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侦探这话说得非常吊人胃口。
丁遥直接问：“什么瓜？”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轻笑声：“是有关于《月途颜》的男主角杨昊天的, 我已经拍下了实锤，相信我，这个瓜丁小姐一定会很想知道。”
他拖着半天不说到底是什么瓜, 目的十分明显。
丁遥懒得跟他周旋：“直接说吧, 你想开什么条件？”
“果然还是丁小姐大气, 一口价，一元,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丁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以。”
“那就合作愉快咯。”
丁遥挂掉了电话后就将钱给私家侦探转了过去。
大约三分钟后，她的微信就收到了几条消息。
私家侦探将他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大瓜实锤照片发给了丁遥。
丁遥将图片点开, 只看了一眼后就眉头紧皱。
这竟然是一系列虐猫的照片。
照片的血腥程度可以说是限制级的，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照片中那个满脸狰狞的男人，竟然就是《月途颜》中饰演清风霁月仙尊男主的杨昊天。
丁遥看完之后胃里几乎开始翻江倒海。
这确实是一个能够让《月途颜》所有拍摄中止的惊天大瓜。
现在娱乐圈的管控非常严格，劣迹艺人别说会遭到全网的唾弃和辱骂了，更甚者还会被官方通报封杀。
表面温和的杨昊天背地里竟然是一个虐杀动物的反社会人格, 这则消息一旦发布出去, 顷刻就会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元钱，倒是花得物超所值。
丁遥收起手机，回到了拍摄现场。
她回来的时候重点戏份刚好拍摄结束，演员们正在中场休息互相对戏，等待晚上拍摄夜戏。
导演这时发现了丁遥，连忙起身打招呼：“丁小姐, 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个多小时, 看你们正在忙，就没打扰你们, 我给你们带了下午茶。”丁遥说。
导演有些诚惶诚恐：“您下次来的时候直接跟我说, 还让您等我们一个小时。”
“没事。”丁遥不以为然。
这边的动静也传到了演员们的耳中，白席看见丁遥后, 立刻扬起了笑脸。
“你来了。”白席双眸发亮，像是只雀跃的小狗。
丁遥跟白席打了个招呼：“我刚刚在边上看了你的戏，演得很不错。”
白席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哪里，都是导演给我讲戏讲得很详细。”
一波寒暄互夸之后，丁遥忽然开口：“对了，这边影视城的安保系统是不是还不太完善？”
“这边白天和晚上都有保安值班的，怎么了吗？”导演问。
丁遥若无其事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刚刚逛了一下发现有很多胡同和角落都没有安装监控，白天还好，要是晚上的话，可能有些不太安全。”
“咱们组里女演员多，最好是跟景区那边提一下，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出现监控盲区比较好。”
丁遥是这部剧背后的金主，导演自然附和：“还是丁小姐考虑得全面，我一会就让助理去跟景区说，让他们把咱们剧组周围这片的监控都安好。”
“不止是我们剧组周围。”丁遥坚持说，“整个景区都不要出现监控盲区，而且越快越好。”
导演内心有些纳闷，不过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行，我马上让助理去办。”
丁遥想了想又叮嘱了几句：“顺便可以让景区出个公告，也通知一下其余的几个剧组，毕竟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大家都知道监控没有盲区的话也能有点威慑力。”
导演对丁遥的话言听计从，也没有去思考丁遥这样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一味地附和。
唯独白席微怔片刻，目光定格在丁遥身上，久久没有说话。
待导演去查看今天拍摄的几个镜头时，白席才开口：“你让导演去通知景区安监控，是因为最近这边频繁出现受虐待的猫吧？”
丁遥没有否认：“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本来是不知道的，后面听和孟伽住在一个房间的另外一个演员说过孟伽总是隔三差五带猫回酒店，就知道了。”白席解释道。
“这样。”丁遥的脑内浮现出孟伽在酒店一边疯狂打喷嚏，一边照顾猫的情形，莫名地有些喜感。
白席低叹一声：“不过就怕安了摄像头也没办法从根本上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
“能做一点是一点。”丁遥顿了顿，“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控的，我们只能尽力去做到我们能做的这一部分。”
白席扬了扬唇：“是啊，在你的帮助下，至少影视城内的猫咪们都可以安全了。”
丁遥只是笑了笑。
哪有真正的安全呢？
这个影视城内安上了监控，想要做坏事的人也可以在影视城外做。
哪怕她曝光了杨昊天的虐猫癖好，除了杨昊天以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虐猫的人吗？
动物保护法立法的普及，还是道阻且长啊。
*
港北影视城的另一边。
《月途颜》中双顶流的戏份今日正式杀青。
由于这两位顶流的到来，袁箐箐终于在热度上压了丁遥一头，心里难得舒畅了许多，甚至还决定请组里的所有人去影视城外的餐厅聚餐。
忙碌了一天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早已精疲力尽，哪有聚餐的心思，只是到底袁箐箐是这部剧的投资甲方，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唯独伊夏儿借口身体不舒服，先一步回到了酒店。
在上车之后，她扬着的笑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有毛病，拍了一天戏还要让人陪她去聚餐，我又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想让我第二天肿成个猪头上镜啊！”伊夏儿骂骂咧咧。
“咱们不她一般见识。”一边的助理早已习惯了伊夏儿的大小姐脾气，熟稔地转移话题，“对了，夏儿姐，我最近晚上总是听见有奇怪的声音，你房间能听见吗？”
这个助理是伊夏儿的贴身助理，不过剧组给演员统一定的是大床房，但伊夏儿不愿意住，自费升级到了豪华套房，大床间就丢给她的助理住了。
伊夏儿不屑道：“没听见啊，我跟你们又不住同一层。”
“这声音真的有点瘆人，害得我好几晚上都没睡好了，不知道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助理忐忑不安地说。
听到这，伊夏儿咦了一声：“你房间隔壁不是杨昊天的房间吗？”
剧组给伊夏儿和杨昊天这几个主演是一起定的房间，她给助理住的那间房原先就是因为和杨昊天靠得太近了，才不想住。
“对对！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就是从杨昊天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伊夏儿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你给我仔细说说，那声音具体像什么？”
“说不上来……有点像婴儿哭声，又有点像猫叫，反正是很凄惨的那种，我想想就鸡皮疙瘩起来了。”
伊夏儿眯了眯眼睛，嗅到了秘密的味道：“这样吧，一会咱们到酒店后，你就去前台借口说你是杨昊天的助理，说他有东西忘记拿了，跟前台要一张房卡，咱们直接去他房间里看看。”
“啊？”助理愣了愣，“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伊夏儿勾起唇角，“我倒要看看杨昊天装得这么人模狗样，背地里在干什么腌臜事。”
伊夏儿的助理拗不过她，只能选择顺从。
……
“夏儿姐，刚刚吓死我了。”助理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要不是你及时出现，那前台认出了你来，差点以为我是杨昊天私生饭，要叫保安来把我干出去了。”
现在的酒店前台可没那么好糊弄，哪怕助理拿出了《月途颜》的工作证还有和杨昊天一起的合照，前台都没有将房卡给到助理。
最终还是靠伊夏儿将口罩和帽子摘下，前台明显也是个吃瓜网友，结合网上盛传的杨昊天伊夏儿的cp绯闻，才露出一脸懂了的怪笑，将房卡给了她们。
伊夏儿哂笑一声：“别废话，赶紧开门，待会他们聚餐就结束了。”
助理拿着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前台那要到的房卡，战战兢兢地刷开了杨昊天的房间门。
伊夏儿丝毫没有半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大摇大摆地走进杨昊天的房间。
杨昊天的房间非常干净整洁，就像是完全没有住过人的感觉，和伊夏儿凌乱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伊夏儿来回看了好几圈，都没有在杨昊天的房间内发现什么异常，一脸失望：“什么嘛，就这啊。”
她扭过头，斥责了助理一句：“你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这里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是真的听见了啊……”助理弱弱地说。
伊夏儿原本铆足了劲想要挖掘出杨昊天的真面目，结果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心里极其不爽。
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没注意到沙发上还有个遥控器，屁股都硌痛了。
伊夏儿皱了皱眉，正想骂道。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道凄惨至极的尖叫声，声音非常尖细，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伊夏儿瞪大双眼，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夏儿姐，你看！”助理尖叫着指着前面的电视。
伊夏儿一怔，猛地抬眸，视线内看见的是一幕幕血肉淋漓的画面。
伊夏儿和助理走出杨昊天的房间之时，身上已然冒出了不少冷汗。
“没想到杨昊天这人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背地里居然会虐待动物。”助理想起来刚才在杨昊天房间中看见的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就头皮发麻，“怪不得我听别人剧组说最近总在片场发现一些被虐待过的小猫。”
伊夏儿这时却一言不发。
她本来以为最多是发现杨昊天金屋藏娇之类级别的娱乐新闻，没想到居然上升到了社会事件。
“夏儿姐，你怎么不说话？”助理纳闷道。
伊夏儿眉头紧皱：“你说，杨昊天私底下这么变。态，要是被爆出去，这部剧还能播吗？”
“肯定播不了，现在这种虐待猫猫狗狗的事情非常严重，要是传到网上去，不得被网友骂死啊！”
伊夏儿也是这么想的，低骂了几句。
杨昊天虐猫被爆出去事小，但《月途颜》这部剧可不只是杨昊天一个人的心血。
娱乐圈中可没有什么永远的秘密，杨昊天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
伊夏儿天天起早贪黑，还要受杨昊天压番的气，为得就是《月途颜》顺利播出之后能够升咖，要是因为杨昊天导致《月途颜》无法顺利播出，她忍受的这一切岂不都是白费了！
伊夏儿当机立断：“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告诉箐箐姐。”
042（二合一）
“啊？”助理瞪大眼睛, “夏儿姐，你现在去把这件事告诉袁总，那她不就会知道我们擅自进到杨昊天房间了吗？”
伊夏儿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蠢, 是我们俩进杨昊天房间的事情重要, 还是这部剧最后出问题播不了重要？”
助理心里有苦说不出。
伊夏儿是这部剧的女主演, 背后还有她爸给她撑腰，对她来说哪怕是被人知道擅闯了杨昊天的房间也不会怎么样。
可这件事情的起因到底还是因为助理听见了杨昊天房间内传来的异动声。
以助理对伊夏儿的了解, 到时候真有人责怪下来，伊夏儿也只会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没有权也没有势，杨昊天那边收拾不了伊夏儿，难道还不能对她这个小助理发难吗？
这也是为什么助理不愿让伊夏儿将这件事告诉袁箐箐。
她的脑子动得飞快，一把拉住了伊夏儿胳膊。
伊夏儿眉间一横, 正要开骂。
“夏儿姐, 你先别着急，这事要是你去告诉袁总，最后让杨昊天知道了保不齐会怪罪在你身上，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既不用你来出面，又可以让袁总发现杨昊天的真面目。”助理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可伊夏儿脾气上来了又哪会听她一个助理的话：“杨昊天怪罪就怪罪呗, 我还怕他？”
伊夏儿甩开助理的手, 三两步就将她抛到了身后。
空荡荡的酒店长廊只剩下了助理一人。
……
伊夏儿匆匆地赶到了袁箐箐先前说要聚餐的餐厅，这家餐厅离酒店不远, 她打了个车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她来的时候聚餐还没结束, 剧组一众工作人员看见伊夏儿之后十分意外。
“夏儿姐，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要回去先休息吗？”
“该不会是回酒店之后又觉得饿了, 想要来吃点吧。”
“来来来，坐我边上，咱们喝两杯。”
“昊天还在这呢，夏儿怎么会坐你旁边。”
几名和伊夏儿关系还算不错的演员打趣道。
伊夏儿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在包厢内扫视了一圈，却没看见袁箐箐的身影。
“箐箐姐呢？”伊夏儿问。
其中一名演员说：“刚刚走，说是家里那位打电话找她了，箐箐姐和杨总感情是真的好，估计也快结婚了吧。”
伊夏儿的脸色暗下，在内心低骂了几声。
怎么就这么不巧。
这时，杨昊天看出了伊夏儿怪异的神情，故作柔情地说：“夏儿，怎么了？”
他和伊夏儿的公司签订了营业合约，在这部剧的宣传期结束前都得保持这种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氛。
伊夏儿现在听见杨昊天的声音，只觉得反胃。
“关你屁事！”她冷声道。
杨昊天的眉宇一沉，不知道伊夏儿又在耍哪门子的大小姐脾气，碍于在场的人多又不好闹得太僵。
他只得柔声安抚道：“谁又惹你不开心了？你跟我说，我去帮你。”
“别说箐箐姐和杨总了，咱们组里这一对才是真甜啊。”
“你俩都这样了，还跟我们说没在一起呢，是准备结婚的时候直接爆个头条吗？”
“大家都是圈里混的，能理解，官宣得太早怕粉丝们接受不了嘛。”
伊夏儿翻了个白眼，这群就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她都懒得搭理，扭身离开了包厢。
伊夏儿走到餐厅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杨昊天这个伪君子一天不被揭穿，她就觉得这部剧极其危险，还是得尽快告知袁箐箐这件事。
现在《月途颜》开拍不久，哪怕杨昊天是主演，但也不是不能找到更合适的男主角，最多也就是补拍镜头会麻烦一点。
可若是越耗越久，等剧都拍得差不多了才东窗事发，那就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想到这里，伊夏儿狠下了心，拿出手机给袁箐箐播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夏儿吗？”电话那头传来了袁箐箐的声音。
伊夏儿急匆匆地说：“箐箐姐，我发现了个事情，杨昊天这人是个变态！不能——”
她话说到一半，身后倏地冒出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她的手机直接抢了去。
伊夏儿一愣，转身正对上了杨昊天那双泛着暗光的眼睛。
在昏暗的光线下，杨昊天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危险阴鸷的气氛，就像是恐怖电影中主角被变态杀手撞了个正着的惊险场景。
伊夏儿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动作，只得僵硬在原地。
“夏儿？杨昊天怎么了？”袁箐箐还在询问。
伊夏儿眼睁睁地看着杨昊天一脸晦暗地拿起了她的手机，用和他表情完全不符的温柔嗓音开口：“箐箐姐，夏儿跟我闹脾气呢，你也知道，她隔三差五就得跟我吵一次架。”
袁箐箐似乎被杨昊天说服了，轻声笑了两下：“你们两个啊，还是得注意一点，剧还没播，小心被狗仔拍到了。”
“我知道的，我之后一定多注意，那就不打扰您和杨总休息了。”
“行，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拍戏呢。”
等袁箐箐说完，杨昊天就挂断了电话。
伊夏儿咬紧下颌，想要开口责骂杨昊天，只是当视线触及到杨昊天那阴森森的表情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说吧。”杨昊天仰首俯视着伊夏儿，一半的脸藏匿在阴影之下，“你发现了什么？”
伊夏儿视线飘忽，第一次对杨昊天产生了一种名为畏惧的心理。
见伊夏儿不作声，杨昊天勾唇笑了笑，抬起了手，竟是一把抚上了伊夏儿的脖颈。
他的个子高，手也很大，一手即可将伊夏儿那纤细的脖颈笼罩。
伊夏儿心下大惊，开始挣扎，终是出了声：“杨昊天，你是不是有病！”
可不管伊夏儿再怎么挣扎，都没能撼动杨昊天分毫，甚至她还感觉到覆盖在她脖颈上的手，隐隐开始收紧，仿佛只要用上一点力，就能够将她的脖子扭断。
伊夏儿这时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方才在杨昊天房间内看到的那些录像，录像中杨昊天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地将那一只只柔弱的动物玩弄于鼓掌之间。
似乎，她也成了杨昊天的一只猎物。
这个想法令伊夏儿头皮发麻，心跳不停地加速。
“你个变态，放开我。”伊夏儿开始用手去拨开杨昊天紧捏她脖颈的大手，慌乱之下，刚做完的美甲划伤了杨昊天的手背。
“嘶。”杨昊天下意识松了手。
伊夏儿从杨昊天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心下一喜，立刻拔腿就要跑。
只是还没等她跑开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冷笑。
“伊夏儿，你以为你就没有秘密吗？”
杨昊天的话令伊夏儿的脚步一顿。
她猛地回眸，不可置信地看向杨昊天。
杨昊天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两下被伊夏儿划出血丝的手背，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轻描淡写地将血珠抹开，送入了嘴里。
这一画面给伊夏儿的视觉冲击力很强，却不及她内心的震骇。
“你知道什么？”伊夏儿冷下了脸。
杨昊天戏谑地笑笑：“楚尚，张吴黎，池陆尧……”
一个接着一个明星的名字从杨昊天的口中报出，伊夏儿内心彻底沉下。
“够了！”她打断了杨昊天。
“只要你嘴巴够严实，谁也不会知道这几个名字跟你有瓜葛。”杨昊□□她伸出了手，“合作愉快，绯闻女友？”
伊夏儿恨恨地瞪了杨昊天一眼。
她没有想到，原来杨昊天竟然也在私底下调查过她。
“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伊夏儿最终还是妥协了，“但是你自己得把你那些变态的癖好藏好，到时候被爆出来，《月途颜》全剧组都得给你擦屁股！”
杨昊天挑了挑眉：“你也一样。”
伊夏儿被噎了一下，自知理亏，一股闷气压在心底里无法发泄，只能拂袖离去。
……
袁箐箐和杨泽语的家中。
“刚刚是伊夏儿给你打电话吗？”杨泽语边抱着袁箐箐边说。
袁箐箐点了点头：“不知道她跟杨昊天又在闹什么，说的话奇奇怪怪的。”
“他俩是营业cp对吧？”杨泽语问。
“对，不过之前杨昊天追过伊夏儿，现在还有没有这心思就不知道了。”
杨泽语沉默思考片刻，才开口：“他们俩这样没问题吗？别到时候被爆出来私底下不合。”
“没事的啦。”袁箐箐不以为然，“现在的cp粉可不管真不真假不假的，两个明星随便说句话都能被他们放大成糖点。”
“再说了，他们两家公司之间也是签了营业炒cp的条约的，只要不是没脑子，都不会做得那么过的。”
杨泽语却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第六感：“你还是多注意一点吧，毕竟他们俩才是这部戏的主演，虽然有双顶流的噱头，但如果他们俩出了什么事情，这部剧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不提他们了。”袁箐箐埋进杨泽语的怀中，“我们忙我们的事情。”
杨泽语被袁箐箐的主动冲昏了头脑，瞬间就将伊夏儿和杨昊天抛之脑后。
*
丁遥在上次探班了《仙命》剧组后回去就增派了几个人手在影视城附近多加巡视，倒是没有再出现被虐待后的小猫了。
不过孟伽那边救助的五六只猫咪长期放在酒店养也不是长久之计，她想了想，索性在影视城附近又盘下了一块地皮，成立了一个个人动物站，专门用来接济这类受到虐待或者被遗弃的流浪宠物。
丁遥暂时还没有将杨昊天虐猫的癖好爆出。
她的季度任务是让小鹿娱乐达成至少50%的业绩亏损，而现在距离季度任务要求的期限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现在爆出杨昊天虐猫事件，《月途颜》大不了就直接将男主角给替换掉，虽然会亏一些钱，但能不能达成50%的亏损还是不确定的。
丁遥的计划是等《月途颜》的拍摄进入到尾声，再卡时间将杨昊天的大瓜爆出。
以现在娱乐圈的审核强度，杨昊天虐猫的事情一旦爆出，这部剧肯定是播不了的了，到时候哪怕《月途颜》准备换主演，也并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事情。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安排好这些小猫的归宿，并且派人盯紧点杨昊天，以免再有可怜的猫猫狗狗落入他手。
几天后，《仙命》的官微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仙命官微：近期在港北影视城附近发现了很多身上有虐待痕迹的猫咪，剧组在影视城附近建立了一个动物救助中心，目前收留的第一批小猫咪们已经恢复了健康。考虑到小猫咪们在救助中心虽然能够保障生命安全，但还是有一个温暖的家和主人会对它们的身心健康更好一些，如果有人愿意领养这些猫咪的可以联系我们哦。[附图]】
《仙命》的这条微博下面放上了这些小猫咪受到虐待时刚救助时可怜的模样和现在恢复健康后的样子，鲜明的对比令网友们不由地有些揪心。
微博发出之后，很快就有不少网友在下面评论。
【猫咪们都好萌！怎么有人能对这么可爱的猫下得去手啊！】
【有些人真的不配做人，真想把虐猫的人丢进动物园里和老虎相处一下，反正老虎也是大猫。】
【对生命没有一点点敬重，今天能干出虐猫的事情，说不定下一次就是杀人了，建议严查！】
【剧组一定要对领养人多筛选啊，别让这些猫咪们又入虎口。】
【怎么联系剧组？我家就在影视城附近，而且家里有一只原住民猫猫，可以再领养一只猫咪。】
丁遥主动用官微号去私信了那个说可以领养的微博，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这位领养人的职业是一名电竞选手，同时还开了一家电竞俱乐部，家境挺不错的，俱乐部算是一个玩票性质，只是领着一波志同道合的兄弟们一起打职业赛当个乐趣。
丁遥了解过后觉得这位领养人各方面的条件都还不错，猫咪领养过去后可以直接放在俱乐部里养，既有员工照顾，空间也很大。
于是她和领养人加上了微信，晚上就亲自将猫咪送了过去。
这家电竞俱乐部刚成立不久，装潢和设施都很新，位置也不是特别偏，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
丁遥将车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便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在门口左顾右盼。
男人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身材清瘦，五官上也很是俊秀，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不羁的慵懒。
“你是“手速二百五”？”丁遥问。
那个男人似乎对这个网名感到有些羞耻，低咳了几声：“我叫乔文殷，别叫那个网名了。”
丁遥听见这个名字后，神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她“认识”乔文殷。
在原书的剧情中，男主角杨泽语的商业帝国建成的后期，开始发展游戏产业，和国外的好几个大厂公司谈下了游戏国内的代理权，并且还涉及到了电竞联赛的行业内。
杨泽语自己是养了几支电竞战队的，但战队内的成员并不是他从零开始培养的，而是从各大战队中专门挑成绩好的选手挖墙脚。
虽然在电竞这一行中，经常会出现这个战队的职业选手被挖去其他战队，但像杨泽语这样完全不养新人只等着挖其他战队的选手的操作也是备受诟病的。奈何杨泽语家大业大，圈内的其他联盟战队虽然不齿，但也拿其没有任何办法。
丁遥之所以知道乔文殷这个名字，正是因为乔文殷俱乐部中培养的好几个职业选手，后期都被杨泽语给挖走了。
实际上就连乔文殷本人都接到过杨泽语的邀约，不过他家庭条件不差，不稀罕杨泽语开的高昂转会费，也瞧不上杨泽语这样扰乱圈内生态的资本家，最终拒绝了杨泽语。
但乔文殷拒绝杨泽语之后战队内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出色的职业选手，最终战队在联赛的排名一落千丈，俱乐部混得也挺惨的。
丁遥倒是没想到，给猫找个领养人，还能碰上原书里面同样的炮灰配角。
她本是想着将猫送到后就离开，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乔先生，方便让我看看环境吗？”丁遥问。
乔文殷点头：“当然，我带你进去。”
丁遥跟着乔文殷进到俱乐部的内部，听乔文殷简单解释了一番，俱乐部一楼是大厅加职业选手的训练室，二楼则是选手们的宿舍。
不过乔文殷本人在附近是还有个房子的，有时候训练太晚不想回家的话才会在宿舍内凑合一晚。
丁遥跟着乔文殷上到二楼之后，就在二楼客厅看见了乔文殷所说的那只原住民猫猫。
这只猫咪是一只三花，听乔文殷说也是他在附近捡到的，后来就自己养了，在宿舍和他家里都有这只猫的日用品和窝，他来俱乐部的话就会带过来。
一般养宠物的家庭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宠物的气味，不过丁遥没有在乔文殷的俱乐部中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能看得出来他对于养宠这方面还是非常用心的。
大概看了一圈，丁遥将带来的那只猫咪交到了乔文殷的手里。
“这只小猫大概才三个月，之前受到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性格上会比较敏感，这一点可能需要你多去注意一下。”她叮嘱道。
乔文殷一口应下：“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俩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丁遥就准备离开了。
乔文殷将她送到了门口，在离开之前，丁遥忽然停下了脚步。
“对了。”她开口说，“你的俱乐部有接受投资的意向吗？”
丁遥问出这话是因为她知道乔文殷的家境不错，养一个俱乐部对他来说不是多大的负担，只不过当后期杨泽语商业帝国发展起来后，乔文殷虽然家境殷实，但也给不起手下的职业选手像杨泽语那样的高昂签约费。
乔文殷笑着说：“没有这个打算，我这人比较喜欢自由，接受别人投资就等于要接受其他股东的指指点点，我目前接受不了。”
乔文殷的拒绝在丁遥的预想之中。
她没有再说什么，跟乔文殷告了个别就开车离开了。
按照书中的时间线，杨泽语挖乔文殷俱乐部成员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确实目前不需要太过于操心什么。
不过，前提是书中的剧情还是按照那个时间线去发展。
*
两个月后。
《月途颜》正式杀青当日。
袁箐箐手捧着两束花出现在剧组，今天是伊夏儿和杨昊天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并且这场戏拍完后，《月途颜》的拍摄也即将拉下帷幕。
她藏在角落等待伊夏儿和杨昊天最后一幕拍摄完毕，待导演正式喊“cut”之后，才走了出去。
“夏儿，昊天，恭喜你们顺利杀青。”袁箐箐笑着将手中的两束花交到他们的手中。
杨昊天笑着感谢袁箐箐，伊夏儿甚至挤出了几滴泪珠，幕后的花絮镜头记录下了这一温馨时刻。
直到所有摄像机都关闭，伊夏儿和杨昊天立刻自动远离，仿佛生怕沾惹到什么晦气。
伊夏儿捧着袁箐箐给的花上了自己的保姆车，将花随手丢在后座。
“妈的，终于拍完了。”她骂骂咧咧，“和杨昊天再多待一天我都要吐了。”
助理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伊夏儿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但幸好她一直都没有将杨昊天虐猫的事情透露出去，助理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生怕杨昊天的团队来找茬了。
杀青当晚，袁箐箐就让人将杀青特辑剪辑了一个短片，并发到了微博上。
【@月途颜官微：恭喜仙尊@杨昊天和兔子精@伊夏儿，圆满杀青，我们来日再见。】
这条微博下附带了剪辑后的杀青花絮短片。
【啊啊啊啊！终于杀青啦！】
【恭喜仙尊@杨昊天顺利杀青，期待仙尊正式上线的那一天！】
【伊夏儿杀青快乐！期待你完美诠释的兔子精！】
【家人们，我先嗑为敬了，《月途颜》能不能明天立马上线啊。】
微博一片叫好声，看得袁箐箐心情非常好。
她愉悦地回到家，杨泽语就跟她透露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宝贝，我跟国外那几个游戏大厂公司谈妥了，国内的唯一代理权拿下了。”杨泽语喜笑颜开。
袁箐箐也很开心：“真的吗，那今天是双喜临门了，《月途颜》也顺利杀青了。”
“是啊。”杨泽语给袁箐箐来了个公主抱，“之后我们宝贝就不用天天跑去片场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等剧播出后，肯定收视长虹。”
嬉笑声层出不穷，一切看似十分顺遂。
然而，在《月途颜》杀青花絮发出去后不到半天的时间，一个营销号悄然地爆出了个新瓜。
【@饭圈小梁：震惊！刚杀青一部仙侠剧的男团出身三字一线流量，私底下竟然有着虐猫的癖好？！】
这个瓜没有点名道姓，不过但凡对娱乐圈内的动态有过些许了解的网友都能知道这个所谓的“三字流量”，说的是谁。
【？？？是yht吗？】
【卧槽，真的假的啊？】
【前面的缩写什么意思，能不能好好打字啊！】
【就杨昊天呗，刚杀青仙侠剧，又是男团出身的三字一线流量，除了他还有谁啊。】
【……好扯的瓜，杨昊天之前自己都有养过猫好吧，微博上发过好几次他和猫的合照。】
【营销号造谣全凭一张嘴，没实锤的事情就别往上放了。】
【要这么搞，我也可以去当营销号了，随便一句话就能给人按上十个八个罪名，反正谁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呢。】
这个营销号发完这条微博后就销声匿迹了，微博中也没有任何细节和实锤，大部分网友都保留怀疑的态度。
直到有一条评论被顶了上来。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月途颜》和《仙命》是不是都在港北影视城拍的，之前《仙命》官微不是发过找领养猫咪的微博吗，就是在影视城附近救助的受虐待的猫！】
【我靠！我也想起来了，我当时还转发了《仙命》的这条微博。】
【草？那事情就串起来了啊？？？】
【要是《仙命》救助的猫是被杨昊天虐待后随手丢在影视城的，那也太恐怖了吧……】
【不是吧，魔幻内娱，简直细思极恐啊家人们！！！！】
还在和杨泽语温存的袁箐箐并不知道网友又将《月途颜》送上了风口浪尖，小两口自顾自地沉浸在双方事业顺利发展的快乐之中。
043（补三更）
杨昊天的团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微博上新爆出来的瓜, 着急忙慌地联系了杨昊天本人。
杨昊天看完微博上的风波后黑沉着一张脸，神情看上去非常骇人。
“昊天，这怎么回事？是真的吗？”公司高层一脸严肃地问他。
杨昊天扯了扯嘴角, 勉强一笑：“您放心, 这是伊夏儿那边做得手脚, 我会处理好的。”
他避而不谈话中的重点。
公司高层审视了杨昊天几眼，最终还是松了口：“这个营销号没爆出什么实锤, 我会联系公关部进行公关，但你自己这边得处理好。”
杨昊天现在是他们公司最有潜力的艺人,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公司都不会轻易地放弃他。
杨昊天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隐瞒实情。
待公司高层走后，他烦躁地扯开衣领，眼底划过一道狠戾。
……
伊夏儿此刻正在家里悠哉悠哉地躺着。
拍完《月途颜》后, 她本来还有好几个通告, 吵着闹着才让张孔给她放了三天假。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
伊夏儿起身到门前，刚准备开门，霎那又意识到她现在是明星，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开门。
于是她先透过猫眼看了看门外。
猫眼中只看见门外是空荡的走廊，并没有人影。
伊夏儿皱了皱眉，感觉有些古怪。
她没有开门, 而是又躺回了沙发上。
“叮咚——”
门铃再次响起。
伊夏儿更是狐疑, 再次去猫眼前看了一眼，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她莫名地有些发毛, 这次没有离开门口, 一直在盯着猫眼。
倏地，猫眼里霎那出现另外一只眼睛, 直勾勾地正对上伊夏儿的视线。
“啊！”她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疯狂响起。
伊夏儿这下是彻底不敢开门，也不敢再去看猫眼，直接打了个电话给物业，让他们派人过来。
拨完电话大约三分钟后，物业就出现在了伊夏儿的门外。
“叮咚——”
门铃声响起的一瞬，伊夏儿打了个激灵。
“603业主，我们是小区物业。”门外传来了人声。
伊夏儿松了一口气，这才戴上口罩去开门。
她将刚才的经历跟小区物业讲述了一遍，
物业知道情况后，打了个电话跟监控室的保安联系了一下。
“抱歉，这一层楼的监控前两天刚坏了，还没有来得及维修，暂时可能没法确定是什么人在您家门外徘徊。”物业一脸尴尬地说。
伊夏儿的脾气又上来了：“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么不专业，要是我刚刚直接开门遇到什么杀人狂魔是不是连犯人都抓不住？！”
“实在抱歉，我已经让保安加急处理了，但这个点维修工人没上班，明天早上一定把您这一层的监控修好。”
伊夏儿又骂了几句，在物业接二连三的道歉下，才勉强消了火气。
“行了，你们去干活吧，懒得跟你们废话。”她说完后，把门一甩就关上了。
门外还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大概是物业还在处理这个问题。
伊夏儿没有心思再在客厅逗留，拿起手机准备去洗漱休息。
“叮铃铃——”门铃又响了。
伊夏儿眉头一皱，打开门就骂道：“又干什么，你们烦不烦？！”
当她骂完抬眸之时，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伊夏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身躯一颤，正要关门。
霎那，一道黑影直接压在了门上，阻止了伊夏儿关门的动作。
伊夏儿瞪大瞳孔，满脸的恐慌。
她甚至都没有看清黑影是谁，就被人用力地掐住了脖子。
强烈的动作下，杨昊天连帽衫的帽子滑落，露出了他那阴鸷可怖的面容。
“你是真的找死啊。”他阴恻恻地说。
伊夏儿连忙拍打着杨昊天掐着她脖子的手，可这一次的杨昊天明显是动了真格，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掐得伊夏儿说不出话来，通不了气的脸慢慢涨红。
她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杨昊天的手下。
然而，在伊夏儿即将窒息之际，杨昊天松开了手。
“咳咳咳。”伊夏儿浑身无力，捂着脖子滑倒在地疯狂咳嗽。
待她缓了片刻，才抬头怒视着杨昊天：“你是不是疯了？”
杨昊天却只是阴暗地看着她：“我说过了，你不让我好受，我也不会放过你。”
伊夏儿：“？”
“你在说什么东西？”
杨昊天微微一怔，皱眉审视了伊夏儿好几眼：“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杨昊天，你他妈说话能不能说完整，天天跟个鬼一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碰到你这么个祸害。”伊夏儿一溜烟骂了个痛快。
杨昊天这才意识到似乎真的不是伊夏儿干的。
“网上的瓜不是你爆出去的吗？”他确保万一还是询问了一嘴。
伊夏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杨昊天今天会突然对她来这么一下。
她气笑了：“杨昊天，你干的那些事自己没藏住，现在不分青红皂白怪到我头上？”
“我真是吐了！”伊夏儿呸了一声。
杨昊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现在宁愿希望爆料的人是伊夏儿。
不是伊夏儿干的，就代表有其他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并且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杨昊天压了一天闷气，此刻看见伊夏儿那张幸灾乐祸的嘴脸，更是烦躁：“你也别得意得太早。”
他一把拽过伊夏儿的头发，硬生生地扯起。
伊夏儿吃痛地叫了一声。
“杨昊天你他妈的真疯了？！”
杨昊天冷嗤道：“你也没比我干净多少，我的瓜要是被人爆出实锤了，死之前我也得拉你下水！”
俩人又是一波骂战。
最终，伊夏儿力竭，气喘吁吁地说：“行了，你的瓜不是我爆的，在我这撒气也没用，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公关吧。”
“让你爸帮我。”杨昊天突然说。
伊夏儿又是一记眼刀：“你还要不要脸？”
“《月途颜》刚杀青，我的瓜坐实了对我们俩谁都没好处，而且我手上也有你那些烂事的把柄，我们现在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伊夏儿恨不得给杨昊天两巴掌，可她不得不承认，杨昊天说的是正确的。
并且以杨昊天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疯癫程度，他确实做得出来鱼死网破的行为。
伊夏儿对杨昊天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妥协：“知道了，我明天去找我爸，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
另一边。
丁遥又从私家侦探那花了一块钱买了个新瓜。
这次的瓜是有关于伊夏儿的。
在伊夏儿还没出道的时候，由于她父亲本身就是娱乐行业内的一名大佬，于是伊夏儿藉由父亲的手认识了不少现在正当红的一线男星。
并且——发生了关系。
这里的关系指的还不是谈恋爱时那种水到渠成的正当关系，说好听点是各取所需，说难听点，就是纯粹的约。炮。
丁遥倒是没想到《月途颜》的主演竟然如此卧龙凤雏。
上一个关于杨昊天的瓜刚刚被她放出风声，还没有正式放出实锤照片，这下好了，《月途颜》两个主演的瓜全到手了。
这还真是——好事成双。
丁遥又联系上了那个替她爆料杨昊天瓜的营销号，将伊夏儿的瓜打码后发给了他。
这时，私家侦探又给丁遥发了个消息：【丁小姐，赠送你几张新照片，今天刚新鲜出炉的。】
丁遥点开了私家侦探给她发的照片。
几张照片内，杨昊天不是粗。暴地掐着伊夏儿的脖子，就是毫不留情地扯着伊夏儿的头发，若是放出去，高低得收获一个“家暴男”的称号。
丁遥对私家侦探的售后服务十分满意，随手给他转了个大红包。
很快，那位营销号又发了一条微博。
【@饭圈小梁：震惊！刚杀青一部仙侠剧的三字女星，竟然仗着父亲的权势与众多一线男星都发生过不正当关系？！】
网友们本就对杨昊天的瓜吃得津津有味，眼下这条微博刚发出去，就有成千上万的吃瓜群众涌了进来。
【？？？不是，你爆料逮着一家薅的啊？】
【你不如直接报伊夏儿身份证号吧，刚杀青仙侠剧父亲又有权势，天王老子来了都是伊夏儿吧。】
【真的假的这句话我已经说累了。】
【这还真是……天生绝配啊。】
【哪些一线男星，有名单吗？放个屁股。】
【真就造谣一张嘴啊，博主是不是收了《月途颜》对家的钱了？？？】
【我怎么记得这个营销号之前还推过《月途颜》？双顶流那张《月途颜》的神级路透不就是他放出来的吗？】
【有没有实锤，杨昊天那瓜实锤还没上呢，能不能搞快点啊！】
伊夏儿前脚刚见完她爸准备替杨昊天公关，后脚就接到了张孔的电话。
张孔对伊夏儿的了解远胜于杨昊天公司对其的了解，电话接通后直接说：“姑奶奶，你怎么回事啊，网上都快把你底裤戳穿了！”
伊夏儿一愣，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立刻爬上微博，眼看着她和杨昊天的大名都被挂上了热搜榜。
#《月途颜》男女主双双塌房？#
#伊夏儿约。炮一线男星#
#杨昊天疑似虐猫？#
#扒一扒一线男星名单#
伊夏儿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夏儿姐，怎么了？”助理问道。
伊夏儿没有回答她，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不久后。一道响彻天际的怒吼声从车内传出。
“杨昊天这个混蛋！”
……
叫嚣着要实锤的网友迟迟没有等到实锤照片，却等来了杨昊天公司的公关声明。
不过这年头，监狱里的那几位在进去之前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网友们对所谓的声明已然失去了信任。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杨昊天的公关声明出来不久后，另一个事件当事人伊夏儿竟然亲自发了微博。
【@伊夏儿：杨昊天虐猫是真的，我亲眼看见过他虐猫的视频，他见自己的事情瞒不住了，现在就想要拉我下水去掩盖他自己的罪行，我们俩的cp是为了宣传剧才营销的，都是假的，大家不要轻信，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网友们瞬间炸了。
【牛逼，伊夏儿这是疯了？】
【666，见过cp粉互撕，没见过cp本人互撕的！】
【杨昊天这下是真的实锤了，我看那些粉丝还嘴不嘴硬。】
【怎么就实锤了，伊夏儿只说看过杨昊天虐猫的视频，又没把虐猫视频给放上来。】
【伊夏儿自己的瓜也没澄清明白呢吧。】
【姐你睡过哪些一线男星，能不能报个名单，有我正主立马脱粉。】
044
袁箐箐昨夜和杨泽语心情大好, 难得折腾到半夜，一觉睡醒时才发现到了下午。
她打开手机，收到了无数条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袁箐箐还当是亲朋好友过来庆祝《月途颜》杀青大吉, 待看到微博热搜之时, 整个人都愣住了。
再点开那些未读消息, 哪是些什么庆贺，分明是报灾。
袁箐箐原本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像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泼了过来, 猛地起身。
她慌慌张张地想要出门，甚至都没有顾及还在身边熟睡的杨泽语。
杨泽语被袁箐箐吵醒后, 一脸迷茫地看着她：“怎么了？”
袁箐箐这才磕磕巴巴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听完袁箐箐的描述过后，杨泽语眉间紧皱，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虽然《月途颜》这部剧的出资方是袁箐箐，但是他毕竟也帮袁箐箐去联系了双顶流，也算是由他的一分出力在。
“宝贝, 你先别慌。”杨泽语柔声说。
袁箐箐心下烦躁, 压根听不进去杨泽语的话：“在这种节骨眼出了这种事，我哪能不慌？”
“你现在这么慌慌张张的也没有用啊，我们先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杨泽语说。
袁箐箐听完杨泽语的话稍微冷静了些，不过脸色还是很难看。
“那你说怎么解决？”她说。
杨泽语从床上起来，揽着袁箐箐的肩膀坐到了她的身边：“首先，杨昊天和伊夏儿的爆料是不是都还没有放出实锤来？”
袁箐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虽然没有实质上的实锤, 但伊夏儿那个蠢货发完那条没脑子的微博后, 没实锤也被锤了七八分了。”
“这个好说，他们俩之前不就是总是吵架嘛, 你可以往小情侣日常拌嘴这一方面进行公关。”
杨泽语的话非但没能安抚到袁箐箐, 反而令她更加火大。
“小情侣拌嘴？”袁箐箐冷笑了一声，“你真当现在的网友跟伊夏儿一样没脑子？谁家小情侣拌嘴会严重到互相爆对方的料？而且还是这种要让对方置之于死地的爆料法？”
袁箐箐一改往日对待杨泽语的柔情似水, 少见地将脾气发泄到了杨泽语身上。
在她看来，杨泽语给她提的这些建议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杨泽语似乎没想到袁箐箐会对他这么冲，脸上也有些恼意，不过还是压着脾气说：“这只是其中一种解决办法，你觉得不行，那我们再讨论其他的办法，没必要生气，问题已经出现了，生气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
袁箐箐已然在失控的边缘：“你的意思是我在对你乱发脾气？出了这种事难道我想吗？《月途颜》是我的第一部电视剧，我比谁都想这部剧顺利播出！”
“你先冷静，我也不想看到《月途颜》出问题，之前我不是就提醒过你选择伊夏儿和杨昊天做主演有风险，让你多注意一下嘛。”
“就你最冷静，出事的不是你的公司所以你才能冷静，你要觉得我选的人选不对在开始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来马后炮有意思吗？”
“我只是在给你提解决问题的方法，你要是不愿意听，那我也没有办法。”
听袁箐箐这么说，杨泽语也不再忍气吞声，二人话赶话吵了起来。
最终，杨泽语面红耳赤，袁箐箐摔门而出。
……
在伊夏儿发出那条微博没多久后，杨昊天团队就找上了她，两拨人在张孔的办公室内会面。
杨昊天看见伊夏儿之后脸色黑沉如锅底，不过现在不是他们俩单独见面，他不好再像上次那样肆无忌惮。
他冷声开口：“伊夏儿，你发那条微博什么意思？”
伊夏儿嗤笑了一声：“你不认字？什么意思不都写在上面了吗？”
杨昊天猛地拍桌：“你要这么搞是吧！”
伊夏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先前害怕杨昊天是因为有把柄在他手上，现在既然已经被报出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反瞪回去：“怎么了？还想对我动手？”
在场的其他人闻言都怔了一下。
伊夏儿的助理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夏儿姐，他还对你动过手？”
“他这种变态，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伊夏儿说。
杨昊天死死地咬着下颌，怒视着伊夏儿。
伊夏儿不怒反笑：“你瞪我做什么，你自己做的那些破事还怕别人说？杨昊天，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要让我在这圈内混不下去，大不了我就退圈回去当我的千金大小姐，可你呢？”
“你不过就是个农村户籍，丢了这份饭碗怕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吧？”
伊夏儿的话戳中了杨昊天的痛处，他确实家境不好，如果就这样因为这件事退圈，后续还要面临各类签约代言的高额赔偿金。
“伊夏儿，我要是被封杀了，你也别想好过。”
杨昊天恶狠狠地放了这句话，随后拂袖离去。
而他的威胁，在伊夏儿看来不过是无能狂怒，压根就没起到半点实质上的作用。
杨昊天虐猫被封杀是早晚的事，虽然伊夏儿的瓜也被爆了出来，但她那顶多就是私生活混乱，不至于到被行业封杀的程度。
杨昊天前脚刚走，伊夏儿后脚又见了袁箐箐。
袁箐箐找伊夏儿是想要稳住她，让她不要再轻举妄动。
现下这个情况，想要保住《月途颜》，唯一的方法就是弃车保帅。
袁箐箐显然也思考过，杨昊天和伊夏儿俩人问题最大在杨昊天身上，他的虐猫风波哪怕目前没有爆出实锤也是完全是洗不白了的，但是伊夏儿则不然。
伊夏儿这边完全可以一口咬定她的那些爆料是假的，再将她的爆料推到杨昊天身上，就说是杨昊天追求伊夏儿失败后恼羞成怒，很多网友都会愿意相信。
这已经是袁箐箐三思熟虑过后得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月途颜》这部剧虽然杨昊天是一番，但毕竟是一部女主视角的言情戏，伊夏儿的镜头和戏份比杨昊天多得多，哪怕是换角补拍镜头也是换杨昊天更加划算。
只要袁箐箐另外找一位男演员，再将杨昊天的戏份进行补拍，虽然麻烦了点，但至少还能让《月途颜》顺利播出。
伊夏儿对于袁箐箐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
俩人达成了一致意向——将锅甩给杨昊天。
回去之后，伊夏儿就让团队公告发出了一条声明。
【@伊夏儿工作室：对于近日网络上对于伊夏儿的舆论，本司在此特意出来澄清一下，伊夏儿并没有做过那些事情，给女生造黄谣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手段。我们知道哪怕我们站出来澄清也会有很多人不相信，所以给大家复盘一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约在一年前，杨昊天私下里多次邀约伊夏儿（这里有照片和聊天记录可以作证，并且伊夏儿和杨昊天的绯闻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内传出的）。一个男人多次邀约一个女人，目的可想而知，杨昊天是在追求伊夏儿，但是被伊夏儿拒绝了（详情见图2）。
在伊夏儿拒绝杨昊天之后，他们俩就没有交集了，这件事也本该到此为止，直到今年《月途颜》的制作组找到了我们，并且告知男主角已经定了杨昊天。伊夏儿最初是不打算接这一部戏的，奈何看过剧本后觉得剧情和角色都很不错，她作为一个演员，自然是以戏为主，所以选择接下了这部剧。
在伊夏儿接下《月途颜》之后，杨昊天的团队找到了我们，想要让伊夏儿和杨昊天营业炒cp。这里我们是思考过后觉得既然要一起拍戏，营业炒cp做宣传也无伤大雅，所以就接受了。
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原本只是营业cp做宣传，但是杨昊天本人似乎理解有误，他多次对伊夏儿进行骚扰，包括在杀青后也一直言语骚扰伊夏儿，伊夏儿不堪其扰严声拒绝过后，杨昊天反而恼羞成怒。在杨昊天虐猫事件被网上爆出来后，他以为是伊夏儿做的，开始找人在网络上散发关于伊夏儿的谣言。
在杨昊天虐猫事件被爆出的当天晚上，他甚至还跑到了伊夏儿的住处，对伊夏儿进行言语侮辱和肢体触碰（这里有物业的音频作证，当天伊夏儿多次找过物业说家门口有人）。
伊夏儿对杨昊天纯属是同事情，原本是打算忍到剧播完后宣传期结束这一切就可以停止，奈何现在反被杨昊天泼了脏水，女明星在娱乐圈内本就步步维艰，希望大家能够明辨是非，不要再散步关于伊夏儿的谣言了。】
这条微博讲述得非常详细，底下还附带了不少聊天记录和照片，网友们对其的信任度并不低。
【怜爱伊夏儿了，好惨啊。】
【我去，没想到杨昊天表面上装得清风霁月，背地里居然是这种人……】
【跑到伊夏儿家里那段给我吓到了，好恐怖啊我的天。】
【现实里不就是一堆追不到女生就给女生造黄谣的男的吗，吐了。】
【那《月途颜》还能播吗，我还想看伊夏儿呢。】
不久后，《月途颜》官微也站出来发了一条声明。
【@月途颜官微：近期网上热议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剧方决定重新制作《月途颜》，将会换掉男主演杨昊天另请一位男演员进行重拍，希望大家都能站在正义的一方。】
这话一出，基本上是彻底坐实了杨昊天不仅虐猫，而且是追不到伊夏儿想要报复才对散播那些谣言。
丁遥正吃瓜吃得乐此不疲。
她确实是没想到，都这样了，袁箐箐还在想着帮伊夏儿洗白。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丁遥转手将杨昊天虐猫的照片和伊夏儿睡过的男星名单打包发给了营销号。
045
袁箐箐和伊夏儿的联合公关声明发出去后影响了不少网友对此事的看法, 网友们相信了她们的说辞，并且也愿意站在她们这一边。
见状，袁箐箐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好歹《月途颜》的主演保住了一个, 网友对《月途颜》换角重拍这一处理方式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甚至说大部分人都非常支持。
袁箐箐怎么也没有想到, 她第一部制作的电视剧会有这么多的风波。
起初，她决定拍摄《月途颜》这部剧的初衷只是在跟丁遥争一口气,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掌控的范畴之中。
从筹备拍摄时为了对抗《仙命》的霸屏热搜而砸钱请双顶流, 再到正式杀青后杨昊天和伊夏儿出事，最终甚至还要换男主角进行重新拍摄。
袁箐箐对《月途颜》投入的精力和成本完全比她最初所预想得要多得多。
她的心底深处甚至隐约开始有些后悔。
如果时间再倒回到开拍之前，她的选择还会一样吗？
答案已然出现在了袁箐箐的心底。
只是为了和丁遥争一时的高下绝对不至于投入如此高昂的成本。
可事到如今，袁箐箐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现在能够做的，只是期待《月途颜》后续不会再出现什么插曲。
忙碌奔波了一天的袁箐箐带着疲惫入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堪堪熟睡之际, 更大的波涛向着《月途颜》席卷而来。
夜晚，沉寂了几天的那个营销号再次给网友们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饭圈小梁：你们要的实锤来了，一口气九宫格附上。
Ps：图一到图三是杨昊天虐猫实锤，图四到图六是伊夏儿YP男星名单。图七到图九是友情附送给你们的，就是伊夏儿工作室声明内所谓的杨昊天“骚扰”伊夏儿，并且追到伊夏儿家中。实际上杨昊天根本不是骚扰伊夏儿, 是他们俩狗咬狗互撕。】
这条微博不过寥寥数语, 远比不上伊夏儿工作室澄清声明的小作文字数多，但附带的照片实在是太过劲爆, 直接将杨昊天和伊夏儿锤得死死的。
这下那些刚刚相信伊夏儿说辞的吃瓜网友们都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愤怒。
【……草, 名单上有我家正主，脱粉了, 真的恶心。】
【伊夏儿工作室这他妈还好意思说伊夏儿是无辜的？】
【服了，消费网友的怜悯心是吧。】
【这俩不愧是cp，直接锁死，尊重祝福好吧。】
【所以是狗咬狗互相泼脏水呢，真就全员恶人。】
【全都封杀掉算了，《月途颜》也别播了，谁还想看她俩的剧啊！】
【绝了，2024内娱第一大戏，不愧是演员，伊夏儿别叫作精了，改名戏精吧。】
【支持封杀杨昊天和伊夏儿，坚决抵制劣迹艺人！】
实锤放出来不久之后，电视总局亲自出来点名了杨昊天和伊夏儿。
杨昊天虐猫被封杀是毋庸置疑的，而伊夏儿YP事件以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七留留五另巴爸儿污“败坏社会”风气为由，一同被电视总局封杀，其中名单内提到的那几名男明星也无一例外。
杨昊天和伊夏儿的代言纷纷被撤，还有广告方准备对他们进行起诉。
这件事给本就摇摇欲坠的内娱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内娱的一线明星算是重新洗了个牌。
而就在事情被爆出来不久后，有个网友发的一条微博火了。
【理性讨论一下，杨昊天和伊夏儿事件背后所影射的内娱风气。】
【我只是个吃瓜路人，平时不追星，但是会看电视剧，所以对于近期爆火的两部仙侠剧都有了解过。首先，说句惭愧的，我一开始是更加期待《月途颜》的，毕竟《月途颜》主演的名气不小，还有绯闻cp的加持，当时我看过不少官方放出来的花絮还觉得挺甜的……当然，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吃了屎一样恶心。
另一部仙侠剧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仙命》的话宣传的重点是在高质量制作的建模特效和服饰上，但演员的话我去看过，除了客串的白席外基本上都是在圈内查无此人。不过作为流星娱乐的自制剧，用流星娱乐内的新人演员当主演也无可厚非。
我相信大众对这两部剧的看法也跟我一样，都觉得《仙命》下血本很牛逼，但论更想看哪部剧，应该都会选择《月途颜》，尤其是在《月途颜》还出现了双顶流的神级路透之后。
但是在这次杨昊天和伊夏儿出事之后，我突然又想起了《仙命》这部最近几乎没怎么在热搜出现的剧，于是我去《仙命》的官方微博又翻了翻。凭良心说，《仙命》真的是一部各方面的制作都远超国内仙侠剧水平的剧，一开始我以为流星娱乐只是为了捧红自己公司的艺人，但看了《仙命》陆陆续续放出来的一些物料，我才知道《仙命》的所有演员在正式进组前都接受了长达一个月的集中训练，甚至包括客串的白席也腾出了半个月的档期。
讲到这里是不是很多人都觉得没什么，因为十几年前的古装剧在正式开拍前也会对演员进行集中训练，但是非常遗憾的是，近五年来的电视剧早就将这一点给抛弃了。而《仙命》这部剧让我看见了在现在流量至上的内娱中少见的诚意。
我觉得《月途颜》的下场也可以给圈内部分制片人一个警醒，并不是说一部剧一定要选择用流量明星当做主演才能火，用心制作用心选角比一味地在乎主演的人气与流量更加重要。】
这条微博源自一个不出名的网友，由于说的比较客观戳中了一群网友的内心，被顶上了热门榜，后来还被官方转发并引用了。
一条名为：#内娱风气是该整顿了#的热搜悄然地爬上了榜单。
……
袁箐箐睡了一觉起来后，天都塌了。
杨昊天和伊夏儿被封杀后就连微博账号都被官方给禁了，一夜间代言全撤，就连《月途颜》的官微都岌岌可危。
走到这个地步，袁箐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月途颜》官微中有关于杨昊天和伊夏儿的微博全都清空了。
杨昊天和伊夏儿毕竟是《月途颜》的主演，删除了有关于他们的内容后，《月途颜》官微下只剩下了零星几条微博。
一部男女主双双塌房的电视剧，就连双顶流都为了保全自身出来撇清关系，不管袁箐箐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认命。
《月途颜》算是彻底完蛋了。
袁箐箐所花费的一切时间精力和经济成本，都打了水漂。
到这个时候，袁箐箐也不再顾及和杨泽语正处在冷战期间，一脸委屈地回家向杨泽语寻求安慰。
“对不起，我昨天情绪不稳定，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袁箐箐撅着嘴对杨泽语说。
杨泽语自然不会再介意昨天的言语冲突，一把揽过了袁箐箐：“没事，我知道你不好受，就是一部电视剧，被埋了就埋了，大不了我们下一次再重新拍一部。”
杨泽语知道袁箐箐受到的打击多大，但他不清楚的是《月途颜》这部电视剧不单单只是一部电视剧，更是袁箐箐想要借机打压丁遥的一盘棋。
如今，袁箐箐甚至都没有等到剧播出后正式和丁遥的《仙命》对打就满盘皆输，一肚子的苦水只能自己往心里咽。
“对了宝贝。”杨泽语哄了袁箐箐几句后将话题转移，“我不是拿下了国外那几个游戏大厂的代理权嘛，过段时间会先上线那一款最火的5v5moba竞赛游戏，最近在商量选代言人的事情，投资商那边有一个比较心仪的人选，正好想跟你说一下……”
杨泽语说得比较吞吞吐吐，袁箐箐皱了皱眉，直接问：“谁？”
“就是流星娱乐的白席，他之前不是给《梦境江湖》做过剧情歌嘛，是目前国内的游戏圈里知名度最广的明星，投资商的意思是找他来代言游戏的话也可以顺便让他出几首歌。”杨泽语说。
袁箐箐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白席原本是小鹿娱乐的练习生，当初雪藏白席的指令还是袁箐箐亲自下达的，结果白席在和小鹿娱乐的合约到期后转去流星娱乐爆红这件事本就很打她的脸，更别提她现在还知道了流星娱乐背后还有丁遥在操盘。
然而这一切只有袁箐箐知道，杨泽语并不知情，她也绝不可能告知杨泽语。
“非要选白席吗？”袁箐箐笑得十分勉强。
杨泽语摸了摸袁箐箐的脑袋，安抚道：“宝贝，我知道流星娱乐的《仙命》之前跟你们公司的《月途颜》是竞品，现在跟你说这个你肯定不好受，但是投资商那边的意见为大，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我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你，也是怕如果我不跟你说，等到之后人选定下来后你才知道心里会更不舒服，我相信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会体谅我的，对不对？”
杨泽语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袁箐箐哪还能表达出什么不满。
他们昨天刚因为《月途颜》的事情吵了一架，现在如果袁箐箐提出反对的意见，岂不就显得她更无理取闹。
袁箐箐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没事的，工作嘛，当然是要选择最合适的代言人。”
“我就知道你最乖了。”杨泽语亲了袁箐箐一口，“这主要是投资商那边的想法，如果是我来选人，肯定不会选流星娱乐的艺人。”
袁箐箐笑了笑，眼底却划过一道晦暗。
她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
在实锤放出去几个小时之后，丁遥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叮——”
“检测到宿主令原书女主袁箐箐旗下的小鹿娱乐达成高于50%的业绩亏损。”
“恭喜宿主完成了季度任务，现发送季度奖金：700元。”
丁遥这一次的季度任务基本上是卡在时间线上完成的，系统并未额外给她涨薪，只发放了奖金。
不过丁遥也没什么不满的，现在她身上的钱已经充分够她逍遥的了。
她正在前往《仙命》剧组的路上。
《仙命》开拍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已经进入了收尾的阶段，今天就是最后一场杀青戏。
这时，丁遥收到了刘柏松的一则信息。
刘柏松现在工作上的事基本上都是自己解决，很少会联系丁遥，这次联系丁遥是因为这件事和白席有关。
白席和流星娱乐的其他艺人不太一样，他的签约是丁遥一手促成的，包括后续上《天生偶像》也是丁遥建议的。
而刘柏松这次给丁遥发的信息的内容是国外一款大火的游戏的国内代理商想要让白席代言。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丁遥没什么意见，不过当她看见这款游戏的名字后，刚打出去的“可以”二字又被她删了个干净。
这款游戏，正是原书剧情中被杨泽语拿下代理权的《争霸荣耀》
与此同时，系统音再次响起。
“叮——”
“现发布第四阶段的工作任务：改变原书男主旗下的电竞公司的发展轨迹，阻止原书男主的战队获得联赛冠军。
注：因本次工作任务难度程度提高，工作任务的时限为两个季度，若宿主能提前达成业绩，则会奖励一笔丰厚的季度奖金。”
丁遥微怔了一瞬。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杨泽语拿下国外游戏大厂的代理权并且发展电竞行业本该是两年后的事情，而现在时间线却提早了这么多。
046（三合一）
原本书里的这个时间线杨泽语正在跟恒业地产合作项目, 而他之所以提前这么久发展电竞行业，应该也是与恒业地产拒绝了和他合作有关。
丁遥想明白这一点后，倒也没什么意外的了。
她的穿书既然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 随之而来也会产生蝴蝶效应。
丁遥先将季度任务放在一边, 继续前往《仙命》的杀青现场。
《仙命》这部剧凝聚了丁遥不少的心血, 算是她穿书后最亲力亲为的产物。
她如此重视《仙命》，并不是为了用这部剧去打压小鹿娱乐, 更大的原因是她曾经被不少粗制滥造的仙侠剧荼毒过，既然要做仙侠剧, 自然不想让那些曾经被她自己都诟病过的问题再出现在她自己制作的仙侠剧中。
丁遥赶到片场的时候正好是孟伽在拍摄最后一场重头戏。
这场戏是《仙命》原著小说当中最高潮的一段，讲述的是疯批反派被女主影响后第一次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对待其他人开始变得不再极端，而是切身处地替他人着想。
孟伽将疯批反派前期的偏执和阴鸷表演得绘声绘色，而在演这场戏时, 将疯批反派的变化也刻画得很好, 从最初的极端到慢慢开始学会隐忍，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步一步地在成长。
虽然这场戏是最后一场戏，但拍戏的时候剧情都是穿插着来的，这就代表了可能前一天孟伽还要演一个极其疯狂的疯批，后一天就要演出后期有了变化后的反派, 表演的跨度极大, 不过孟伽表现得非常棒。
丁遥在小说的剧情当中知道孟伽的演技出彩，可是看小说的剧情和直面这一场戏的冲击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看完了孟伽的表演之后, 丁遥才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为什么孟伽能够在小说剧情中成为奖项大满贯的影帝。
一个好的演员是能够凭借表演去鼓舞到其他人的，但演员也分两种, 一种是熟练了各种演戏的技巧，用他学会的技巧在演戏，另一种是靠着本能去表述，不单单只是在“演”一个角色，而是真真正正地成为了这个角色。
孟伽显然就是后者。
如果说每个人生来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天赋，那么孟伽天生就该吃这一碗饭。
“CUT！过了！”
导演喊下这一声后，全场都沸腾了。
“终于杀青了！”
“孟伽老师演得太好了！”
“下班啦！”
每一个工作人员的表情都是激动的，可在激动的背后，也是一双双湿润了的眼眸。
杀青和收工的喜悦固然强烈，但在剧组这么多天的工作下来，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
《仙命》这一部剧的背后，除了这些在镜头前光鲜亮丽的演员们，背后支撑得更是一个个默默无闻的幕后人员。
他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灯光师、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场记、一个个长相普通但又缺一不可的任何人。
哪怕最后《仙命》顺利播出后，也没有人会将光芒和亮点聚焦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获得不了耀眼的灯光和观众的瞩目，但如果没有他们，也就不会有《仙命》的完美谢幕。
丁遥看着这一个个她或许都叫不上名字却又比谁都还要喜悦的工作人员，不自觉地也被触动了。
这些人拿着每个月的死工资，做着千篇一律的工作，就像是从前的她。
可丁遥从前做不到热爱她的工作，但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或许普通，或许平凡，或许不值一提，但丁遥能从他们的眼中看见热爱。
平心而论，在剧组工作绝对不是世俗口中所谓的体面又稳定的工作，工资待遇也就比平均工资高上那么一点，可干得活却没有少，甚至大部分剧组幕后的工作人员比台前的演员还要累上个好几倍。
在演员和导演熬大夜的时候，工作人员得在，在演员一条一条磨走位和镜头的时候，他们也得在。甚至在拍完戏后，演员们顺利杀青回去休息，这些幕后的工作人员还得进行场景拆卸收尾的工作。
不知为何，丁遥莫名地有些心酸。
杀青宴结束后，丁遥沉思了许久，还是找上了导演。
《仙命》顺利杀青后，导演的脸上始终带着喜悦，或许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又或许是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熟稔了一些，他看向丁遥的视线都没有了一贯的唯唯诺诺。
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丁小姐，你找我什么事啊？”
“《仙命》杀青后，剧组还有什么其他的工作计划吗？”丁遥问。
导演微怔，还以为丁遥是在催进度，想了想才说：“后续的工作不就是审片剪辑再进行《仙命》的宣发吗？”
“我的意思是，整个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后面需不需要进其他的组。”
“哦哦，《仙命》剧组的工作人员一部分是我的团队里的人，这拨人后续就跟着我一起完成《仙命》的审片剪辑，其他有些人是常年混迹各个剧组的，应该《仙命》杀青后就会去找其他的组上班，很正常，大家工作都是为了讨口饭吃嘛。”
丁遥抬眸看他：“那你帮我把这部分人也留下来吧，后续我还有一个工作机会给到他们。”
导演愣了愣神：“什么工作
铱驊
机会？”
“我想再拍一部专门关于剧组幕后工作人员的纪录片。”
听到丁遥这么说，导演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虽然现在有不少高口碑的电影会在之后发出电影幕后的纪录片，不过对于电视剧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
电影和电视剧的投入和制作成本不一样，电视剧相对来说会更加商业化一些，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电视剧制作方看重主演的咖位和流量，但电影则不然。
电影是需要观众们买票入场的，门槛更高一些，对于作品的艺术性和质量都有硬性的要求。
通俗点来说，大部分电视剧是靠演员带火，而大部分口碑好的电影都能够带火演员。
这也是为什么出名的电影导演往往会喜欢在高校选择一些没有演艺经验的新人演员，因为他们自身的艺术性和口碑都摆在那，不需要去靠演员的名气带动电影票房，只需要选择最符合他们心目中适合角色的新人即可。
而丁遥要给电视剧的幕后拍摄纪录片，也不是没有先例，但是在一部剧还未曾顺利播出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风险极大。
如果《仙命》播出后大爆了还好说，可要是播出后扑得无人问津，这时候就非常尴尬了。
连剧都没火，还要出剧组的幕后纪录片，这不是引人发笑吗？
“丁小姐，你确定吗？”导演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如果你想放关于《仙命》拍戏时幕后的日常，用平时的花絮来剪一段小片就行了，没必要专门再花时间去拍一部纪录片。”
丁遥却摇了摇头：“不止是《仙命》的幕后花絮。”
“啊？”导演没听懂。
丁遥弯了弯唇：“我要拍的是剧组幕后工作人员的纪录片，里面会有《仙命》剧组的幕后，但不止于此，如果后续有好的想法，也可以改编成纪实类的电影。”
导演沉默了半晌，渐渐瞪大了瞳孔：“你的意思是，像喜剧之王那类的作品？”
“差不多。”丁遥说得比较模糊。
她这个想法是一时兴起，暂时还没有落实，但她现在能够将这个想法说出，就代表着她总会将想法变成现实。
导演皱了皱眉：“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些？”
“我联系过顾罗辉了，你跟他也认识，应该知道他从前就是纪录片导演，现在《月夜》的制作基本上进入了尾声，他充分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筹备一部新作。”
“至于这部片子最后是会以纪录片的形式还是电影的形式，我之后会再去跟顾罗辉进行细节上的商讨，我能够跟你确保的是，绝对会有这部片子的上映。”
导演深知丁遥的财大气粗，既然她这么说了，就代表着她有承担风险的底气。
而他作为导演，同样是剧组的幕后之一，只不过比起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场工，他会显得更加重要一些，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仙命》的导演和顾罗辉不同，他是受邀来替丁遥拍摄这部剧的，并不是完全算是他的作品，严格上来说，他也只是打工人。
丁遥想要拍摄剧组幕后工作人员的纪录片，于导演来说，也是有益处的。
虽然大家都是在上班，但各行各业的苦楚只有每个行业内的人才知道，即便是在职场上干到麻木的社畜，你要是去问他有没有委屈的地方，他一定也会侃侃而谈说个没完。
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让大众知道幕后这个行业的个中艰辛，相信没有人会拒绝。
“好！”导演咧开嘴笑了，“一会我就让助理跟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说，这是个好消息，他们一定会愿意参与的。”
导演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
干他们这一行的通常都是朝不保夕，很多人从一个剧组干完之后再到下一个剧组要经历很长的空窗期，能有这么一个无缝进组的机会，对于组里很多需要养家糊口的工作人员来说，同时也是个救命的消息。
导演看向丁遥的目光变得郑重了起来：“谢谢你，丁小姐。”
他是在替剧组里所有的幕后工作人员感谢丁遥。
*
“什么？流星娱乐那边拒绝了？”
杨泽语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头紧锁。
他看向自己的秘书，脸色有些不好看：“你确定你有跟白席的团队好好接洽吗，这可是火遍国际的游戏，他们没理由会拒绝啊！”
“我跟流星娱乐那边联系了很久，白席那边确实拒绝了……”
杨泽语不理解：“为什么？”
秘书看着杨泽语，神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杨泽语敏锐察觉到了秘书微妙的神色：“你直说原因，不用顾忌其他的。”
得到这句话后，秘书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流星娱乐那边给出的理由是，白席本人明确表达了，不跟咱们合作，因为他从前是小鹿娱乐的练习生，但是他在小鹿娱乐的时候被雪藏了整整三年，是合约到期之后才解约的……”
杨泽语怔了怔，他怎么也没想到，白席拒绝的理由会是这个。
他平时跟袁箐箐之间互相都不太过问对方工作上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现在新晋顶流白席之前居然被小鹿娱乐雪藏过。
不过白席是投资商钦点想要合作的艺人，杨泽语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弃：“你再去跟他们团队联系一下，一码归一码，他跟小鹿娱乐的瓜葛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再怎么说，跟咱们也没有实际上的关系。”
秘书又看了杨泽语好几眼：“这个说辞我已经跟他们团队说过了，而且也讲了做《争霸荣耀》国服代言人对白席未来的发展也会有好处，但是他们那边就是不松口。”
“没理由啊。”杨泽语有些烦躁地啧了几声。
秘书叹了一口气，最终开口：“后面我自己去调查了一下，虽然白席团队那边没有说得很明确，但查到的结果是之前雪藏白席是袁总亲自下的决策，而袁总跟您是情侣关系，所以我想……”
“白席是介意您跟袁总的关系，所以才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杨泽语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狠戾。
从上次《月途颜》出事杨泽语和袁箐箐的争执开始，杨泽语在心里就开始觉得袁箐箐的目光短浅，如果不是袁箐箐非要为了流量噱头选一对所谓的绯闻cp当主演，《月途颜》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结局。
而眼下，白席的出现更加印证了杨泽语内心的想法。
虽然杨泽语平时对娱乐圈的了解不多，但像白席这样综艺C位出道后立刻跻身新晋顶流之中的艺人，这么多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
既然白席能够短时间爆红，自然是有那个实力。
而明明小鹿娱乐才是最开始签下白席的娱乐公司，按理来说这个新晋顶流本可以是从小鹿娱乐当中爆红，但偏偏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却被袁箐箐决定雪藏了。
哪怕杨泽语不是小鹿娱乐的老板，都觉得肉疼。
一个新晋顶流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一呼万应的粉丝效应，代表着超高的商业价值，代表着他就是棵源源不断摇钱树！
袁箐箐错失了白席，在杨泽语眼里看来，就是错失了成千上万个小目标！
他怎么可能不怪袁箐箐呢？
更别提现在袁箐箐不仅损失惨重，甚至还牵扯到了杨泽语自身。
如果不是袁箐箐，白席又怎么会不愿意当他们的代言人。
袁箐箐不是目光短浅又是什么！
杨泽语对袁箐箐的怨气空前高涨。
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选择要跟袁箐箐在一起……
如果他没有跟袁箐箐在一起，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丁遥才对。
袁箐箐的性子强势，哪怕平时面对杨泽语时尽力装得小鸟依人，但人的本性是很难掩藏的，杨泽语只是不戳穿，但不代表他不明白。
而袁箐箐为什么面对他时会这样伪装自己的本性，也是因为袁箐箐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丁遥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杨泽语一直都觉得，丁遥是他的完美理想型照进现实。
或许是因为丁遥出身富贵人家，她就像是一个在温室里被细心呵护长大的花骨朵，没有受到过一点半点的摧残，自然娇嫩又单纯。
没有男人不爱这样天真善良的小白花。
杨泽语也很爱丁遥。
他在最初的时候，接近丁遥并不是为了所谓的丁家财产，当时的他不过是个落魄穷小子，对这些东西想都不敢想。
杨泽语是真的爱过丁遥很长一段时间。
也是因为这些真心，才打动了丁遥，最终将小白花追到手。
只是杨泽语的爱很不堪一击。
在最初的爱情萌动过去了之后，他逐渐意识到了阶级的残酷性。
丁遥随便逛个街，能够花掉他家里一年的生活费。丁遥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他打三个月的零工都赚不到的数目。丁遥的一顿饭，够他在学校食堂里吃半个月……
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情，加起来却足以摧残掉杨泽语的自尊心，以及——
扩大了他的不甘心。
凭什么？
每次在跟丁遥约会完以后，杨泽语都这么问过自己。
最初他问的只是：凭什么？
后来变成了：丁遥凭什么？
到最后又变成了：凭什么我不行？
一个又一个深夜的无法入眠，强烈的不甘心，最终加剧了杨泽语的贪念。
凭什么丁遥就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他需要对着丁遥那些同样出身富贵的朋友点头哈腰，面对一道道暗藏蔑视的目光。
丁遥到底比他好在哪里呢？
不就是比他会投胎！
而在杨泽语的不甘和贪念到达了巅峰之际，袁箐箐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如果说丁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花，那么袁箐箐就是诱惑人心的米囊花。
杨泽语和袁箐箐一直都认识，毕竟袁箐箐是丁遥身边唯一一个和他出身相同阶级的朋友，他自然是对袁箐箐印象不浅。
只是当时的杨泽语也没想到，原来袁箐箐跟他也有一样的想法。
同样的出身导致他们有同样的经历，面对丁遥之时，也有同样的不堪。
杨泽语很爱丁遥，但他却永远无法对丁遥说出他内心最深处的自卑。
可袁箐箐不一样。
袁箐箐能够理解杨泽语所有腐烂生蛆的阴暗念头和想法。
他们才是一类人。
明白了这一点的杨泽语，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袁箐箐对他抛出的橄榄枝。
就像是吸食了米囊花成瘾的人群，那些平时埋藏在心底一切又一切的晦暗，被无止尽地放大。
杨泽语就这样一点一滴侵入了丁家的产业，最终取而代之。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容易。
原本他努力几辈子都触不可及的巨大财富，竟如此轻易地就获得了。
当杨泽语得到这一切的时候，他也觉得他是真的爱袁箐箐。
至于丁遥——受到了打击和摧残的小白花还算是小白花吗？
答案是否定的。
杨泽语爱丁遥就像是爱橱窗内完美且艳丽的模特，如果模特不完美了，谁还会爱呢。
他轻易就丢掉了对丁遥的爱。
比起可望而不可即的完美模特，杨泽语想他更爱的是能够理解他并且跟他并肩的袁箐箐。
只是——
当杨泽语得到了一切之后，他似乎又不是很需要一个并肩而行的人了。
尤其是在并肩而行的人出现了明显的落后之后。
白席拒绝成为《争霸荣耀》的国服代言人这件事点醒了杨泽语。
现在的袁箐箐，已经给不了他什么帮助了，甚至于还在拉他的后退。
《月途颜》的功亏一篑和雪藏白席这个新晋顶流，都能够影射出袁箐箐的能力落后于他一大截。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和袁箐箐在一起？
杨泽语觉得他好像错了。
他没有爱过袁箐箐，只是短暂地被袁箐箐迷惑了。
假如他没有跟袁箐箐在一起，没有吞噬掉丁家的产业，他也能借丁遥的东风拥有如今的财富和地位。
同时，他还能够拥有一个最完美的爱人。
杨泽语恍然大悟。
原来他爱的人，一直都是丁遥。
……
丁遥在《仙命》杀青之后，首要的事情就是和顾罗辉商量关于纪录片的拍摄。
她最初的念头是拍一部剧组幕后工作人员的纪录片，目的是让大众知晓一部剧并不是只有镜头前光鲜亮丽的演员们在努力，背后还有更多工作人员的支撑。
但她跟顾罗辉聊着聊着，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剧组的幕后工作人员不被大众所看见，除此之外，也有很多行业埋藏在幕后并且不被世俗所接受。
譬如，丁遥曾经帮助过的血夜晚、奈美、叶卡等人。
漫画家和网文小说作者听上去似乎很酷炫，但是如果有小孩跟自己的父母说：我长大以后想要当一名漫画家或是网文小说作者，父母可能只是笑着打趣几下。
可要是长大毕业以后，真的不去找工作上班，而是在家画漫画或者写小说，那么面对的绝对不会是父母的笑脸。
当然，也会有漫画家和网文小说作者混得很不错，但这是极少数的部分人员。
剧组的幕后工作人员和底层小说作者以及底层漫画家多么的相似。
哪个做幕后的不想成为大监制或是大导演，哪个漫画家和小说作者不想卖版权卖影视。
丁遥和顾罗辉聊完之后，果断决定将这部纪录片变成单元剧连续剧集的形式。
现在敲定的是剧组幕后的工作人员、漫画家、网文小说作者，之后还可以衍生到其他行业。
只不过既然是想要让大众多关注这些不受理解的行业，在前期自然是要对选题进行多加筛选。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想要知名度，就得抛弃掉一部分的情怀。
譬如说，一部纪录片一上来就跟观众们讲大道理，讲行业的苦楚，观众们自然是不爱看的。
但是要是讲得是一个大众喜闻乐见的行业，观众的兴趣会得到显著的提升。
纪录片的前几集必须得引人入胜，打下口碑，这样到后几集深挖不同的各行各业之时，观众们才会为其买单。
而对于另一个不被世俗理解，且有一定名气的行业，丁遥已然有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
乔文殷收到丁遥的信息时还有点懵。
自从丁遥将他领养的流浪猫送到俱乐部之后，他除了每月定期给丁遥发一个表示他有在好好照顾小猫的视频之后，俩人就没有其他的联络了。
而丁遥时隔许久再次找他聊天之时，竟然是准备邀请他们俱乐部去拍一部纪录片？
这是乔文殷从未设想过的结局。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长相确实还可以，之前也有过零星几个星探想要挖他去娱乐圈，找他拍戏可以理解。但丁遥找的还不是他，而是一整个俱乐部，拍得也不是电视剧电影，而是一部纪录片，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不过乔文殷还是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和丁遥见了一面。
倒不是想拍这部纪录片，主要还是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纪录片会邀请电竞俱乐部成员去拍摄，也没见过和电竞有关的纪录片，纯粹的好奇心作祟。
乔文殷听了丁遥大致的想法，就想法上来说，确实有能够打动他的点在，只是他内心依旧存疑。
“为什么找我们拍？”乔文殷将心中的疑惑直白地问了出口。
丁遥微笑地说：“因为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和电竞行业有关，并且刚好是电竞俱乐部的老板。”
乔文殷被呛了一口：“就这？”
丁遥肯定地说：“就这。”
乔文殷：“……”
“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他小声嘀咕了几句。
丁遥依旧只是笑笑。
她选择找乔文殷自然不止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但她也不可能跟乔文殷说你生活在一部小说里，我穿到了这部小说当中，绑定了一个系统，并且系统的季度任务和你有关这类听上去立马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奇葩言论吧。
“能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丁遥俯身喝了口水，用水杯掩盖她略显心虚的目光。
乔文殷撇了撇嘴：“你哪怕跟我说什么我是被光选中的男人，上天告诉你我未来会成为拯救电竞行业的大英雄，救世主非我莫属之类的，都比你这个破理由强吧。”
现在被呛了一口的人变成了丁遥。
难道是她想得太复杂了？
对付这种单细胞的中二少年，说不定用那套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奇葩言论对他来说更受用？
丁遥郑重思忖了片刻，而后开口：“其实你生活在一部小说里，而我穿到了这部小说当中，知道这部小说的全部剧情走向，你拍摄这部纪录片之后就能够拯救你的俱乐部。”
“……你当我三岁？”乔文殷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丁遥。
丁遥：“……”
“能说出被光选中的男人这种话，也没比三岁大多少吧。”
乔文殷耸肩：“那不一样，哪个男人不相信光呢？这是属于男人的罗曼。”
“行吧。”丁遥失去了和他正常沟通的欲望，“拍不拍吧你就说。”
乔文殷皱眉挤鼻，半晌没有说话。
正当丁遥以为他要拒绝之时，他又出了声。
“拍！”乔文殷激动拍桌。
本来乔文殷答应拍纪录片是一件好事，丁遥不该再说什么，但她就是非常想要多问一句。
“为什么？”
乔文殷不羁甩头：“因为你救了流浪猫啊！”
“啊？”丁遥真的不懂了。
乔文殷似乎对丁遥的迷惑感到十分不满，不耐烦地解释道：“能救流浪猫的人还会有坏人吗？”
丁遥：“……”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
“行吧。”丁遥已经没什么别的词汇能用来回答的了。
乔文殷却不打算就这么将对话中止：“你就没什么别的要问我的了吗？”
“没有。”丁遥回答得很快。
乔文殷恨恨拍桌：“我可是你纪录片里的主角哎！”
“严格上来说，纪录片是没有主角这一回事的，最多也就是有个主视角，这部纪录片以群像为主，对你们俱乐部的每个成员都会进行详细的记录。”
乔文殷不爽地啧了声，却也没什么能够反驳丁遥的，只能悻悻地喝了口茶。
谈话到此结束。
丁遥颇有些心累。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对于中二少年一点都没有办法。
哪怕是之前跟著名大反派徐峄对话，又或者是跟极品抄袭男曾游，再不济跟古板说教潘老师，都没有跟乔文殷对话让丁遥觉得疲惫。
中二少年思维跳脱得太快，满级社畜丁遥跟不上一点。
不过好在，乔文殷虽然中二，但同时还有单细胞天然的属性，答应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快速。
临走之前，丁遥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乔文殷。
“你们俱乐部有一个叫做罗正的选手，对吧？”她忽然发问。
乔文殷愣了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丁遥并未回答他的疑问：“跟罗正说一下，拍摄纪录片是有片酬的，虽然不像演员那样的天价片酬，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非常可观的一笔钱。”
乔文殷狐疑地看了丁遥几眼，狭长的细眸微眯，显得有几分凉薄。
不过丁遥却没有太过于在意乔文殷的神情，只是勾了勾唇，颇为高深莫测地只说：“相信我。”
这么没头没尾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只会不屑一顾。
然而，乔文殷则不然。
他先是一怔，随后瞳孔微张，煞有其事地看着丁遥点了点头。
“我懂了。”
丁遥也没懂他到底懂了什么，不过她慢慢地悟出了一点东西来。
论如何和中二少年相处的方式——
装X即可。
*
在被白席团队拒绝之后，杨泽语依旧没有完全放弃，接二连三地派人去流星娱乐又找了刘柏松好几次。
虽然没有一次见到刘柏松，但开始的时候流星娱乐还会出来个人见一见杨泽语的人，直到后面几次，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将杨泽语的人晾在公司前台的等候区。
见状，杨泽语没有其他的法子，也曾经和投资商开会商量了好几次，奈何眼下刚闹出伊夏儿和杨昊天的那档子事，娱乐圈本就处在动荡之中。资方对于杨泽语这边给出的其他几个代言人名单都不满意，并且扬言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可能会考虑撤资。
要知道虽然杨泽语谈下了《争霸荣耀》的国内代理权，但还没有正式签订合同，并且国外游戏大厂狮子大开口，要的代理费不少，而且每年都需要续交代理费，否则就会收回国服的代理权。
之前就有不少国内的游戏公司因出不起高昂的代理费，国服上线几年后又被撤销了代理权。
杨泽语虽然吞并了丁家的产业，但其中也有很大的损失。
丁家在市里算是数一数二的集团，可在杨泽语为了吞并丁家，当时是和丁家的几个处在竞争关系的集团暗中联合了一波，手段并不光彩，到他接手丁家产业之时，已经不是全盛时期了。
若是资方选择撤资，光凭杨泽语一家，是断然支撑不起如此高昂的游戏代理费的。
为此，杨泽语对袁箐箐的怨念更盛了一分。
伊夏儿和杨昊天出事，虽然根本原因是他们自身道德观的问题，但总归多少也跟袁箐箐沾点关系。
要不是袁箐箐非得找伊夏儿和杨昊天当《月途颜》的主演，并且一直给《月途颜》营销造势，伊夏儿和杨昊天区区一个一线和新晋小花，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热度，也就不至于塌房还闹得娱乐圈乌烟瘴气的。
杨泽语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亲自上阵，来到了流星娱乐的楼下
到底他是个总裁，刘柏松不会连这点薄面都不给他。
只是当杨泽语到了流星娱乐之后，才知道他想多了。
刘柏松非但没有给他这点面子，甚至连流星娱乐的前台一听到他是杨氏集团的人，脸色立刻就耷拉了下来。
“刘总说了，不见杨氏集团的任何人，管你什么总裁不总裁的，你们再这样频繁来骚扰刘总，我就要叫保安了！”
杨泽语除了在恒业地产那次，就没在别的地方受过这种气。
可这两次偏偏都是他有求于别人，哪怕是肺都气炸了，也没有办法直接撂挑子走人。
“我就跟刘总见一面，聊一点事情，没别的。”杨泽语压着脾气说。
然而前台只是冷嗤了他一声：“还聊什么聊，都来那么多人聊这么多次了，聊出什么结果了吗，别浪费时间了，让我们清净一点不好吗？”
这个前台在流星娱乐最困难即将要倒闭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辞职走人，可以说是流星娱乐的老人了，刘柏松平时对她也不薄，自然不会被所谓杨氏集团的总裁给吓到。
更何况，要是这个所谓的杨氏集团真的那么厉害，何必要天天派人在流星娱乐门前蹲守。
前台正想要给保安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赶人，余光内霎时又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瞧清楚来人之后，前台放下手机，态度突变，恭恭敬敬地跟来人打了个招呼：“丁小姐。”
听见这个称呼后，杨泽语的反应比丁遥本人还大。
他猛地回过身，当他看见真的是丁遥之后，更是连眼睛都瞪直了。
继上回在恒业地产的那一面之后，杨泽语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丁遥，也未曾听闻过丁遥的近况，只从袁箐箐那依稀听过丁遥似乎和恒业地产的周毅峰有染。
当时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杨泽语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并且有些唾弃。
然而当最近他对袁箐箐的不满日渐增长之时，又频繁地想起丁遥，才开始渐渐地回味这件事。
以杨泽语对丁遥的了解，丁遥做不出这种事。
正因为丁遥被保护得很好，从来都是娇嫩的小白花，所以才更加视恶如仇。
当初，杨泽语刚刚吞并完丁家产业之时，其实并没有打算要连带着丁遥也赶尽杀绝。
虽然袁箐箐一直在跟他闹，但他心底里始终都割舍不下丁遥，原本的打算是将丁遥送去别的城市避避风头，待他羽翼丰满之后再将丁遥给接回来。
可是谁知道，一向娇俏天真的丁遥，在这种事情上，寸步不让。
她一改往日对待杨泽语时的含情脉脉，头一回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而杨泽语接受不了丁遥的变化，恼羞成怒地再也没有联系丁遥。
他刚开始的时候以为像丁遥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绝对吃不了几天苦，到时候自然而然地会回去找他。
可杨泽语没想到的是，丁遥竟然给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删除了，并且连手机号码都换了个干干净净，连让他能够找到她的半点机会都没有留下。
到这个时候，杨泽语才发现丁遥其实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柔弱。
再次看见丁遥的身影之时，杨泽语的眼眶莫名地有一些发酸，甚至都没有深思为何流星娱乐的前台对待丁遥的态度会如此恭敬。
他下意识走上前了几步，低头凝视着丁遥：“遥遥……”
丁遥眉宇一皱，视线直接穿过杨泽语，看向前台：“怎么回事？保安呢？”
前台这才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我现在就叫保安来把这人赶走！”
话罢，丁遥看都没看杨泽语一眼：“刘柏松在办公室吧？”
前台点头：“刘总在的，刘总吩咐过了，只要丁小姐您来了，直接去他办公室就好了。”
丁遥抬腿，从杨泽语的身旁擦肩而过，视线甚至没有在他身上逗留一秒，仿佛他只是个一点都不重要的陌生人。
杨泽语彻底僵硬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倒流在头顶。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前台对待丁遥和对待他时微妙的态度，以及，丁遥对前台谈及刘柏松时那样的语气。
明明流星娱乐的老板是刘柏松，可是丁遥的语气却好像是她才是刘柏松的老板一样……
霎那，杨泽语瞪大了双眼，脑内倏地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只是还没等他细细思索，迎面朝他走来的三个保安就将他给轰出了流星娱乐。
047（三合一）
杨泽语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出流星娱乐的。
他觉得他似乎错过了某些很重要的讯息, 可他却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最终，杨泽语选择了给他的秘书打去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查一个叫丁遥的人，重点查她跟流星娱乐的关系, 还有, 她跟恒业地产的关系。”
拨完这通电话之后, 杨泽语就回到了家。
袁箐箐看见杨泽语后，随口问候了句：“回来啦？”
“嗯。”杨泽语冷冷地抛下了一个字, 转身扭头进了书房。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袁箐箐察觉到了杨泽语略显怪异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书房的门。
她端进来一盆水果, 借机开口询问：“泽语，怎么了？”
杨泽语眼下正因为丁遥的事情心烦意乱，看见袁箐箐后更是没什么好脸色：“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会，你先出去吧。”
袁箐箐却没有听从杨泽语的话, 依旧待在书房：“是工作不顺利吗？”
杨泽语瞥了袁箐箐一眼, 又想到了因为她害得白席不愿意做《争霸荣耀》的代言人这回事，眼眸立刻沉了下来。
“你还有脸问？”他的语气非常不好。
袁箐箐怔了怔，也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不能问？”
听到这话，杨泽语冷哼了一声：“白席代言人的事情没谈下来，你自己猜猜是因为什么？”
白席没当成《争霸荣耀》的代言人这事令袁箐箐开心了一瞬，她的眼睛明显亮了许多, 不过很快又压制了下去。
袁箐箐正了正神, 才开口：“没谈下来就没谈下来嘛，大不了找一个其他明星来代言, 实在不行的话, 我可以帮你去谈，小鹿娱乐在娱乐圈还是有点人脉的。”
袁箐箐不知道自己的话触碰到了杨泽语的逆鳞, 杨泽语瞬间就炸了。
“你帮我谈？你真有那个能耐就去帮我把白席谈下来，你知不知道现在资方点名要求只要白席做代言人就是因为你之前鼓捣的那部《月途颜》，伊夏儿和杨昊天双双塌房之后现在娱乐圈乱得人尽皆知，谁还敢随便找个明星来代言，到时候塌房了后果谁来承担？！”
杨泽语说了一大串话来发泄心中的怒火，却没注意到袁箐箐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
不仅杨泽语是有逆鳞，袁箐箐也有。
《月途颜》这部剧就是袁箐箐最大的痛处，而被杨泽语用这样的口气提及，就是在袁箐箐的还未完全康复的伤疤上硬生生撒盐。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袁箐箐直视着杨泽语，目光如刃，“伊夏儿和杨昊天塌房是因为他们自己做的事情，又不是因为拍了《月途颜》才塌房，没塌之前我选他们做主演的时候你也没说什么啊，现在事情发生了再来马后炮有意思吗？”
她原以为杨泽语不过是一时冲昏了头脑，想明白后也会知道这件事跟她没有根本上的联系，然而结果却不然。
杨泽语看向袁箐箐的目光变得愈来愈凌厉：“伊夏儿和杨昊天塌房跟你没关系，那白席被小鹿娱乐雪藏多年总跟你有关系了吧！”
这话落下，袁箐箐终是明白为什么杨泽语会朝她发这样大的火了。
她的脸色白了一瞬： “所以白席不愿意做《争霸荣耀》的代言人是这个原因？”
“不然呢？”杨泽语烦躁地啧了一声，“要不是你下令将白席雪藏，现在白席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否则他怎么会放着《争霸荣耀》这样火遍国际的游戏代言人不做？”
袁箐箐沉默了。
若真是杨泽语所说的这个原因，他确实有朝她发脾气的底气。
只是，这件事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杨泽语不知道流星娱乐的背后是谁，但袁箐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箐箐，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之前觉得我们俩个从性格到脾气都很合适，而且你也很有能力，是因为你说想要两个人的事业分开所以我才同意你去做小鹿娱乐，在背后我也给了你不少资金上的帮助。”
“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能力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好，小鹿娱乐近期一直在走下坡路，赔钱都没什么，可是如果人没有那个金刚钻，最好就不要去揽瓷器活，我能够帮你善后一次两次，但总不能帮你善一辈子的后。”
杨泽语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袁箐箐不可能听不明白。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杨泽语，目光内是一片冷寂。
最终，杨泽语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小鹿娱乐，你还是别做了，我们俩个结婚后，你就将重心放回在家庭上吧。”
袁箐箐只想发笑。
她真的笑出了声：“杨泽语，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杨泽语却不懂袁箐箐的笑容代表着什么，只当她是在闹脾气，语气放硬了一些：“箐箐，你之前帮了我很多，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就算你放弃小鹿娱乐，之后我也会给到你想要的生活，你专心在家里也能够更加轻松，你知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袁箐箐陡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泽语：“杨泽语，你真以为是我害得你谈不下来和白席的合作，你就没想过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从我自己身上找原因？下令雪藏白席的人是我吗？”杨泽语只是哂笑。
袁箐箐冷眼望着杨泽语，她本不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可是她却无法接受杨泽语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一切都怪到她的头上。
小鹿娱乐是她的心血，她绝不可能放弃，也不可能只当一个被放在家中供人观赏的菟丝花。
“流星娱乐背后的大股东是丁遥。”
袁箐箐最终还是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她原本一直隐瞒着丁遥和流星娱乐的关系，是害怕杨泽语知道之后，会对丁遥旧情复燃，哪怕是一丁点有关于丁遥的消息，她都不想透露给杨泽语。
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杨泽语对丁遥旧情复燃，也不再变得那么令她恐惧。
袁箐箐实在是太懂杨泽语这个人了。
她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让杨泽语知道。
譬如，袁箐箐一开始和丁遥其实并不是朋友，她是看穿了杨泽语喜欢丁遥之后，才主动接近的丁遥。
袁箐箐暗恋杨泽语比杨泽语喜欢上丁遥还要更早得多。
早在袁箐箐第一次和杨泽语见面之时，就对这个和她出身相同长相俊秀的男生一见钟情了。
只是袁箐箐没有想到的是，杨泽语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们早就见过了，一直到后续追丁遥的时候，才认识了她。
那时候的袁箐箐时常觉得自己挺可悲的。
喜欢的人根本不在意自己，而她还得装模作样地跟丁遥维持朋友关系，只为了能够见上杨泽语一面。
然而这份可悲，在觉察到杨泽语面对丁遥时隐蔽的自卑和贪念之时，产生了强大的取而代之的念头。
原来杨泽语也不是那样全心全意爱着丁遥。
既然如此，为何她袁箐箐不可以被杨泽语爱着？
后来袁箐箐刻意接近杨泽语，装作无意地跟杨泽语说出了自己内心面对丁遥时的自卑。
袁箐箐知道，杨泽语对她的话几乎深信不疑，因为她所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人在面对比自己更高的阶层时，一开始是不会有太多的阴暗念头的，只觉得艳羡，可当高阶层的人变成了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朋友之后，埋藏在心底里的晦暗就会一点一滴地渗透出来。
这无关于丁遥是不是好人，对他们好不好，只是最本源的人性作祟。
而也是正因为袁箐箐太了解杨泽语了，她在真的得到杨泽语之后，内心也未曾有过一时的安稳。
杨泽语或许爱丁遥，或许爱袁箐箐，但他最爱的人始终是自己。
所以袁箐箐将流星娱乐背后是丁遥在操控的事情告诉了杨泽语。
哪怕杨泽语真的对丁遥旧情复燃，这份可笑的爱意，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什么？”杨泽语愣住了。
他的反应在袁箐箐的意料之内，袁箐箐看向他的目光已然没了气性，只是深深的悲悯。
这是个多么可怜又愚蠢的男人啊。
“流星娱乐在今年的年初之时，因为资金流转不周，险些倒闭，那时是丁遥出资，将流星娱乐从倒闭的风险中拉了回来。”袁箐箐一字一句地开口，所说的话化作了一把把利刃，深深地插入了杨泽语的内心深处，“就在流星娱乐倒闭风波度过之时，白席就被流星娱乐签约了，你觉得签他的人会是谁？”
答案昭然若揭。
杨泽语没有说话，脸色黑得比锅底还要难看。
“是丁遥。”袁箐箐替他说出了真相，“我想你在跟白席谈代言人合作的时候，并未避讳杨氏集团的名号，要不你猜一猜，当丁遥听见你的名字之后，还会愿意让自己手下的艺人跟你合作吗？”
“杨泽语，你可是害得丁遥家破人亡最根本的真凶。”
袁箐箐连半点余地都没有给杨泽语留，就这样直白地戳穿了事实的真相。
如果言语会杀人，那么杨泽语就是在忍受着千刀万剐的痛楚。
他收紧下颌，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中最柔软的嫩肉，划出一道道深紫色的痕迹。
袁箐箐看着杨泽语的反应，很清楚他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心痛吗？”袁箐箐唇边勾起讥讽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晦暗，“你觉得是知道了丁遥痛恨你心痛，还是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丁遥更心痛？”
杨泽语闭上了眼睛：“别说了。”
可袁箐箐却没打算停下。
既然伤口已然被戳穿，不捅个血肉淋漓，凭什么要停下。
“杨泽语，你自以为是我害得你谈不成合作，实际上你自己才是最大的原因，恒业地产是一次，流星娱乐也是一次，这一切都不过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闭嘴！”杨泽语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袁箐箐冷静地看着杨泽语的痛苦，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俯身靠近杨泽语的耳畔，用着最轻柔却最恶毒的语气开口：“你不应该怪我，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丁遥恨你，也恨我，《月途颜》是她在捣鬼，《争霸荣耀》也是。现在只有我们俩个才是一个战线上的队友，不除去丁遥，我们俩个就会被她除掉。”
杨泽语瞳孔微张，眼底的痛苦和挣扎渐渐地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色。
*
在乔文殷同意全俱乐部选手出言纪录片之后，丁遥跟顾罗辉商量了下，决定先去俱乐部了解一下大致的情况。
纪录片开拍目前不着急，不过也需要逐步开始筹备了。
丁遥的设想是纪录片可以分成好几季来制作，第一季的选题目前已经定好了，第一集拍摄乔文殷的电竞俱乐部，第二集拍摄血夜晚奈美等梦现漫画城的漫画家的幕后生活，第三集拍摄紫光文学城内网文小说作者的日常，顺带可以让还在治疗期的叶卡出来出个镜。
前三集拍摄的间歇，会有几个的摄影师专门对着剧组的幕后工作人员，第四集就是对这些幕后工作人员平时工作的记录以及采访。
第一季现在定的四个主题都是具备大众关注度的，拍摄和制作的时间不像电视剧那样需要拉长到一两年，几个月就能完成并且上线播出。
待到播出之后，如果观众的反响不错，丁遥和顾罗辉会接着进行第二季的选题取材，顺利的话拍上个十来季都未尝不可。
当丁遥和顾罗辉感到乔文殷的俱乐部时，俱乐部的全部选手都在一楼等候。
乔文殷的俱乐部目前加上他在内，一共是只有八个电竞选手，其中五名是主力战队成员，三名选手为候补成员。
顾罗辉问了乔文殷一些有关于俱乐部的日常运营和训练内容，取材和背调这一块主要是顾罗辉负责，丁遥倒是不需要操什么心。
她在俱乐部内稍微逛了一逛，之前她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那一次主要是在看俱乐部的环境，这次却是比较仔细地打量整个俱乐部的构成结构。
乔文殷的电竞俱乐部整体的构造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他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创业，但是俱乐部整体还是参考了很多专业性的意见，只能说和大的俱乐部比不了，不过在小俱乐部里面算是位列前茅的了。
并且乔文殷对待底下的选手的待遇给的比行业内平均工资更高一些，是一家非常良心的俱乐部。
丁遥大致看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一楼大厅的位置。
顾罗辉依旧在跟乔文殷聊着什么，俩人似乎还挺聊得来的，话匣子打开后就收不住了。
丁遥没打算过去插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一边的其余几个选手上。
这几名选手大部分都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很传统的“网瘾少年”的样子。
其中，却有一个男生在里面十分出挑。
这个男生丁遥认识，也就是她上一次特意和乔文殷提到过的罗正。
罗正的身高不如乔文殷一米八的个子，不过也不算矮，一眼看过去一米七八九肯定是有的。
他的面容属于比较端正的那一挂，硬说的话在电竞圈内也能算个小帅哥，不过自然是比不上白席和孟伽那样娱乐圈内明星级别的精致。
而之所以丁遥如此关注这个罗正，是因为他在原书的剧情里面出场次数甚至比乔文殷和丁遥这两个标准的炮灰还要多。
罗正是乔文殷俱乐部内第一个被杨泽语挖走的选手，同时也是未来联赛中杨泽语建立的战队中的主力ACE选手，并且收获了一大批电竞粉丝，圈内人称“罗神”。
既然罗正能够在电竞圈未来达到如此的高度，就代表着他的实力自然非常强大，哪怕是现在还在乔文殷的战队当中，也是被乔文殷当成主力来培养的。
要说起来，罗正和乔文殷的相遇非常的偶然，俩人一开始是在一家网吧第一次见面，当时罗正是在网吧打工做网管。
乔文殷家境殷实，家里就有专门的电竞房，再加上他有一点小洁癖，平时很少会去网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打游戏。
不过那天纯属是个巧合，乔文殷痴迷游戏后一直以来都想要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俱乐部，那天是他第一次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家里，结果被父母联合一通乱骂，说他没有出息，成天就在家打游戏，还想要创立电竞俱乐部，纯粹是痴心妄想。
乔文殷挨骂之后，心里烦闷，自然不愿意再在家里继续受父母的气，于是就出门随便找了个网吧准备通过打游戏来发泄心中的郁结。
那天刚和罗正碰见的时候，乔文殷没什么注意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小网管，在网吧杀了个通宵。
大概是凌晨六点左右，乔文殷有些饿了，准备通过网吧的电脑系统呼叫网管送一些吃食，结果迟迟却没有回应。
乔文殷性格还算比较好相处的那一类，除去有些中二的属性外，基本上不会对人太过于上纲上线，线上没有得到网管的回复后就亲自去到了前台。
乔文殷远远就闻到了他点的泡面香气，然而本该将泡面送往他的机位的网管，却在前台的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乔文殷的饥肠辘辘被好奇心给取代了，他在罗正的背后看了很久，看着罗正如何在峡谷中厮杀超神，最后甚至以一挑五，给对面送去了一个团灭的播报，顺利推掉了对方的水晶，拿到了胜利。
当五杀达成之时，乔文殷几乎看傻了，都忘却了自己还在饿着肚子，就那样在前台站了半个小时。
而罗正打完这把游戏的时候，视线落在了一旁早就泡得发胀的泡面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他打开网吧系统后台，似乎是在查看有没有人给他差评投诉。
这时，乔文殷出现在了罗正的面前。
他非常开门见山，直接问罗正想不想当职业电竞选手。
罗正刚开始的时候一头雾水，险些以为自己遇到了诈骗的经典套路，直接拒绝了。
再后来，从来不去网吧的乔文殷接二连三地来这家网吧蹲守罗正，最后发现罗正一天连打好几分工，白天上学，晚上在便利店当服务员，凌晨才会来这家网吧当网管。
哪怕乔文殷再怎么天然属性，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罗正非常缺钱，于是他直接了当地给罗正转了一笔钱，对他来说数额不大，但是对于罗正来说，至少是他打零工半年的工资。
罗正一开始的时候是要将这笔钱转回给乔文殷的，直到乔文殷说这是来他电竞战队的什么“签约费”，并且签约后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他平时打零工两倍的工资之后，罗正动摇了。
就这样，在乔文殷的俱乐部还没有顺利建成之际，他就签约了第一个战队选手。
不过等到后来乔文殷顺利说服父母，正式成立俱乐部，他们的战队，在地区的赛事上表现还算不错，乔文殷又觉得之前给的“签约费”过于寒酸，另补给了罗正再一笔钱。
他们两个是一起熬过战队最初建立时的艰苦的战友，乔文殷早已视罗正为自己的铁哥们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罗正却被杨泽语给挖走了。
乔文殷知道这个消息时自然是非常愤怒的，虽然在电竞圈内各个俱乐部互挖选手是一件挺常见的事情，只要对方的转会费和赔偿金给够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乔文殷还是很不理解。
在乔文殷看来，罗正抛弃他转会的这一举动，和叛徒无疑。
在罗正决定转会之后，乔文殷找过他一次，但是罗正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最终是乔文殷心寒到摔门离去。
从这个时候开始，乔文殷和罗正的关系彻底破裂，直到小说剧情结尾，都没有后续的联系。
乔文殷无法理解为何罗正会“背叛”他，但知晓一切小说剧情的丁遥却能够理解。
乔文殷只知道初见罗正时，他日夜颠沛，疯狂打零工，但是以乔文殷天然大条的性格，却没有深思过为什么罗正一个不过刚刚成年的大学生，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罗正出身在一个文艺世家，父亲是画国画的，母亲是钢琴家，虽然不是那种远近闻名的艺术家，但是家境也在小康之上。
直到高中时一场意外的车祸。
罗正的父母都在车祸出事的车辆中，开车的母亲成了植物人，父亲双腿截肢，终身都只能在轮椅中度过。
更要命的是与罗正父母相撞的那位肇事司机是带着全家人旅游的一个父亲，车祸出现后，虽然对方车辆被判定为全责，但是那家人的车辆直直地从桥上冲下了河中，除了女儿被父母奋力地从车窗送出得以幸存，其他家庭成员全都不幸去世。
在罗正父亲醒来之后，得知了肇事司机的苦难，选择了不再追责。
虽然他们的家庭也因为这一场事故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但至少人都还在。
也正是这一场意外，将罗正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底套了个空。
父亲截肢后离不了人，但他不愿让罗正为了他放弃学业，最终的决定是专门雇佣护理人员负责照看他和母亲。
但护理费用不低，再加上事故发生后父亲的手术费和母亲的治疗费，罗正父母大半辈子攒下的积蓄都搭了进去。
罗正后来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他自己勤工俭学一笔一笔赚来的。
到罗正和乔文殷遇见之时，他拿着乔文殷给的签约费偿还了学费贷款，父亲虽然截肢后生活不便，但起码双手没有受伤，慢慢也开始重拾旧业，卖出了一些画。
罗正的家庭逐渐开始好转，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一天，罗正的父亲听闻罗正成为电竞职业选手后，想要去看一看儿子的联赛，让护工带他出门。
就是这一天，护工一时不察，罗正的父亲从轮椅上摔了下去，头摔到了地上，脑出血、脑挫伤，当场昏迷。
送到医院后，医生做完CT后说很严重，立刻准备进行手术，手术的过程非常惊险，两侧的颅骨都被取出来了，差点没有挺过去。
可即便是出手术室后，情况依然不容乐观，罗正的父亲没法自主呼吸，必须佩戴呼吸机，血压也不稳定，只能靠升压药去维持。
罗正得知这个消息之时，杨泽语已经找过他一次了，并且他拒绝了杨泽语的转会费。
然而当事故发生之后，罗正承担不起高昂的手术费和ICU病房的费用，思考再三之后，同意了杨泽语的转会邀约。
唯一幸运的是，罗正拿到钱后支付了拖欠的费用，父亲昏迷一个月后最终还是醒了过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杨泽语心怀感激，替杨泽语拿到了好几个联赛总冠军，可是却再也无法面对乔文殷。
看到这里的时候，丁遥只觉得非常的可惜。
罗正的家庭遭遇非常令人同情，但他与乔文殷之间的友谊破裂也同样令人唏嘘。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意外，丁遥想，乔文殷和罗正会成为一辈子的战友，一辈子的知己。
人生在世，无法避免灾难的来临，但是有些误会，却是可以解开的。
人不过就活这么几十载，长了嘴就是要用来说话，产生了误会就要及时解释，否则因为开不了口，一点点小事也会让双方互相生疑，到最后渐行渐远。
如果罗正能够将自己的遭遇告知乔文殷，乔文殷会很愿意去帮助罗正，罗正并不只有收下杨泽语的天价转会费这一条道路可走。
但偏偏，罗正的自尊心令他无法去向朋友开这个口。
丁遥穿来的时间线内罗正父母的车祸意外已经发生了，但是现在乔文殷的俱乐部刚刚成立不久，距离罗正父亲因为想要来看儿子的联赛导致摔倒还有整整两年的时间。
丁遥完全有能力可以阻止事件的发生。
……
顾罗辉和乔文殷聊了很多，聊完的时候天都已经差不多黑了。
这时，丁遥提议请所有俱乐部成员一起出去吃个饭。
乔文殷和俱乐部成员自然不会拒绝，带着丁遥去到俱乐部旁一家他们经常会去的苍蝇馆子。
这家苍蝇馆子不大，装修也比较破旧，他们带着丁遥和顾罗辉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顾导演，丁小姐，你们别看这家饭店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味道是真的一绝，我们来了不说上百次，也有几十次了。”俱乐部内另外一个选手说。
乔文殷也附和：“是啊，你们别嫌弃这里环境不好。”
“你还说呢，第一次让你来的时候你不也捂着个鼻子嫌弃成什么样。”选手打趣道。
闻言，大家都笑了，尤其是和乔文殷认识最久的罗正。
罗正笑着说：“他何止第一次来这家饭店的时候嫌弃，当初看他在我打工的网吧上网的时候，随身携带了医用酒精，上来就是到处喷喷喷。”
“放心，我不嫌弃，不过丁小姐可以吗？”顾罗辉扭身问丁遥。
顾罗辉虽然之前在拍《月夜》之时就通过刘柏松和丁遥认识了，但是和丁遥的接触不多，只知道她家底雄厚，生怕她会对这样的环境不适应。
丁遥自然不在意：“没事，好吃的话路边摊我都可以。”
她从前也就是个普通社畜，没那么多讲究。
见状，俱乐部选手们嘻嘻哈哈地入座。
“点个梅干菜鸡爪吧，这是招牌菜。”
“酸辣土豆丝必须得来一个！”
“土豆炖牛腩呢，这个也很经典。”
“那个闷烧牛仔骨要一个吧，乔文殷爱吃。”
“呵，他第一次吃的时候一边嫌弃这个肉是鸭肉合成的，一边再续一盘的样子没给我笑死。”
闻言，乔文殷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好吃就行了，管他什么肉。”
“那下次带你吃耗子肉？”罗正戏谑地看着他。
乔文殷翻了个白眼：“滚呐！”
丁遥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乔文殷和罗正之间的互动，再次想到了这两个好兄弟最后的结局，沉了沉眸。
倏地，她开口说道：“对了，我这一部纪录片第一季的主题不是拍各个不被世俗接受的行业间的内幕吗，等第二季的时候，我想要取材一些意外灾害后的家庭，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好的意见？”
丁遥的话音落下，俱乐部的成员们七嘴八舌地开始提出各种意见。
“可以啊，我觉得这种纪录片很有意义。”
“感觉这样的纪录片拍出来，不仅能让大众多关注一些弱势家庭，还能够开启慈善捐款的通道？”
“捐款的话太麻烦了，还需要审核，现在不是爆出来很多人作假博取大众同情骗大众捐款吗。”
“哎，有些人就是比较恶心，但是也不能因为一部分的坏人导致不去做这些事情吧。”
众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了，不过丁遥也没指望他们能真的给出什么能用的意见。
她在默默地观察罗正的神情，在听见她提起意外灾害的家庭后，罗正的眼睛明显暗了下来。
“说实话一开始我听乔文殷说有什么纪录片要来找到我们拍摄，我还以为这个大少爷又被诈骗犯给骗了。”
“喂，让你提意见，没让你疯狂diss我啊！”
“那不就是嘛，你生活常识欠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呵呵，别忘了你的工资是谁给你发的！”
少年人就是这样，永远有用不完的活力，聊起天来天南地北的话题都能聊个遍。
一顿饭结束后，俱乐部的选手们拉进了跟丁遥和顾罗辉的距离，在离开之时，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
“丁小姐，顾导演，下次再来找我们玩啊！”
“纪录片什么时候开拍啊？”
“拍的时候用不用我化个妆，毕竟要上镜了。”
“得了吧，拍摄的时候你把你房间里藏的那些臭袜子记得整理干净就行。”
丁遥笑了笑，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有种回到了大学生活的感觉。
“化不化妆都行，不过我还有一个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她说。
选手们问：“什么事？”
“除了拍摄你们在俱乐部的生活，我还想对你们每个人都进行单独的一段背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带着摄影师去你们各自的家庭内部进行取材。”
丁遥这话说出之后，选手们的表情变化各异。
虽然电竞这一行业发展得很迅速，但是目前还是没有被大众所完全接受，尤其是父母那一辈思想古板的中老年人，依旧还将职业电竞选手看做是打游戏不务正业的网瘾少年。
“要去家里拍摄吗？”选手们皱了皱眉。
丁遥问：“不方便吗？”
一个选手挠了挠头：“倒也不是，只是丁小姐你应该也知道现在家长对于电竞职业选手的接受度还是没能够普及，到时候可能我爸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我也……我当初跟我爸妈说要去打职业赛，我爸妈差点没把我打成残废。”
“谁不是啊，我爸之前直接说，我要打职业的话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俱乐部的选手们用的都是比较轻松的口吻，话内蕴含的东西却十分的现实。
对此，丁遥并不意外：“纪录片就是将最真实的东西记录下来，你们父母的想法是现在大部分老一辈对于电竞行业的看法，正好可以引发网友们的共情，并且进行探讨。”
“好像也是。”
“我爸妈要是知道有人来拍我的纪录片，说不定能改观一点。”
“我觉得可行，等未来咱们打成联赛冠军，还可以再把这部纪录片翻出来看呢。”
“到时候赚个盆满钵满我爸妈就不会觉得打职业是不务正业，我还可以拿他们现在的嘴脸和他们之后的嘴脸进行言语嘲讽。”
丁遥的话说服了一部分的选手，只是罗正却始终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乔文殷察觉到了罗正的异样，开口询问：“罗正，你怎么了？”
“我家不行。”罗正沉声道。
其余选手皆探头看他：“为啥？你爸妈反对得很严重吗？”
“不是……”罗正吞吞吐吐半天，“反正就是不行。”
对此，丁遥弯了弯唇，柔声说道：“没关系的，不愿意的我们也不会强求，不过愿意的话会有额外一笔出演费，你们可以拿回去安抚父母的情绪。”
“还有钱拿？”俱乐部的选手们眼睛都亮了。
丁遥点了点头：“出演纪录片的所有人都会有出演费的，我之前已经跟乔文殷说过了，他没跟你们说吗？”
俱乐部的选手们齐刷刷地看向乔文殷。
乔文殷尴尬挠头：“我没跟你们说吗？”
“没有啊！”俱乐部的选手看向乔文殷的目光带着谴责，
然而，罗正却愣了愣神。
他听乔文殷提过费用这回事。
只是，看着现在其他人的反应，罗正也不好将这一件事直接说出来。
他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为什么乔文殷只跟他提过纪录片的出演费用而不跟别人提？
难道……乔文殷知道了什么？
罗正狐疑地看向乔文殷。
乔文殷敏锐捕捉到了罗正的目光变化，心里低骂了几句，反倒瞪向丁遥。
而丁遥后知后觉明白了乔文殷为何瞪向自己。
她是跟乔文殷特意说过要让罗正知道纪录片还有片酬这一回事，但是没让乔文殷只跟罗正一个人说啊！
丁遥扶了扶额。
是她高估了中二少年的智商。
“方便问一下，出演费是多少钱吗？”一个选手好奇问道。
丁遥用手比了个数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这么多？那额外的出演费呢？”
丁遥又比了个数：“大概这么多。”
俱乐部的选手们再次震惊了。
“我靠，跟当初乔文殷给我的签约费差不多了。”
“废话，我签你的时候你只是个新人好吧！能给你多少钱！”
“我拍！能不能拉着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拍！”
“丁小姐真的是豪横啊，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不是，人家丁小姐说了要跟你交朋友吗？”
俱乐部的选手们面上都带着欣喜，谁会不喜欢钱呢。
而不止是他们，在看见丁遥所比划的数字之后，就连原本强烈反对的罗正都开始动摇了。
他沉默了许久，内心经历了不断的挣扎，终于在丁遥和顾罗辉即将离开之前做出了决定。
“丁小姐，我也可以拍！”
048
秘书敲门走进杨泽语的办公室。
“杨总, 您之前让我查的事情，现在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他说。
闻言，杨泽语疲惫睁眼, 看上去好几天都没能休息好。
自从他与袁箐箐聊完之后, 得知了流星娱乐不愿意合作的背后真实原因和丁遥有关, 这几天脑子很乱，睁眼闭眼都是和丁遥的过往, 压得他无法好好休息。
杨泽语一方面觉得袁箐箐说得有理，他应该和袁箐箐合作扳倒丁遥, 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至于此。
即便丁遥现在对他恨之入骨，但恨有多深就代表着丁遥对他曾经的爱有多深。
杨泽语还是觉得他和丁遥之间还有和好的余地。
只要他好好跟丁遥解释，之前他是受了袁箐箐的蛊惑，并不是出自真心，他相信丁遥会理解他的。
不过杨泽语还有一点想不通。
丁遥到底是怎么能跟流星娱乐和恒业地产都搭上线的？
“说吧。”杨泽语沙哑着嗓音开口。
秘书将查到的资料放到杨泽语的桌上：“是这样的, 丁遥先前破产后就在一家小公司上班, 大约半年前从这家公司离职，我去这家公司调查过了，丁遥的同事说丁遥在那段时间中了一笔三十元的彩票，中彩票的时间上也能够和流星娱乐解决掉资金周转的时间线对上。”
杨泽语微怔了怔，豁然开朗。
怪不得丁遥没有来找他。
如果丁遥是中了彩票，那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有了缘由。
丁遥毕竟是丁氏的千金, 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最高等的, 有识人的眼光和投资的胆量，在流星娱乐濒临破产的时候选择投资刘柏松和白席, 赚了钱后又认识了恒业地产也不算稀奇。
在这个世界, 贫富差距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但这个贫富差距指的并不仅仅是金钱, 还有见识和胆量。
家境普通的人，哪怕一夜暴富，也只会小心翼翼地守着这笔钱短浅地享受生活，不会考虑到怎么利用这笔资金去突破到下一个阶层。
但是出身富贵的人却不一样。
哪怕他们坠入谷底，可一旦有向上爬的机会，他们都能够抓牢，并且东山再起。
杨泽语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若不是他认识了丁遥，接触到了高阶层的生活，拓展了见识，绝不会有胆子将丁氏集团的产业占为己有。
想到这里，杨泽语心底里对于袁箐箐的嫌弃更深了一分。
丁遥都能够凭借那不过三十元的彩票成功翻身，而袁箐箐明明拥有更多的资金和杨氏集团的助力，却将小鹿娱乐经营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前杨泽语只觉得丁遥是适合养在鸟笼里的金丝雀，袁箐箐才是那个能助他一力的女人，但现在他的想法完全变了。
论外貌，袁箐箐不如丁遥精致，论性情，袁箐箐不如丁遥柔情，论能力，袁箐箐也不如丁遥有远见。
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听信袁箐箐的话而选择抛弃丁遥？
杨泽语发现他实在错得太过离谱了。
好在，这一次他没有再被袁箐箐的妖言给蛊惑。
与其跟袁箐箐再次合力将丁遥扳倒费心费力，不如将袁箐箐舍弃，和丁遥重修旧好。
只要丁遥能够跟他和好，不管是流星娱乐还是恒业地产的合作，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至于袁箐箐和她的小鹿娱乐，就当成他和丁遥和好的敲门砖吧。
杨泽语勾了勾唇，真心实意地笑了。
*
丁遥和顾罗辉在上次在乔文殷的俱乐部踩点完之后，迅速进入到了纪录片的筹备阶段。
顾罗辉及其团队最终敲定的纪录片名字为《不一样的人生》，整部纪录片的主题都会围绕着新时代年轻人与传统社会理念的碰撞进行讲述。
主题敲定完毕后，纪录片很快正式开始拍摄了。
就这一点上，丁遥觉得拍纪录片比拍电视剧电影等省事多了，电视剧和电影前期准备过于繁琐，不仅要选演员，还要磨剧本场地妆造等等，到开始拍摄的时候少说也得花上几个月。
第一天的拍摄场地定在了乔文殷的俱乐部，主要是让俱乐部的成员们进行了一个初步的介绍，方便观众们在看纪录片的时候能够更好的代入。
而在介绍过后，顾罗辉就开始让他们讲述为何会选择进入到电竞这一个目前看来还算是比较“离经叛道”的行业。
最先采访的自然是俱乐部老板的乔文殷。
“我为什么会开这家俱乐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脑子一热的冲动，但是后来开始招揽选手的时候，逐渐开始正视起了我的这个梦想。当一个电竞职业选手听起来很炫很帅，但是当俱乐部的老板显然比纯粹的电竞选手要累多了，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这一点也是我后面慢慢自己感悟到的。”
“我家里肯定是反对的，中国式家长大家都懂，总觉得稳定和体面的工作最重要，不过我比大部分人都要幸运一些，我家里条件不错，我又是独生子，他们拗不过我最后也就随我了，估计他们心里想的是等我这家俱乐部倒闭撞了南墙，我也就会乖乖回去继承家业了。”
乔文殷讲述的语气还是比较轻松的，但是只有罗正知道乔文殷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他所说的这么轻松。
第二个采访的选手就是罗正。
“你们别听乔文殷说的那么容易，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是很艰辛的。我是俱乐部内第一个被签约的选手，当时甚至都还没有这家俱乐部，他因为想开这家俱乐部被家里赶出来了，有阵子连卡都被停了，没有地方去，最后跟我挤在宿舍一米二的小床上。”
罗正像是回想到了当时的情形，不自觉地笑了。
“你们敢信吗，他一米八三，我一米七八，两个四舍五入都是一米八的大男人挤在那一张小床，他脚都伸不开。最后实在觉得睡不了，他就索性把作息倒过来了，我白天去上课他睡觉，等我下完课回来他才醒。”
一旁的乔文殷有些不满：“喂，不是让你讲自己为什么入行吗，干嘛戳我的短！”
“我入行就是因为你啊。”罗正弯唇笑笑，“我没什么电竞梦想，大学刚入学的时候周末会在一家网吧兼职夜班网管，这家网吧老板挺好的，允许我用前台电脑上网。那时候我有个室友在当游戏代练，了解过后我也开始练游戏，网吧凌晨四点后人比较少，我就会在这个时间段打单子，然后就被乔文殷撞见了，就把我拉来打职业了。”
听到这，乔文殷面露惊讶：“你那时候才接触游戏？我看你的操作还以为你玩了很久呢。”
“没有，我在那之前都不玩游戏。”罗正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细微地黯淡了下来，“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练过钢琴，手指比较灵活，了解到游戏的玩法后就上手很快。”
乔文殷撇了撇嘴：“天赋性选手真招人嫉妒。”
众人皆在感叹罗正的天才，却没有人深究，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想尽了各种筹钱的方法。
在边上围观的丁遥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罗正面上一闪而过的悲伤。
罗正说他小时候练过钢琴，这属实是谦虚了，他不仅是练过钢琴，还拿过国际青少年钢琴赛事的冠军。
罗正的母亲就是钢琴家，他没能遗传到父亲的绘画天赋，却将母亲的钢琴天赋完美继承，甚至于从小的梦想就是在大舞台上和母亲四手联弹。
若不是母亲出事成了植物人，为了医药费罗正将钢琴都给卖了，不得不放弃钢琴梦想，也不会走上职业电竞选手这一条路。
想到这，丁遥还是有点唏嘘的。
庆幸的是，罗正的钢琴天赋被他完美地转化为了神级操作，并且在十八岁刚入学大一的时候就被乔文殷给发掘了出来。
任何电竞职业选手都是有花期的，基本上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入行，十八九岁的时候巅峰，二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下滑了。
罗正入行的时间都算是有点晚了，不过也是正巅峰的状态，若是他再晚几年才被发掘，即便天赋超高，也打不了几年职业赛。
电竞这一行和运动员类似，吃的都是年轻饭，不管再怎么称霸大满贯的明星选手，都逃不开身体状态下滑的定律。
丁遥原本是不着急投资乔文殷的俱乐部的，不过想到这里，或许还是越快越好。
虽然这家俱乐部有像罗正这样未来的罗神，其他的选手自身的实力也都非常不错，但是刚成立的小俱乐部总归还是不够专业化。
而这浪费的每分每秒，都是这些选手黄金期时宝贵的时间。
一旦错过了，哪怕花再多的钱，也是回不来的。
……
纪录片需要俱乐部内的素材花了三天就拍完了，接下来就要去到选手们的家中进行拍摄。
而这一段，也是这一集中最重要的地方。
任何作品都逃不开“起承转合”四大结构，纪录片也不例外。
现在“起”和“承”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是最被重视的“转”了。
“转”即转折，同时也代表着冲突。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天天玩那个破电脑人都玩傻了！”
刚到乔文殷家院子门口的摄制组大老远就听见里头传来的怒骂声了。
乔文殷尴尬扶额，用指纹解了锁。
院子内走出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大约是乔文殷的母亲，保养的很好，虽然嘴上在骂骂咧咧，却不显的粗俗。
乔母看见摄制组后横了一眼：“你们也是，拍纪录片居然会找上他这种没出息的货色，他那俱乐部跟个半成品似的，早晚得黄。”
“妈，我签的其他选手都在呢，给我留点面子吧。”乔文殷扯了扯乔母的衣摆。
乔母啪地打掉了他的手：“你还知道要面子啊，想要面子尽早把我给你的钱还来，你俱乐部的地皮都是我买的，要钱的时候没见你在乎过面子。”
乔文殷立即闭上了嘴，只悻悻地干笑了两声。
俱乐部的其他选手也大气不敢吭一声，用眼神打趣着乔文殷。
不过丁遥倒是从乔母的骂声里听出了一点端倪。
虽然乔文殷的母亲嘴上不饶人，但她却知道乔文殷的俱乐部目前只是个半成品，这就代表着乔母私底下还是有了解过电竞这个行业的，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摄制组进入到乔家开始采访乔文殷的父母。
“可以说说你们对儿子走电竞这一条路的看法吗？”顾罗辉问。
乔母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满是疲意，看上去没少因为乔文殷而操心过：“乔文殷就是被我们俩惯坏了，我们家里就他一个小孩，平时基本上要什么就给什么，觉得他开心就好了，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没想到他会去打什么电竞。”
边上的乔父拍了拍她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前我们不是都调查过电竞这一行业了吗，发展前景还是很好的，既然小殷想做就让他去做吧。”
闻言，乔母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发展前景好归发展前景好，又不是说天下掉馅饼那种好事，我没想他赚什么大钱回来，安安稳稳结婚生子过完这辈子就行了。”
听到这里，丁遥给顾罗辉使了个眼色。
顾罗辉心领意会，将丁遥刚刚与他说的问题问出：“二位对电竞这一行业似乎了解得比我们想象得还多？”
“是有了解过。”乔父沉声说道，“电竞这一行虽然是近几年刚兴起的，但发展的潜力我个人还是很看好的，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老一代那种游戏荼毒青少年的理念早该被抛弃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出钱让小殷开这家俱乐部。”
顾罗辉又问：“所以您二位还是支持乔文殷创办电竞俱乐部的是吗？”
“支持也说不上吧，还是随他，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既然做了，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够顺利经营下去，也不图他能拿个什么冠军，他开心就是最好的了。”
乔文殷听见自己父母这段话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错愕。
他只见到了父母原先强烈的反对，以及母亲面对他时的毒舌，却从未想过原来父母在背着他的时候，还做过这么多的调查，只是为了更了解他的梦想。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乔文殷暗暗地攥紧了双掌。
他一定会将俱乐部带到最高荣誉的宝座上。
……
摄制组在乔家的拍摄除了最初的一点小风波外，整体比他们预想的顺利多了。
虽然乔父乔母明面上反对乔文殷干电竞这一行，但毕竟还是拿出了钱给儿子创业的，也就是嘴硬心软，并不是真的嫌弃自己的儿子。
但其他的选手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滚！”
“别以为你带了几个人来我就不敢赶你走了！”
“我就该给你送进那个戒网瘾的学校，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在亲戚面前连脸都抬不起来啊！”
049（三合一）
丁遥和顾罗辉带着摄制组第一次吃了个闭门羹。
他们来到的是乔文殷俱乐部内一个农村出身的选手的家中, 选手名叫于涛。
出了这件事后，于涛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
他是这个村子里少见的大学生，刚考上大学的时候父母大肆宣扬, 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于家出了个大学生,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二本学校, 但是对于农村来说，能够考上本科都足以光宗耀祖。
只是在上大学没几年后, 于涛回家跟父母说要去打电竞职业赛，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波惊涛骇浪。
农村的老一辈思想向来封建古板, 他们听不懂于涛跟他们讲述电竞行业未来的发展前景，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每天都在没日没夜地打游戏，现在竟然还要将打游戏作为职业。
这不是开玩笑吗？
一个好好的大学生，毕业后找什么工作不行，天天打游戏能有什么前途！
为这件事, 于涛的父母没少跟于涛吵架, 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他们放话，于涛要是去打职业，他们就当做没生过这个儿子。
于涛能在教育条件落后的农村考上大学，自然有他自己的思想和看法，他被乔文殷签约之时是大三, 学业没有前两年重, 身边也有不少同学开始给各个公司投递简历准备实习。
他选择打职业，一没耽误学业, 二可以赚钱补贴家用, 和那些去公司实习的同学又有什么区别？
于涛不过是想走一条他自己内心最想要走的路罢了。
他做出了选择，同时也被父母单方面断绝联系。
虽然于涛的父母不愿意再跟他联系, 但于涛自签约乔文殷的俱乐部以来，每个月拿到的工资都会打给父母一部分，包括这一次来拍摄纪录片的片酬，他也准备将一半都分给父母。
于涛一开始以为父母反对他打职业是担心他的收入不稳定，他以为他靠这些工资和片酬能够向父母证明电竞职业赛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玩物丧志，父母早晚会理解他。
可他没想到的是，哪怕是他赚的钱已经超过同龄人平均工资水平，甚至于远远比在公司实习的同学还要多得多，但他的父母的态度依旧如此坚决。
“抱歉啊，是我事先没有跟父母沟通好。”于涛一脸歉意地向丁遥和顾罗辉道歉，“我的微信被我家里人拉黑了，之前打电话过去他们也是直接挂断的，我想着这次带你们直接上门说不定他们就不会这样反对，没想到还是这样。”
对此，丁遥和顾罗辉不怎么在意。
他们在决定来各个选手家中进行拍摄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这个世界上很少能够有乔文殷父母那样理智的父母，实际上，像于涛这样的父母才是大多数。
电竞行业崛起不过就是近几年的事情，上一代父母辈的人无法理解也是正常的。
而丁遥之所以要拍摄各个选手家里的情况，就是要将新一代人和老一代人的思想碰撞直观地摆在观看这部纪录片的所有观众的面前。
《不一样的人生》这部纪录片的主视角是放在这一批新一代人上，无论他们的职业是电竞职业选手、网文小说作者、漫画家，还是剧组的幕后工作人员，其实都是当代年轻人的缩影。
看这部纪录片的观众们即便不从事这一些新兴行业，也一定经历过像于涛这样的父母。观众的父母不一定会反对他们的工作，但也会对他们的学业、恋爱、婚姻等等，进行一定程度的指手画脚。
在这部纪录片中，像于涛父母这样的老一辈的思想，是必然会出现的事情。
“没事，咱们先去吃个饭，晚点我们再去沟通一下。”顾罗辉说。
他们一行人是特意开车来到于涛家所在的这个偏远小村子的，进村的时候就带着各种拍摄的设备，自然引起了不少村子里的其他村民的瞩目。
“这是来拍电影的吗？”
“不知道，好像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吧。”
“哎哎，那个不是于家考上大学了的大儿子吗？”
“是吗？于家大儿子去大城市念大学后就没回来过了吧。”
村民们小声议论。
一个皮肤黑黄明显常年农耕的中年男子好奇着上前，细细打量了于涛几眼后才开口：“是涛涛吗？”
于涛顿了片刻，认出了男人：“小叔？”
“哎呀，还真是涛涛，这是几年没见了，你上大学后都没怎么回过村，我都要认不出来你了！”于涛的小叔热络地拍了拍于涛的肩膀，“长高了，现在是越来越精神了，这要是被咱村的王婆看见，得给你介绍好几个姑娘相亲了，有女朋友没啊？”
“没呢。”于涛笑笑。
催婚和相亲是当代年轻人回家后逃不开的传统剧目，而这一剧目谢幕后，就该是问工作了。
“你现在干什么呢？好久没听你爸妈提起来你了，差不多也该毕业了吧。”
于涛并不意外小叔的询问，抿了抿唇，开口道：“毕业了，现在是在做职业电竞选手。”
“职业电竞选手？”于涛的小叔对这个工作明显有些陌生，“这是干嘛的？”
“就是游戏的职业联赛。”于涛没有过多解释。
于涛小叔愣了愣：“打游戏的啊？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吗，怎么不找个正经工作啊。”
闻言，于涛沉默了。
他们村子里的长辈对电竞这一行的了解程度基本上和他的父母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像这些人解释电竞不只是他们所想的打游戏那么简单。
这时，乔文殷揽过于涛的肩头，隔开了于涛和他的小叔。
“小叔，这就是正经工作，一般人想要当职业选手还当不上呢。”乔文殷笑着说。
于涛小叔看了看乔文殷，似乎有些不相信：“打游戏的能是什么正经工作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别带着我家涛涛鬼混啊，他可是念了大学的。”
换做是一般的年轻人，面对长辈这样明显的偏见基本上都会像于涛那样沉默，但乔文殷偏偏不干。
他仰起脑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也念了大学，南大听说过吗？”
“哟，南大啊！那可是好学校！”于涛的小叔有些讶然，“涛涛还认识南大的朋友，真是出息了。”
乔文殷却摇了摇头：“我不是于涛的朋友。”
“啊？”
“我是他的老板。”
乔文殷勾起唇边，笑容夺目。
“你是涛涛的老板？！”
于涛的小叔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他再次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乔文殷几眼，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和于涛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居然是个老板。
在他们的思想中，能够成为一个老板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更别提乔文殷还能够雇佣得起像于涛这样的大学生了。
于涛的小叔立刻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包被压得皱皱巴巴的烟，别看这烟看起来埋汰，但烟可是黑利群，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抽的好烟。
“小伙子，来，抽根烟。”于涛的小叔一下拿出七八根烟，给在场的男人都发了一根。
在他看来，乔文殷又是南大的高材生，又是于涛的老板，能跟着他来的这些人肯定也非富即贵，虽然于涛的小叔出身农村，但不会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明白。
不过除了顾罗辉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接下于涛小叔的烟。
“小叔，我们几个都不抽烟。”于涛解释道。
于涛小叔又将多余的烟小心翼翼地收起，顺便叼起一根放在自己的嘴中：“涛涛，那你当这个电竞选手，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啊？”
于涛说了个数字。
他只说了每个月乔文殷给他们发的工资，还不包含之前的签约费。
于涛小叔眼睛都瞪大了：“赚这么多啊？！”
“这不算多了。”乔文殷再次插入对话，“我们俱乐部刚成立一年，现在还是个小俱乐部，等之后在职业联赛内打出名堂，拿几个冠军，于涛的工资还能再翻个几倍。”
听到这里，于涛小叔看向乔文殷的目光似乎是在看什么香饽饽一样。
他拽过于涛，小声说：“涛涛，能不能让你堂弟也去当当这什么电竞选手，他小你两岁，大专也快毕业了，现在实习找的那几个工作一个月也就三千新币，你们俩从小也一起长大的，就带带他吧。”
于涛只是无奈笑笑，求救似地看了乔文殷一眼。
于涛小叔虽然压低了嗓音，但是周围也就这么几个人，没什么杂音，乔文殷自然是将他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职业选手不是谁都能当的，不过可以让于涛堂弟来试试，如果实力能通过，之后会让他先进青训，青训工资没有正式选手高，但也不至于一个月才三千新币。”乔文殷说。
他和于涛虽不如罗正那样铁，但俱乐部的选手年龄相仿，互相
弋㦊
的关系也都不错，自然不介意卖一个面子给于涛。
于涛小叔喜出望外：“那就太好了，平时看他也没少打游戏，我回去就跟他讲！”
对此，于涛和乔文殷都没再说话。
电竞职业选手看似工资高昂，但选拔的要求极高，十万个游戏爱好者内能出一个都不错了。
乔文殷能卖个面子给于涛堂弟一个机会，但于涛堂弟是否能够达到进入青训的标准，还得看他自身的实力。
“对了小叔，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一会去帮我跟我爸妈说说，我之前说要去打比赛他们跟我生气，到现在都不肯见我。”
“这当然没问题，你爸妈肯定也是跟我刚才一样觉得打游戏没出息，我去跟他们好好说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是大学生，现在还这么有出息，比我家那个好不知道多少了。”
……
吃完饭后，顾罗辉让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再次去敲了敲于涛家中的大门，这次于涛的父母终于给他们开了门。
于涛的父母表情和态度都不太好，不过比起一开始的激进，已然好了很多。
“进来吧。”
顾罗辉给摄制组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开始在于涛家的各处安置收音设备。
很快，对于涛父母的采访开始了。
于涛父母对于于涛打职业赛的态度显然易见，哪怕有于涛小叔的劝说，依旧全程黑着一张脸。
“工资再高又有什么用，你往出去说自己是打游戏的，不嫌丢人吗？”
“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供他读大学，不是为了让他毕业后天天打游戏的。”
“理解不了，没办法理解，放着稳定的工作不干，去打游戏，这要是你家孩子，你乐意吗？”
“于涛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会害他，都是为了他好，你说说打游戏能娶到媳妇吗，哪家好人家能看上一个天天打游戏的啊！”
丁遥没有入镜的打算，在院子外休息，依稀听见了里面传出的争执声，只觉得窒息。
上一代的生活动荡造就了他们的思想古板，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以自己短浅的目光固执地妄图掌控孩子的未来，明显是有问题的。
丁遥重生前父母早亡，后来是奶奶带大的，她的奶奶也是农村出身，思想比于涛的父母还要封建古板，甚至于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意向。
丁遥考上大学的时候，她的奶奶嫌学费贵，一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就无视了她高中三年的所有努力。
好在丁遥的小姑强烈反对她奶奶的思想，硬是让丁遥去将大学念完。
丁遥读大学时，学费申请了贷款，生活费是自己兼职赚的，每年的奖学金也不落下，毕业后就将贷款还完了，工作后也把当初小姑给她出的部分学费都添了利息还给了小姑。
到这个时候开始，丁遥的奶奶又改口说丁遥现在这么有出息，全亏了她，要求丁遥每个月给她打生活费。
丁遥不是不愿意给，只是她奶奶拿了她的生活费，转手又去接济自己的儿子一家，也就是她的大伯。
丁遥的大伯是典型的国男，没出息却又大男子主义，心比天高，不愿意打工，只想创业当老板，但是压根没有辨别风口的眼光，只是盲目地跟风，最后全都赔了。
丁遥发现奶奶三番屡次地将她给的生活费拿去接济大伯之后，毅然决然地断掉了给奶奶的生活费。
按照法律，丁遥是隔代，没有直接赡养奶奶的义务，并且在她的父母双亡后，赔的保险金也都是奶奶在保管，大伯家创业的钱就是从这里来的。
当时，丁遥的奶奶也是像于涛父母这样，什么难听激进的话都骂了出来，还得在最后加一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丁遥被膈应坏了，索性换了个城市，除了小姑外，不再跟其他任何亲戚有任何来往。
想到这些，丁遥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将脑内这些记忆清空。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到过去的生活了，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太美好的经历，哪怕是重生穿越到陌生的世界，她也没有太大的心情波动。
无论是现在所在的世界，还是重生前的世界，对丁遥来说，都没有足以让她牵挂的人或事。
丁遥的小姑算是她重生前唯一的温暖来源，但是小姑结婚后也有自己的家庭，丁遥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给小姑发个红包作为问候。
硬要说的话，丁遥还更喜欢在这个世界生活。
起码有钱。
说起来是有点俗，但丁遥扪心自问，她也不是什么视金钱为粪土的清高之辈，钱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想什么呢？”
一道男声骤然在丁遥耳旁响起，她歪过脑袋，朝来人看了一眼。
乔文殷半倚靠在于涛家的土墙外，食指夹着一根细烟，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被烟给熏到了。
看见乔文殷抽烟，丁遥皱了皱眉，有一种小孩装大人的违和感。
“你不是不抽烟吗？”丁遥问。
乔文殷掐灭了烟蒂：“熏到你了？我平时不抽，偶尔烦的时候会抽两嘴。”
“烦什么？”丁遥有些好奇。
她以为像乔文殷这样家境殷实的中二少年不会有烦心事。
乔文殷眉宇轻皱，神情与以往的轻松截然相反：“于涛父母说的那些话。”
丁遥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兄弟在发愁。
丁遥笑了笑：“老一辈的思想固化，理解不了也是正常，别往心里去。”
乔文殷没回话，下颌收紧，沉默了许久，久到丁遥以为他不打算再聊这个话题。
而就在这时，乔文殷忽地又开口了。
“你们纪录片什么时候上线？”乔文殷问。
丁遥想了想：“三个月内吧。”
实际上一部纪录片的制作到上线的时间是比三个月要长的，不过丁遥有季度任务在身，虽然这次的季度任务时限延长到了半年，但季度任务的要求可不是制作一部纪录片这么简单。
在纪录片上线后，还得想办法把乔文殷的俱乐部买下，让他们的俱乐部更加正规一些，拿下后面季度的赛季冠军，才算是完成了季度任务。
所以丁遥还是压缩了一部分的制作时间。
三个月内制作完成一整季的纪录片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是丁遥可以分集上线，确保在三个月后让电竞篇的这一集上线，后面其他几个篇幅可以往后推一推。
“这么快吗？”乔文殷有些诧异。
丁遥：“怎么了？”
乔文殷：“没事，纪录片上线后应该会将于涛父母这一段也放进去吧。”
丁遥：“会。”
乔文殷叹了口气：“我就是有点怕，播出之后对于涛产生影响。”
丁遥看了乔文殷一眼，乔文殷对于他俱乐部中每一个签下的选手都非常用心，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
或许他不能够算是一个合格的老板，但他一定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可是在原书中，乔文殷的俱乐部最终还是分崩离析了。
丁遥垂下眼睛，掩盖了眼底的暗潮滚动。
“放心吧。”她说，“即便有影响，也是好的影响。”
“纪录片会将最真实的东西呈现给观众，播出后或许会有网友对于涛的父母进行抨击，或许也会有思想固执的观众赞同于涛父母的理念，但无论如何，这都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有讨论才能有关注度，你们几个人的父母对于电竞行业的态度，实际上也是大部分家长对于电竞行业的态度，把这些东西放到网上之后，会有更多人了解到这一行到底意味着什么，当于涛的父母看见他平时训练时的刻苦和艰辛，未必还会是这个态度。”
丁遥娓娓道来，她说了很多，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却让乔文殷沉重的内心轻松了不少。
“也是。”乔文殷笑了笑。
丁遥看着他重新浮现出笑颜的脸庞，没再说什么。
光是于涛父母的态度就让乔文殷的反应如此之大，待到之后去罗正家中拍摄的时候，面对罗正悲惨的家庭之时，这位中二少年又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一周后就揭晓了。
这一周内，摄制组几乎每天都赶往一个选手的家中，今天则是去到最后剩的选手罗正的家中进行拍摄。
这个安排是丁遥定的，她特意将罗正放在了最后的顺序，一是让罗正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二是……罗正的家庭有些沉重，也不适合放在开头。
当他们开始出发之时，丁遥暗暗地关注了罗正的神情，倒也没有特别紧张，甚至还有些轻松。
观察到罗正的反应后，丁遥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反倒是她显得比罗正这个当事人还要更紧张一些。
丁遥决定要在这部纪录片中拍摄选手们的家庭，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罗正。
罗正家庭的遭遇是他心中的痛，也正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奇留六捂灵八爸二捂才导致他在原书剧情中被乔文殷误以为他只是因为高昂的转会费才背叛了乔文殷。
虽然原书的剧情因为丁遥而改变了许多，杨泽语也不一定会来挖罗正，即便是挖了，罗正父亲不出事的话他也不会接受杨泽语的转会费，但是丁遥还是想让罗正将这个心结给解开。
罗正的父母出事之后，他从来没有跟旁人提起过自己的家庭，即便他没有表现出来，丁遥也能够看得出来，罗正因为自己的家庭产生了一些自卑的心理。
罗正原本可以算得上是书香世家，父亲主攻国画书法，母亲是钢琴家，在他青少年时期，多次为自己的家庭感到骄傲过。
可是偏偏出了这一场意外，父亲丢掉了双腿，沦为残疾人，母亲变成植物人，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无法苏醒。
这个打击对于一个一直对父母引以为傲的少年来说，是致命的。
不管罗正多么懂事，为了父母的医药费找了多少份零工，但是在罗正的内心最深处，始终存在着一份难以启齿的自卑。
丁遥也怕打击到罗正，在正式来罗正家拍摄之前，让顾罗辉暗地里多次咨询过罗正的想法。
不过罗正并没有改变他要让父母出演纪录片的决定。
一切准备就绪，摄制组到达了罗正的家。
罗正父母出事之后，之前居住的那栋房子就给卖了，现在是在一间狭小的二居室生活。
这套二居室是罗正爷爷从前单位分配的宿舍，爷爷去世后罗正父母也没有卖掉的打算，就一直放在这偶尔想念爷爷的时候会回来看看，只是没想到在父母出事后成了他们的最后一道保障。
如果没有这套房子，罗正不仅要承担父母的医药费，护工费，还需要额外承担一笔房租的费用。
“你家在这啊？”乔文殷探了探脑袋，好奇地四处打探，“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家里，我看你隔山差五回家，还以为你家挺近的，没想到离咱们俱乐部这么远。”
罗正在俱乐部是有宿舍的，不过因为要照看父亲的缘故，只有训练到比较晚的时候才会在宿舍过夜，大部分时间都会回家住。
他家离俱乐部距离十多公里，坐公交的话四十来分钟，一来一回在每天的通勤上就得花费一个半小时。
俱乐部的其他选手也有些纳闷，他们不管家里离得近还是远，基本上都在宿舍住。
职业选手每天的训练量大，有时候会训练到大半夜，他们懒得折腾，而且宿舍的环境也不算差，正式选手都是单间，青训选手双人间，比大学宿舍那种上下床的环境要好多了。
罗正看着他们几个疑惑的表情，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明显地黯淡了些。
在决定让父母出镜这一部纪录片之前，罗正纠结了很久。
他觉得这部纪录片的题材很有意义，并且拿到丁遥开的片酬后能够解决掉家里很大的经济负担。
可另一方面，罗正又有些害怕。
他从未让俱乐部内的任何人知道过他家里的情况，哪怕是乔文殷，他也没有透露过半点有关父母的状况。
罗正害怕别人知道他父母的情况，害怕别人开始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在摄制组正式来拍摄的前一天，罗正找到了他的父亲。
父亲距离截肢手术已经过去几年了，现在的状态好转了许多，哪怕不用人照看，也能够基本的生活自理。
罗正父亲听完了罗正的讲述过后，并未表现出任何抗拒的神情，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就像他没有出事之前那样。
父亲对罗正说：“阿正，你越是害怕一件事情的发生，那么这件事情必然会发生。”
“当你害怕别人同情我们的时候，任何人看你，你都会觉得他是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你。可当你开始不再害怕别人同情我们之后，反倒会觉得，他们只是在看着你，就像在看任何一个人那样。”
听完父亲的话后，罗正顿悟了。
是他太过于在意父母亲的遭遇，内心里觉得只要别人知道了他们家里的遭遇，就会可怜他们。
只要他不去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他就可以对他人的目光有更多种解读方式。
每个人都会为悲惨动容，或许有可怜，有同情，但未必不能够有鼓励，有共情。
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怎么去看待。
罗正掏出了家里的钥匙，打开了门，回过头看向乔文殷等人，目光不再躲闪。
“进来再说吧。”他说。
一行人走进了罗正的家中。
他的家并不大，一共也就五六十平，客厅二十平都不到，俱乐部的选手进去后摄制组的工作人员都快挤不下了。
顾罗辉留了几个摄影师，让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先去外面待机。
丁遥并未在罗正的家中看见他的父亲。
乔文殷将大家的疑惑问了出来：“你家里没人吗？”
说来也古怪，他们这个礼拜去了六七个不同的选手家中，有上来就骂的，有把他们赶出去的，也有对他们很热情的，唯独罗正的家中空无一人。
罗正看了看时间，心下了然：“这个点我爸应该去看我妈了，过会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道中厚的男声。
“这么多人啊。”
罗正的父亲手动推着轮椅，缓缓地进到家门中。
看见罗正父亲轮椅上空荡荡的裤腿后，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罗正的父亲却不以为然，像是习惯了他人初见他时这样的神情，甚至还笑了笑：“你们好啊，阿正跟我说过有人要来家里拍纪录片，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乔文殷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侧过身看了一眼罗正，视线蕴含着的意味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门外又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中年女子：“阿正在家啊，那我就先回去做饭了。”
这个女人是住在罗正家隔壁的一个远房亲戚，已经退休了，罗正父亲的状态好转之后就不愿意再花那么多钱去请高昂的专业护工，于是罗正找到了她，每个月会给她一些钱，让她帮忙照看一下父亲。
罗正父亲在家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就是有时候要出门的话还是需要人看着一点。
“好的，周姨您先去忙吧。”罗正对女人说。
话罢，周姨多看了屋内的其他人几眼，有些好奇这些人是谁，不过她也没有多问，转头回去了。
对于周姨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能够做到不八卦还不嚼舌根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罗正请她来照看父亲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罗正的父亲回来之后，采访正式开始。
顾罗辉问罗正的父亲与问其他选手父母的问题基本上是一致的，只是在采访结尾之际，还是问了一句。
“方便问一下您的腿是怎么回事吗？”
罗正父亲笑了笑：“之前出了一次意外车祸，我的腿就废了，不过还好废的不是手，我跟阿正一样，也是靠手吃饭的。”
“您的职业是？”
“我是画国画的，也会写点字，要去看看吗？”
顾罗辉当然不会拒绝罗正父亲的邀请，让摄影师跟着罗正父亲去到了他的卧室内。
罗正父亲的卧室不大，里面就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桌子，桌子上面有几层架子，放的都是一些笔墨纸砚。
“这条小桌子就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罗正父亲简单介绍了下。
顾罗辉见过的人很多，也认识几个书画家，但不得不说，罗正父亲整体的谈吐和气质都很有底蕴，聊天时也非常的健谈，时不时还会有点小幽默。
罗正父亲领着顾罗辉进到卧室内拍摄后，乔文殷才一把揽过罗正的肩膀。
“难怪你不愿意住宿舍，是要照顾你爸吗？”
虽然乔文殷问的问题有些敏感，但是他的语气还是比较云淡风轻的，就像是问今天吃什么那样寻常，并不会令人觉得冒犯。
罗正点了点头：“抱歉啊，之前都没跟你说过。”
乔文殷的家庭状况基本上罗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跟乔文殷说过他家里的情况，对此，罗正还是对乔文殷心怀歉意的。
如果罗正是对别人说这话，得到的答案基本上是“这有什么可抱歉的”，可是乔文殷则不然。
“你是该跟我道歉了。”乔文殷幽幽地看着罗正，“你要是早点讲，当初给俱乐部选址的时候就可以租个离你家近点的位置，现在好了，害得我想来看咱爸都不方便！”
说完，乔文殷还捶了罗正两下，似乎是真的有点气恼。
罗正愣了愣，他设想过无数个乔文殷知道他的家庭状况后的反应，却怎么也没想到乔文殷会这样说。
片刻后，罗正扬起了笑：“就是为了防你的，我爸喜欢清净，别三天两头来烦我爸。”
“好啊你！”乔文殷气得牙痒痒，“我偏不，以后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就跟着回家，你还得挤公交，起码四十分钟，我开车不出半个小时就到了，比你还早到家！”
俩人嬉闹了一会，罗正内心压抑的晦暗也随之一扫而空。
“对了，你妈呢？”乔文殷忽地发问，“刚刚不是说你爸去看你妈了，怎么没有一起带回来？”
闻言，罗正滞了一瞬，想了想后决定不再隐瞒：“我爸出车祸的时候我妈就在车上，她比我爸伤得严重，成了植物人，人在医院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噤了声。
他们纷纷看向罗正，眼神中流露出的震骇如出一辙。
“啊，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植物人。”
乔文殷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如死寂般的沉默。
他说完后还用胳膊肘推了推罗正：“待会拍完能去医院看看你妈吗？”
乔文殷的反应依旧不咸不淡，仿佛缺一根筋似的。
可只有罗正知道，乔文殷是故意用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来对待这样一件沉重的事情。
如果乔文殷没有开口，其他选手对他的态度多多少少都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虽然是出自好心，但是罗正并不想要其他人的优待。
他要的，就是乔文殷这样的正常态度。
“当然可以，你都说我爸是咱爸了，那去看看咱妈又有什么不行的。”罗正打趣地说，眼眶却不自觉地萦绕上少许雾气。
……
拍完罗正一家后，第一期纪录片的拍摄正式结束。
丁遥请乔文殷等人吃了顿饭，这次不是在之前那家苍蝇馆子，而是一家口碑和评价都不错的中餐厅。
虽然丁遥并不嫌弃苍蝇馆子的环境，但毕竟算是第一期纪录片的杀青宴，还是正式了一些。
晚饭的时候，丁遥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几个选手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了一些，其中罗正的变化最为明显。
在拍摄纪录片之前，罗正身上始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而当拍摄结束后，他反而如释重负。
丁遥将选手们的变化看在眼里，细微地勾了勾唇角。
一顿饭吃完之后，丁遥和选手们告了别。
不过她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去到了梦现互联网公司。
丁遥下一个想要买下的就是乔文殷的俱乐部。
虽然乔文殷的眼光非常独到，签下的选手的实力非常好，但是乔文殷毕竟是半路出家，对于该如何运营一家电竞俱乐部还是不够专业。
乔文殷底下的选手都是好苗子，如果有更加专业的技术支撑，成长的速度能够非常的快速。
丁遥的季度任务要求阻止杨泽语的战队拿到新赛季的冠军，虽然她不知道现在杨泽语的战队有没有组建起来，但要阻止他拿冠军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乔文殷的战队拿到观众。
对于专业的技术这一块，丁遥第一个想到的当然就是吴宴。
她之前就已经跟吴宴聊过这件事情，虽然吴宴没有开电竞俱乐部的经验，但他毕竟也是干游戏这一行的，替丁遥去找几个专业人士建设乔文殷的俱乐部自然不在话下。
丁遥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吴宴帮她找到的人，此刻就在梦现互联网公司等她。
丁遥推门进到吴宴办公室之时，首先看见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这个男人很高，几乎接近一米九，身材挺拔，身穿一件深色衬衫，衬衫下若隐若现地能看出肌肉线条，哪怕只是个背影，都能看出不同寻常。
虽然这是吴宴的办公室，但这人显然不是吴宴，吴宴既没有这么高，也没有这样的肌肉线条。
男人听见丁遥开门的动静后，缓缓转过了身。
在看见男人的长相后，哪怕丁遥看惯了俊秀如白席和精致如孟伽这样的明星，也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050（三合一）
这个男人眉骨挺拔, 眼睛深邃，每个五官单拎出来都可以称得上是建模级别的水准，合在一起更是赏心悦目。
哪怕是在娱乐圈都能排的上号的一张脸。
只是丁遥搜刮了所有记忆, 都没有搜索到这个人是谁。
她看了看男人, 又看了看空旷的办公室, 还是率先开口：“你好。”
男人抬眸看着丁遥，微微颔首：“你好。”
场面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丁遥看见男人的背影之时原以为他是吴宴给她找来的“技术人员”, 只是在看见男人长相之后，又不太敢确认。
长着这样一张脸, 要说只是个普通的技术人员，还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丁遥没再开口，决定等吴宴到了再说。
她随意地坐在边上的沙发上，吴宴的办公室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虽然办公室内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大帅哥, 但是起码环境是熟悉的, 不算特别尴尬。
丁遥坐下后，男人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跟着她坐下，依旧站在原地。
大约三分钟后，吴宴回到了办公室。
“抱歉，去上了个厕所, 没让你久等吧。”吴宴先是对男人说的, 后来扭头又看见了丁遥，“丁小姐也来了, 那正好。”
“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乐川霖，之前也是职业选手, 前两年刚退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Killer。”吴宴说。
丁遥一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反应，直到吴宴提到“Killer”这个名号之后，明显怔了一怔。
Killer算是国内首批电竞职业选手，他所在的战队是国内电竞的开山始祖，在他十七八岁最巅峰之时，几乎包揽了所有联赛的冠军，哪怕是国际级别的赛事，都拿过好几次冠军。
而Killer又是战队中的ACE选手，只要是玩游戏的，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丁遥听说过这个名字，包括原书的剧情中也提到了好几次Killer，但是她对Killer的了解不深。
这不单是丁遥的原因，而是Killer一向作风低调，从来没有在公众下露过面，大众只知其实力强劲，却不知道这样一位教科书级别的选手，竟然在外貌上也如此优越。
说句实话，如果吴宴没有说出他是Killer，丁遥甚至还有一点想让刘柏松把他签了，包装成明星出道。
“K□□号自然听说过。”丁遥向乐川霖伸出右手，正式地自我介绍了一番，“你好，我叫丁遥，是梦现互联网的股东。”
乐川霖和丁遥握了个手，声音平平淡淡：“你好，叫我乐川霖就行，Killer的名号退役后就不怎么用了，听起来怪怪的。”
“所以乐川霖就是你请来帮忙的专业人士？”丁遥看向吴宴，眼神中的意思是：你还请得动Killer？
吴宴嘿嘿一笑：“也不算是我请来的，就是碰巧，前段时间我不是跟你提过国外一家游戏大厂想跟《梦境江湖》合作出联动活动，机缘巧合下刚好认识了乐川霖。”
丁遥想起来确实有这一回事，不过前阵子她在忙着跟进纪录片拍摄的事情，没有怎么管吴宴这边，只让他自己看着处理。
“机缘巧合？”丁遥问。
乐川霖恰好在这个时候开口：“那家游戏公司是我的，或者说是我家里的，退役后回去接管了家业，刚好最近国内有个公司想跟我们谈国内代理权的事情，我就顺便回了趟国。”
丁遥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听乐川霖提到国内代理权这件事后，隐约感觉有些耳熟。
“你的游戏公司叫什么？”她问。
乐川霖说：“LK。”
丁遥再次愣住了：“《争霸荣耀》的公司？”
乐川霖点点头。
丁遥此刻的心情十分微妙。
未免有些太巧了。
不过丁遥没有将她内心的想法透露出来，三人简单聊了一下合作的事情。
《梦境江湖》和《争霸荣耀》联动活动这件事是好处大于坏处的，丁遥自然没什么意见，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乐川霖为了达成和《梦境江湖》的合作，竟然会愿意帮乔文殷这个半路出家的小俱乐部进行专业化的训练。
也就是说，乐川霖愿意给乔文殷他们当教练。
这个结局还是非常出乎丁遥意料的。
他们三人聊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丁遥同吴宴和乐川霖告了个别，启程回酒店休息。
她买的别墅虽然装修完了，但是甲醛味太重，她也不急着入住，先放着散散味再说。
忙碌了一整天的丁遥下车后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她决定纪录片的电竞这部分拍完后，下一集拍摄就不再跟组了。
顾罗辉充分有能力指挥整个剧组，丁遥之所以在第一集拍摄时全程跟组也只是为了拉进跟乔文殷等人的距离，毕竟他们几个和丁遥的季度任务息息相关。
丁遥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一闪而过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走到酒店门口，自动门随即打开，正要抬脚迈入，身后忽地出现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拽住了她。
丁遥皱了皱眉，抬眸就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那一张脸。
她的脸色沉下，一把甩开了那只手，冷声开口：“杨泽语，你做什么？”
杨泽语早就派人调查过丁遥，查到了她居住在这家酒店后，已经在酒店门口蹲守丁遥了好几天，只是奈何丁遥这几天奔波在纪录片的拍摄地，今天才回到市里。
杨泽语看着面前这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庞，用自以为深沉的语气说：“遥遥，我错了。”
丁遥看着杨泽语，只觉得可笑。
“滚。”她毫不留情面地说。
杨泽语却没为丁遥的态度而动怒，反而更加放柔了嗓音：“我这段时间反思了很多，都是我的错，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想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丁遥着实没想到杨泽语会做得出在酒店门口蹲守他的举动，心下越发厌烦。
就凭杨泽语对原主做的那些事，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不会选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才对。
“生气？”丁遥冷嗤一声，“你哪来的脸觉得我在生你的气？”
杨泽语依旧自说自话：“遥遥，我之前是一时糊涂，被袁箐箐给蒙骗了，实际上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想要做的，都是袁箐箐她蛊惑我……”
“呵。”丁遥听笑了，“你要是不把责任推给袁箐箐，我还会觉得你有点担当。”
像杨泽语这样的人，哪会觉得自己错了，他只不过是看丁遥如今混得风生水起，觉得有利可图罢了。
丁遥怎么会不懂杨泽语在想什么，不想再跟杨泽语过多废话，扭身就要离开。
杨泽语见状急忙上前，拦在了丁遥身前。
他蹲守了丁遥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见到了丁遥一面，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丁遥离开。
“遥遥，我们聊一聊，你听我跟你解释。”
丁遥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拿起手机，准备拨打110。
杨泽语几乎失去了理智，伸手就想要夺丁遥的手机。
丁遥在力气这一块还是不如杨泽语，俩人拉扯了半天。
霎那，身后袭来了一道微风，一股力量将丁遥和杨泽语隔开了。
丁遥微怔，抬眼时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她不久前刚见过这双眼睛。
“没事吧？”乐川霖轻声问。
他个子高，用身躯将丁遥和杨泽语隔开，全程没有碰到丁遥分毫，很明显的绅士举动。
丁遥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没事。”
得到丁遥的答复后，乐川霖才侧过身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杨泽语。
个子高的人生来就有一股威压在，更别提现在乐川霖本身就带着气场。
“还不滚？”他冷言道。
杨泽语看了看乐川霖，又看了看丁遥，下颌收紧，明显还不打算放弃。
丁遥看出了杨泽语还想要死缠烂打的意味，重新将手机打开，准备把刚刚没拨出去的号码重新拨通。
只是，还没等她点下呼叫键，耳边的动静令她手指顿住了。
砰地一声。
乐川霖拽着杨泽语的衣领，像是老鹰拎小鸡那样轻松，动作利落地将杨泽语甩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杨泽语吃痛地龇牙咧嘴，本就不如乐川霖的五官此刻在对比之下看上去更加丑陋。
丁遥看得愣住了几秒。
乐川霖回过身，看都没有再看杨泽语一眼，俯身凝视着丁遥，刚才面对杨泽语时的厉色瞬间消散，淡淡地开口：“你住这家酒店？”
“嗯。”丁遥收起了手机，似乎不用再报警了。
乐川霖：“我也住这里，走吧，我带你进去。”
丁遥跟着乐川霖进了酒店，俩人全程都没有提起过杨泽语，好似杨泽语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还在酒店外的杨泽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恨恨地瞪着乐川霖，仿佛想要用视线将乐川霖的身上瞪穿一个洞。
乐川霖回过头，不咸不淡地瞥了杨泽语一眼。
杨泽语心一惊，虽然乐川霖什么都没有说，但这一道目光却令他全身发寒。
就好像是，被可怖又凶悍的猛兽盯上了。
杨泽语立刻低下了头，在内心暗骂了几声，挪着隐隐作痛的身躯离开了酒店。
丁遥和乐川霖上了电梯后，才开口：“谢谢你。”
“举手之劳。”乐川霖简单回答后就没有再过多询问。
光凭乐川霖没有过问丁遥和杨泽语关系的这一点，令丁遥对这个看上去有些生人勿进的高个帅哥增添了几分好感。
不过想想也是，丁遥和乐川霖认识也不过几个小时，乐川霖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太深的好奇心。
丁遥按下了她所居住的楼层，见乐川霖久久没有动作，又问：“你不按电梯吗？”
乐川霖：“我跟你同一层。”
“这么巧？”
“豪华套房都在那一层。”
“哦对。”
俩人的话题很快就终结了。
丁遥有些不自在，往常短短半分钟的电梯，在今天看来，格外的漫长。
待到电梯门打开后，她舒了一口气，迈步子走出电梯。
酒店这一层都是豪华套房，套房面积大，这一层也就几间套间，丁遥走着走着才发现乐川霖就住在她的隔壁。
今天的巧合未免有点太多了。
丁遥内心腹诽了句，表面上没表露什么，只是开口道：“那，再见？”
说完她立刻用房卡刷开了房间门，眼看着就要躲进门中。
“稍等一下。”乐川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丁遥的动作。
丁遥顿住，看着乐川霖逐渐靠近的步伐，心里的不自在到达了顶峰。
“刚才在梦现互联网的时候忘记问你了，什么时候开始给那家俱乐部当教练？”乐川霖问。
原来是这个事，丁遥放松了下来：“这个看你的时间安排，你有空的话随时都可以。”
“那明天开始吧。”乐川霖回答的很快。
丁遥怔住：“明天？”
乐川霖：“不方便吗？”
“倒不是不方便。”丁遥解释说，“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乐川霖抬了抬眉：“我回国是为了《争霸荣耀》国内代理服务器的事情，不一定会常驻国内，所以还是尽快好一些。”
“这样。”丁遥点了点头，“那就明天吧。”
乐川霖低头看了眼手表：“那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你房间外等你，我们一起过去那家俱乐部，应该没问题吧？”
“可以。”
丁遥和乐川霖聊完后，回房间简单洗漱了下就躺上了床。
这几天四处奔波工作强度着实有些高，她一沾枕头几乎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早，定好的闹钟将丁遥叫醒。
她起床化了个淡妆，没有用粉底液打底，只是用口红简单提了下气色。
大约八点五十左右，丁遥正打算联系乐川霖，才发现她昨天忘记和乐川霖互留个联系方式了，只好出门去敲隔壁房门。
丁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位高个帅哥。
乐川霖昨天穿着偏商务风，加上他的长相有种禁欲系霸总风，但今天和昨天的风格截然相反。
上身穿着一件红黑相间的飞行夹克，下身是偏宽松的工装裤，这种穿搭不显身材，很容易在视觉上将人拉矮，不过乐川霖本身骨子高，丝毫不会令人觉得他比例不好，反倒是有一种街头bking的感觉。
好巧不巧，丁遥今天穿的也比较休闲，同时也是红黑配色，俩个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穿搭。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丁遥莫名地有点囧。
可现在提议要回去换衣服显得又太刻意，丁遥只能尽力忽视掉穿搭的巧合，装作若无其事道：“你怎么就出来了？”
“没出来多久，刚准备去敲门，你就出来了。”乐川霖淡淡地扫了丁遥一眼，“衣服不错。”
丁遥更尴尬了。
换做平时，别人这样说她也会回上一句礼貌互夸，可看见乐川霖今天的服装，她实在是夸不出口。
“谢谢。”丁遥只挤出了两个字。
乐川霖视线往下放，定格在丁遥手中的车钥匙上：“我开了车，坐我的车吧。”
乔文殷的俱乐部离丁遥的酒店不近不远，开车的话大概二十分钟，一想到要跟乐川霖单独在密闭的空间待二十分钟，丁遥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她找了个推辞：“去完俱乐部晚点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其他地方，还是各开各的吧。”
丁遥拒绝后，乐川霖没再说什么，好似只是随口一说。
丁遥松了口气。
二人结伴去到酒店的停车场，丁遥和乐川霖加了个联系方式，方便将乔文殷俱乐部的定位发给他。
待加上好友后，丁遥看着乐川霖的微信头像，沉默了几秒。
乐川霖的微信头像是一只萌到极致的卡通黑白猫咪，猫咪戴着个耳机正在敲着键盘。
丁遥下意识将这只猫代入到乐川霖打游戏的场景，有些好笑。
“你微信头像挺可爱的。”她说。
乐川霖：“你也挺可爱的。”
丁遥愣了愣神，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乐川霖也是在说她的微信头像。
丁遥的微信头像是只卡通兔子，同样是黑白色调，不过她的兔子不是在敲键盘，而是在数着钞票。
丁遥：……
怎么越看越像情侣头像？！
乐川霖没夸的时候还好，他夸完之后丁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飞速上了车，逃离乐川霖的视线。
等上车之后，丁遥又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不夸他的微信头像可爱了。
车外，乐川霖透过车窗瞥见丁遥的表情，薄唇细微地上扬了半分。
……
丁遥和乐川霖到乔文殷俱乐部的时候乔文殷等人刚睡醒不久。
他们几个基本上每天都要打游戏到凌晨，有时候是训练，有时候只是单纯的上分。
待丁遥领着乐川霖进俱乐部之后，看见的是一张张挂着黑眼圈打着哈欠的疲惫面孔。
乔文殷还算比较精神的，看见乐川霖后明显被他的身高给震了几秒：“这位就是你说的给我们俱乐部找的教练吗？”
倒不是乔文殷没见过个高的，他自己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子，只是如果是篮球运动员里，一米九很常见，但是在电竞这一行，乔文殷属实是没有见过几个比他高的。
丁遥点点头，她在昨晚和乐川霖确定了时间后就通过微信联系了乔文殷。
她现在还没有跟乔文殷提想要入股俱乐部的事情，不过这件事不着急。
乔文殷的性格重感情又比较随意，他现在不愿意将俱乐部的领导权放手给别人是因为对别人不够信任。
丁遥之所以将乐川霖请来，首先是想让乔文殷意识到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干才会事半功倍，其次才是获得乔文殷的信任。
乔文殷的俱乐部若是想要往上爬，越来越正规化是早晚的事情，而想要正规化，逃不开的是更多的资金。
虽然乔文殷自身家境殷实，不过也不可能次次都找家里要钱，他迟早都是需要出去寻找投资商的。
丁遥早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向乔文殷表达过投资意向，待乔文殷自己意识到这些之后，第一个会找的人，自然就是丁遥。
对于乔文殷，丁遥还是很放心的。
他并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原书的剧情中始终不接受杨泽语的收购，哪怕跟他一起的兄弟都走光了，也还死死支撑着这家俱乐部。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乐川霖，暂时会担任你们俱乐部的教练。”丁遥简单介绍了一下乐川霖。
考虑到乐川霖为人处世比较低调，她没有将乐川霖是Killer的身份说出。
乔文殷俱乐部的选手对丁遥的印象很好，毕竟丁遥找他们拍纪录片时出手就是那么高的出演费，哪怕不认识乐川霖，他们对丁遥来带的人态度也非常友好。
“哈喽，乐教练好。”
“乐教练多高啊，得有一米九了吧。”
“我们俱乐部的部草可以换人选了，乔文殷让位吧。”
选手们嘻嘻哈哈地打趣道，不过一开始热络的氛围过去后，才是开始正式询问。
“对了乐教练，你有什么训练计划吗？”问这话的人是乔文殷。
乔文殷说到底也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虽然和选手们关系相处的好，但到底还是比他们更加成熟几分。
同时，他对乐川霖也有一点小小的质疑。
乔文殷没见过乐川霖这号人物，也没有在电竞圈内听说过他的名字。
现在大部分电竞战队的教练基本上都是退役的电竞职业选手在担任，而只要是有点名气的电竞职业选手，他不可能不认识。
虽然乔文殷很认可丁遥，也很感激她来找他们俱乐部拍摄纪录片，但对于电竞行业的事情，他自认为还是要比丁遥懂得更多一些的。
丁遥替他们找教练是出于好心，可如果这个教练技术不过关，他也绝不会留。
乔文殷内心的想法都摆在了脸上，丁遥听出了乔文殷话内的意思。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去替乐川霖解释，乐川霖本身就是大名鼎鼎的Killer，而他既然答应了要来当乔文殷俱乐部的教练，自然也会有他自己的解决方式。
“训练计划要先看过你们各位的实力再进行量身制定。”乐川霖不咸不淡地说，“你们的训练室在哪？”
乔文殷指了指一楼的一个房间：“那边。”
乐川霖进到训练室，大致看了几眼：“硬件还过得去，就是椅子最好换一下。”
“啊？”乔文殷皱眉，“这都是专门的电竞椅，我花了大价钱买的。”
“确实是专业电竞椅，不过你们作为职业选手，每天在电脑前要坐的时间短则七八个小时，长则十多个小时，电竞椅的坐垫太厚重了，最好是换成人体工学椅，对脊柱和脖颈都比较友好。”乐川霖解释说，“虽然换椅子对你们的操作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帮助，但是电竞这一行，花期一共就那几年，如果后面得了病，你们的职业生涯还会大大缩短，尽早预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乐川霖这段话说服力很高，乔文殷没有再说什么。
“行，那我过几天就去换一批椅子。”
椅子的事情解决后，乐川霖随便开了台电脑，登上了乔文殷他们打的那款游戏：“你们有号吗？随便拿一个满英雄的。”
乔文殷和乐川霖都是同一个游戏的职业选手，这款游戏目前是国际上最火且最经典的5v5moba游戏，《争霸荣耀》在名气和年头上都不如这款游戏。
乔文殷虽然不知道乐川霖要账号做什么，不过他们俱乐部内的选手每个人手里都有好几条账号，给个账号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乐川霖登上游戏，打开了游戏中1v1的界面，随后转过椅子，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职业选手。
“你们谁先上？”他这话说的极其轻描淡写，可加上他的神情，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一种傲视群雄的嚣张气焰。
乔文殷俱乐部的选手们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沉不住气的，被乐川霖这么一激，纷纷叫嚣着要上前给他个教训。
开玩笑，他们可是现役，这个乐教练看年纪估计也有个二十七八岁了，哪怕当过职业选手，现在肯定也退役了，还能单挑不过他？
而丁遥看着这一张张信心满满的面孔，只是摇了摇头。
Killer巅峰之时曾经有做出过一件令电竞圈内全员震骇的事——单挑了韩服所有在联赛排名前一百的职业选手，并且无一败绩。
这件事是丁遥从原书剧情中听说的，据说是Killer在出国打国际联赛之时，韩服的那几个职业战队联合排挤国内选手，当时的电竞圈几乎被韩服统治，只有Killer这一支国内战队拿到了国际赛事的名额。
所以Killer干出这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后，国内所有游戏玩家都是一片叫好，据说外网当时也有不少人被Killer给圈粉了。
至于那一百个被Killer打败的韩服职业选手，则是被自己国家的网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丢了自己国家的脸。
丁遥在昨天初见乐川霖之时，没在他身上感觉到他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反倒觉得他还挺稳重的，不过当今天他摸上键盘之后，才感受到了属于Killer的意气风发。
即便Killer已经退役，但丁遥坚信，他不可能会输。
第一个和乐川霖单挑的是于涛。
于涛擅长的是边路，原先是想选个适合1v1的英雄，不过乐川霖在开始之前说过单挑的目的是要知道他们的水平，想了想还是拿出他的常胜英雄。
他选了个战士，锁定英雄后，乐川霖过几秒也锁了个同类战士，明显是对应着于涛选的英雄。
狂妄，明晃晃的狂妄。
于涛咬了咬牙，要给乐川霖一个教训的想法达到了内心最巅峰。
然而——
“You lose.”
失败的音效响起后，于涛面色惨淡。
这场单挑的结果不单单是输了这么简单，他不仅碰都没有碰到对面的防御塔，还被剃了个零光蛋，战绩打成了0-8。
一般的职业赛上双方战队都会给互相留个面子，哪怕是真的碾压的局势，也会卖个人头不让对方输的太难看。
可是乐川霖显然连这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于涛留。
战败后，于涛死死地咬紧下颌，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失误太多了，抗压能力差，开局失利后你心态明显就不对了，越是逆风越应该稳住，后面训练的时候多注意一下这点。”
乐川霖点评完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剩余几个选手身上：“下一个。”
若说是一开始时这群少年还怀抱着娱乐局的心理，在看见于涛被乐川霖剃了个零光蛋之后，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个个的眼神完全就变了。
“我来！”乔文殷说。
乐川霖做了个请的动作。
还是一样的选英雄环节，乔文殷擅长的是刺客位，秒选了他最擅长的英雄，而在他锁完英雄后，乐川霖也锁了个刺客位的英雄。
乔文殷看见乐川霖锁的英雄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如果说乐川霖和于涛的比赛中撞了英雄位还可能是偶然，说不定乐川霖本身就擅长边路，可这一手下来，已经不可能是巧合了。
乐川霖就是故意选他们擅长的位置进行对战。
在一旁观战的丁遥都失语了。
用他们最擅长的位置去打败他们，属实是太嚣张了。
她看着这群少年每个人的面上都开始带着气性，甚至有选手忍不住开始给乔文殷打气。
“乔文殷，杀他！”
“你可是老板，给于涛报仇！”
“剃他个零光蛋！”
他们叫嚣得非常热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打什么正式的比赛。
不过只有丁遥知道，他们的热血最终会被乐川霖这个大魔王泼上一盆冰水。
最终，乔文殷以0-5输掉了这场比赛。
不过他比于涛要好上一些，虽然也是被剃了个零光蛋，但起码摸掉了乐川霖的一座防御塔。
“打法太直给了，没有半点计策，就差没有把‘我要杀你’这几个字摆在脸上了，打电竞的心要脏这句话没听说过吗？”
乔文殷还沉浸在比赛的惨败之中，就听见乐川霖凉凉的嗓音。
乐川霖说的一针见血，戳穿了乔文殷最大的毛病。
乔文殷的打法和他这个人几乎一模一样，没什么心眼子，哪怕是丁遥这个不怎么懂电竞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毛病。
其他选手被乐川霖这句话给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确实。”
“乔文殷都没心眼子，脏不起来一点，”
“笑死了，乐教练真NB啊！”
两场比赛下来，选手们已经逐渐开始认可乐川霖了。
虽然自己的兄弟被打了个惨败有点丢脸，不过电子竞技实力为上，如果说是乐川霖险胜乔文殷，他们可能还会有点不服气，但这明显的实力差距摆在这，就连不服气的心理都没有了。
这就像是人会嫉妒起点差不多但是比自己更有钱的亲戚，但不会有人嫉妒马云。
乔文殷原本想要瞪乐川霖几眼，转念又想到乐川霖是来帮他们战队的教练，最终只能悻悻而去。
接下来又有几个选手轮流和乐川霖对战，全都是被剃了零光蛋惨败。
比赛到这个地步，乔文殷俱乐部的选手已经不奢望自己兄弟能够赢乐川霖了，只希望能有个人反杀乐川霖一次，起码不要全员零光蛋。
最后，只剩下罗正还没有跟乐川霖对战了。
这场对决提起了丁遥的兴致。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这场比赛意味着什么，但知晓原书全剧情线的丁遥非常清楚。
乐川霖是上一代职业选手中的现象级“K神”，而罗正则是未来电竞圈的“罗神”。
自罗正后来拿下联赛的冠军，并且打出国之时，就有不少游戏迷将他和Killer进行比较。
罗正和Killer的职业发展很像，他们打的位置都是射手，并且都是一个人带整个战队，在韩服选手霸屏的国际赛事上厮杀出了一条血路。
但是网上对Killer的评价始终要更高于罗正。
Killer打职业的年头国内的电竞行业势头并不好，他正式成为职业选手是十六岁的事情，但他其实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在游戏圈内有点名气了。
当时Killer只是个游戏爱好者，顶着Killer这个名字在韩服打进了前一百名的排位，国服的前一百名几乎都是被职业选手包揽，更别提那时候高手云集的韩服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国内的电竞圈内没有Killer的出现，国内电竞行业发展的速度至少要晚五年。
而未来罗正成为“罗神”之时，Killer早已退役销声匿迹，哪怕网上一直在探讨他们二人之间实力的较量，可是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丁遥对于自己能够亲眼目睹双神之间的对决，还是非常庆幸的。
这场比赛开始，罗正秒选射手位英雄，几秒后乐川霖也选择了一位射手位英雄。
其他选手对于乐川霖的选择并不意外，先前乐川霖就是跟对决的选手选择同样的位置，不过丁遥知道，先前都是开胃菜，而这才是乐川霖的本命英雄。
乐川霖要动真格了。
丁遥甚至都被这氛围感染的热血沸腾。
果不其然，罗正和乐川霖过了几个回合后，乐川霖的态度完全变了，先前他的坐姿都透着随意，现在整个人明显认真了起来。
“First Blood！”
一血音效响起，罗正面前的屏幕黑了。
是乐川霖先杀了罗正。
只不过这一次虽然还是乐川霖率先一步，但是他的血条也所剩无几，明显有反超的机会。
选手们眼睛都亮了。
“罗正冲啊！”
“别急别急，猥琐发育。”
“有赢的希望，千万稳住！”
罗正利用复活时间调整了下呼吸，没有被一次的失利影响，倒计时结束后，再次全身心投入到了对决当中。
第二波较量，罗正和乐川霖的英雄打得不可开交，双方的走位和操作都达到了极致。
最终，罗正丝血反杀了乐川霖。
“啊啊啊啊！”
“卧槽，罗正NB！”
“终于不是零光蛋了我靠！”
这个人头拿的比联赛冠军还要令这群选手们激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险杀了乐川霖的罗正身上，只有丁遥在凝视着乐川霖。
乐川霖的表情依旧不咸不淡，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多了些丁遥看不懂的东西。
是什么？
丁遥很想知道。
而当复活时间结束后，丁遥就明白了。
如果说刚才乐川霖和罗正的较量已经达到了所有人眼中极致的操作，那么现在的乐川霖，又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极致。
原来，这才是动真格了。
罗正的血条很快就被清空了，这一次，乐川霖的血条还剩一大半。
在场的选手们都噤声了。
他们不是为罗正的死亡而哀悼，而是被乐川霖的操作震惊到无言。
罗正的操作已经是没有任何毛病了，但是乐川霖明显要更胜于他。
甚至于罗正还在巅峰的阶段，可乐川霖明显已经到了走下滑路的年纪。
他们不禁开始想象，如果乐川霖是在巅峰的时候和他们对决，会是怎样的恐怖如斯。
乔文殷更是瞪大了眼睛。
其他选择只感叹于乐川霖的强大，可他想的却要更深一层次。
这样的操作，不可能是一个游戏业余爱好者，绝对是职业水平，甚至于远超大部分职业选手的水平。
那么，乐川霖究竟是谁？
乔文殷的脑中划过无数个名字，最终定格的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罗正和乐川霖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最终，罗正被打了个1-5，虽然不是零光蛋，但他受到的冲击不比被打成0-8的于涛少。
罗正虽然刚入行只一年，和职业选手打过的比赛不算多，但是从未输得如此难看过。
即便他没有仗着自己天赋高就瞧不起其他选手，但他也确确实实觉得自己在电竞这一行中是有天赋的。
可当他和乐川霖比赛完，他才明白，这不只是天赋的差距。
乐川霖不止是操作和意识上优于罗正，甚至对整个游戏所有英雄的了解程度上都碾压了他。
哪怕罗正对乐川霖了解不多，也能够感受到，乐川霖在这个游戏上花得时间绝对是他的数倍，说不定比他们在场的所有选手加起来还要多。
罗正沉了沉眸，不自觉地攥紧了掌心。
“不错啊。”乐川霖骤然开口，一改先前平平淡淡的语气，竟是有些愉悦，“你很厉害，找不出毛病，未来可期。”
罗正是第一个受到乐川霖表扬的选手，不过他也开心不起来，只是勾了勾唇：“还是不如乐教练。”
乐川霖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时，乔文殷陡然上前，盯着乐川霖看了许久，问出了他内心的疑惑。
“你，究竟是谁？”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