]”
不少同期选手都给她发了信息,有几个人,包括钟师兄和孟叶更是公开发了声,表示抵制恶剪炒作,维护古典舞艺术的纯洁。
虽然有竞争关系存在,可是学习舞蹈又苦又累又痛,没点真正的热爱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同是热爱这门艺术的同龄人,录制过程中慢慢熟悉起来,姬桃也结交到了新的朋友。
况且恶意剪辑这种下作手段,正常人都看不惯。
练功、回信息花了姬桃不少时间,中途还接到岑家大伯母的电话,叫她有空回家吃饭。
姬桃之前还回去蹭过几次饭,不过近期倒是有些日子没去了。
岑家那边显然还不知道综艺节目这回事,姬桃想了想,也没提。
岑氏几代经营,多少还是有些积累的,靠着各种拆借变卖重组,勉强撑过了这一波重大危机,但是免不了元气大伤。大伯他们都挺忙的,她就不添乱了。
姬桃回复信息回得两眼发花,刚要放下手机,手机又震了一下,弹出孟叶的信息:
小叶子:【今天是大师兄的生日,晚上我们去remixx为他庆生,你来吧?】
钟师兄的选手号码是01,每次集合都打头,资历又深,大家都开玩笑的叫他“大师兄”,叫多了都成固定称号了。
姬桃谨慎地确认一下:【他本人接受邀请了吗?】
孟叶发来一个捶地大笑的表情。
不怪姬桃有此一问,钟师兄的性子冷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爱party爱热闹的人,庆生这事肯定是其他爱热闹的社牛发起的,想借个理由聚会玩闹罢了。
小叶子:【放心,寿星点了头的,还让我记得把你叫上】
小叶子:【坏笑.jpg】
姬桃一看这个表情,心里就是一咯噔,知道孟叶八成是想歪了。
青年男女扎堆儿的地方,总少不了会擦出火花,据姬桃所知,目前组里还真的已经成了至少有一对了。而因为是搭档,她少不了要和钟师兄一起排练,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再加上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很容易会被别人以为有点儿什么。
姬桃火速澄清:【我跟钟师兄可没有什么暧昧啊,不要想多了】
小叶子:【嗯嗯对对】
姬桃:……
落地窗外,太阳已经偏西,章姨不知道在厨房里煲什么汤,隐隐有香气飘出来,让五脏庙蠢蠢欲动。
姬桃支着下巴,手指旋转着手机上的流沙泡泡骚。
司绍廷上午给她打过一个电话,问她的眼睛消肿了没有,但是没有说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管他回不回来呢。
正要起身上楼去,叮叮当当钱到账的铃声响了起来。
真是不经念,姬桃接了起来,“干嘛?”
甜软的嗓音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娇嗔,司绍廷俊美的脸染上了笑,“在做什么?”
姬桃噘嘴,“在家里还能做什么,闲得长蘑菇呗。”
软绵绵带点抱怨的小语调,勾得男人的心痒痒的。司绍廷的目光越过码头上自动化装卸的集装箱,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我还在钧港码头,晚上回沐城还有个局,我尽量早点回去。”
他低低的轻笑,声线低哑蛊惑,“可以给太太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姬桃瞬间想到自己早上忽悠他的爆炒解释。
不不不,他肯定不知道那个意思……姬桃赶紧晃了晃脑袋,礼尚往来,既然他主动报备行程,那她也提一下好了,“我今晚要出去一下,钟师兄过生日,一帮朋友要给他庆生。”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
男人再开口时,语气不紧不慢的,听不出喜怒,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是你那个认识有些年头,是苏城老乡还是师从同一个老师的同门,一直都很仰慕很敬佩的,师兄?”
姬桃:“……”
等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对啊,你怎么知道……”
“不准去。”
不温不火的三个字打断她的话,嗓音很温和,却又透着不着痕迹的强势,“娱乐场所晚上太乱,不安全。”
“我跟一群朋友一起有什么不安全……”姬桃还要争辩,可是那边似乎有人在唤司总,只听男人低沉的声线道了句,“乖,不要乱跑,等我回去。”
就挂断了电话。
姬桃瞪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一口气憋在胸口。
这男人怎么可以专制蛮横蛮不讲理到这个地步!
她这个人多少有两斤反骨,本来还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去——
这下她还就非要去了!
……
吃完晚餐,姬桃就上了楼,进衣帽间里挑选衣服。
Remixx是间酒吧,她在海量的衣服里挑来挑去,选了件香槟粉色带细碎亮片的小裙子,裙摆缀着不规则的流苏,动起来宛如星河流淌。
窗外夜色渐浓,姬桃化了个不浓不淡的妆容,将发尾用卷发棒卷了一下,收拾妥当,就拎着包包下了楼。
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高大魁梧的门神拦住了。
别墅里一直养着不少的保镖,守在门口两个保镖态度很恭敬:“司先生吩咐,让太太晚间不要外出。”
“……”
姬桃难以置信。
那个蛮不讲理的男人居然还派人看着她?!
保镖也是打工人,奉命行事,为难他们没有意义。姬桃气呼呼的转身上了楼,回到卧室。
抓过靠枕当成某人的脸,梆梆就是一通猛捶。
“混蛋混蛋混蛋!!”
捶完骂完,去不了还是得跟人说一声,姬桃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孟叶发了个消息。
孟叶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暂时没回,于是她趴在靠枕上,像任何一个无聊的人一样,点开了微博。
新消息又有很多,这会儿她没有心情看也没有心情回。首页朝下划了两下,也没什么有意思的,正要切换app,却忽然瞥见下一条的头像ID,是“程筱宁S”。
姬桃之前视奸过后就关注了她,不过近段时间程女神好像没有更新过,这还是头一回刷到她。
手指划拉下去,显露出这条不到二十分钟前刚发的微博。
程筱宁S:A night to rekindle old flames:p
……什么鸟语花香的,看不懂。
姬桃打开翻译软件翻译了一下,原来是“重燃旧情的一夜”。
配图只有一张,姬桃点开,看背景大概是什么高档场所的包间,程筱宁坐在沙发上,举着香槟杯,抿唇笑得温婉。
姬桃的目光却落在了照片左边的边角。
照片的左侧被裁切,只露出邻座沙发的一角,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扶手上。不论是这只男人的手,还是手腕上的那块她叫不出牌子但肯定价值不菲的手表,她都认得。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好像意外,又好像不意外。
重燃旧情是吧。
把她关在家里是吧。
姬桃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的手指,一个挺身下了床,把床单扯了下来,走到阳台上。
这里是二楼,高度是有那么一点儿,下面是花园,底下是松软的草地。
她把鞋子脱下来,和包包一起先扔了下去,然后把床单的一角绑在翻阳台的护栏上。
翻过护栏,她双手拽着床单,一点一点慢慢地溜了下去。
她每天刻苦练功,核心力量可不是盖的。顺利地落了地,她穿上鞋子,捡起包包,直奔花园的后门。
从漂亮的铁艺后门翻了出去,她打了个车,直奔remixx。
……
江畔的酒吧街,灯火阑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姬桃走进remixx的门,差点被迎面而来的音浪掀翻到地上。
“桃桃!这边这边!”孟叶在卡座里瞧见了她,挥舞着胳膊招呼。
灯光迷离,姬桃捂着一边的耳朵走过去,扯着嗓子先朝寿星道了句,“钟师兄生日快乐!”
钟飏点了点头,“谢谢”两个字淹没在强烈的鼓点音乐声中。
窦宪鸣朝旁边让了让,他有点内部消息,说节目下架是上面直接发的话,推测这个叫姬桃的有些来头,这让他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说不好,万一是哪家的千金公主……
可不待他招呼,姬桃就被孟叶和几个女孩拉了过去。
“你这条裙子好好看,blingbling的!哪里买的?”
“你怎么这么白啊,你看我的胳膊晒的……”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只是音乐声太吵,聊天都得用吼的。
姬桃昨晚哭哑的嗓子才好一点儿,没吼几句就又沙哑了。
酒吧里无非是喝酒蹦迪,姬桃不喝酒,被孟叶拉着陪她去吧台。
隔壁的卡座里,几个年轻男人的眼神从姬桃进门就热了起来,露出垂涎的神色。
“我还说沐城这边的妞儿质量都挺高,没想到又来一个更高的……”
“艹,这脸这身材,老子能死在她身上……”
“邱哥,上不上?”
为首的邱哥三十岁上下,穿着件LV老花衬衫,领口的扣子敞着,额前挑染着一撮红毛。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朝兄弟们丢下一个“看我的”的眼神,尾随着两个女孩去了吧台。
“Hi,两位美女,”邱哥靠着吧台,偏头盯着姬桃,笑出脸颊的酒窝,“能请你们喝点什么吗?”
孟叶打量了他一眼,长得还过得去,气质太土,遂拒绝,“不用了,我们已经点好了。”
邱哥眼睛盯着姬桃,舌尖顶了顶腮帮。顶级的美人儿,也是顶级的傲慢,瞅都没瞅他一眼。
勾起了熊熊的征服欲。
姬桃只是心不在焉的在盘算,回头这边结束,她还是去酒店开个套房吧。
要不她干脆以后也学那个忙着重燃旧情的屑男人一样,都住在酒店里好了……
邱哥朝吧台后面的调酒师使了个眼色,又用眼神示意了下姬桃。
调酒师点了点头,转头往调酒器里倒果汁的时候,飞快地朝里面扔了一颗白色的小药片。
动作熟练而隐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紧接着他摇晃调酒器,将混合好的液体倒入一只高脚杯,在边沿插上一片柠檬,推到姬桃面前,“Virgin Sangria,enjoy~”
怎么今天这么多说鸟语的。姬桃不喝酒,点的是无酒精版的桑格利亚。
浅啜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爽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邱哥盯着她的杯子,见两个美女端着杯子就要走,赶忙拦住,“两位是第一次来remixx吧?我经常在这儿,如果之前见过,这么漂亮我肯定会有印象。”
他邪邪的挑着唇角,酒窝深刻,“我猜猜,你俩肯定是跳舞的,答对的话让我再请你们喝一杯,如何?”
孟叶从小到大也是被搭讪得多了,况且在酒吧哪有不被搭讪的,索性随便应付了几句。
姬桃还在思考酒店的问题,想着想着,突然觉得眼前五光十色变幻的灯光好绚烂,好漂亮。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奔腾起来,神经变得无比活跃,音乐节奏动感的鼓点一下下,像是直接敲打在她的神经上。
什么男人,什么酒店,脑子里所有的念头都被敲得粉碎。
一股亢奋的力量在她的体内乱窜,不行,她不能站着不动,好急,好开心,她得做点儿什么,她得跟上这个节奏……
邱哥计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快倒下了,就要带她们去他的卡座里坐坐。
无色无味的失身小药丸,道上管这玩意儿叫“春.梦”。吃进去倒下,就会像娃娃一样任人摆布,而且次日醒来,完全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了无痕。
邱哥脸上的笑意加深,刚靠近姬桃,却见她抬起手,柔若无骨的白皙小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艹,这么主动……
他兴奋得血液往下冲,可是下一秒,一股大力袭来——
那看起来细伶伶的胳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邱哥一个大男人,不防备之下竟然被推了个趔趄。
“走开!”姬桃的眼前是旋转绚丽的色彩,身体的亢奋无法控制,她要跟上这个节奏,要把这股无处安放的精力发泄出来,立刻现在马上,那样才够爽——
她拉着孟叶,控制不住地咯咯大笑着,嚷嚷,“走!去跳舞!”
孟叶在她来之前已经喝了两杯,再加上方才那杯,也已经是半茫了。
“好好好!跳舞跳舞!”孟叶跌跌撞撞的被姬桃拽着,手舞足蹈旋转着钻进舞池里蹦迪的人群中。
邱哥目瞪口呆,望向调酒师。
调酒师也是一脸懵,扭头细看了一眼,陡然变色。
艹,放错药了!
他放成了那个新出的致幻剂,吃完整个人会超兴奋超快乐,不管跳舞还是玩乐,都会巨嗨……
…………
自从那日被幺叔敲打过,司景齐一改从前吃喝玩乐的纨绔作派,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进了他常去的酒吧,才刚坐下,刚端起酒杯,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相熟的纨绔,发给他一个视频,问:“这是你之前看上的那小美人吧?”
司景齐点开视频,随即手一抖,一杯酒一下全洒在了身上。
他的小婶婶,穿着一条修身的亮片流苏裙子,站在高桌上,扬着纤细的手臂,腰肢扭动热舞。
高桌周围满是蹦迪的人,在她的带领下舞动,气氛嗨翻。
司景齐急忙问清这是在哪里,得到答复是remixx。
他跟酒吧街太熟了,remixx他去的不多,但就在同一条街上,他很快赶了过去。
进门才看了一眼,险些晕倒。
所幸有几个高个儿的年轻男人挡在最前面,没让某些居心不良跃跃欲试的人凑上前,碰到小婶婶。
司景齐一边抹着冷汗,一边挤到最前面,同时拨通幺叔的电话。
司绍廷从饭局提前离了场,正在回佘园别墅的路上。
看到是司景齐的来电,他接起来,“有什么事?”
“幺叔!”对面的声音十分嘈杂,几乎把司景齐的声音淹没,“我在remixx酒吧,小婶婶在这边,有……有一点状况,恐怕你得过来一下!”
……
黑色的劳斯莱斯一路狂飙,在remixx酒吧门口急刹停下。
车几乎还没停稳,后座的门就被推开,从车上下来一个身形颀长气质矜贵的男人。
男人俊美的脸上面色沉冷,长腿迈着大步如一阵风般卷入酒吧的大门。
一眼就望见高桌上那道随着音乐的节奏,尽情摇摆扭动的窈窕身影。
第25章 吃醋-
Chapter 25-
灯光迷乱,无数的光束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地变换着颜色和位置,扫过舞池中放肆地扭动着身体的男男女女,DJ声响彻耳畔,全场气氛嗨到爆炸。
舞池中央圆形的高桌上,女人柔软的细腰长腿在摇摆和扭动的动作间,修身裙子上的亮片如星空闪耀,流苏荡起流光。
宛如人鱼姬在波光中嬉戏,掀起至骨的妩媚。
司景齐看着色彩变幻的光束扫过幺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往日里温和儒雅的五官此时被某种危险的情绪浸染,让他深邃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凛冽的寒意。
方才他奋力地穿过人群挤到了桌前,但小婶婶压根儿就没看见他。他有心想把小婶婶强行弄下来,可是无从下手——万一把小婶婶磕了碰了弄伤了,幺叔找他算账怎么办?
姬桃的眼前,五彩缤纷的色彩在旋转,舞池里人群高举挥动的手犹如一个个梦幻的花朵盛开,万花筒一般,让人着迷。
一种云烟般飘渺的快乐笼罩着她,她感觉自己像童话故事里穿上了红舞鞋的小女孩,要一直跳舞一直跳舞,永远不能停下来……
柔媚的舞步扭转着,不知不觉靠近了桌边,忽然感觉小腿被什么攥住,用力一扯。
姬桃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就失去平衡,向桌下倒去。
飘飘然的脑子完全生不出一丝害怕的情绪,那股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觉甚至还挺好的——
随即整个人跌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中。
司景齐眼睁睁地看着幺叔干脆利落的出手,眨眼的功夫就将小婶婶带了下来。
“请你放开她。”不远处一道男声不高不低,几乎被音乐的声浪掩盖。
钟飏被两个保镖拦着,却没有退缩,紧皱着眉头看着修长挺拔的男人把姬桃打横抱在怀里,“你是什么人?”
他一开始没觉出不对,两个女孩喝完酒就去了舞池跳舞,这很正常,后来孟叶撑不住酒意,回到卡座里瘫倒,姬桃却是越跳越嗨,跳到了桌上,他也只以为她是玩嗨了收不住。
只是后来看见有人蠢蠢欲动,咸猪手往桌上伸,他留了人在卡座看顾喝茫的女孩们,带了两个男生过去桌边看着。
他跟姬桃不算太熟,并不了解她玩嗨了是什么表现,只是渐渐的觉察到她这个亢奋的状态,似乎有点儿不大对劲。
“钟飏,是么?”司绍廷眸光淡淡的从高个子男生的身上掠过,嗓音温淡,“有劳你看顾我太太了。”
音乐的声响太吵闹,钟飏几乎没有听清,就看见保镖开道隔开人群,高大的男人抱着姬桃,长腿步伐沉稳地朝门外走去。
姬桃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庞,熟悉的英俊容颜覆着一层寒霜,黑沉的眼眸盯着她。
深不可测,令人心悸。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幻觉,飘在云端的大脑却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觉得是幻觉,身体里的那股异常的亢奋却让她无法安分下来。
她咯咯笑着挣扎,“放我下来!我好开心,开心就要跳舞!”
司景齐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小婶婶的状态,不像是喝醉了,八成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不过应该不是针对女人的那种,看着更像是某种致幻剂。
那玩意儿的花样层出不穷,日新月异,什么糖果邮票巧克力,让人防不胜防……
“回家跳。”酒吧街上灯红酒绿热闹喧嚣,保镖打开后车座的门,司绍廷把不停挣扎的女人塞进车里,随后弯腰上了车。
“我不回家!我要跳舞!”姬桃一刻也不安分,屁股才刚挨到座椅,就手脚并用的试图从男人的大腿上爬过去,“我还没跳够呢!”
下一秒,车门合上了。司景齐目送着红色的尾灯缓缓远去,心里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继续为小婶婶悬着一颗心。
“开开门啊,让我下去跳舞嘛……”
司绍廷低眸看着横趴在自己的大腿上闹腾的女人,抬手把隔板升了上去。
修身的裙子将窈窕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眼前浮现出她刚刚在桌上时某些大胆妩媚的动作,本就阴沉的俊脸愈发的寒意凛冽。
伸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正要将她拎起来,姬桃却也是手脚并用的撑起身子,爬了起来。
然后转身抬起长腿,一下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没关系!我还会跳膝上舞!”姬桃嘻嘻娇笑着,手指撩起头发,扭动起腰肢,“我跳给你看!”
车行驶得平稳,后座只亮着氛围灯,光线晦暗。
司绍廷望着她娇媚的脸颊,白皙的肌肤上渲染着桃花般的绯色,洁白的贝齿咬着唇,笑靥明艳,丝丝妩媚入骨。
大掌骤然扣上她的腰,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眯起眼眸,声线低哑危险,“认得我是谁么,就跳给我看?”
姬桃的动作被限制住,控制不住的急躁起来,“我认得,我认得,你就是,是……”
她倏尔眼眸一亮,脆生生的,“是五百万!”
“……”
司绍廷简直想咬死她。
“你好好看啊……”男人盯着她的眸色深暗,浓得像是泼墨,姬桃的思维却因为过度亢奋而变得迟钝,非但感觉不到危险,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小手摸上他英俊的脸,“是我的菜!我想,我想……”
想怎么样,她一时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娇躯却不受控制的贴上他,像跳贴身舞一样扭来扭去,嘴里哼哼唧唧,半晌,终于想到了,笑得灿烂——
“我要爆炒你!”
“……”
水蛇般的身子柔若无骨的扭动着,在他身上蹭出了火,星火燎原般蔓延开来。他是个正常男人,每晚同床共枕,亲亲抱抱,没有点儿更加深入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合法夫妻做什么都天经地义,他克制至今,只是因为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他不想勉强。
但是他的克制是有限度的。
司绍廷长指扣住她水媚嫣红的脸庞,看着她潋滟的眸,温和低沉的嗓音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姬桃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忍不住轻蹭,那股消退不掉的亢奋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满身的精力无处发泄,她突然偏过头,张嘴一口咬上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好烦,司绍廷,我好烦……”
指尖温热湿濡的触感伴着若有似无的刺痛,衍生出汹涌而来的刺激。
司绍廷喉结滚动,大掌倏然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狠狠地碾压上去。
……
司机丁叔眼睛盯着路况,将车开得平稳。
车内隔板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是如果动静过于强烈,仍然免不了会透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他隐约间似乎听见柔媚的女声喊痛,隐隐的听不真切,接着是似有若无的女声娇吟,夹杂着粗重的低喘……
丁叔斟酌了一下,放缓了车速,绕上一条远路。
……
半小时的车程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车在别墅前停下,丁叔下车候着,过了一会儿,后座的车门才打开。
高大英俊的男人下了车,身上一贯笔挺熨帖的衬衫西裤明显的凌乱,转头弯腰,把包裹在毯子中的女人抱了出来。
丁叔垂首,眼睛盯着地面,只当没看见垂落在毯子外的一双玉白的赤足。
姬桃的脸深深的埋在毯子里,守在门口的保镖看见司总抱着一个裹得严实但明显是女人的长条状物品进来,大吃一惊。
这这这,太太还在家里呢,带女人回来,不是要撞上了吗……
司绍廷长腿大步进了门,章姨也露出同款的吃惊表情,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男人脚步未停,径直上了楼。
这,这又玩的是哪一出啊……
章姨除了打扫,轻易不会上二楼。主卧里,通往阳台的落地窗敞开着,绑在护栏上的床单迎风飘荡。
真行,这么高都敢往下爬。
看来是很有体力。
司绍廷直接走到床边,将怀中的人抛入床褥之中,然后紧跟着覆盖了上去。
……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珠滴落在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上,花瓣盛满了雨水,终于坠不住,满溢而出。
清晨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花园里郁郁葱葱,桃红柳绿,鲜嫩的花瓣因为雨水的滋润变得更加娇艳欲滴。
姬桃悠悠的醒转,甚至没有尝试着睁开眼皮。
她的身体好像是躺在铁轨上,反复被火车碾压了一夜,浑身的骨头都碎成了沫沫。
即便不睁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紧贴着她的后背的男人坚实火热的身躯,还有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
昨晚所有的记忆一下涌上脑子里,没有断片。包括她是怎么拉着孟叶去跳舞,把孟叶跳歇菜后,她却越跳越嗨,干脆跳到了桌上。
然后又是怎么被男人从桌上拽了下来,还有自己是如何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扭来扭去跳什么膝上舞,还口出狂言要爆炒他……
还有从车上到卧室,整个晚上的潮起潮落……
“醒了?”男人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姬桃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出声。那只搂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地揉捏着,耳边的声线低沉温柔,“还疼吗?”
疼,哪儿哪儿都疼。
尤其是他的……咳,大卡车,停进她初次开张的小车库里那一下,真的很疼。
而且还出出进进……
身体里那股不正常的亢奋早已消退,一晚上又是跳舞,又是被翻来覆去的……爆炒,她的体力严重透支,连头发丝都不想动一下。
“受伤了么?”司绍廷蹙眉,仔细的审视着她的脸。
昨晚最后一次结束后抱她去洗澡的时候,他检查过,除了红肿,应该没有受伤才对。
半晌,姬桃才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在悉尼歌剧院里连唱了三天三夜的花腔女高音,“我好渴。”
司绍廷起身下了床,走出卧室,须臾回转,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就看见他的小妻子趴在地上。
“……”
他放下水杯,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听见她嘶哑着嗓子小小声解释,“不小心滚过头了。”
本来是想滚到床沿边,再下床,结果一下没收住,滚下去了。
“摔到哪儿了吗?”司绍廷见她摇头,还是垂眸仔细的检查她的胳膊和腿,语气不温不淡,“真是一会儿不看着你都不行,就不让人省心。”
姬桃想争辩,可是嗓子实在干哑得不行,索性抿着唇不语,只是表情很不服气。
司绍廷端起水杯喂到她的唇边,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下大半杯,转手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脸色严肃起来。
“还不服气?是谁不听话偷跑出去?这里是二楼,这么高的阳台都敢翻,有没有想过摔下去会摔断腿?”
“……”
好吧,姬桃承认翻阳台这个行为是有一定的危险性,那会儿也没想太多,不过她不是很安全的着地了吗?
司绍廷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就那么想去给你那个认识有些年头,是苏城老乡还是师从同一个老师的同门,一直都很仰慕很敬佩的师兄过生日?宁愿摔断腿都要去?”
……提到钟师兄的定语一定要这么长吗?
被水滋润过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一些,姬桃的嗓子还是很哑,“我为什么不可以给钟师兄过生日?不要因为你自己在外面……在外面,呃,”她一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又不想用“重燃旧情”——那不得暴露她视奸程筱宁的微博啊,显得她好像很在意似的。
呃了半晌才选了个词,“花天酒地,就以己度人。”
司绍廷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讲讲道理,司太太,我是在工作。况且我告诉你,我会尽早回来,”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下巴,漂亮的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结果太太跑去大跳性感舞蹈,给别的男人庆生了。”
姬桃:“……”
不要说的好像她跳舞是给钟师兄生日献礼好吗!
姬桃噘起了嘴巴,有点委屈,“你明知道我是被人阴了……又不是我故意想爬到桌子上跳舞的,丢脸的是我好不好……”
说到这里更是郁闷,“我就喝了一杯饮料,还是调酒师直接递给我的,没有经过别人的手,这样都能有问题……”
丢脸么。司绍廷想起踏入酒吧时,看见那些男人们盯着桌上的她,那惊艳又垂涎欲滴的眼神。
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他抬手抚上她的发顶,温声哄道,“那不是你的错,是居心不良的人的问题。”
修长如玉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发丝,低声道,“你精心打扮,去给很仰慕很敬佩的师兄过生日,你老公会吃醋,知道么?”
他会吃醋。
姬桃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英俊的眉目透着温柔的男人。
他又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怎么会吃醋?
司绍廷摸了摸她的脸,“我叫了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你先休息一会儿。”
医生不到十分钟后就过来了。
一番检查后,所幸没有什么大碍,她摄入的致幻剂剂量不大,等身体自然代谢掉就好了。
姬桃歪在床上,听孟叶讲昨晚的后续。
“我那会儿完全是茫的,不过听大师兄说你被人接走了。然后你走后没一会儿,外面来了好多警车,一堆蜀黍冲进来,说是接到举报有违禁品不法交易,把所有人挨个儿的盘查。”
“查的可严了,连手机都查了,有几个人当场就被铐走了……听说酒吧老板也被带走接受调查了。”
孟叶感慨万分,“谁能想到咱们去的一晚,有可能就是remixx的最后一晚呢……”
第26章 还债-
Chapter 26-
“……是几个暴发户二代,有点小钱,有本地的,也有别的地方飞过来玩的。领头儿的那个姓邱,沐城本地人,做耗材生意的,家里有点关系,进去之后就一直在托关系塞钱,想把他弄出来。”
“……从小婶婶进门就盯上她了,那姓邱的是个老手了,经常在酒吧里猎艳,跟调酒师有勾结,看上的女人能勾搭就勾搭,勾搭不上就下药。一般女孩子出去玩都知道不碰陌生人经手过的东西,但是调酒师直接递来的,还真不会防备,他靠这个得手过不少回了。”
“……原本要下的是失身药,就是药效上来会陷入昏迷,过后没有记忆的那种。只不过调酒师不慎弄错了药,下成了致幻剂……”
午后,司景齐过来佘园别墅汇报警方那边初步的调查情况,顺便来探望一下受害人小婶婶。
进门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小婶婶的踪影。试探着问了一声,幺叔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小婶婶累着了,吃完午饭就又睡下了。
累着了……就很有灵性。
司景齐没再多问,汇报完请示,“张队想问问,您想怎么处理姓邱的这伙儿人,还有那个调酒师?”
他虽然也爱玩,但自诩风流不下流,讲究个你情我愿,对姓邱的这种人十分看不上。
昨晚司绍廷接到电话,就立刻派了人去封锁住那间酒吧的前后出入口,往过赶的同时通知了警方的人。
司绍廷冷冷的道,“既然是惯犯,那就把他们之前犯过的事都调查清楚,一并追究,顶格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司景齐点点头,之前的受害者要么出于各种顾虑,选择不报案,要么被姓邱的摆平了,逍遥久了,他的胆子就越来越大。全部追究起来,顶格判罚,不蹲上个十几年是别想出来了。
又补充道,“现场拍的那些视频什么的,也都处理好了,不会流传出去。”
初夏的午后,微风拂面,空气里依稀可辨花草的清香。姬桃在阳台上吹着风,一边拉伸筋骨。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
低醇磁性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还没回头,就被一双手臂环住腰抱住了,“这么吹风小心着凉。”
男人坚实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吹拂下来,带着无声的亲昵和暧昧痕迹。
眼前忽然浮现起昨夜被他按在床垫上,炙热的带着浓重呼吸的吻雨点般绵密的落在她光洁的后背上,一边强悍的冲撞……
一股热意蒸腾上脸颊,姬桃其实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实感,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
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不是没有记忆,不管脑子里还是身体,对昨夜的记忆都很清晰,整晚潮起潮落的感官刺激,如同遍布在她身上的星星点点深浅不一的痕迹。
也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之前亲亲抱抱的,她能感觉到他的反应,甚至有几回她都以为他不会忍了,可是他都没有动她,只是抱着她纯睡觉。
李淞夏还怀疑过这男人是不是功能有问题……不过现在她知道了,这是多虑,太多虑了。
……算了,do都do了,她也不是什么保守人士,回想起来,虽然开始那一下有点疼,可是后面感觉还……嗯,还挺舒服的。在外面睡一个长相身材有他这个层次的牛郎都要花天价呢,她不仅不花钱,还可以随便花他的钱,怎么算都不亏吧?
他说昨晚是在工作,后来就去了酒吧找她,至少说明没有跟程小姐搞出什么来吧。
至于他吃钟师兄的醋,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不允许他的司太太跟别的男人有牵扯罢了……
“想什么呢?”司绍廷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低声问。
身后的怀抱温暖,姬桃身上还是很酸,索性懒洋洋的将重量都靠在他身上。想起孟叶的话,她好奇地问,“是你报警把那间酒吧查封了?”
男人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姬桃偏着脑袋,拖长调“哦~ ~ ~”了声,眼眸闪动,“我还以为,你会像我看过的小说里那样,把罪魁祸首抓起来,关进地下室里十八般酷刑虐个死去活来,然后在血淋淋的现场,霸气又深情的抱着我说——”
她抬起小手,学他每回那样强势的扣住他的下巴,表情语气活灵活现,“女人,看见了吗,谁敢伤害你,我必让他血流成河!”
司绍廷:“……”
一天天的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司绍廷捉住她的手,“涉嫌违禁品犯罪,当然该警察管。”长指揉捏着她柔嫩的指腹,似笑非笑,“女人,你老公是做合法生意的商人,不是混□□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当然,如果司太太觉得不够解气的话,我也可以把他弄出来……”
“不用了不用了,”姬桃连忙摇头,“送进局子就挺好,弄脏了手不值得。”
司绍廷低眸看着她,低低轻笑着亲了她的脸颊一口,“听太太的。”
……
酒吧里的环境太吵太杂,司绍廷的那句“我太太”除了钟飏之外没有人听到,而钟飏本来就不是爱传话的性子,姬桃原本还以为会被其他人追问,结果大家八卦的重点都在remixx酒吧被查封的蓝底公告上。
倒是让姬桃松了一口气。
《舞韵·千年之约》节目的重剪工作还没有完成,后续的录制又还没有开始,姬桃难得好好的休息了几天,中间还收到了节目组按合同打来的一半薪酬。
数目虽然不大,但是加上她之前攒的钱,她总算是攒到了足够的钱,可以还掉妈妈住院的那个时候,潘老师先替她垫付的医疗费了。
当初那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她不好再继续住在潘老师的家里。她孑然一身,留在苏城也没有什么意义,索性就只身来到了沐城,想继续跳舞,同时也是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生父。
这两年她和潘老师没有断了联系,那天节目首播被恶剪,潘老师还第一时间发过信息来关心她。
姬桃翻出小本子,找到她记下的当时潘老师打钱过来的那个银行账户号码,小心地输入进去,核对了好几遍账户信息和金额,确认无误后,把钱转了过去。
她是晚间转的账,次日一大早,天都还没亮,那笔钱又被转了回来。
紧接着她的电话就响了,是潘老师。
“桃桃,你转这么多钱给我做什么,是不是转错账了?我刚才看到,赶紧给你转回去了。”电话里,潘老师的声音温和中带着疑惑。
姬桃解释道,“是您当初借给我,给我妈妈交手术费的钱。不好意思潘老师,拖了这么久才还给您。”
潘老师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桃桃,你这是想跟老师划清界限吗?”
“啊?”姬桃愣了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不明白老师何出此言,“不是啊潘老师……”
“桃桃,当初的事情是阿恒对不起你,老师请求你不要追究,是亏欠了你。”潘老师的声音透着一丝沧桑,“我想要补偿你,可是你什么都不肯要,这两年你一个人在沐城,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现在你还提还钱……”
姬桃抿了抿唇,握着手机的手指发紧,隔了两秒才开口道,“潘老师,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她不想提周恒,顿了顿,转而道,“我之前不是告诉您,我已经找到我爸爸,还有别的家人了吗。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且,”她犹豫了一下,“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潘老师显然十分惊讶,乃至于震惊,“什么?结婚了?”
随即是一连串的问题,“你才多大,怎么会这么突然就结婚了?是什么人?多大年纪,做什么的?你爸爸,还有那些家里人,他们都同意吗?”
言语间流露着浓浓的关切之意,姬桃的心头突然涌上一层难过。
潘老师一直都很关心她,还好心把她收留到家里,对她诸多照顾。其实当初她点头同意跟周恒交往的时候,心里也有过一个自私的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她跟周恒在一起,未来结婚的话,那潘老师,也算是她的妈妈了吧……
姬桃的喉咙发紧,使劲咽了咽,深吸一口气,让语气带上轻松的笑意,“我家人都同意的,他比我大了几岁,是……呃,是跑船的。”
“跑船的?”潘老师听起来眉头紧皱,“那岂不是长期在外面,不能回家?”
这么说起来,好像他们婚后这些时日里,司绍廷大部分时间确实都在外面。姬桃为了让潘老师放心,找补道,“那个,他已经上岸了,做到管理层了。”
“管理层?”潘老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到底比你大多少?能做到管理层,年纪肯定不轻了吧?”
“……”
姬桃说,“大的不多,就七岁,他比较有能力。”
潘老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那天阿恒特别乐呵,跟我说你终于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我还交代他,要好好待你。我就阿恒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想着往后你要是能做我的儿媳妇,那我可真是太开心了。可惜了……”
姬桃没有接话,最后听潘老师问,“你这个丈夫,他对你好吗?”
她答道,“嗯,他对我很好的,钱随便我花。”就是蛮不讲理了一点,对她随意了一点,屑了……亿点。
潘老师无论如何都不肯收那笔钱,隔着电话,姬桃也没有办法把钱强塞给她。
只得暗自盘算,等下回再见到潘老师的时候再当面还给她吧。
打完电话,姬桃在渐渐亮起来的天光中坐了一会儿,收拾好情绪,起身准备出门。
婆婆叫她今天陪她一起去空门寺上香,大概是因为司绍廷前段时间的那场车祸,想祈祈福吧。
刚下了楼,就看见高大英俊的男人迈着修长的腿走进门厅。
他前天临时有事去了趟港城,姬桃微微惊讶,“你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
话音才落,就被迎面走来的男人揽住腰肢,捞进了怀里。
俊逸的脸庞凑了下来,一言不发,一个吻就覆盖了上来。
一旁的章姨老脸一红,忍不住别过了脸,轻手轻脚的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那晚看见先生抱了个女人回来,可把她吓了一跳,提心吊胆的大半晚都没睡好。
次日才知道,那就是偷偷溜出去又被抓回来的太太。
先生也是太没有节制了,弄得太太起不来,一整个白天都在房间里休息,连午饭都是先生给她端上去的……
司绍廷不紧不慢,缱绻的吻细细的品尝过她,才稍微放开,“昨夜忙完,就直接提前回来了。”
指腹摩挲着她水光潋滟的绯红唇瓣,眸光扫过她全身,“要出门?”
姬桃点了点头,被吻的气息不平,微微有点喘,“去寺庙陪你的大伯母上香。”
司绍廷看着她,须臾温淡的道,“我陪你去。”
行吧,他去的话,婆婆肯定更高兴。
而且今天是母亲节呢……
空门寺在沐城西郊的雁回山上,旧时曾经是皇家寺庙,香火一直很旺。
姬桃只有耳闻,没有去过,毕竟她是个“封建迷信我嗤之以鼻,财神殿前我长跪不起”的钱成的拜金教信徒——让她自掏腰包坐大巴车去一个不供财神爷的寺庙里上香,免谈。
雁回山上碧树繁茂,环境清幽。
车驶入空门寺的地界,姬桃望着车窗外空荡荡的停车场,有些讶异,“不是说这里香火很旺吗,怎么看着好像没什么人一样?”
司绍廷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柔嫩的手指,薄唇勾了点微末的嘲,“大伯母不喜欢跟普通人挤,来上香都会闭寺。”
……好大的排场。
下了车,姬桃一眼就看见了寺庙门口那张“庙宇修缮,闭寺一天”的通告。
佛渡有钱人啊。
司绍廷牵起她的手,迈开长腿不紧不慢步伐悠闲的走上台阶,一位大师迎上前来,双手合十行礼问候。
姬桃的手被男人紧扣在掌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还礼合适,索性欠了欠身,以示礼貌。
向岚昨晚就住在这里,这会儿在梵净殿听方丈大师讲经。
姬桃对听老和尚念经的兴趣不大——好吧,不是不大,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正要硬着头皮过去,司绍廷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淡淡的开口道,“我太太第一次来,我先带她到后面散会儿步,等讲经结束,再一道进香。”
大师双手合十,欠身道,“贵客请便。”
空门寺背依青翠的山峦,晨雾缭绕,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山脊上,形成一道道温柔的光束,照亮了古寺的每一砖一瓦。
没有游人的喧嚣,也没有香客的熙熙攘攘,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和风吹过竹林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显得格外宁静。
“好美啊……”姬桃轻轻的感叹着,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这份宁静。
司绍廷低低的轻笑了下,捏了捏她的手,“是不是比听经有意思?”
姬桃睨了他一眼,好啊,原来你也是不想去听老和尚念经。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身上,手牵着手漫步在这样清幽的美景之中,岁月在这里似乎停滞了,恍然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汪潭水边,碧绿的水面如同一块完美无瑕的碧玉。姬桃站在潭边,朝水面望了一眼,就听见身边的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不急不缓的提醒她:
“小心一点,像这种发绿的水一般都很深。水一深,寒气就会很重,如果人掉下去了,很快就会冻得没力气而沉下去,捞都捞不上来。”
姬桃赶忙往后退了一大步,又听他接着说,“听老一辈的人说,只有头上长了白头发,或者脚底板有红色胎记的人,才能克制住,不沉下去。”
低醇好听的嗓音像讲故事,姬桃不知不觉听入了神,急急追问,“为什么啊?”
司绍廷挑眉看着她,薄唇勾出的弧度带着痞意,“想知道?亲我一下。”
……这里可是佛门净地!
姬桃敷衍的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眼神巴巴的催促他快说。
司绍廷凤眸淡淡的睨她一眼,唇角弧度加深,语气低沉懒散。
“因为,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姬桃:“…………”
四下无人,把他推下去再伪装成失足,应该能逃脱法网吧?
……
向岚听完经出来,看见儿子也来了,果然很高兴。
敬香的地方在前殿,姬桃虽然不怎么信神佛,可是来都来了,拜还是要认真的拜一下的。
万一灵了呢?
看婆婆举着香,口中念念有词,拜的十分虔诚,姬桃也有样学样,手指紧握着香。
只是她这个人向来不贪心,心愿实在不多。目前的生活过得也不差,唯一想要的是舞蹈事业,可是跳舞是凭努力凭天赋的事情,菩萨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该求点儿什么好。
向岚向佛祖祈求了保佑儿子平安和早日得子,转头就看见儿媳妇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樱唇翕动着,虔诚的姿态让她很满意。
她忍不住稍微倾身,侧过耳朵,想听听她求的是什么。
“各位过路的佛祖菩萨,我知道我平时没怎么拜过你们,临时抱佛脚怪不好意思的,也没有那么大的脸求东求西的许一大堆愿望。”
“可是来都来了,还是许一个愿望吧,就一个——”
“求您保佑我老公司绍廷活得比我久,最好能长命百岁……”
姬桃顿了顿,语气加重补充,“永远不死,就是活着!”
第27章 编剧-
Chapter 27-
现在的年轻人许愿真……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噢对,“硬核”。向岚心说儿媳妇这许愿挺硬核的。
不论如何,她求的是佛祖庇佑绍廷,有这个心比什么都强。虽然只是机缘巧合,才挑中的这个女孩,向岚时不时也会想到家世好的千金里,不乏比她更好的人选。不过目前看来,这孩子的心思还算不错的。
姬桃跟佛祖念叨完,睁开眼睛,对上婆婆带着慈爱微笑的脸。
其实婆婆真的很年轻,本来也就才四十多岁,又有钱有闲精于保养,跟司绍廷站在一起,说是姐弟她都敢信。这样一张风华正盛的脸,用慈爱的表情看着她,怎么说呢……
很怪。
姬桃不动声色,回给她一个甜美乖巧的笑容,起身把香插进佛像前的香炉里。
司绍廷没有跟她们一起上香,而是去了另一侧的明释堂。向岚挽着姬桃的手往殿外走,一边说道,“明释堂里供奉着绍廷的嗣父,还有他姐姐明钰的长明灯。他每次过来,都会在那里待一会儿。”
说着拍了拍姬桃的手背,“我要去净慧大师那边品茶,你过去陪陪他吧。”
姬桃点了点头,跟着知客僧的指引,穿过回廊,走向前殿旁侧的明释堂。
佛堂的门槛很高,里面光线昏暗,一座有三四米高的佛像临中居正,微微垂首,垂眸注视着下方,温柔而深邃的眼神透着无尽的慈悲。
佛像前燃着许多琉璃莲花灯盏的长明灯,星星点点的灯火平静,在一声声轻缓安静的木鱼声中,时而摇曳晃动。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立在堂中,光影交错,投射在他的身上,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姬桃站在门槛外面,那道背影在偌大的佛堂里昏暗的光线下,尤其的显得冷清,连绵蔓延着说不出的孤寂,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深藏于骨的悲伤。
她记得他在出生前就被决定出继了,当时他的嗣父想必已经不在了,没有相处过的亲人,很难有非常深厚的感情。
岑家人在提到司氏时通常没有什么好话,大伯更是对司明钰嗤之以鼻,认为她一介女流本来就不该坐那个位置。而对司绍廷,大伯的评价则是他从小就跟司明钰亲近,司明钰待他亲厚宛如亲子,结果他却夺了本该属于司明钰的司氏,实在是忘恩负义,狼子野心。
姬桃想起外界盛传的那个说法,说司明钰遭遇的枪击案,他是幕后黑手。
她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司绍廷,但是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凭感觉也不觉得他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明明失去了很重要的亲人,却还要背负无数恶意的揣测,和那样可怕的骂名……
长姐如母,又是那样突然又意外的亡故。她想妈妈的时候还可以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把他的衬衫都哭湿透,可是他思念亡姐,可能连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都不能……
静静立着的男人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转身将目光投过来时,所有的情绪都敛在眸底,俊美的脸上染着一层薄笑,嗓音温淡而低净,“上完香了?”
“嗯。”姬桃跨过门槛,走到他身边,主动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大伯母叫我过来陪你。”
司绍廷没有言语,只是收紧手,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入她的指缝间,十指紧扣住。
佛堂的角落里,僧人敲着木鱼声,一下一下,轻缓而宁静。
……
青烟袅袅,茶香扑鼻。
向岚刚端起茶杯,一个知客僧进来,双手合十一礼,“向施主,有一位姓程的女施主和一名男施主刚才到达寺门前,因为不知晓今日闭寺。不过姓程的女施主名筱宁,称认识您,想问问您可否通融,让那位远道而来的男施主进寺参观一下,参观完便会离开。”
向岚蹙起了眉心,这程筱宁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
她本想拒绝,然而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是认识的人,放他们进来吧。”
……
从明释堂出来,近午的阳光正好。
“我刚才看到前殿门口的对联,上联是:‘人生哪能多如意’,下联是:‘万事只求半称心’。我觉得特别好!”
庭院中央一棵古老的菩提树枝叶茂盛,微风吹过,搅动着树叶和风铃,悦耳的声响夹杂在姬桃清甜的嗓音间,“说得多好啊,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怎么可能事事都能让自己称心如意呢?只要能有一半事情能称心,就该懂得知足,没必要苛求,什么都想得到。”
就比如她和司绍廷的婚姻吧,本来就不是相爱的结果,她已经得到了这么好的物质生活,他长得又很合她的心意——她算是挺喜欢他了吧,否则也接受不了跟他亲密。不过除此之外,就实在没有必要去纠结他心里装着谁,或者还想要追求个真爱什么的。
纯金战士无所畏惧,只要别劈腿劈到她面前就行了。
劈到她面前了再说……反正她一个人也不是活不下去。
司绍廷低眸看着她轻松含笑的俏脸,不经意一般的道,“就不能想要的多一点吗?”
“能啊,谁会不想要很多?”姬桃杏眸弯成月牙,“比如像你这样一生下来就不堪重富的贵公子,肯定想象不到我们穷鬼都有多想发财吧。可是发财那么难,发不了财总不能发癫吧?要接受不发财才是常态,发财了是意外之喜,天上掉牛肉大馅饼我接住狂啃,不掉就好好的啃窝窝头也能活嘛。”
司绍廷想起那晚她神智没那么清楚的时候,他问她认不认得他是谁,她盯着他叫五百万。
那种状态下脱口而出的才是潜意识里真正的想法,他在她心里就是五百万的来源。
微风轻拂,菩提树枝叶婆娑摇晃。司绍廷盯着树影下白净明媚,不带一丝阴霾的娇美容颜,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原本娶了岑家的女人,随便安置起来,五百万买一个清净,对他来说是很划算的交易,这点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发现是她,是个意外,不过他一样可以养着她。她也如同他想的那样,乖巧识趣,很有几分随遇而安的味道。
如果岑家把她嫁给了别人,她是不是也这么乖乖巧巧,任那人予取予求?会静静的陪伴在那人身边,也会对他笑得这么明媚灿烂?
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就像是脱了缰无法控制,一股不知名的复杂情绪从胸口蔓延开来。
司绍廷长腿一步赶上绕到菩提树后的女人,揽着腰肢将她抵在树干上,湛湛的黑眸盯住她,“你倒是想得挺开。”
姬桃眨了眨眼睛,玩笑般的轻松笑道,“那可不是嘛,但凡想不开一点,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她把两只手掌贴在腮边,向外翻,做花朵盛开状,笑靥明艳,“想开一点呢老公,想得开,活得久。”
司绍廷深邃的眸光锁着她的脸蛋,正要开口,庭院门口传来脚步声,伴着男女交谈的声音。
说的是法语。
姬桃扭头,循声朝那个方向望过去。这里不是今天被婆婆包场闭寺的吗,怎么还有说听不懂的鸟语的人出没?
“这座古刹有三百多年历史了,相传……”程筱宁的脚步迈入庭院,目光落在菩提树下两道交缠的身影上,口中流利的法语介绍顿住。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高大俊美的男人揽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将她抵在菩提树粗壮的树干上,身体相贴,亲密无间。
姬桃看着一身浅色衣裙,气质清雅端庄的女人,心想人还真是不能乱动念头,刚刚才想着管他心里装着谁,只要别弄到她面前来,这人就来了。
不过这算是她被程小姐捉奸了吗?毕竟这男人跟她贴贴得还挺紧……
司绍廷皱眉,英挺的眉宇间闪过一抹被打扰的不悦。须臾不紧不慢的直起身子,揽在姬桃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将她朝身边一带。
“绍廷,真巧,没想到你也在啊。”程筱宁在一瞬的怔愣过后,脸上挂起温婉的笑容,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她还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司绍廷……和那个女人。
今天带大学的友人过来,遇上闭寺,本来要打道回府,不过转念想到一种可能,就试探着问了一下。
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那位向夫人每次来上香,都要清场闭寺。像程筱宁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女,地位早已无需刻意显示,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这种作派。
然而那是司绍廷的生身母亲,她就算再看不上,也不会非议什么。
“司!好久不见。”程筱宁身边那个蓝眼睛棕色卷发的英俊男人面露惊喜,笑着大步奔过来,热情地张开手臂想要拥抱,却见对方没有松开揽着女人的手,只是面带微笑,抬起另一只手,手握成拳。
他会意地伸手握拳,互相轻击,继而相视一笑。
“Bernard,什么时候到的沐城,怎么没有联系我?”司绍廷垂眸看向身边的姬桃,温声介绍道,“这是贝尔纳德·萨布兰,我的大学同窗。”
“你好。”姬桃文静的颔首。
贝尔纳德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中文流利中不可避免的带着些口音,“你好,女士。”
“这是我的太太姬桃。”
贝尔纳德的眉毛高高的挑起,“你结婚了?噢,那得说一声,恭喜!”
司绍廷唇角噙着一抹浅笑,“谢谢,过段时间办婚礼,会给你发邀请。”
姬桃怔了一下,什么婚礼?
程筱宁拎着铂金包的手指收紧,揉皱了包带上缠绕的丝巾,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瞬,“婚礼,打算什么时间办?”
司绍廷轻轻淡淡的笑,低沉的嗓音带着成熟的磁性,“等大师算一个最好的日子。”
程筱宁抿了抿唇,这时向岚的身影在走廊上出现,看见这边的几人,抬脚缓步走了过来。
“向伯母。”程筱宁先礼貌的打招呼,“谢谢伯母通融,”她示意身边的贝尔纳德,“贝尔纳德来自法国,是我和绍廷在斯坦福读书时的同学,他一直对国内的佛教寺庙很感兴趣,这次多亏了您,能让他进空门寺来参观。”
斯坦福啊……姬桃顿时心生敬仰,好牛!
向岚听说是儿子的大学同学,面色松动了一点,跟贝尔纳德见了礼。
目光扫过司绍廷揽在姬桃腰间的手,心中暗自满意。
她点头让程筱宁进来,正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她亲眼看看,绍廷已经有了满意的妻子,当断的早该断了。
向岚对贝尔纳德笑道,“马上快到中午了,你们老同学难得一聚,不如一起吃顿素斋吧,空门寺的素斋远近闻名,不少外地人还会专程赶过来吃呢。”
贝尔纳德点头,“那太好了!”
“我得去跟厨房吩咐,再加几个菜。”向岚微笑着,看向姬桃,“桃桃陪我一起去吧。”
姬桃自然不会不应,转头看了眼身边还搂着自己的腰肢的男人。
司绍廷缓缓的松开手,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沉的声线吩咐,“快去快回。”
……至于这么黏人吗。
难不成是做给程小姐看的?他俩吵架了?故意跟她黏黏糊糊好气程小姐?
姬桃走向婆婆,一面心想她哪天要是不跳舞了,大可以去做编剧,四个人之间她能编出无数种狗血。
向岚挽着姬桃的胳膊,婆媳俩亲亲热热的背影落在程筱宁的眼中,分外的刺眼。
她知道向岚从来都不喜欢她,无非是因为她是程氏的千金大小姐出身,对于向岚这个出身普通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婆婆来说,不好拿捏。
不像这个岑家的私生女,能对她唯命是从吧。
姬桃跟着向岚走过回廊的拐角,就听见向岚开口道,“桃桃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别人嚼舌根,说起绍廷和程筱宁之间的事情。你是我看中的儿媳妇,我不希望你跟绍廷之间,因为程筱宁有什么误会,闹什么矛盾。”
她拍了拍姬桃的手背,“绍廷和她在读书那会儿是在一起过,不过早就分开了。程筱宁是不可能嫁给绍廷的,明白吗?”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姬桃先是一怔,随即浮想联翩。
不可能结婚……
难不成……难不成他俩,其实是亲兄妹?!
好家伙,是公公劈了腿,还是婆婆偷了嘴?姬桃脑子里的联想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好歹还记得小小声的回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第28章 亲密-
Chapter 28-
“说来也是悲剧……”
走廊四下无人,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间,只见向岚叹了口气,“那还是我还没怀上绍廷的时候的事情了。绍廷的父亲,我们老爷子只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同胞弟弟司承皓,那年承皓在国外的酒吧里玩的时候,遇上了程家的老三。俩人都喝得有点儿多,不知怎么的起了争执,打了起来。”
“程家老三没个轻重,打得火上了头,抄起酒瓶,砸了承皓的脑袋。”
姬桃倒吸一口凉气,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听见向岚又是一声叹息,“承皓当场就昏迷了,送到医院里去,没有抢救过来,好好儿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
向岚接着道,“老爷子就这一个弟弟,平日里疼得不行,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国外那边的那个程序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本来就没有死刑,程家又请了金牌律师团队辩护,最后判了个过失伤害,六个月监禁。”
姬桃不禁惊讶出声,“这么轻?”
“是啊。”向岚犹豫了一下,继续道,“程家老三……也不是个好的,没有一丁点儿的悔意。入了狱,到快要出来的前两天,监狱里突然发生暴动,暴动中很不幸,一个犯人把他捅死了。”
姬桃捂住了嘴巴,婆婆的语气带着点轻描淡写,可是她却忍不住想得更黑暗了一些。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从她听过的些许传闻,以及他掌握司氏那么多年里,司老爷子肯定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软柿子。
最疼爱的弟弟没了,他可能善罢甘休吗?
程家有钱请律师,难道司家请不起?居然坐视法庭只判了罪魁祸首六个月。
即便是意外,那是一条人命啊,六个月简直是打脸,而司老爷子居然就那么接受了。
往黑暗了想的话,会不会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那个程家老三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还要等他坐完牢快要出狱,重获自由的前夕……
一阵穿堂风吹过,姬桃的后背凉凉的,有些不寒而栗。
“承皓没有子女,老爷子做主,把绍廷过继给了他。”向岚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看着姬桃道,“所以绍廷是绝对不可能娶程筱宁的,明白了么?”
姬桃明白了。
两条人命呢,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了。而且那是司绍廷的嗣父,说起来是杀父之仇……
不说不共戴天那么严重吧,起码不好跟仇人家的女儿喜结连理吧。
“所以你不用担心,程筱宁她威胁不到你。”向岚亲切地拍了拍姬桃的手,“只要你跟绍廷好好儿的,不要在意那些有的没有的,”又慈爱的微笑着道,“我还想着明年能抱孙子呢!”
姬桃憋气憋红了脸,低下头装羞涩,“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嘛,还以为是有情人终成兄妹呢,原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说起来是父辈之间发生冲突导致结仇,跟他们这些当时还没出生的晚辈有什么关系呢?就因为这个导致不能在一起,真是悲剧啊,悲剧。
不对,等一下——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她记得那俩人好像是殉情了,都挂了?!
姬桃悚然一惊,那可万万不行!
……
空门寺的餐厅叫“滴水阁”,环境古朴而素雅,窗前正对着一片茂密的竹林,风吹翠竹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夹杂着流水声,透着一股清雅的禅意。
贝尔纳德满世界游历过,对这番美景也是赞不绝口。
目光落到在司绍廷身边落座的年轻女人身上,东方美人身姿纤细如柳,体态轻盈,背脊自然而然的挺直,修长的肩颈拉出一条优雅的线条,举手投足间有一股独特的风韵。
“司的太太,是舞蹈家吗?”他一双含笑的碧蓝眼眸相当大方的看着姬桃,带着好奇猜测。
姬桃才刚落座,搭在桌沿上的手被身边的男人自然而然的握住,她张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法国男人,“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贝尔纳德:“……司的太太,是舞蹈家吗?”
听听,他说舞蹈家,“家”诶!
姬桃可太喜欢这个职业头衔了,不过还是摆了摆手谦虚道,“不敢称舞蹈家,我是跳中国古典舞的舞蹈演员。”
“噢!”没想到贝尔纳德知道这个舞种,面露恍悟,“上个月我在新加坡看过一场舞剧《咏春》,太美了,令人过目难忘!”
“那是川城歌剧舞剧团的作品,非常出色!来沐城演出的时候我去看过,票可难抢了。”姬桃看这个长得挺帅还会说中文的法国佬更顺眼了,态度也热络起来,“还有很多很棒的古典舞舞剧和演出,有空的话推荐你多去看几场!”
贝尔纳德笑着点头,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更希望能看到司太太的演出。”
本来是有机会的,春茂舞剧团的那部《爱莲》就快要上了,只不过……
姬桃的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虽然很不明显而且转瞬就过去了,但是司绍廷毫无压力的捕捉到了。
他掀起唇角,捏了捏她柔软的指腹,淡淡的笑,“会有机会的。”
餐桌上陆陆续续开始上菜,向岚也从洗手间回转,淡淡的招呼大家开动。
空门寺的素斋远近闻名,食材大都来自后山农场里新鲜采摘的时令蔬菜,经过精心调制烹饪,鲜香美味。
程筱宁看着对面英俊的男人优雅的拿起筷子,夹了几个菜,放到姬桃面前的碗里,另一只手无比自然的落在她的腿上,姿态慵懒闲适,又透着一股无言的亲密。
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说法,一对男女之间有没有过最亲密的关系,是能从肢体语言中看出来的。
程筱宁面上带着完美的微笑,不经意般的开口,“说起来,上一回我们三个这样同桌吃饭,是不是还是大二的时候,在瑞士滑雪?”
贝尔纳德偏头回忆了一下,“是的,天啊,不知不觉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他摸了摸自己刮得干净的下巴,“突然感觉老了。”
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姬桃可不敢光坐着被伺候,赶紧投桃报李的给司绍廷也夹了几筷子菜。
目光落到自己的碗里,却是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夹的这几样菜都是她爱吃的。她不喜欢吃的,像是胡萝卜和木耳,都没有。
程筱宁朗声轻笑着回忆起那趟瑞士滑雪之旅的趣事,她记得那个雪场向岚也去过,言语间十分自然地将向岚也带入了对话中。
贝尔纳德不时的想起某些细节,插话补充,讲到乐时,或者记忆不确切的,自然的转向司绍廷求证。
姬桃从来没有去过瑞士,更听不懂对话间偶尔冒出的法语词句——她此生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从苏省到沐城,更遑论踏出国门。
旁听这样的对话,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提醒,提醒她和他们的出身背景之间巨大的鸿沟。
“记不清了。”司绍廷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程筱宁抛来的求证,眸光锁着姬桃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脸颊,忽然低头凑过去,旁若无人的在她的腮边亲了一口。
低低的嗓音带着笑意,“小桃子认真吃饭的样子,真可爱。”
“……”
程筱宁一时忘了话茬,贝尔纳德身为法国人,对这样的情感表达习以为常,不过还是调侃的吹了声口哨。
姬桃原本在安安静静的认真吃饭,没想到他会突然当着别人的面直接亲她,感觉到对面的目光,有一丢丢的脸红。
“想去滑雪吗?我晚点带你去。”司绍廷捏了捏她绯红的脸颊,“或者你可以先想想,想去哪里度蜜月?”
“度蜜月?”向岚的注意力一下子从瑞士被拉了回来。
司绍廷淡淡的嗯了一声,语气温淡道,“还要劳烦大伯母让大师算一算,近期有什么适合办婚礼的好日子。”
向岚愣了一下,旋即喜上眉梢,连连点头,“那没问题,我待会儿就去跟慧净大师说。”
她之前就想着筹划婚礼的事情,可是儿子迅速的走完了结婚手续,没有要办婚礼的意思,她也没法强迫——她当然可以自顾自的筹备,可到时候他要是不露面,那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姬桃还以为刚才他只是随便说说,敷衍贝尔纳德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眼梢的余光悄悄地瞟向对面,一瞧之下,不禁佩服程女神的情绪管理能力。
这样的状况都没有失态,脸上还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那完美的微笑就像是一张面具,牢牢的焊在脸上,多瞧上一会儿,让人的心里有点毛毛的。
婚都结了,办个婚礼而已,姬桃挖空了脑子,也想不到一个反对的理由。
向岚则是兴奋不已,想想又有点小埋怨,“要按我的想法,早点儿办多好,这下让景齐这个当侄儿的赶到前面去了。”
很快又高兴起来,“仪式得弄得盛大一点,场地要好好儿的挑一挑……”
一顿素斋在向岚兴致勃勃的婚礼畅想中结束了。
饭后,司绍廷借口有事,带着姬桃先行离开。
车驶出寺院的大门,后座的隔板缓缓的升起。姬桃的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浮现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下意识的朝旁边躲。
却被男人长臂一伸捞住腰肢,抱到了腿上。
“往哪儿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颈间,低沉的嗓音染着笑,“我就抱抱你,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大白天的。”
姬桃:“……”
司绍廷低低的笑,“那晚可不是这样的,小桃子生猛得很,一直嚷嚷着要在上面。”
“……”
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桃花般的浅绯,方才在席间亲她一下,看她脸红红的小模样,他就想把她抱在腿上肆意亲吻了。
司绍廷低眸看着她,“你对贝尔纳德倒是挺热情的,走的时候告个别还依依不舍,喜欢他?”
“……哪有依依不舍了,我不就是给他推荐了几个舞剧吗。”姬桃莫名其妙,“他喜欢古典舞啊,不管是谁,只要喜欢古典舞,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了。”
“他可不是喜欢古典舞,他跟所有的漂亮女人都能找到共同的话题。”司绍廷淡淡的睨她,“小心这种情圣。”
……司先生你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吧。
姬桃撇撇嘴,“情圣总比禽兽好。”
男人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内涵我?”薄唇轻蹭着她的耳朵,声线低哑,“我只对你禽兽。”
仿佛有电流窜过,姬桃整个人都颤了下,敏感得恨不得能蜷缩起来。
察觉到她的反应,贴在她耳边的笑声更沉,粗哑又性感得蛊惑。
姬桃受不了,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怎么突然想到,要办婚礼?”
还是当着程小姐的面突然提出来……想到他对程小姐的冷淡态度,姬桃是真的摸不清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是爱而不能在一起太痛苦,决定斩断情丝,所以要转移注意力?
嗯,不无可能。总比想不通绝望了殉情强……吧。
“结婚办婚礼,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司绍廷看着她,目光带着点审视,“难道你不想办婚礼?”
姬桃支吾了下,“就是……不是挺麻烦的嘛。”
哪个少女没有憧憬过自己未来的婚礼呢。她理想中的婚礼,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携手昭告天下。
而不是他们这种……畸形的婚姻关系。
嗯,就是挺畸形的。她是他花钱养着的小花瓶,喜欢了就摆弄一下,主导权在他手里;她认清自己的定位,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这样的关系举行婚礼,不是玷污了那段神圣的誓词吗?
先前他从来没有提过婚礼的事情,她还以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姬桃。”司绍廷盯着她,忽然唤了她的名字。
男人的声线干净而清淡,“我对婚姻没有兴趣,一纸婚书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尽管早就清楚这是事实,当初给她发包养offer的时候,这个屑男人提起自己要结婚,就是毫不在意的态度。
可是姬桃的心还是一拧,一股沁凉的感觉涌上来,仿佛把五脏六腑都冻住了。
“那是从前。”司绍廷抬手,用手背轻轻的摩挲着她柔滑的脸蛋,嗓音低沉,“我喜欢你在我身边,我想要你陪伴我。”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望进她的眼中,“我想要你,只属于我。”
第29章 婚戒-
Chapter 29-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的变换着,姬桃怔愣住。
这,这是表白吗?
她不是没有被表白过,恰恰相反,从小到大她从来不缺男生追,更不要提还有周恒这个明恋她好多年,表白表过无数次的前男友。
他说想要她在身边,陪伴他……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站在偌大的供奉着长明灯的佛堂里,那道透着孤寂的背影。
还有那晚在医院的手术室外,他靠在墙壁上,俊美的脸隐在光线的阴影里,整个人像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黑雾。
是孤独想要人陪伴,还是跟朱丽叶BE了,需要一个移情的对象?
果然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亏她还担心了那么一下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罗密欧,移情别恋不要太简单了。
姬桃望着近在咫尺英俊得令人几乎挪不开眼的男人,这样的距离容易让人心跳失控,她的视线飘移开,“我不就在你身边吗,又没打算去哪儿。”
司绍廷是多敏锐的人,怎么能允许她这样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
手指扳过她的脸让她跟他对视,唇角带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是说,在我身边,不是在五百万身边。”
“……”
姬桃的瞳眸扩大,蓦然想起那天晚上被他逼问认不认得他是谁的时候,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是五百万”。
夭寿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去了……
司绍廷眯眸看着她透着慌张的小脸,薄唇扬起,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她泛红的耳垂,“就这么财迷,嗯?”
财迷怎么了,财迷吃你家……好吧,她确实吃他家的大米了。
姬桃眼神飘忽,没什么底气,“那只是,只是一种……爱称!”她点头,眼神变得坚定,“对,就是爱称!”
“……”
挺特别的爱称,就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司绍廷睨了她一眼,牵起她的左手,伸手从座椅旁边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小锦盒。
修长的手指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小巧精致的戒指。
设计简洁但很别致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近乎完美正圆的粉色珠子,浓郁的火烈鸟粉,内部漂亮的火焰纹随着转动时隐时现。
男人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跟圆润粉嫩的戒指形成鲜明的对比,姬桃看着他将戒指拿出来,不紧不慢的套上了她左手纤细的无名指。
不大不小的粉珠与她瓷白细腻的手相得益彰,衬在一起浑然天成。
“我看之前送的戒指你不喜欢,一次都没戴过。”男人掀起眼眸望着她,不温不火的道,“我特意让他们做了个低调一点的,不招摇,不用怕戴出去被抢。”
“……”
他不说,姬桃都快忘了丢在梳妆台抽屉里的那枚钻戒了。
当了一段时间的贵妇,她也真是膨胀了,那么贵的戒指也能说忘就忘了……
姬桃抬起手瞧了瞧,火焰纹在光线下变幻,她不禁发出没见过世面的疑问,“这是珍珠吗?我都不知道珍珠还有粉色的。”
“这是海螺珠,也叫孔克珠,是海螺体内天然孕育的,无法人工养殖。粉色的珠子配粉嫩的小桃子,”司绍廷亲了亲她的指尖,“喜欢吗?”
姬桃涨了见识,纯靠天然孕育的产量肯定很少,像这颗形状色泽都这么完美,想必十分罕见。
这么漂亮的东西,她说不出不喜欢的假话。
姬桃点了点头,“嗯。”
车驶上湖心岛,在别墅门前停下。
刚下了车,反手带上车门,正准备转身就被男人锁进了怀里。
司绍廷扣着她的腰往后退了一步,抵在车身上,她被困在他用身体圈起的一方天地中,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侵袭着她的呼吸,姬桃心头一窒,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抬起左手,五指摊开在她面前。
很漂亮的男人的手,干净而又修长,手指如玉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整齐。
“你那位异父异母的法国亲兄长,听我说结婚了的时候,眼神儿盯着我的左手瞧了又瞧。”司绍廷温温淡淡的开口,“知道是为什么吗?”
姬桃摇了摇头,可是心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一点猜测。
“男人结了婚不戴婚戒,有在外面装单身骗女人的嫌疑。”司绍廷垂眸看着她,“我为什么会背上这个嫌疑,司太太有什么头绪吗?”
姬桃觉得很冤,“那你干嘛不戴?”又不是她不让他戴的!
“你没有送婚戒给我,我戴什么?”
“……”
姬桃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见男人的语调不温不火,“没关系,反正区区五百万,是不配得到一枚婚戒的。”
姬桃:“……”
这是优雅矜贵的司阎王说的话吗?
“我又不知道这东西需要我来买……”
“不用解释,”司绍廷继续不咸不淡的道,“毕竟只是五百万而已,不值得花什么心思,什么都不用买不用送,出去了也不用管不用问,锅反正也是我来背,不在意很正常。”
姬桃:“……”
多么傲娇委屈的一番抱怨,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她对他不上心。
她……好吧,她对他好像是没怎么上心。
姬桃无奈,“我确实不知道嘛!我又没结过婚,哪儿懂这些规矩。”
男人从鼻腔哼出一个音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吻了下去。
吻到她喘息,他才放开她,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嗓音微哑,“你先进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姬桃进了别墅,听见车子的引擎声响起,缓缓远去。
她怔怔地抬手,抚过仿佛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唇瓣,无名指上的海螺珠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火焰纹若隐若现。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她能对他上心。
真正的上心。
可是感情这东西又不是水龙头,不能收放自如。一旦打开,再想关上就难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哗啦啦像不要钱一样的朝外流。
“说什么‘那是从前’……”姬桃揉了揉头发,忍不住小声嘟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吧……”
…………
姬桃在网上看了半天的男士婚戒,看来看去都长得一个样,看到后面只觉得眼前全是黄的白的圈圈,索性丢下平板,去练晚功。
重剪后的《舞韵·千年之约》首期定在今晚上线,孟叶一群人组织了一个集体观看趴,也邀请了姬桃。
不过鉴于上回在remixx酒吧的意外,姬桃还心有余悸,找个理由婉拒了。
舒舒服服的洗完澡,她靠在床头上,见离上线时间还有一会儿,于是先刷起了微博。
没刷几条,就看见春茂舞剧团的官微宣布了舞剧《爱莲》即将登陆国立大剧院,还发了一些宣传物料。
这段时间她不时能从没退的剧团群里看到一些团员私底下的议论,有抱怨排练时间安排的,阴阳某樱花公主上不了难度的,八卦团员恋爱关系的……
姬桃点开宣传图,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下面的演职人员列表上,秀气的眉心慢慢的皱了起来。
主要团队的导演和编舞两栏,都写着胡春茂。
胡老师是导演没有错,可是她参与了一部分的编舞,难道不应该有她的名字吗?
姬桃出于谨慎,先敲了敲一个关系不错的团员,询问在她走后,胡老师是不是把她编舞的部分都换掉,又重新编排了。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没有啊!你走那会儿整个剧不是基本都排完了嘛,后面没做大的改动。】
接着又补充:【除了你有几个动作难度太大,樱公主老是失误,差点儿把脚崴了,胡老师给改了(;Q_Q)】
姬桃抿着唇,想了想,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胡老师,礼貌地询问,是不是把她的名字漏了。
胡老师没有回。
这种事情在文艺圈其实挺常见的,姬桃甚至听说过有的演出明明是剧团成员辛苦编排,设计搞定服装道具,到了演出时,团队列表上会凭空冒出来一些从未参与过的人的名字——通常是管资金的某某领导的裙带菜。
但是该争取还是要争取的。
《舞韵·千年之约》重剪后的首期节目准时上线。
因为有恶剪事件在前,重新上线的时间一公布,就受到了格外的关注,各路吃瓜群众纷纷搬好小板凳,打算跟记忆中的旧版对比,看看到底有多少的改动。
一刷之下,掉落一地的下巴——
这哪里是重剪,根本是整个换了一个风格!
旧版是满满的综艺风,沿用选秀类综艺节目常见的一惊一乍式剪辑,各种音效,花体字,夸张的reaction表情特写重复……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现在的综艺都是这一套,有点儿看腻了。
而重剪的新版几乎没有那些花哨的噱头,更多的是将画面聚焦到选手们的表演中,展示出了每一个人的高光。
没有一惊一乍,却也丝毫不让人感觉平淡,适时穿插的一些前采后采镜头,让每个人的性格都更鲜活了。
“卧槽两个字我已经说腻了……这画面质感,跟看电影似的,华流才是坠吊的,不接受反驳!!”
“他们都是人类吗,感觉比我多长了好多关节,怎么能那么软_(:_」∠)_我好喜欢看切后台其他选手的reaction,那种赞叹和惺惺相惜,真的能在每个人的眼里看到热爱!”
“看完爱上了每一个选手,宣布淘汰名单的时候我哭惨了呜呜呜……”
“38号桃妹妹prpr!好美好软好轻盈,像水一样柔软,又像凌霄花的藤一样坚韧~~恶剪她的人没有心,咒ta手机永远充不上电”
“截了好多桃桃公主的画面,可以当壁纸,无水印可自取”
“只想说这样的节目多来一点,我们观众值得吃点好的!”
……
重剪版一放出来,获得了大片的赞誉。
没有刻意拉踩,制造抓马撕逼,凭借优秀的置景舞美,流畅的镜头语言,献上了一场古典舞的视觉盛宴。
很快有人发现:“妈呀刚看到剪辑师是杜昆!怪不得!节目组牛啊,能请动杜老师→ _/\\○_”
姬桃的粉丝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消息提醒很快到了999+
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她的预期其实不高,只要别弄什么幺蛾子,剪不出什么花样都无所谓。
不过能有这么好的反馈,她还是很开心的。古典舞的门槛比较高,不像一些流行舞种容易走向大众,通过这档综艺能让更多人走近古典舞,让她觉得非常值得。
姬桃看到私信里已经有好几个想加她联系方式谈演出合作的,赶紧回复了。
登台的机会不容错失!
……
司绍廷回来的时候,她还抱着手机,在回复信息。
“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透着淡淡的不悦,姬桃抬眼一看,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她仰着小脸,眼眸晶亮,一点睡意都没有,“你都没有看到今晚的节目,好评如潮!”
司绍廷已经看过了,节目剪好后送给他先过目,他点了头,才拿过去安排上线的。
上线后的舆论也有人盯着,保障不会再出现上回那样的事情。
他回来得这么晚,她倒是没想过要问一声。
司绍廷淡淡的道,“那要恭喜我们家的舞蹈家姬小姐了。”
姬桃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垫上行了一个优雅的谢幕礼,“谢谢,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LG……”
前两个听着还正常点,司绍廷挑眉,“关LG什么事?”
姬桃轻盈的一步蹦到床沿,张开手臂扑向床边的男人,被他抬手轻松的接住。
她借着高度的优势俯视他,眼眸中笑意盈盈,“LG是老公啊!”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感谢老公,不然我就被祭天,只能走黑红路线了。”
男人英挺性感的眉挑起,眸色深暗,“这就算是感谢了?”
“……”
姬桃突然意识到不妙。
上次之后她有几天身体不舒服,他没有碰她,之后就出门去港城了。
夜深人静,对上男人暗得惊人也烫得惊人的眸,眸底如夜色般浓沉的欲望翻滚,她咽了咽口水,抵着他的胸口推他,“你……你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澡。你快去洗澡吧。”
司绍廷盯着她的脸瞧了十几秒,瞧着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慌,须臾轻笑了下,将她放下,转身进了浴室。
姬桃松了一口气,连忙爬到自己睡的那侧,拉过被子,躺下闭上眼睛装睡。
平时她基本上是头沾到枕头,过不了几个呼吸就睡过去了。可是今天大概是神经太兴奋,尽管她十分努力想要入睡,可是直到浴室的淋浴水声停歇,她还依然清醒着。
她听见浴室的门打开,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走了出来。姬桃死死的紧闭着眼睛,自我催眠,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然而就在这时,她不争气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咕噜”。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咕噜咕噜,在夜深人静的卧室里格外的响亮。
她中午吃撑了,计算了下热量,晚饭就特意少吃了一点。哪知道太兴奋,不小心熬了个夜,熬饿了……
横扫饥饿,做回尸体。姬桃打定主意装睡到底,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可是空空的胃袋不听指挥,执着地继续抗议。
她半晌没有听到男人的动静,只隐约感觉到他在附近。细细密密的睫毛颤动着,最终还是忍不住,悄咪咪的睁开一条细缝。
第30章 喂饱-
Chapter 30-
壁灯光线柔和,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床边,只在腰间随意的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将肌肉分布均匀的身躯肆无忌惮的展露出来。
从她睁开的一条细缝间,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块块分明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清晰可见,延伸入浴巾下……
姬桃忙不迭地又把眼睛闭紧了。
下一秒,只听一片漆黑的眼前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紧接着,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响声从那个方向传来,音量震耳而且相当耳熟,跟她的肚子适时又发出叫唤的声响交叠,形成了二重奏。
姬桃猛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男人拿着手机,手机里那响亮而又耳熟的咕噜声刚停止,又自动开始重播,“咕噜噜——”
“……你干嘛录音啊!!”姬桃的脑子轰的炸了,一个仰卧起坐诈尸而起,伸手就要抢夺他手里的手机。
“多录几段,回头可以谱成一曲交响乐,就叫……嗯,叫《饿桃奏鸣曲》好了。”司绍廷唇角勾起,将手抬高,姬桃的手抓了个空,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前倾倒。
她下意识地想抓住点什么,慌乱中下落的手却只摸到男人裸.露的胸膛。
指尖触着坚实而富有弹性的皮肤,很光滑,但和她自己的皮肤柔滑不同,是散发着热度,蕴含着雄性力量的感觉。姬桃慌忙缩回手然后往下,一下攥住了他腰间围着的浴巾。
不料用力过度,本来就是松松围着的浴巾直接被她拽了下来,而她也直直地跌进了男人的怀中。
司绍廷低眸瞥过,低醇的嗓音染上一层笑,“真就这么饿,嗯?”
懒洋洋的语调里调笑的意味太浓,姬桃一张小脸爆红,“我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
男性的躯体精壮坚实,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属于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湿意和沐浴露特有的味道,混合着她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来的某些画面,姬桃只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你……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吗!”
司绍廷搂着她的细腰,看着她从脸蛋到脖颈都红扑扑的,像颗熟透了的蜜桃,他黑眸含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就被太太猴急的……”
“你快闭嘴!”姬桃气急败坏,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又“咕噜”的叫了一声。
星点的笑意漾在那双湛湛的黑眸里,司绍廷亲了下她的手心,扶着已经快要冒烟了的小女人在床上坐好,“好了,先别睡了,下去吃点东西。”说着转身捞起床尾的衣服,往身上套,“不然我怕你要整晚奏乐。”
“……”
姬桃摸着饿瘪的肚子,她为了控制体重,一般不在这么晚吃东西,“算了吧,章姨都睡了,等会儿饿过头就不叫了,我很有经验的……”
“是你自己走下去,还是我抱你下去?”
男人的嗓音很温和,但是那股不容置喙的强势意味很明显。姬桃下了床,穿上拖鞋,被他牵着手下了楼。
章姨已经睡下,一楼空荡荡的,很安静。
姬桃看着他迈着长腿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扫了一眼,从里面拿出几样食材。
“……你要做饭?”她讶异的口气带着点不可思议。
司绍廷瞟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挽着袖口,似笑非笑,“我读书的时候经常拿A,炒菜的厨艺也很棒,你不是最清楚了?”
姬桃:“……”
她要掐死李淞夏!
她站在中岛台旁,看着长身挺拔,穿着一身休闲的男人,袖子高高的挽起,英俊清贵外平添了几分居家的儒雅气息,动作从容不迫,很熟练,看着甚至有种很养眼的感觉。
愣了一会儿,姬桃上前,“我来帮忙吧。”
她接过他随手递来的几根嫩绿的芦笋,打开水龙头冲洗,一边好奇,“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大少爷出身,从小有人伺候的男人,肯定不会自己下厨呢。”
司绍廷睨了她一眼,“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都是自己住的。”
噢……在斯坦福读书,跟朱丽叶同窗的时候是吧。
姬桃甩着芦笋上的水,语气不经意的道,“那你肯定没少做饭给人吃咯?”
男人从鼻腔哼出一个音调,“你看我很闲吗?”
“……”
姬桃洗好芦笋,就被赶到中岛台前坐着,捧着他递过来的刚热好的一杯牛奶,小口的啜着。
十分钟后,煎牛排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香气,煮锅里的意面冒着袅袅白烟。
姬桃咕咚不停的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英俊的男人动作优雅熟练,很快端着两个盘子,放在中岛台上。
窗外夜色浓沉,万籁俱寂,上方的吊灯洒下柔和的暖橘色光线。
洁白的瓷盘里,一块煎得焦嫩的牛排泛着诱人的光泽,旁边是一团拌着橄榄油的意面,点缀着嫩绿的芦笋。
他的厨艺确实很精,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完全可以拿到高级餐厅的桌上。
姬桃咬了一口牛排,鲜嫩多汁,浓郁的肉香在口腔中爆开,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呜呜咽咽口齿不清,“好好吃啊,香掉舌头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
那是当日新鲜空运过来的橄榄和牛,每磅的价格超过五百美元。
司绍廷拿着两个红酒杯,放在桌上,问她,“要喝吗?”
姬桃忙着大快朵颐,使劲点了点头。呜,牛油煎过的芦笋也好鲜嫩好好吃啊……
司绍廷抿了一口红酒,不慌不忙地拿起叉子,吃相自然优雅。
姬桃闷着头一口气干掉了大半块牛排,端起红酒咕咚灌了几口,拍拍胸口,“我以前饿着肚子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象都想象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司绍廷放下酒杯,皱了下眉,“你经常饿着肚子睡觉?”
“也不是很经常啦……”姬桃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排,“我刚来沐城那会儿,不是穷嘛,有时候晚饭时间就到超市里去溜一圈。超市里不是总有试吃吗,什么面包,煎饺,香肠,水果……”
“尤其是那种高级大商场里的超市,给试吃给得特别大方,只要脸皮够厚,一圈下来足够吃个大半饱。”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小脸得意,“不就省下一顿饭钱了!”
她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是有时候睡前会饿,躺在床上饿得睡不着,我就干脆以毒攻毒,拼命的想象各种好吃的东西,什么满汉全席,米其林……想着想着,就睡着啦。”
她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讲一件趣事,还带着几分机智如我的得意。
可是饿肚子怎么可能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司绍廷看着灯光下她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瘦得尖尖的下巴,心脏仿佛塌陷下去了一块。
他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脸颊上蹭到的油,嗓音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慢慢吃,不够我再给你做。”
姬桃把自己的盘子扫了个光,杯子里的红酒也喝得一滴不剩。
本来还想续杯,可是司绍廷不准她再喝了。
“睡前喝太多酒不好。”
“好嘛……”姬桃看着酒杯被收走,身体朝后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摸着鼓鼓的肚子,感觉人生都圆满了,“啊,吃得好撑……”
脑子里习惯性地估算了一下热量,小脸瞬时一垮,“不行,今天的热量严重超标了,明天得加跑步一个小时……”
司绍廷放下碗碟,转头便看见柔和的灯光下,女人眉目妩媚娇憨,粉嫩的脸颊被酒意熏染,白嫩肌肤透出一层薄薄的绯色,无知无觉的诱惑。
他的喉结滚了滚,无法错开视线,长腿迈步到她的身前,一手撑在椅靠上,俯首吻住她的唇瓣。
“唔……”红酒的度数不高,微醺的酒意慢慢的浮上来,姬桃整个人无比的放松。
他的吻很轻柔,没有一贯的强势掠夺的作派,仿佛带着无尽的怜惜,温柔的,缱绻的,一点点的缠住她。
姬桃闭上眼睛,抬起手臂圈住男人的脖子,顺着感觉回应他。
好似神经里被放了一把火,又像是美酒沿着百骸倒流,她逐渐的失去力气,慢慢的软在椅子里。鼻息之间缭绕的全都是彼此交缠的气息,整个听觉系统都只能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和一声声砰响着不知道属于谁的,如雷的心跳声。
密密麻麻的吻蔓延在她的锁骨和柔软上,她感觉身体一轻,被男人抱了起来,长腿迈向楼梯。
…………
古人说,饱暖思那个什么欲,诚不我欺。
清晨,姬桃趴在枕头上,一头柔滑漂亮的青丝散落在白玉般的肩背上,眼眸半阖着,像一只慵懒的猫。
司绍廷穿戴整齐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她这幅将醒未醒的慵懒模样,心里一动,低头去吻她的香腮,“司太太早安。”
姬桃蹙着眉头嘤咛了一声,迷蒙间被骚扰得有点小不高兴,偏过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就听见低沉好听的男音带着调笑,“你老公昨晚为了喂饱你,忙了一晚上,睡醒就不认人了,嗯?”
姬桃慢慢的终于清醒了一点,脑海中一点点回忆起昨晚这张床上的场景,脸迅速的红了起来,火辣辣的烫。
理智尚存的时候,她好歹还记得今天下午要去继续录制节目,央求他不要像上回一样,在她身上留那么多明显的印迹。
这个男人向来能掌控一切,果然没有在会露出来的地方留下什么痕迹。
至于不会露出来的地方……
根本就不能看。
真是打的一把好算盘,先把她喂饱,然后再吃干抹净……
司绍廷轻笑着,把她从枕头里挖了起来,低哑着声音哄道,“乖,先起来吃早餐,吃完了再睡。”
姬桃本来不想起来,可是昨晚明明吃了那么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消耗太大,她这会儿确实又有点儿饿了。
章姨准备的早餐一向很丰富,姬桃被男人盯着吃了一堆东西。
要不是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公司,她差点都要以为他又打算故技重施,想先喂饱再杀了。
……
天气晴好,适合重启录制。
午间过后,演播室里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姬桃一进去,就看见PD迎了上来。
这位向来拿鼻孔看人,不怎么耐烦的PD今天态度非常好,“姬小姐,今天主要是补拍一点排练的镜头,不如你先去休息室休息吧,等到你了,我再去叫你。”
姬桃稍动脑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得了谁的吩咐。
她抬起下巴,学着司某人的上位者模样,态度温和,却透着不动声色的强势,“不用了,我跟其他人一起就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希望被区别对待,明白吗?”
PD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离集合还有一点时间,姬桃摸了摸坠痛的小腹,刚才在车上她就感觉有点不舒服。
去洗手间一看,果然是来了。
姬桃蹙着眉,翻了翻包,发现止痛药吃完了。她忍着阵阵强烈起来的疼痛,去外面的咖啡厅里买了一杯热咖啡。
对她来说,咖啡因可以稍微缓解一点姨妈痛。
手里端着咖啡杯,她看了一眼时间,加快脚步想赶回演播厅。
今天的影视中心外面围着不少粉丝,十分热闹。
姬桃顾不上看热闹,走到大门口,遇上一行人,最中间是一个穿红裙和高跟鞋的女人,身边助理模样的人撑着遮阳伞,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阳光。
周围则是一圈保安,抬着手沿途严防死守,防止任何人靠近。
姬桃赶忙想要避开,可是腹部突然一阵抽痛,她的脸色一白,动作慢了几分。
就在这时,最外面的那个保安伸手推了她一把,一边吆喝,“让一让让一让!没听见啊!”
姬桃不防备之下,被推得趔趄,一下没站稳,摔倒在了水泥地上。
手里的咖啡杯落地,滚烫的咖啡泼洒出来,绝大部分洒在了地面,一部分飞溅出来,溅到了露在外面的腿上。
“嘶……”姬桃抬起手,水泥的地面粗糙不平,她的掌心处一片殷红,已经破皮了。
“桃桃!你没事吧?”孟叶正好刚到,看见姬桃,跑过来把她扶了起来,“怎么搞的?”
姬桃摇摇头,看了眼腿上,所幸只是皮肤被烫红了一片,没有起泡。
那行人已经走远,遮阳伞遮得太严实,也没看清楚是谁。就听见孟叶大呼小叫,“哎呀你的手都出血了,得去医务室消个毒,包扎一下。”
影视中心设施很齐全,有自己的医务室,以应对拍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医疗状况。
姬桃托孟叶跟导演说一声,自己去了医务室,消毒包扎完,顺便买了点止痛药。
然而今天的经痛似乎来势汹汹,止痛药的效果也有限。姬桃强撑着录了一段单人的训练视频,连化妆师都注意到了她的脸色不好。
“要休息一下吗?”PD虽然记着她不想被区别对待,可是这么明显的身体不适,还是不敢怠慢,“或者我去跟导演说一声,你的那部分今天先不拍了?”
她剩下的部分是跟钟师兄的双人排练,如果今天不拍,就得麻烦钟师兄再找别的时间来,又要占用人家可能已经安排好别的事情的时间,更何况还有整个摄制组。
姬桃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还行,“没关系,我可以的。”
开录前又吞了两颗止痛药,腹部那股刀绞般的疼痛稍稍缓解,她定了定心,走到钟师兄身前,简单的沟通后,摆好起始的动作。
对于舞者来说,忍痛也是一项基本功。常有靠着吃止痛药才能上台表演的舞者,一点伤痛都不能忍的人早就放弃跳舞了,能走下去的只有可以忍受非人可以承受的痛。
一段还算顺利的拍完,姬桃两边的鬓发已经湿透,衣服的后背也全是汗。
“你不舒服?”钟飏皱着眉,虽然她的表现还算流畅,可是那苍白的脸色,还有直冒冷汗不时发抖的表现,他离得这么近,看不到才是瞎了。
“是有一点,”姬桃的眼前一阵阵发花,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那一套翻转。
单纯的疼痛她还能忍,可是眼前眩晕得厉害,胃里也阵阵恶心想呕。姬桃感觉已经到极限了,脸上带着歉意有气无力的道,“对不起啊钟师兄,我今天可能不能再继续录了,剩下的要麻烦你回头再抽时间……”
话还没说完,她的脑袋一晕,像是有人敲了她一闷棍,一股剧烈的头痛伴随着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姬桃的眼前蓦地一黑,身体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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