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种表示感谢的花。”】
山风骤起,惊动远处的草木。
漂浮的云将高空之上的春日暖阳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
目送着好心的草帽老人走远,侦探社众人才收回目光。
“对陌生的凶恶之徒也能怀抱善意,真是好心的老人家啊。”橘真夜感慨道。
国木田捏紧手账本,额头冒出一个愤怒的十字:“喂,你这个凶恶之徒不会是在说我吧?”
橘真夜思索了一下,在挑动战争和气死国木田之间选择了难能可贵的和平:“没有啊,怎么会,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国木田:“……”
中岛敦眼疾手快的抱住他青筋直跳的国木田先生,竭力安抚:“国木田先生,冷静,冷静一点!他可是我们侦探社的委托人,他给钱的!”
国木田:“…………”
很好,杀心更重了!
看着马上又要兴起的斗争,与谢野转思索道:“但是,很奇怪呢。从老人家的话里可以判断,温泉旅馆是村庄的财产,它使得村庄的人们生活变得好起来,但是身为村民的他们却并不了解旅馆的情况。”
他们不了解旅馆的建设,不承担旅馆的接待,也不提供必要的不必要的一切物品,因此也不清楚那些来到又离去的旅人,经历了什么样的可怕的‘自杀’事件。
“但是,却有一个很突出的共同点,那就是很信赖他们的‘神明’。”
他们统一的将生活变好的原因归结到到供奉的‘神明’身上,因此全心全意的提供着信赖。
但是,那到底是怎样有一个‘神明’呢?
侦探社的众人对视了一眼。
“现在很多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定论,”冷静的国木田维护住自己的侦探社素养,他翻开自己的手账本,将调查到的数据摆出来,“根据警方提供的数据,从四年前这个温泉旅馆建成以来,来访的游客不少,排除掉那些单纯是为了泡温泉放松的人们,还有九十九个是冲着‘妖怪’——也就是那位老人家口中的‘神明’来的,而这九十九个人里,又有三分之一的人在离开旅馆后的一个月时间内‘自杀’身亡。”
“和死去的瓦迪姆和阿加妮娅一样,这些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旅人在死去时,都有第一见证人——正是因为是被亲眼目睹自杀的,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调查到这个村庄。”
对妖怪怪谈感兴趣的人并不局限在某个地区某个家庭,他们往往分散且没有多余的共同点,甚至,在这些死者里,有几个一南一北相隔非常远,所以,案件的凶手是依靠什么筛选他们,然后又依靠什么将他们杀死的呢?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为什么要将他们杀死?
杀人动机在侦查立案中是至关重要的。
啪地一声合上手账本,国木田侧目看向不远处随风而动的水田稻秧,几个放风筝的村庄小孩踩着田埂兴冲冲的跑远。
“不管如何,”国木田收回目光,“我们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异能犯罪案件。只要是犯罪,那么,无论是多么完美的犯罪手段,都必然会有破绽。”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抓住破绽,然后给那群破坏秩序与美好理想的人正义的铁拳。
坚定的信念在国木田的眼眸里闪烁,受到鼓舞的中岛敦一瞬间立直背脊。
橘真夜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一阵远风吹来,远山的风景依旧,倒映在他璀璨的金色眼眸里,万丈的高空,被云层遮蔽的阳光从缝隙里倾泻下明媚的光,虽然还有阴霾,但落在理想主义者的眼里,那可能又是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景象。
原来……
是这样一个人啊。
橘真夜下意识的屈指敲着握在手里的素描本,慢悠悠的附和:“说的也是呢,毕竟我还要依仗国木田先生帮忙洗脱嫌疑,那么——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呢?”
一边说着,橘真夜从黑色和服的袖口里又掏出了一本村庄旅游攻略手册并翻开。
中岛敦一看,眼睛的瞪大了,“等等,橘先生,这本攻略手册不是放在旅馆的房间了吗?”
他还记得当时他查看手册还被橘真夜呼了一巴掌,然后因为要出门吃饭,橘真夜就将手册卷成卷丢到茶几上。
“诶,你说这个嘛,”橘真夜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是魔术啦魔术。我还会很多的魔术哦,你想看吗?比如这个。”
说着,橘真夜啪地打了个响指,当着众人的面,一朵迎风摇摆的,粉白色的,像铃铛一样的小花出现在他的手里——如果记忆没有错乱的话,收钱采花的中岛敦记得,刚刚来的一路,路边都长满了这样的花。
举着花,橘真夜笑眯着眼睛,绅士地将花递到与谢野医生面前。
中岛敦:“……”
国木田:“……”
与谢野接过花,道了一声谢,然后又低头闻了闻,花没有香气,但还挺好看的,于是,问:“这是什么花?”
橘真夜更爽朗了:“风铃花,一种表示感谢的花。”
“感谢嘛,”与谢野附和了一声,“橘先生好像很懂得花的花语?”
橘真夜没有谦虚反驳,反而更兴致勃勃了。
“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吧,我在里面种满了花,比如窗前最向阳的地方就种着大片的自由精神,不过后来我把它们都拔了。将土地空出来,除草,修整,铺上沃土,再种上一颗珍贵的玫瑰种子,然后每一天每一天的辛勤浇水,期望着有一天它能够开花,后来,它真的开了,开出满园的蒲公英!”
国木田:“……”
中岛敦:“……”
与谢野:“……”
蒲公英什么的,该不会就是第一天那颗寄到他们侦探社的蒲公英炸弹吧。
“蒲公英啊……真是很适合我的花呢,”橘真夜眯着眼睛给予肯定,然后又大声宣布,“所以,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最好的花匠了。”
“……等等,”死鱼眼的中岛敦不忍心但打断,“橘先生,你前天还说你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举世闻名的画家,素描本都还握在你的手上啊!!”
而且素描本里全是简笔绷带小黑猫!
橘真夜:“……”
橘真夜理不直气也壮:“我就不能即成为画家又成为花匠吗?”
中岛敦死鱼眼:“…………”
行吧,你开心就好。
将花送出之后,橘真夜重新翻开了手上的村庄旅游攻略。
“这个村庄虽然真的很偏僻,但自从修建温泉旅馆以来,又陆续搞了一些适合休闲的地方,比如距离村庄有点远的观星展台,唔,有点远,算了;村庄里适合拍照的花田,你们喜欢拍照吗?不喜欢啊,那下一个;还有具有参观意义的据说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修建的学校——嘛,毕竟太偏僻了,想重新修建也很困难吧,”橘真夜思索着,又牢记自己嫌疑人的身份,“所以说,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呢?”
国木田看着村庄的地图,比照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想了想,说道:“这条路通往的是村庄里的学校吧?”
橘真夜点头:“是哦。”
“那么,就先去学校看看吧,或许有不一样的发现呢。”
这个提议没人反对,橘真夜当然也不反对,他合上旅游攻略,又把卷成卷塞进中岛敦怀里,然后慢悠悠的往前走。
村庄的范围不算大,不过也许是为了能让孩子们专心学习,传闻中修建于上个世纪的学校位于村庄的东部,需要翻过一座小山。
橘真夜跟着侦探社众人一起,沿着山间小路走到学校的门口。
学校不算大,是木制结构,虽然整洁干净,但随着岁月延长,接触风雨的地方的木头被腐朽,没有余钱重新建立学校的村民们只好采集新木把朽坏的木头换掉,所以,乍一眼看去,整座学校就像是被缝缝补补的破烂衣衫一样。
橘真夜率先走了进去。
也许是因为是周末,学校里并没有学生。
橘真夜没有阻碍的走进室内,大厅的换鞋区只竖着几排木制柜子,越过换鞋区就是上课的教室了。
教室也很整洁,但是摆放的桌椅却很少。
国木田也发现了这点:“村庄里的孩子很少。”
因为孩子少,念书的也少,需要的课桌也很少。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时,橘真夜却忽然开口:“诶,这里居然还有一个相册。”
没等其他人觉得不对,橘真夜就已经伸手将相册拿下来,一页一页翻开,翻到某一处忽得顿住。
站在讲台上,敏锐的中岛敦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好奇的刚要走下来,忽然,教室的门被赫然拉开。
所有人循声看去,是单独行动的实习警员中村岩。
“大家——”中村警官仿佛跑得很急,带着惊惶的眼睛扫过在场某一个人,国木田,中岛敦,与谢野医生和少女泉镜花,最后是拿着相册的橘真夜,“大家,不好了,松平君他——”
“他‘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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