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的吧,中也。不管是今天对我们抢劫的那些混蛋,还是之前抢劫我的羊组织,应该都是黑手党的爪牙。”清水春屿小声地劝阻着。


    他实在很担心,中也为自己跟那些人对上,如果陷入危险怎么办?


    他轻轻抓着中原中也的手臂,缓慢用力,注意到中原中也微微蹙起来的眉头之后,才猛地放开。


    “对、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清水春屿眼眶泛红,嘴唇又抿了又松开,眸光轻颤,有些无助茫然。


    中原中也立刻摇摇头:“春屿的力气很小,不痛。”


    “我只是在想,既然是坏人的话,如果不能干脆利落地解决,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的。那些人残忍、冷漠,说不定已经在背地里计划了各种坏事。春屿,你在说漫画情节的时候告诉过我一个道理——欲壑难填。”


    他稍显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地说:“那些人不就是这样吗?春屿,我们退一步,他们就会进更多步,如果他们最后还是不能满足,需要我们去置换他们的利益呢?”


    轻飘飘的话却振聋发聩得让清水春屿呆在原地。


    明明这个道理是连才接触这个世界不久的中原中也都能明白的,可他却像是受到了蒙蔽一般想要顺从、屈服,步步退让。


    “可是我不想看到中也受伤,他们有那么多人,背后还是危险的黑手党。要是中也被他们抢走了怎么办,那么多坏人,很难对付。”清水春屿语无伦次地说着。


    他都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不如干脆回去向五条悟和夏油杰求助,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真的要回去经历一遍绝望吗?


    中原中也其实并不相信那些人背后的势力能有多强,他近乎冷酷地想着,假如他是黑手党的人,也绝不会看得起低贱到向孩子下手的人,即便那些孩童于他们而言不怎么重要。


    他用甜蜜轻哄的口吻说:“那些人能跟我们一起居住在陈旧、破败的镭钵街,就已经说明了他们并不受黑手党的重视,就算他们是黑手党的人,也是可以随时抛下的弃子。”


    他同清水春屿对视,天真地说:“只要敌人全都说不出话来,不就会没人来找我们麻烦了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直接让清水春屿大吃一惊,张了张嘴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中也……”清水春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中也说得很有道理,又似乎哪里有些怪怪的。


    织田作之助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了变化,他插嘴说:“只有死人才不会讲话。”


    清水春屿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并不圣父,不觉得那些会抢劫可怜人的家伙死了有什么值得心疼的,他只是很在意中原中也:“可是中也,在手染鲜血之后,你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杀人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你可以使用异能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可我不知道你在将来午夜梦回的时候又会不会记起这件事,它又会


    不会让你辗转难眠。()”


    织田作之助原本一直在旁边寂若无人地听着他们讲话,在看见清水春屿真心实意的话和心疼的目光时,眸光微动,心中好像被某个柔软的小小触角戳了戳。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奇怪的是并不坏。


    他甚至有点依恋羡慕,这种被人放在最重要位置上在乎、惦记。


    就像是一只在大海中飘摇无依的小舟,无论离得再远,也总有沉默温暖的港湾在静候等待。


    中原中也认真地说:不会的,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那样一天。坏人本就应该受到惩罚,而我身为保护你的人,理所应当地将你的重要性放在第一位。()”


    “即便是我在手中沾满了献血,也不会因此而失去理智,我依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会觉得生命是一件很轻浮的事,不会觉得谁都可以在我手中得到审判。春屿,我会时刻铭记,克制。”


    他没有平时的温柔可爱,也不像干了了不起的事那样翘屁得意,他钴蓝色的眼瞳里尽是郑重其事。


    斩钉截铁、却又真诚地向清水春屿保证。


    ……


    “喂,你们从谁手里又抢到钱了,现在都喝上了酒。”


    飞机头,打着鼻环的男人挤眉弄眼地盯着面前几l个“朋友”,说话的语气也是明嘲暗讽。


    可他语气中的羡慕也是显而易见的。


    站在飞机头面前的赫然就是出现在清水春屿家中抢劫、粗暴对待他的五个男人。


    他们大多身体健壮,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钱财让他们不至于饥一顿饱一顿,也不像是面前的飞机头会把钱花在某些可以吸食的快乐药品上,所以也不像飞机头这么瘦弱。


    但喝酒抽烟是样样不落的。


    可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喝上酒抽上烟,只有在“大赚”一笔时才能喝酒抽烟,顺便再去找几l个模样周正的女人。


    “你不用管这些,我们这里有笔生意要跟你做,只要做成了这单生意,保证我们能几l年都吃喝不愁了。”


    之前拎着清水春屿的爆炸头男人嚣张地跟飞机头说着话。


    “只要你能给我们介绍有钱的大主顾。”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飞机头,还将这家伙邀请到了他们的地盘上。


    飞机头诧异:“什么大生意?”


    正是因为对彼此相当熟悉,所以他很清楚这几l个男人的脑子里就只有黄豆那样的大小,每天像是草履虫一样存活在世界上,根本思考不出什么像样的事来。


    “这个世界上不只是有聪明人才能赚得到钱。”


    飞机头接话:“还有没下限和无视法律的人?仔细说说吧,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几l个男人又骂骂咧咧了几l句,如果不是飞机头手中才有人脉的话,他们才不想跟对方瓜分好处。


    爆炸头不是很高兴地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飞机头摸着下巴:“原来如此。可是,你们


    ()


    就不怕被那些大人物们灭口吗,要知道喜欢漂亮小男孩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被人知道的话,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遭受的攻讦会让他们损失的可不只是颜面。”


    可惜他这几l句话根本拦不住几l个想要铤而走险的贪婪豺狼。


    “小心一点不就好了,天大的好处总是伴随着意想不到的风险。”


    “要是你不想干就别来了,胆子这么小的话,我们去找别人好了。你的话,就在这里过一辈子的穷酸日子吧。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让飞机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咬咬牙,答应了:“好吧,祝我们合作愉快。”


    然而在不到半小时内,他就会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


    “啊,所以说就是你们吧。”


    中原中也站起来还没有这些男人的腰身高,他不过只有七岁的年纪,个子小小的,脸颊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去,眼睛有些幼圆,甚至嗓音都是稚嫩的。


    可是听到他这句拖长了调子的声音,在场所有人几l乎都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很冰很冷,漠然得几l乎不像是人类应有的情感调子。


    柑橘色的一缕头发从他眼前滑过,钴蓝色的眼眸冰冷又无情。


    他的视线在落到地上的那张橘色毯子时,手指骤然攥紧,呼吸都急促了些。


    在屋子里或坐或站的几l个男人面部通红,脖颈上青筋凸起,齐齐砸在地上,几l乎都快被喘不过气来了。


    身体莫名其妙变得沉重不少,像是被压了几l块巨石,连掀起眼皮都觉得费劲。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中原中也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这几l个男人就冒一滴冷汗,如果不是身上莫名其妙多了几l分重力,他们现在牙齿已经在咔嚓咔嚓地打着颤了。


    几l个无赖们无法张开嘴求饶,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盯着那道朝着他们逐渐逼近的小小身影。


    这样年幼的孩童,在以往看见他们都是会发抖害怕,避之不及的弱小存在,可世界总是如此荒谬,让他们的地位发生了悬殊的逆转。


    现在,恐惧害怕的是他们,被踩在脚底匍匐颤抖的也依然是他们。


    男孩背后的影子在光线下一点一点被拉长、扩大,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仿佛那才是男孩幼小躯体中本来的面貌。


    之前那张被盖在中原中也和清水春屿身上的柔软毯子现在又脏又臭,满是污浊和潮湿。


    无赖们不理解的目光成为了压垮中原中也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被统统砸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就像是猪肉一样叠在一起,最下面那个更是被砸得面色发青,面孔都开始扭曲。


    可是普通人无法跟异能者相对抗,更不要说这群平时只能在瘦弱孩童和女人面前嚣张的混混闲汉们。


    中原中也如同国王登基一般,踩着他们走上顶端。


    他高坐在叠成堆的男人


    们身上,翘着腿,那双以往柔软温和,像是被阳光轻轻照射海洋的钴蓝色眼睛冰冷又漠然,仿佛是最深处的海洋,颜色深沉、温度冰寒。


    如果不是清水春屿没事,他们现在就该祈祷自己不会死得太惨。


    “是谁跟你们说的我们有钱?”中原中也深呼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的心绪,质问出声。


    他和春屿已经很小心了,总是会避开那些大人的视线,挑选不起眼的傍晚才会小心翼翼出去工作和买一些必需品,这几l个基本上深更半夜和凌晨才会出来活动,白天大睡特睡的家伙们根本就注意不到他们。


    何况他们个子小小的,混在人群中不深入观察根本就注意不到。


    别说什么在镭钵街因为干净和纯真太突出了,这样的人在镭钵街又不是完全没有,哪怕是毫无底线和疯狂的恶人也会有自己的软肋和在意的对象,那些人同样天真浪漫。


    审讯出来对象之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几l个男人就是中原中也第一次手染鲜血的实验品。


    脑袋被小皮鞋踩着的男人仿佛是总算拥有了呼吸的权利,涨成猪肝色的脸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他不敢生出任何忤逆男孩的想法和行动,只能颤抖着回答:


    “大人,是一个名为羊的组织告知我们您和您朋友……”


    他的腰被踢了一脚,男孩突兀打断:“是家人。”


    男人立马识趣地改口:“对,是的,您家人。总之是那个到处都是未成年的组织宣扬您和您家人过得十分幸福,在我们面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说你们有多么有钱,为首的就是白濑,他们那个组织中最机灵的小孩子。”


    “而且他们还到处偷抢别人的钱,利用别人的善良干坏事,说不准就欺骗过你们,要是报复的话,请一定要去找他们。求求您,放过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声音就彻底戛然而止了。


    那双刚才还浑浊亮起,爆发着强烈求生欲的一对眼珠子彻底失了生机,成了一对无机质的黯淡玻璃珠。


    鲜血溅在男孩白皙的面庞,他眼也不眨一下。


    只有这个男人是被他亲手、用刀割断了喉咙,其余几l人都是用异能碾杀,波澜只是在心里起了一瞬,又很快被怒火湮灭。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仰靠在门口的织田作之助双臂环胸,眼角盯着这边,静静地问。


    他一直都站在旁边围观,没有插手。


    中原中也抹去脸上的血,拇指放在眼睛,扫了一眼,冷漠地说:“不怎么样,恶心。”


    “他们刚才‘周全’的计划我都听见了,恶心得,真是让人反胃。”


    这样的渣滓败类,连仇恨这种情绪放在他们身上都是一种奢侈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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