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和老三媳妇有什么关系？”姜大伯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就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和我媳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媳妇向娘赔礼道歉？”姜澄一听到纪舒要将事情拉扯到自己媳妇身上, 瞬间又不淡定了。
纪舒被他们当众质问也不恼，而是不慌不忙地望向一旁略显慌乱的何秀萍：“今日婆婆倒在我家门前时，三弟妹可是站在这棵枣树下看得清清楚楚的, 要说我这个当儿媳妇的对婆婆见死不救，那同样身为儿媳妇的三弟妹, 是不是也对婆婆见死不救呢？”
“你少在这儿含血喷人！我媳妇根本就没有来过你家！而且她怎么可能会对娘见死不救！”姜澄一听这么离谱的话, 更是火冒三丈，认为纪舒是为了拉何秀萍落水而故意冤枉何秀萍。
“三叔你先别急着吵吵，你可以先问问你媳妇, 看看她是怎么说的。”纪舒仍旧紧紧地盯着何秀萍, 挑眉浅笑, 颇有几分挑衅之意：“你说是吧, 三弟妹。”
“我、我……”何秀萍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目光有些躲闪。
“问什么问，这事就和我媳妇没关系，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拉扯我媳妇！”姜澄却是无条件信任何秀萍, 以至于过分的盲目自信让他忽视了何秀萍那慌乱心虚的神情。
“既然你说你媳妇今日没有来过我家，那我问你, 今日你媳妇是不是穿了她最喜欢的红色毛衣？”纪舒收起笑意，眼神越发犀利：“外套是件藏蓝色的大衣，脚上是双枣红色的皮鞋。”
随着纪舒将何秀萍今早一身的穿搭说出来, 何秀萍的脸色就白了一分又一分，她满眸慌乱和不可置信, 她明明躲得很好, 根本没有人瞧见她, 纪舒她、她是怎么发现她的？
甚至回家后她因为心虚害怕而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生怕旁人认得她的衣服瞧见了她曾经来过纪家。
姜澄此时也察觉到何秀萍的不对劲, 明白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但他还是坚决选择维护何秀萍：“今日我媳妇出来领包裹，多的是人瞧见她穿了什么，你知道她穿了什么又有什么出奇的？”
“三叔这话说的真是奇怪，自从我生下宜儿后我是极少出门的，假如你媳妇今日不来我家门前，我怎么可能知道她今日穿的是什么？”纪舒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望向姜澄，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智障的话。
“你不出门，不代表没人上门去告诉你吧。”即便面对众人的嘲笑和怀疑，姜澄仍旧嘴硬，坚决站在何秀萍身边。
纪舒满脸疑惑：“所以你觉得有谁会无聊到特意登我的门告诉你媳妇今日穿了什么衣服鞋子吗？”
不，其实还是会有的，但恰巧林润芳今日带着大丫二丫回娘家了。
而这也是让姜澄哑口无言的原因，因为全村人都知道纪舒从不让旁人进她的家门，除了林润芳和她的女儿，毕竟林润芳可是她和她女儿的救命恩人。
见姜澄再也狡辩不了，纪舒更是直接将问题抛向何秀萍道：“既然三叔是咬死都不肯承认你来过我家，那你自个儿说说吧，你是来了没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何秀萍身上，都在打量着她此时的神色。
“我、我……”何秀萍脸上情绪复杂，满是慌乱无措，却偏生没有被人诬陷的愤怒，想来此时确实如纪舒所言，并非是空口白牙诬陷何秀萍的。
又想起刚刚姜澄那咄咄逼人的模样，更觉得这夫妻坏到了根了，纷纷出言维护起姜洛夫妻俩。
“刚刚可是澄子你自己口口声声让你嫂子给你娘磕头赔礼的，现在没想到你自个儿的媳妇也对你娘见死不救的，那还不赶紧让你媳妇给你娘磕头赔礼？”
“不是说这姜大娘最偏心的便是她们三房，二房见死不救也说得过去，但这三房怎么也这么恨这姜大娘啊？”
“这人可不能没良心啊，这姜婆子虽然对不起大房二房，但绝对能对得起你们三房啊，你们就是这样孝顺你娘的？”
“姜婆子你自个儿睁眼瞧瞧吧，都是你自个儿造的孽，偏心偏得没边了，现在倒好，一个两个媳妇都盼着你死！”
众说纷纭，被人围在中心的姜澄脸色早已又红又黑，他窘迫至极，只想着立刻逃离这群指着他骂的人群，偏生所有人都逼着他让他媳妇向他娘磕头赔礼！
可是他媳妇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当众向他娘磕头？
但是如果不磕头，今夜的闹剧要怎么收场？
此时的姜澄肠子都要悔青，早知道今夜沦落到这般下场，他就不该来的。
听着众人话里话内指责他的不孝顺，恼怒尴尬的姜澄也止不住有些埋怨何秀萍，她怎么能对娘见死不救？
那可是他的娘啊！
他娘差些就疼得没命了，现在让她道个歉而已，不算很过分吧。
而且也不光她一个人道歉啊，纪舒不也得陪着她当众向娘赔罪吗？
姜澄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但在对上何秀萍那楚楚可怜无措至极的眼神时，他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就泄气了，他知道自己根本说不出让他媳妇赔礼道歉的话。
何秀萍十分了解姜澄，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姜澄肯定是在责怪自己，甚至还想让她当众给他娘磕头认错！
本来她就因为今日的事有些内疚不安的，但被姜澄这么冷冷地瞟了一眼后，何秀萍瞬间来气了，愧疚后怕等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对姜澄的怒气和不满。
她嫁给他本来就受尽了无数委屈了，要是今夜她真的当众向他娘磕头赔礼，她就真的成了全村的笑话了，那下半辈子她还能不能挺直腰板做人了？
何秀萍就这么红着眼眶，满脸倔强地站在原地，委屈极了。
姜澄自然是心疼极了，但全村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了，特别是姜洛那两口子，要是今夜他媳妇不磕头道歉，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半躺在板车上的姜母见姜澄左右为难手足无措的怂样，气得浑身都更疼了，但她虽气，也实在是忍不住心疼他，不想他被当众没了面子，成了全村的笑话。
当即哎呀大喊一声，重重地又躺回了板车之上“昏”了过去。
“娘又晕过去了！快回家！”姜济等人见状也松了口气，不顾众人的哄堂大笑，直接推着板车就往家里赶。
纪舒站在台阶上，看着众人急匆匆的背影，幽幽地感慨：“娘果然是最疼三叔的，刚刚嚷嚷着要我磕头赔罪时，娘可精神得很呢，怎么这一转头的功夫就又晕过去了。”
“都怪我没有姜澄那样的本事，让你不得娘的喜爱，才会受这样的委屈。”姜洛也附和着自家媳妇，满脸愧疚。
“爱屋及乌，娘不疼你，自然也不会疼我。”纪舒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就盼着能过些安生的日子，总不能一出事就闹到我们家里来。”
“是我没本事，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的了，谁要再敢来闹事，我绝对不客气了。”姜洛一边轻声安抚纪舒，一边环视着四周的村民，似乎这些话不仅是说给姜家人听，也是说给他们听。
回到姜家门口时，姜大伯仍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罪魁祸首，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们兄弟俩，以后别老是盯着别人家里说谁谁谁不孝顺，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家里再说吧，别丢人丢大发了。”
随即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何秀萍，似乎十分不满。
姜济知道姜大伯今晚是恼了他们兄弟俩，无端害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连忙应声道：“您说得对，您放心吧，我们兄弟俩一定按您说的办。”
“以后少找你兄弟麻烦，也不嫌让人看了笑话。”姜大伯虽然是对着姜济说的话，但目光却落在了姜澄的身上：“你娘岁数大心里头糊涂，但你们自己得想明白，别得寸进尺了，兔子急了还咬人。”
何况姜洛这么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他现在都被逼得搬回娘家住寄人篱下了，但自家兄弟不仅不帮他，还跑他家里去闹事，这不更让他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吗？
一想起今夜自己也曾对姜洛夫妻俩步步紧逼，姜大伯又觉得自己的脸烧起来了，是又羞又悔又恨。
他怎么就这么不经得起姜澄的挑唆，三言两语就被他撺掇着去纪家闹事了？
这落在旁人眼中，该怎么想他们姜家，怎么想他了？
一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好名声一夜都没了，姜大伯再也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快扶娘进去吧。”姜济看了一眼低头沉默不语的夫妻俩，莫名有些烦躁了，语气也不似从前温和：“动作还不快点？”
姜澄被姜济这么一吼，顾不上生闷气了，连忙帮着扶姜母进屋。
“你们轻点！”姜母浑身都疼，再也装不下去了，刚进屋便躺床上大声小声地喊着。
众人瞧见她这难受的模样，连忙给她喂了止痛药，但这药是吃下去了，但疼痛却是半分不减，疼得姜母直打滚。
人难受了，便开始骂起人来了：“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老娘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就只会看着老娘疼死！”
这话其实是姜母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但心里有鬼的何秀萍听起来却格外难受。
但她也知今天白天确实是她做得不对，便起了心思想着好好照顾姜母，将功补过。
不过姜母身上实在疼得难受，根本不给何秀萍的面子，直接甩开她的手，神色狰狞地骂道：“滚！老娘不需要你在这儿假惺惺！你和那纪舒都是狠人啊，怎么说我也是你婆婆啊，你们怎么就那么狠心让我躺在那儿活生生疼死啊？”
一时间，众人责备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何秀萍身上，何秀萍又羞又恼，更觉委屈万分。
明明纪舒也有错，怎么现在所有人都只觉得是她一个人做错了？
可还不等她替自己辩驳，姜母又开始骂起来了：“我到底是哪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么糟践我？你比那纪舒更可恶更狠，她是明着坏，你是暗地里坏！就盼着我早点死好给你腾地方是不是？！”
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何秀萍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立马就哭着捂嘴跑了出去了。
闹了大半天了，众人都累了，加上就连医生都没查出姜母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便只好让姜父多照顾着点姜母，众人便都回房歇息了。
姜澄回到房里，自己沉着脸坐在一旁，破天荒地无视了何秀萍和姜蜜。
何秀萍心里本就难受慌乱极了，现在见姜澄对自己不理不睬，更是一腔委屈满溢而出，直接抱着姜蜜哭出声来。
要是往常，姜澄在何秀萍哭的瞬间就软了心肠立马上前哄着了，但今夜他实在是心烦意乱极了，只是极其不耐烦地说道：“你哭什么？”
她对他娘见死不救，让他在全村人面前特别是在姜洛面前丢了脸，她怎么还先哭上了？
“我哭什么？”何秀萍见他还有脸在这儿反问自己哭什么，怒意翻涌，边哭边骂道：“你没听到你娘骂我吗？”
“我娘骂你怎么了？”姜澄抬眸便看到何秀萍那哭红了眼睛可怜的模样，心咯噔一下就软了不少，但一想起今晚自己受的嗤笑和羞辱，当即又冷了心肠道：“你就该骂，哪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对自己的婆婆见死不救！”
听自己的丈夫又提起这一茬，何秀萍哭得更凶了：“那纪舒不也对你娘见死不救吗？怎么人家姜洛就会维护自己媳妇？”
她不懂，明明都是同样的儿子儿媳，怎么出事了姜洛会当众维护纪舒，而她的丈夫却只会站在对面指责她？
“那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姜洛吗？”姜澄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这段时间他早就受够了所有人都拿姜洛和他比较，似乎自从姜洛成了一名老师后他就成了众人眼里的神了，而他姜澄则成了地上无足轻重的尘埃，谁都能借着姜洛来踩他一脚。
明明他也很努力上工了，明明从前的他也曾经是众人羡慕的对象，怎么现在他们都开始瞧不上他了？
可是那些人明明还活得不如他啊，他们凭什么瞧不上他？
何秀萍被姜澄这激动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就连她怀中的姜蜜也吓哭了。
“你疯了吗？你吓着女儿了！”何秀萍一边骂着姜澄，一边慌乱地哄着姜蜜。
姜澄听到姜蜜哭声的瞬间，脑子清醒了不少，萦绕心中的怒意和不甘也消散了不少。
听着姜蜜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心都要揪成一片了。
他连忙凑到何秀萍身边，陪着她哄姜蜜，直至姜蜜再次睡去，夫妻两人的情绪都平缓了不少，但何秀萍心里仍旧有气，只抱着姜蜜不肯再理姜澄。
姜澄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那可爱的睡容，再大的怒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兼之他本身就是个疼老婆爱老婆的人，见自家媳妇眼眶通红，可怜可爱的模样，当下便立马软了声音投降服软了。
“别生气了，今晚是我错了。”
何秀萍见他终于恢复成往日那温柔的模样，再也崩不住哭了起来，委屈地控诉道：“你到底是有多生我的气，今晚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姜澄一把将何秀萍搂入怀中，心疼懊恼道：“是我混账，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像是被糊住了一样，什么都想不到了，只会发脾气骂人了。”
“你只顾着你自己难受，完全没有想过我有多害怕。”何秀萍闻言更委屈了，今晚那些村民看她的眼神都全是鄙夷和不屑，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姜澄不仅不帮她，还自顾自地生气发火，完全不想今后她该怎么在这村里生存立足。
又想起纪舒那嘲弄的眼神，何秀萍的哭声更大些了。
她怎么能在纪舒面前丢那么大的脸，日后她在纪舒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是我的错，我没能第一时间维护你保护你。”姜澄越发自责了，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一拳，完全想不明白今晚的他怎么那么混账？
竟然眼睁睁看着何秀萍处于那孤立无援的境地，他却只顾着自己生气发怒，完全没想过当时的何秀萍有多害怕多无助。
何秀萍听了姜澄认错的话，怒意委屈也渐消，但她还是十分在意自己在纪舒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仍旧是闷闷不乐。
“以后我们就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招惹老二他们夫妻了。”姜澄此时冷静下来后也慢慢地察觉到不对劲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见着姜洛他就浑身不自在，难受得很，情绪很容易激动，说话做事都冲动得很。
何秀萍回想起今夜纪舒在众人面前落落大方的模样和众人望向她时艳羡的目光，心里隐隐有些不得劲，轻咬红唇冷哼道：“我哪会主动招惹他们，我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
这么想着，心里更懊恼了，要是今日她没去纪家，那今晚她也不会丢人现眼了，被人议论的只会是纪舒一个，被骂不孝的也只有纪舒夫妻两个，但就因为她远远瞧上一眼，不仅连累姜澄被人嘲笑，就连自己也得背上不孝的骂名，当真是不值当极了。
“对！日后我们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每次遇着他们都没有好事发生的。”姜澄回想起今夜那陌生可怕的自己，越发后怕了，还是不敢相信那个暴躁易怒，对何秀萍怒目相向的人竟然是自己。
“你这二哥二嫂对着外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们三房当牛做马的，别人听见了，真以为我们欠了他们的。”何秀萍心里不忿极了，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但姜澄却摇了摇头，不愿再和他们牵扯：“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我就是不服气，明明这日子是我们自己过起来的，他们这么一说了，就好像都成了他们的功劳了。”何秀萍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从姜母那里得到的馈赠，大部分都来源于姜济和姜洛，也就没有意识到姜洛说的都是实话。
姜澄安抚她道：“算了，反正现在他们都搬出去了，以后他们都没脸说这样的话了，等我们日子越过越好了，村里的人自然也不会再信他们的话了。”
“你现在脾气倒好，什么都不计较了，完全不像刚刚那吃人的模样。”何秀萍虽然仍旧有几分不服气，但回想起这几次和纪舒的相处，她这心里也确实如姜澄所说一样莫名的易怒暴躁，情绪激动。
似乎一瞧见纪舒，她心底里的阴暗面就会被无限放大。
就像今日一样，她就像是鬼迷了心窍，往日她就算再讨厌嫌弃姜母也好，也绝对干不出这见死不救，任由姜母躺在地上喊疼的事来。
但今日不知是怎么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姜母要是纪家门前出事了，纪舒就是杀人犯了！
这个想法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考，也控制着她的行动，以至于她将姜母出事的事隐瞒了下来，就是想拖延时间，直至隔壁邻居来人了，她才开始害怕惊慌了。
回想起今日自己那冷血陌生的模样，何秀萍是止不住地打颤，不由得同意了姜澄的话。
“不过你说得很对，日后我们再也不要和你二哥他们扯上关系了，他们……邪门的很。”
那两人仿佛就像是专门来克他们一样。
闹了这么一场，纪舒心情是极好的，轻声哼着歌哄睡小宜儿。
瞧着半睡半醒的小宜儿，姜洛是所有动作都放缓放慢，就怕一个不小心吵到了母女俩，直至小宜儿彻底睡熟了，姜洛才问道：“你这五感似乎比之前更加灵敏了。”
纪舒则是毫无保留地点头笑道：“嗯，那何秀萍不过是站在那枣树下几秒钟的时间，她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放慢了好几十倍，我自然是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她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情，更别说她身上穿的衣服鞋子了。”
姜洛眸光微动，要知道那枣树离纪家的距离可不算近，要是他们真的生存在末世里，说不定纪舒是个十分合格的狙击手。
不过下一刻，在目睹纪舒又把家里的碗打碎后，姜洛又立马将这想法抛之脑后了。
无奈浅笑地接过她手上的扫帚，十分熟练地替她打扫残局。
这种笨手笨脚的小笨蛋，还是继续由他来保护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姜洛开门一看发现是林润芳母女三人，有些诧异道：“大嫂？”
林润芳神情颇为紧张，边走边问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今晚的事，你们可没吃亏伤着了吧。”
说着就想进屋，但一想到小宜儿现在肯定睡了，便又在屋前站着。
“自然是吃不了亏的。”纪舒示意姜洛回去照看小宜儿，自己拉着林润芳母女三人来到堂屋里坐下，兴致勃勃地聊起自己今晚的战绩。
林润芳听得心惊肉跳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你也太过冲动了！要是你没瞧见三房那个，拉了三房下水，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姜洛那斯斯文文的模样，能是姜济和姜澄的对手吗？
而且就算姜母再坏，好歹也是姜洛的娘，即使如今姜洛在气头上对姜母有几分不满的，但要是姜母真出什么事了，难保姜洛不会对纪舒产生什么怨恨的情绪。
纪舒自然是对已经换了芯的姜洛信心满满的，但在林润芳眼中姜母始终是姜洛的亲生母亲，即便如今母子反目成仇，但好歹血脉相连，今日纪舒这般做，实在是太过了。
林润芳这是在替自己担忧和考虑，纪舒心中暖呼呼的：“大嫂你就别担心了，我既然敢扔她在门口不管，就不怕她来找我麻烦，而且我家男人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事怪我的。”
林润芳听她这么一说，又回想起往日姜洛对纪舒那百依百顺的模样，心终于是放下了一些，但她还是小声嘱咐纪舒道：“以后她要再上门来闹，你就连门都不要开了，免得因为她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实在是不值当。”
“好，你放心吧。”纪舒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几罐水果罐头递给了大丫二丫，“尝尝吧，这是从京海那边寄过来，说是我娘的亲人。”
林润芳无视大丫二丫那渴望的眼神，慌忙又把罐头塞回给纪舒：“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自己和宜儿留着慢慢吃，可不许再拿出来让人瞧见了。”
纪舒无奈极了，平日里那些新鲜水果她实在是不敢拿出来给大丫二丫吃，如今难得有了这水果罐头，想要给大丫二丫尝尝鲜，谁知林润芳是打死都不愿意收，只说着以后留给小宜儿吃。
见林润芳确实不愿意收下这些罐头，纪舒立马当着她们的面开了两罐，还半是“威胁”半是哄骗说是这罐头开了就不能放了，必须得当天吃完。
林润芳还是不肯收下，只说让纪舒和姜洛两人吃，自己则带着大丫二丫逃似一样地出了门。
另外一边，姜母和赵婆子足足疼了一天一夜，人差点就没了，因着此事赵家人还带了不少人上门讨个说法，说这一切都是姜母推了赵婆子的缘故，要姜家赔偿。
但姜家众人也不是什么善茬，特别是刚缓过劲来的姜母，指着来人就是一顿臭骂，什么脏的臭的噼里啪啦地就往外蹦，骂的赵家人一愣一愣的，两家差点就动起手来了。
听说后来是大队长亲自来了，这场闹剧才算是散了。
不过经此一事，纪舒和何秀萍算是“凶名”在外了，不过虽然都是对自家婆婆不管不理的，但村里人对两人的态度却有些不一致。
在他们看来，纪舒对姜母见死不救源于姜母的极度偏心和当初她生产时姜母的漠视，如今纪舒对姜母狠心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这是姜母自己造下的孽，怨不得纪舒。
但何秀萍却是一直得姜母的庇护，吃香喝辣的，却也对姜母见死不救起来，这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以至于不少人在背后说何秀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更是打定主意要离姜家三房远远的。
何秀萍出身好有文化，从小到大到哪都是别人吹捧的对象，如今却被这些粗鄙没文化的村妇瞧不上和阴阳怪气，她本就心气高，如今更是气得病了一大场。
只是春耕来临，每个人白天黑夜地劳作，除了姜澄外，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关心何秀萍。
何秀萍心中悲凉，反反复复缠绵病榻好几个月才算是好了起来。
天气渐热，纪舒早早就给小宜儿换上轻薄透气的连体衣，六个月大的小宜儿已经能坐起来，小胖手不停地扒拉着面前的玩具，模样很是娇憨可爱。
一见纪舒开门，她便急得咿咿呀呀不停说着。
“你这小坏蛋，妈妈忘记谁也不会忘了你，你再等会儿。”纪舒隔着衣服亲了亲小宜儿的小胖胳膊后，便收拾了点小糕点小毛巾小玩具，抱着孩子出门遛弯了。
虽然做不到每天户外两小时，但纪舒已经尽可能地让小宜儿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了。
而鉴于她“凶名”在外，也少有人主动上前打招呼，这也让纪舒免了不少麻烦。
纪舒来到小河旁的榕树下，抱着小宜儿坐下，看着小河里扑腾玩耍的小孩们，怀中的小宜儿格外兴奋，小胖手小胖脚动个不停，似乎也想着下水玩一玩。
“洛子媳妇，你这孩子养得是真好啊，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喜庆。”
众人虽说不敢和纪舒走得太近，但一瞧见她怀中的姜宜就走不动道了，实在是太白嫩干净好看了，整个大河公社就数他们家的娃娃最漂亮最讲究。
“是这孩子自己长得好。”纪舒一边笑着应答，一边替小宜儿擦着口水，又将她白胖的小手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众人瞧着纪舒那干净讲究的模样，也十分自觉地没有上前逗弄姜宜。
她们浑身上下可能都没有纪舒手上那块布干净，要是真往前凑了，只怕会惹人嫌。
有人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装得比城里小孩还金贵，就她讲究。”
其他人虽然不敢当面说，但心底里也是附和的，都是当人媳妇，谁愿意被人比下去。
只要纪舒母女两出现，无论是家里的男人还是老人，开口闭嘴都说纪舒会养孩子，姜宜那干净白嫩的样子，简直比城里人还讲究。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她们要是能像纪舒一样每日呆在家里抱孩子，不用下地干活累死累活，不用伺候一家大小，她们一定比纪舒干净讲究！
只是这话她们不敢向家里的男人老人说，只敢在闲聊时抱怨几句。
一旦有人附和，她们瞬间就勇气大增，十分坚定认为她们已经做足了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媳妇的本分了，是纪舒太过穷讲究了，连累她们被家里人抱怨嫌弃。
“你们也不用在这里说酸话，洛子媳妇养孩子确实不错，白白胖胖的，有本事你们也拾掇拾掇自己的孩子，别一天到晚地上跳树上爬，浑身上下黑黢黢的，没一处干净能看的。”
“我们生的可都是小子，天生爱闹爱玩，可不兴穷讲究那一套。”一提起这生男生女的话题，小媳妇们的腰板都直了些。
仿佛生了男孩，她们比谁都光荣。
说罢她们又偷偷地瞄了纪舒一眼，浑身上下白得发亮，但身板又瘦又弱，一看就知道不好生孩子，又想起当初纪舒生姜宜时难产，她们更是平白多了几分得意和痛快。
长得白净好看又怎么样，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还算是女人吗？
孩子拾掇得干净讲究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赔钱货？
“你们别不相信，洛子媳妇日后生了男娃，照样比你们家娃干净讲究。”老一辈人看人很准，知道纪舒和姜洛是从骨子里干净讲究的人，无论生的是男娃女娃，必定随纪舒姜洛也是个干净讲究的。
“那得看她能不能生出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底下的人纷纷小声附和起来。
“就是，当初生个女娃都这么费劲，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怀上了。”
“就算是怀上了，就一定是男娃了？说不定又是女娃。”
……
纪舒耳清目明，自然将她们的对话全听进去耳中了，但却没放进心上。
“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姜洛将东西放在纪舒身边，动作熟练地抱起他的宝贝女儿腻歪起来，小宜儿被老父亲的脸颊拱得哈哈大笑。
“今天这么早就下工了？”
“嗯，毕竟现在是农忙时节，早点下工，工人们都能回家帮忙。”姜洛又亲了亲小宜儿的小胖手后便将孩子还给纪舒，自己则当众脱了上衣：“我刚刚来的时候瞧见了不少鱼虾，我下河捉点，今晚做给你吃。”
还没等纪舒回话，姜洛扑通一声就跳进水里了。
“洛子真是个疼媳妇的，只是这河里的鱼虾都快成精了，哪里是那么好捉的。”
最近几年粮食产量一直不大好，虽说没到饿死人的程度，但各家各户都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这河里的鱼虾山上的野物自然成了人人眼中的香饽饽。
人人都想吃，人人都想要，吃完大的吃小的，越吃越少。
这河里哪里还有什么鱼虾了。
河里玩闹的儿童们自然也知这河里没有鱼和吓，也大声笑话姜洛。
姜洛也不恼，一下子就窜进水里，不见了身影。
“你说你二伯能捉到鱼虾吗？”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问姜哲：“你爸昨天不也没捉到吗？”
姜哲一听这话就生气，板着小脸不服气道：“我爸是最厉害的，我爸捉不到，那我二伯肯定也捉不到！”
可是他们这话刚说完，姜洛就浮上水面了，手里已经捉着一条鱼，虽然不算太大，但在这个物资缺乏的年代，一条鲜美的鱼已经是很多人盼都盼不来的美食了。
“你二伯捉到鱼了！”
“你说谎！你爸才不是最厉害的！”
周边的男娃们纷纷起哄，姜哲脸色涨得通红，随后哇哇大哭起来。
“借你们的网子用用，等会儿送你们点虾。”姜洛没管姜哲，拿了网子就往水里游去了。
岸上，众人瞧见那被扔到地上活蹦乱跳的鱼，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洛子这水里的功夫真是不错，这河里也不知道多久没见着鱼了。”
有些人紧盯着鱼移不开视线，有些人看上去是在看鱼，实际上时刻注意着水里的动静，就盼着那一抹矫健的身影从水里出现的那一刻。
明明看上去那么白净斯文，怎么身上那么结实？
都是一样的两条胳膊一副身板，可他怎么就比家里的那些糙男人好看？
就那腰身，也不知夜里猛不猛。
就纪舒那瘦骨仙的模样，能不能受得了？
越想越羞，不少妇人都红了脸。
“天啊，大队长家的小子沉下去了！”突然有人发现河里不对劲，本来在玩耍的几个男娃突然少了一个，顿时所有人都顾不上看鱼了，全涌到了河岸边上。
“快救救我家虎子啊！”大队长家的一看自家的孙子不见踪影了，着急地大哭大叫，要不是旁人拦着，就要立马跳进河里了。
适时有不少汉子从地里回家，一听到出事了，也立马跳进河里找起来。
一二十人接连着扑通地跳进河里，不停下潜上浮。
岸上所有人都在着急地等待着，等待着那小小的身影能被救上来。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那七八岁的小子就像是突然就消失在这大河里，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了。大队长家的婆媳俩都快哭晕过去了，众人脸上神色也不大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河里的人也陆陆续续上岸了，大队长家婆媳俩哭着求着众人不要走，希望他们能继续找一找。
“求求你们再找找吧！”
“那孩子一定还在河里，求你们了！”两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哭着，要不是其他人扶着，早就给人跪下了。
有人劝道：“这都多长时间了，就算是在河里，只怕也不在这儿了，得到下面去找找。”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虎子这孩子只怕是没了命，尸体也被漂到了下游了。
只是这事也离奇，这河水也不算湍急，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难不成遇着水鬼了？
众人越想越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立马就上了岸，生怕下一个被水鬼拉走的是自己。
“求你们再帮帮忙的！我给钱！只要你们能将虎子救回来！你们要多少钱我们都给！”
只是这事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很明显孩子已经不在这儿，再怎么找也是浪费时间的，大部分人都纷纷上了岸，只有几个看婆媳俩可怜的继续在河里寻找着。
而大队长父子此时也匆忙赶来了，看着差点哭晕的婆媳俩和众人难看的神色，父子俩顿时也明白孩子是没了。
不过到底是当大队长的人，他眼眶通红神情绝望，但并没有太过失态，而是哽咽着请人帮忙再到下游的水里找找，希望能找到孩子，好让他们带孩子回家。
这虎子可是大队长家的独苗苗，今日出事了，只怕这家要垮了。
不管是看在大队长的面子上，还是可怜这家人，不少人都往下游走去。
“奶！妈！”在众人心里本该死去的孩子此时竟活生生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众人震惊非常，甚至有不少人怀疑眼前的孩子还是不是人。
“虎子！”大队长婆媳俩满是泪水的眼里瞬间再次被点亮，手脚并用地跑到虎子身边，用力地将他搂到自己怀里。
感受着怀中虎子身上的温热，婆媳俩才又再次放声哭起来：“你这浑小子去哪了？你要吓死奶了吗？”
虎子年岁小，溺水后又惊又怕，哭得都说不出话来。
“婶子你们就别骂他了，这孩子呛水在河里受了好一会儿罪，赶紧带他回家吧。”姜洛抱着一网子虾来到纪舒身边，轻快小声道：“这虾新鲜得很，等会儿炸给你吃。”
“是洛子叔救的我，要不是洛子叔，我就回不来了！”虎子一想起在河水里那窒息可怕的场景，他又止不住地大哭。
原来刚刚虎子突然就抽了筋，人突然就往下沉了，幸好一旁摸虾的姜洛眼疾手快将虎子带到了水面上，但就这么一耽搁，两人就漂到了挺远的地方了。
姜洛找了一个好上岸的位置，才背着虎子上了岸走了回来。
第二十四章 姜慧的虚荣心
大队长一家闻言后立马拉着虎子说着就要给姜洛下跪磕头, 姜洛忙躲开摆手：“没事没事，别折腾孩子了，赶紧带孩子回家去吧, 今天吓得不轻了。”
刘家人一听也是这个理，来日方长, 报恩也不差这一时, 还是孩子身体重要，婆媳俩立马带着孩子回了家，父子俩则是留在原地感谢下水的人热心相救。
随后更是拉着姜洛不放, 非要姜洛到家里喝一杯。
姜洛又是摆手拒绝, 他还得回家给媳妇炸虾呢。
大队长见姜洛确实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甚至因为自己父子俩的热情感谢而有些吃不消时, 他立马给儿子使了使眼色，才道：“洛子啊，今日你救了虎子的命就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叔和你哥绝对忘不了你的恩情！”
“叔你这话客气了, 虎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难不成我还能见死不救？”姜洛笑道：“只是以后还是注意点, 这孩子不太适合离水太近。”
“是是是！以后我们绝对不会让他再下水了！”大队长父子俩又是千恩万谢了好一会儿，姜洛才得以带着纪舒脱身了。
众人看着姜洛那怀中始终不离手的虾，再次感慨姜洛的水里功夫了得, 他不仅网了虾，还救了个人, 更绝的是他竟然最后还能顺利地将人和虾都带回来了, 真是水里的高手。
“爸爸, 你不是说你是我们公社里游水最厉害的吗？怎么你爸找不到虎子？二伯就能找到？”姜哲撇嘴委屈地质问姜澄，要不是爸爸说谎了, 他才不会被小伙伴们取笑！
爸爸是个大骗子！是个大坏蛋！
姜澄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心赞赏着崇拜着的姜洛，心中异样徒增，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些：“以后不许下水！”
姜哲顿时眼眶含泪，但在看到姜澄那阴冷可怕的目光后，顿时不敢哭出声。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你看你把孩子吓的。”何秀萍抱着姜蜜刚来便看到姜澄恶狠狠地骂着姜哲，顿时也来了气。
姜澄也察觉到自己的异样，竭力压制住胸腔内那股不知名的暴躁，但脸色还是不算好看。
何秀萍其实明白姜澄发怒是因为觉得自己再次被姜洛比下去了，甚至于今次就连自己的儿子也觉得自己比不上姜洛，所以姜澄才更加来气不满。
她缓了缓语气，柔声对姜哲道：“小哲，无论爸爸找没找到虎子，他都下水努力去找了，你不该说你爸爸不如二伯的，他和你二伯一样都是救人的英雄。”
姜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姜澄看着眼前的娇妻幼子，萦绕心头的阴郁烦躁消散了不少，冷静下来后才向姜哲道歉。
就在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时，一旁的姜母阴沉着脸大声呵斥道：“还不回家做饭！那饭能自己做好喂到你嘴里？”
自从病了一次之后，姜母对何秀萍的态度是极其的恶劣，说不上两句就开骂，偏生何秀萍自诩是个文化人，说不出姜母那粗鄙的话，每每都只能气得红了眼眶，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澄见自家媳妇被姜母凶了凶，红了眼眶又委屈上了，心里虽然怜惜，但他实在是太累了，他干了整整一天的农活，现在的他只想赶紧吃饭睡觉。
“先回家吧。”
何秀萍轻咬红唇，十分抗拒回家做饭。
从前虽然分了家，但大房三房还是一起吃的，而她因为要照顾孩子的缘故，做饭从来都是林润芳做的，她只需要打打下手，而且当时姜母因着有两个儿子无条件的供养，早就不下工了，也能在家里帮着做饭。
但如今林润芳提出了分开吃，姜母对她也十分敌视，根本不可能会帮她做饭。
所以做饭一事便全部落在了何秀萍的身上，只是向来被娇惯长大的何秀萍哪里吃得了这种苦，这才半个月多一点，她做饭都快做抑郁了。
更何况姜母每一顿都挑剔她，说她做的饭菜给猪都不吃，纯纯是在浪费粮食，但偏生姜母嘴上骂得再狠，她都能将东西吃完。
于是乎何秀萍每天都重复着做饭——被人骂——做饭——被人骂的绝望怪圈里。
她受不了，红着眼拉着姜澄手道：“我不想再做饭了，我们也分开吃吧，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分开吃你也得做饭啊。”姜澄身上实在是累得没力气了，此刻他说的话都显得格外的敷衍。
何秀萍更委屈了，但她还是又退了一步：“分开吃也行，我不想再被你娘骂了。”
“再过一段时间吧。”姜澄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同意何秀萍的请求。
毕竟现在村里他们夫妻的名声可不大好，要是再在这个时候和姜母他们分开吃，那村里人说的话势必会更加难听。
何秀萍却对姜澄失望透了，她一言不发地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姜澄实在是太累了，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但刚到家，就发现何秀萍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带两个孩子出门了，姜澄皱眉道：“你要回娘家？”
“是！你爱做饭你就自己做吧，我是绝对不会再伺候你们了！”何秀萍忍气吞声了大半个月，早就受够了这种窝囊气了。
姜澄有些不明白了，就做个饭而已，怎么就说上伺候这话了？
当初大嫂和纪舒不都天天做饭吗？人家怎么就不闹了？
但在看到何秀萍那双充满怨气和愤怒的双眸，姜澄最终还是妥协了：“嗯，我送你们回去吧。”
回家后姜洛洗了澡后才给纪舒做了个酸菜鱼和炸虾。
“太鲜了，太好吃了，这原生态没污染的鱼虾就是好吃。”纪舒一边吃着一边发出感慨。
姜洛又往纪舒碗中夹了块鱼肉，笑道：“慢点吃，还有很多。”
“今日你下了河，感觉怎么样了？”纪舒问道。
其实他们早就想着到河里试试姜洛的水异能了，一直等到天气热了才有机会下水，但没想到第一次下水就救了人。
“很不错。”姜洛眉头舒展，心情十分不错：“捉鱼捉虾手到擒来，救人确实是顺手的事。”
不是他自大自夸，实在是他一到河里，被水包围的瞬间，他就感觉自己成了水里的王，能轻易掌控河水和河中的生物。
“今天你救了虎子，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个年代，公社大队长还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的，如今姜洛救了虎子，大队长一家算是欠了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日后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希望大队长能看在姜洛今日救人的份上，即便不对他们施以援手，也千万不能带头落井下石。
姜洛知道纪舒心里始终担忧害怕那十年浩劫的到来，点头道：“你别怕，你父母因公殉职，是烈士，谁也不敢动你的。”
纪舒心下一松，笑道：“那你是三代贫农，比我更安全了。”
“是的，我们都会平安的。”姜洛揉了揉纪舒的发顶道：“以后我们更加低调些，遇着旁人有事了，能帮就帮。”
这个年代虽然贫穷艰难，但人心还是淳朴的，能结善缘就尽量结善缘。
提起帮人这事，纪舒突然想起村里的那两个孤儿，轻皱眉头道：“我今天无意间听说那小胆儿似乎烧得很厉害，他姐姐到处求人借钱，想要送小胆儿去医院。”
只可惜在这个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谁会借钱给这无父无母的姐弟俩，只怕一不小心，人没了，钱打了水漂。
姜洛似乎也知道这俩姐弟艰难的处境，将怀中的小宜儿交给了纪舒道：“我去看看。”
“给他们带些粥吧。”纪舒说着就要往碗里舀粥，却被姜洛阻止了：“你别忙活了，你从空间里拿些包子和玉米面，我直接给他们带过去。”
“好。”纪舒闻言立马拿了六个包子和五斤的玉米面出来，想了想，又拿了十个鸡蛋。
姜洛将感冒药揣怀里，借着夜色背着粮食就往小胆儿家里赶。
等姜洛回来时，纪舒已经和小宜儿睡下了。
听到了动静，纪舒迷迷糊糊地醒来问道：“怎么去那么久了？出什么事了吗？”
姜洛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疲惫，说起了在小胆儿家发生的事。
原来姜洛刚到了门口，就听到小胆儿的姐姐赵小春撕心裂肺的哭声，姜洛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小胆儿昏过去了，又瘦又黄的小脸烧得通红，只有十二岁的赵小春一边哭一边慌乱地替小胆儿擦着额头，希望能让小胆儿的体温降下去些。
后来姜洛给小胆儿喂了些葡萄糖水，又趁着赵小春煮鸡蛋的功夫利用异能在小胆儿体内游了一圈，小胆儿这才虚弱地醒了过来。
吃了些包子和鸡蛋后，小胆儿精神好了不少，但姜洛还是留了些感冒药给赵小春，让赵小春按时给小胆儿吃下。
但也许是因为姜洛用异能替小胆儿驱热，姜洛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和精神不振，话刚说完人就睡着了。
纪舒蹑手蹑脚地替他盖好被子，颇为心疼地看着姜洛苍白的脸色，下定决心日后不许他再用异能替人治病。
这世上谁都没有姜洛重要，即便是躺在她怀中的小宜儿，也得稍逊一筹。
因着担心姜洛，纪舒一整晚都睡得不安稳，醒醒睡睡的，直至天亮姜洛起床了，纪舒才彻底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小宜儿的小胖手打醒的。
纪舒迷迷糊糊地捉着小宜儿捣乱的小手：“小宝贝饿坏了吧，妈妈给你做米糊吃。”
小宜儿闻言小手挥得更有劲了，咿咿呀呀口水直流。
给小宜儿喂了小半碗米糊后，纪舒自己才随便煮了些饺子吃，母女俩收拾妥当后，纪舒便又抱着小宜儿在村里溜达。
有意无意的，纪舒来到赵小春和小胆儿的家附近。
几年前赵小春和小胆儿的父母相继病逝，本就贫穷的家更是一下子就没了活路了，村里人见两人实在可怜，明里暗里地接济着他们一点，好歹让他们活下来了。
只是这几年天灾人祸闹得，自己家里人都要饿坏了，哪有多余的粮食分给别人了。
幸好逐渐长大的赵小春到底是将这破碎的家撑起来了，她年岁小，但好歹也能挣工分了，加之她人又勤快能干，总算是没将自己和弟弟饿死。
但这也只限于不饿死，要是有什么头痛发热身体不适，她们姐弟两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突然间赵小春从破烂的黄泥土屋匆匆出来了，一下子她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纪舒，随即她神情激动但又不敢随便上前，只是满眼感激地看着纪舒。
纪舒见赵小春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暗暗松了口气，左右观望发现没有人才指了指地上的小包裹，确保赵小春看到小包过后，纪舒连忙抱着小宜儿快步离开了。
赵小春等纪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路后她才迅速地捡起地上的包裹，往家里跑去。
“姐姐？”五岁的小胆儿已经退烧了，但精神还是不大好，他刚准备睡下便看到本该出门干活的姐姐神情紧张地回来了，怀里还紧紧抱着什么东西。
“是姜婶给咱们送东西来了。”赵小春将包裹放到了床边，和小胆儿一起打开了包裹，只见这小小的包裹里竟然全是白米！
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白米！
自从父母离世后，赵小春便再也没见过白米，更遑论是小胆儿了。
“姐姐，这米怎么这么白？”
和平时的糙米完全不一样。
小胆儿从来没有见过白米，但这不耽误他喜欢这又白又大的米粒。
“这是细粮啊！”赵小春哽咽地抱着小胆儿哭了起来：“你得永远记着姜叔姜婶的好，他们救了你的命！”
“我记着的。”小胆儿重重地点了点头，昨夜他烧得难受极了，要不是姜叔来了给他喂药和送吃的，他恐怕熬不过昨晚了。
“还有，千万不能和别人提起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姜叔姜婶给咱们送吃送药，知道吗？”赵小春加重了语气吩咐道：“姜叔姜婶救了你的命，我们绝对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小胆儿年纪小，但早早就懂事了，自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姜叔姜婶给他们送粮食了，只怕人人都要上门求姜叔姜婶借粮食了。
“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一定不会说的。”
赵小春看着瘦小但格外懂事的小胆儿，更是心酸不已了，她摸了摸小胆儿的发顶道：“等会儿姐就给你煮白米粥吃，你吃完粥就吃药，明天就能没事了。”
“姐你不上工了吗？”小胆儿问道。
“先不上了，下午再上。”
赵小春是舍不得工分，但这白米可是十分珍贵的细粮，她不亲眼瞧着它进了小胆儿的肚子，她实在是不放心啊，而且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粮食，她得好好想想藏哪儿才最安全。
纪舒刚散步回到家，便看到刘家婆媳带着虎子站在门口等着。
“婶子嫂子你们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纪舒看到她们手上那满满当当的礼品，便知道是来谢昨天的事：“快进来坐坐吧。”
虎子奶奶王桂花知道纪舒不喜欢和村里人打交道，怕自己一家贸然上门会让她不喜欢，所以忙摆手拒绝道：“不坐了不坐了，我们就是来谢谢洛子昨天救了虎子，你收下东西，我们就回去了。”
虎子妈妈何杏珠更是拉着虎子就要下跪，纪舒顿时慌得不行，一手抱着小宜儿一手赶紧拉着虎子：“使不得使不得，别吓着孩子了。”
何杏珠一想起昨天的惊险绝望，又忍不住流泪激动道：“洛子媳妇你是不知道洛子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啊，我们是真心想要报答你们的！”
“婶子嫂子你们太客气了，都是同一条村住着的，互相互助是应该，而且当初刘叔可帮了我爸不少的忙，要是真的算起来，该我们报答你们的才是。”纪舒笑道。
当初纪舒爸爸被堂哥堂嫂霸占家产，为了帮纪舒爸爸拿回家产，身为大队长的刘叔也是出了不少力。
“那是两码的事，不能一起算。”王桂花见纪舒不愿意收礼，示意何杏珠将礼物放下后拉着虎子就跑。
纪舒看着一溜烟跑远的三人，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年代虽然艰难，但人心是实在的质朴。
将东西拿到屋内，纪舒发现刘家送来的不仅有糕点糖果，竟然还有一块猪肉！起码有五斤了。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这么一大块猪肉算是诚意十足的谢礼了。
纪舒想了想，从空间里拿了一块褐色的棉布和两块肥皂出来，等姜洛下班就送回刘家，算是回礼了。
但是让纪舒没想到的是姜洛下班回来的时候竟然是骑着自行车回来的！
虽说这自行车看上去有些破旧，但总归是一辆自行车啊！
全公社也不过三四台。
所以姜洛一路骑车回来，全程受到村里人的注目礼。
那热切的目光都让姜洛有些怀疑自己骑的不是自行车，而是法拉利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纪舒围着自行车转了转，好奇问道。
“从工友手里买来的，花了八十块，不要票。”姜洛换了衣服才抱过宝贝女儿，“他家里出了点事，急着用钱。”
顿了顿又道：“明天我休假，我骑车带你们出去逛逛，顺便拍照买点东西。”
纪舒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似得蹦蹦跳跳：“好耶！我终于能出去逛逛了！”
她已经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大半年了，明天她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了。
“妈妈的小宝贝，你听到了吗？你爸爸说要带我们去拍照，妈妈给你好好打扮打扮。”纪舒一想到这是小宜儿第一张照片，更加激动了，连忙翻找着小宜儿明天要穿的衣服。
小宜儿似乎被纪舒的快乐感染了，也咧着小嘴笑出了声。
姜洛瞧着母女俩欢喜的模样，更是觉得这钱花得值。
“对了，你赶紧将这东西送到大队长家里吧，不然等会儿人家该吃饭了。”纪舒从姜洛怀中抱过小宜儿，催促着姜洛。
姜洛看着那回礼，又从怀里掏了一包大前门加进去。
“行，等我回来做饭。”
适时下工的时候，不少人都瞧见了姜洛骑着自行车往刘家赶，纷纷感慨艳羡姜洛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不仅有了工作，还买上了自行车，又和大队长家有了过命的恩情。
“你二哥上班才多久就有钱买自行车了？”同行的人满脸羡慕，看着那自行车眼睛都发直了。
“我哪知道。”姜澄冷着脸，语气十分地不好。
“你敢不敢问你二哥借他的车来骑一骑？”有人实在眼热这自行车，怂恿姜澄借车。
“要借你自个儿借，我不借。”姜澄心里不得劲极了，他打死都不会低声下气问姜洛借车。
说罢更是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将同行的人都抛下了。
“澄子怎么了？今天火气这么大？”
有知道内情的人忙道：“他媳妇昨晚回娘家了，心气肯定不顺了，你还在他面前说什么他二哥车不车的，他心里能好受吗？”
自从那晚过后，村里人都知道了姜洛姜澄兄弟两之间闹了矛盾，都看对方不顺眼。
现在姜洛不仅有工作还有钱了，反观姜澄还在地里蛮干挣工分，姜澄这心里能好受吗？
“回娘家就回娘家呗，又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不就回来了吗？”有人不以为然。
“澄子向来都是个疼媳妇的，现在和媳妇闹别扭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就别激着他了。”
有人轻嗤一声：“他那媳妇心气高得很，我看这回澄子也够呛了。”
“谁让人是城里人，还是个高中生，心气高也正常。”
“这澄子怎么说都是大老爷们，总不能向个娘们低头吧，这还算不算个男人了？”
“你就是嘴硬，你要娶了那么个媳妇，也不得捧着吗？”
众人闻言，也不由都想起了何秀萍那模样那身段，还有那冷冰冰的气质，突然又开始羡慕起姜澄了。
要是有这么一个好看有文化的城里人媳妇，他们也挺愿意捧着她的。
刘家人一看到姜洛，更是热情地就要把人往屋里拉，姜洛连忙摆手表示自己还要回家给媳妇做饭，不然得饿着他媳妇了。
刘家人便提议接上纪舒过来一起吃，好热闹热闹。
但姜洛还是拒绝了，说以后再带纪舒正式登门拜访。
王桂花看着那贵重的回礼，再次感慨道：“这洛子和他媳妇就是实在啊，这布和香皂多好啊。”
“还是个疼媳妇的。”何杏珠也对那香皂爱不释手：“以后要是洛子媳妇愿意，我们两家得多走动走动。”
“我今日瞧着洛子媳妇也是个好的，不像他们说的孤僻不爱搭理人。”王桂花道：“虽说她自己讲究，但也不嫌弃旁人。”
刘裕祥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香烟，闻了闻味道，还是有些舍不得点燃，便放在耳边道：“洛子是个有本事的，能干实在，可惜他爹娘瞎了眼，寒了他的心，逼得他和媳妇回娘家住，还放话说宁愿当纪家的儿子也不再姓姜。”
“就是，那么好的两个孩子，他们怎么舍得那样作贱他们。”想起姜母那刻薄尖酸的嘴脸，王桂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姜家那两口子怕是肠子都悔青了。”何杏珠撇了撇嘴，十分瞧不上姜父姜母的偏心眼。
“以后还有他们后悔的日子。”虎子爸爸刘松华笑道。
当天晚上姜洛又趁着夜色去看了小胆儿，发现他已经彻底退烧了，两人才安心了一点。
第二天早上，纪舒将小宜儿背在胸前，姜洛小心翼翼每日更稳稳群四而耳弍五9衣似柒地载着两人往县里去了。
只是虽说是县里，但到底没有城里发达，纪舒有点小失望，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到处乱逛。
姜洛估摸着小宜儿快到点睡觉了，连忙先拉着纪舒到照相馆里拍了照，问了价钱，合照是一毛五一张，他们拍了十张，一共花了一块五毛，一个星期后能取照片。
两人去了百货大楼，看着各式各样带有年代感的商品，纪舒是样样都感兴趣。
“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姜洛豪迈道。
纪舒东看看西摸摸，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买几盒雪花膏，再买点棉布给大嫂和大丫二丫吧，其他的我再看看。”
虽说姜济不再愚孝，林润芳手上也比往日宽松了些，但她是苦日子过怕了，这不舍得那也不舍得，一件衣服改了又改，那补丁打得都快没地下手了。
纪舒实在看不过去了，便想借着进城的由头买几块布送给母女三人。
“行，你作主。”
挑挑选选，纪舒选了两块褐色和黄色的棉布，共约十五尺，花了十一块外加二十六尺的布票。
“给你再买块手表吧。”姜济看了看不远处的手表柜台，提议道。
“算了，你昨天才买的自行车，今日又买手表，太高调了。”纪舒其实手上还有好几百块，那是原主爹娘多年的积蓄和抚恤金，在这个物价感人的年代，她算是妥妥的小富婆了。
只是手表实在是没多大用处，她空间有时钟有电池，完全能满足她日常需求，何必花上百块去买块可能会惹出祸端的手表。
姜济明白她的担忧：“好，那我们再看看别的。”
两人又买了些糖果糕点麦乳精，两条香烟和几瓶茅台酒，花了将近四十块不说，就连手上的工业券和酒劵一下子就基本全花出去了。
但一想到日后茅台的收藏价值，夫妻俩都觉得这钱花得值。
百货大楼的另一边，姜慧正陪着何秀萍母女俩闲逛。
“嫂子，这黄色的布真好看，刚好给蜜蜜做件小衣服。”姜慧拿起一块鲜艳的小碎花黄布，热情地向何秀萍推荐起来。
“蜜蜜衣服够多了，今天就先不买了。”何秀萍因着和姜澄闹别扭了，心情也不算太好，本想着自己带女儿出来转转，谁曾想一出门就碰到了姜慧。
她对这姜慧向来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将关系弄僵，便想着打声招呼就离开，谁曾想姜慧像是黏上她了，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以至于她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差了。
“哦，好吧。”姜慧有些可惜地放下了手中的黄布，她本来打算在何秀芳买下这块黄布后找个借口将这布要过来，好给自己做件新衣服。
自从被姜洛找上门要走了纪舒所有的衣服鞋子后，姜慧便只剩下两三套自个儿的衣服了，兼之自从她工作以来，工资都花在吃的穿的上面了，她身上早就没什么钱了，想再给自己做几件衣服也办法了。
偏生她从前穿好吃好用好，工友们都以为她出身富贵，纷纷艳羡不已。
但现在她落魄手上没钱了，不少人都发现她的异样了，旁敲侧击地问着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甚至那些看不惯她的人都开始传她的谣言，说她是打肿脸充胖子，家里根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姜慧又气又恼，却又堵不住旁人的嘴，只能趁着休假出来逛逛，满心满眼都是这百货商场里那些高档的吃的穿的用的，恨不得将东西都打包起来。
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何秀萍母女两人，惊讶之余便以为何秀萍是特地来县里买东西的，当即就到了何秀萍身前，态度十分热情地推荐着各种商品，就盼着何秀萍能多买点送自个儿一点。
但没想到何秀萍竟然这么小气，连块布都舍不得给自己女儿买。
姜慧的如意算盘没打响，热情瞬间浇灭了一大半。
但她转念一想，不买东西总得吃饭吧，按照她三嫂这娇生惯养的德性，说不定她还能跟着她到国营好好地吃上一顿。
何秀萍不堪其扰，脸色越来越黑。
怀中七个月大的姜蜜似是察觉到自家母亲的不悦，安安静静地呆在何秀萍的怀中，只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两人。
“慧慧，你也来买东西吗？”突然间，几个穿着布拉吉的少女手拉手出现在姜慧和何秀萍面前，说话间更是好奇地打量起何秀萍来：“这位是？”
见何秀萍容貌不俗，气质文雅，穿衣也整洁干净，就连怀中的女娃娃都格外的好看可爱，都在暗暗猜测她和姜慧的关系。
姜慧哪里能不知这些人的心思，不过是听了厂里的谣言，想要看她的笑话罢了。
不过瞧她们望向何秀萍时那惊艳的模样，想来今天她是丢了不面子的。
她故作亲昵地挽着何秀萍手臂，大声地向众人介绍起来：“这是我三嫂，她怀里的是我的小侄女，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众少女一听何秀萍是姜慧的嫂子，似乎都有些失望，毕竟有何秀萍这样干净漂亮的嫂子，姜慧又怎么可能是谣言所说中的村姑。
又瞧姜蜜那白嫩可爱的模样，少女们都纷纷发出感慨：“平日里常听你说你侄女长得好看，今天这么一瞧，果然是长得可爱又有福气，难怪你经常挂在嘴边说着。”
闻言，姜慧更是得意了：“那是，我就没瞧见有哪家的孩子能有我家侄女好看。”
其中一位打扮得最漂亮时髦的少女瞧见她那般虚荣得意，则是直接翻了个白眼，似乎与姜慧有不少过节。
其他少女见范宁宁不高兴了，顿时噤声，不敢再夸姜蜜了，暗暗懊恼起来：她们怎么就忘了范宁宁也有个七八个月大的小侄女！
要知道范宁宁可是厂长的女儿，性子娇惯任性，自从进厂后就和性子同样泼辣的姜慧不和，她们刚刚那般夸姜慧的小侄女，相当于是变相捧着姜慧了。
捧了姜慧，不就相当于和范宁宁作对了吗？众少女生怕惹恼了她，再也不敢说话了。
姜慧最爱看范宁宁恼羞成怒的模样，还故意挑衅地问道：“宁宁，以后有机会也将你家侄女带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范宁宁嗤笑道：“你以为谁家都像你一样带着孩子四处炫耀，我家孩子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这话何秀萍可不爱听了，脸色更冷了。
她家宝贝女儿长得好看，所有人都愿意瞧她夸她，怎么到了这女孩子嘴里就成了炫耀了？
姜慧倒是不恼，而是挑眉笑道：“想炫耀也得有炫耀的本钱啊，要是长得又黑又丑，带出来都嫌丢人。”
说完，更是夸张地上下打量着范宁宁：“你那侄女该不会像你一样黑吧。”
范宁宁模样其实长得还不错，就是那皮肤有点粗糙和黑黄，所以一听了这话她立刻破防了，她生平最讨厌别人说她黑了！
但转念一想，她竟一反常态，不怒反笑：“是啊，说起这个我真的要向你请教请教，你说你在农村里干农活怎么就晒不黑啊？”
说话时更是直接加重了“农村”二字。
姜慧的脸色瞬间晴转阴，又惊又怒，偏生她不敢反驳。
“慧慧你家里是农村的啊？”其余的少女们像是听了个爆炸性的新闻一样，满脸不可置信，随即想起平时姜慧那高傲任性的模样，少女们纷纷开始揶揄起来。
“农村人不应该是老实又本分的吗？慧慧可一点都不像农村人，是不是宁宁搞错了啊？”少女们掩嘴取笑道。
不过是个农村人罢了，她怎么敢在她们这些城里人面前摆面子摆排场？
“是啊，我也觉得姜慧可一点都不像农村人。”范宁宁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准备看姜慧的笑话：“你们让姜慧自己说说，她是不是农村人。”
“慧慧，你是农村人吗？”少女们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出一出平日里被姜慧抢了风头的恶气，非逼着姜慧当众承认自己是农村人。
姜慧紧抿薄唇，泪眼朦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倔强地一言不发。
只是瞧见姜慧这可怜的模样，少女们还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又想着讨好范宁宁，继续说道：“刚刚我就想说来着，慧慧侄女的头发是不是有些少，也有些黄？”
“是啊，应该是农村里没什么吃的，饿得有些营养不良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
似乎是为了凸显她们城里人的身份，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里话内都围绕着农村城里。
何秀萍听着自家宝贝女儿竟然被这么一群自以为是的女的群嘲，当即气得脸色发白，虽然她自个儿也瞧不上农村，但她是丁点都听不得旁人说她的女儿。
“你们可不要满嘴都是城里人了，我都替城里人嫌你们丢脸没教养。”何秀萍冷着脸直接怒骂道：“你们要是嫉妒姜慧长得比你们好看，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了，为什么要拿我女儿来说事？拿城里人农村人说事？”
少女们像是被何秀萍震慑住了，面面相觑。
“你说谁嫉妒姜慧了？难道我们嫉妒她出生农村？”范宁宁不甘示弱道。
“那是你和姜慧的事，但是请不要拉上我女儿，我女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评头论足的。”何秀萍睥睨了范宁宁等人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姜慧此时也破罐子破摔了，叉着腰大声道：“我出生农村又怎么样，我劳动我光荣，我自个儿考进厂里的，我可不像某些人靠关系进的厂。”
范宁宁没想到姜慧不仅没有痛哭羞愧，而是比平日更加嚣张了，脸上瞬间没了笑意：“你说谁靠关系进的厂？”
“谁理亏谁知道。”姜慧轻嗤了一声，越发瞧不上范宁宁了。
长得不好看，工作也做不好，要不是有个厂长爸爸，她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第二十五章 何秀萍嫉妒
姜洛和纪舒三人站在不远处, 看着闹成一团的少女们，有些进退不得。
毕竟她们站的可是唯一的走道，当众这么闹着, 她们也不嫌丢人。
“怎么办？要不我们再逛逛，等会儿再出去吧。”纪舒可不想被姜慧缠上, 特别是今日他们还买了那么多东西, 按照姜慧那贪小便宜的性子，一旦被她缠上了，少不得又得费一番功夫打发她。
“那就再逛逛吧。”姜洛点头道。
可谁知还不等他们走远, 姜慧便十分眼尖地看到了两人, 用力地朝两人挥手：“二哥二嫂！”
说罢更是快步跑向两人, 神情动作十分夸张道：“二哥二嫂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是给爹娘买的吗？”
边说边快速地朝姜洛手上的东西伸手, 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我来帮你们拿吧！”
“不用了，这点东西我能拿得动，就不劳烦你了。”姜洛淡定地侧身躲开了。
姜慧被拒绝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但她还是扯了扯嘴角道：“都是一家人，二哥不用和我那么客气的。”
姜洛面对如此厚颜的姜慧, 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还记得当初他将纪舒的衣服鞋子包包从姜慧手中拿走的时候，姜慧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以后都不认他这哥哥的。
姜慧见姜洛油盐不进，立马换了个攻略对象：“二嫂, 今天你可太漂亮了，这裙子真适合你！”
淡蓝色的小白花长裙, 简约修身, 让本就白皙纤瘦的纪舒更显温柔和优雅了。
纪舒面对姜慧夸张的吹捧, 神色不变，浅笑客气道：“小妹说笑了。”
敛下眼底的贪婪和嫉妒, 姜慧十分熟稔地挽着纪舒的手臂：“你难得来县城一次，再逛逛吧，二哥那么疼你，你可得多买点，别提他省着。”
边说边拉着纪舒往范宁宁等人走去。
感受到范宁宁带着敌意的打量目光，纪舒眉头轻皱，但还没来得及从姜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姜慧便再次向众人炫耀道：“这是我二哥二嫂和小侄女。”
少女们看着眼前这非常般配养眼的夫妻俩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人也是农村人。
特别是在看到姜洛手上拿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时，她们则更加震惊和不解了，现在的农村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和富有的吗？
姜慧刚刚那个冷美人三嫂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现在又来一个优雅白皙的二嫂和高大帅气的二哥，少女们再次面面相觑，都有些怀疑姜慧是不是真的是农村人了。
“是你亲哥亲嫂吗？”有人提出质疑。
“当然，他爸就是我爸，他妈就是我妈，我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姜慧感觉自己刚因着农村人丢了的自尊和面子在这一刻全部找回来了。
纪舒不喜欢姜慧，自然不想替她撑面子，也不想看她小人得志的模样。
“小妹你先忙吧，我和你二哥还有事。”
“我不忙！二嫂我帮你抱小宜儿吧。”姜慧说着就要伸手从纪舒怀中抱过小宜儿。
纪舒连忙侧身躲开，紧抱着怀中的小宜儿：“不用了，小宜儿怕生。”
少女们此时也看出来了姜洛夫妻俩对姜慧的疏离客气和防备，想来虽然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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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但一点都不亲近。
姜慧过分的热情则显得格外尴尬了，但她脸皮厚，完全无视姜洛和纪舒的嫌弃，“那我更得多抱抱了，不然小宜儿该认不得我这姑姑了。”
纪舒看了一眼姜洛，眼神里全是无奈。
“你们看看我们家小宜儿，又白又好看，你们城里的孩子能有我们家小宜儿好看吗？”姜慧虽然没抱着小宜儿，但这阻挡不住她急迫想要向众人炫耀的心。
而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的小宜儿则是她炫耀的利器，谁瞧见这么有福气的孩子能不喜欢羡慕？
少女们也确实如姜慧所想，在看到小宜儿的瞬间，所有人的心都萌化了，即便是和姜慧不对付心高气傲的范宁宁，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长得很好很有福气。
特别是这孩子也打扮得十分用心好看，衣服也干净漂亮，看着比城里的孩子更像城里的孩子。
本以为刚刚那个叫蜜蜜的孩子已经是顶好看的，不曾想没还这个叫小宜儿的孩子五分好看。
这农村人怎么这么会生孩子？
姜慧漂亮，她二哥也帅，就连她家的两个孩子也都比旁人家的好看百倍！
纪舒十分不喜姜慧这一举动，直接冷了脸色。
“走吧。”姜洛上前一步，阻挡了众人的视线。
纪舒心里有气，也懒得再顾什么面子情了，在姜洛的护送下，快步离开了。
“二哥二嫂你们等等我啊！”姜慧见两人走远了，也扔下少女们跟了上去。
虽然很想继续看范宁宁等人吃瘪的模样解解气，但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完全无视姜洛和纪舒二人脸上的冷漠和厌恶，姜慧继续热情地自说自话：“二哥二嫂，现在都快中午了，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姜洛问纪舒道：“饿了吗？”
“小宜儿该吃东西了。”纪舒其实自个儿不太饿，但小宜儿到点吃粥了。
“那行，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尝尝鲜。”
“行，走吧。”
姜洛纪舒两人自顾自地说笑，只把一旁的姜慧当作透明人。
被无视的姜慧目光怨恨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但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国营饭店里人并不多，只有稀稀疏疏的三两桌，所以当纪舒姜洛等人一进去，饭店里的何秀萍便看到了他们。
瞧着今日格外光鲜亮丽的一家三口，何秀萍震惊之余更多的竟然是嫉妒和不甘！
那是一种像是从心底燃烧起的恶意，将她整个人包围了起来，以至于她秀美的脸庞变得扭曲和疯狂极了。
何秀萍被她这么一吵，果然清醒了几分，连忙抱着她哄了起来。
怀中的姜蜜似乎察觉母亲的变化，连忙大声叫喊着。
而门口站着的纪舒和姜洛也顺着声音看到了何秀萍母子三人。
“弟妹。”纪舒朝何秀萍点了点头，何秀萍神情略显僵硬地回了一声：“二哥二嫂。”
纪舒几人并未往前，而是在旁边选了一张桌子坐下了。
何秀萍见纪舒等人没有向自己走来，当下就松了口气，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姜洛看着菜单问纪舒道：“想吃什么？”
纪舒看了看菜单，发现上面的物价十分感人，便点了个红烧肉和一碗肉丝面。
“够吃吗？”姜洛还想多点个土豆炖排骨，但却被纪舒阻止了：“别了，今日我们够打眼的了。”
看着身边那好几大袋东西，纪舒是又愁又烦，要不是姜慧一路跟着，她早就将东西都扔到空间里了，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招摇被人注视着。
姜洛点头，“行，回去我给你做，今天就先少吃点尝尝味道得了。”
“嗯，不过我能肯定你做得肯定比这儿的要好吃。”
纪舒这话让姜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见小宜儿快要睡着的模样，连忙起身去付账了。
纪舒也从包里摸索着，拿出一个铁饭盒，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小宜儿喂米粥。
“嫂子，这粥好香啊，小宜儿她这么小能吃完吗？”姜慧十分自然地坐在了纪舒身边，一眼不错地盯着饭盒里白花花的粥，猛咽口水。
“小宜儿吃不完不还有她爸吗？”纪舒眼皮都没抬，明显是十分不待见姜慧了。
姜慧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一个小丫头片子，吃这么好的细粮，她二哥二嫂肯定是脑壳里长包了。
回去她肯定得和爹娘说道说道，让他们从纪舒家里给她拿些细粮回来！
虽然有满腔的不满，但在看到姜洛捧着红烧肉回来的时候，姜慧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没有粥吃没关系啊，她可以多吃几块红烧肉啊！
可就在她拿起筷子的瞬间，姜洛却将那盆红烧肉全分在了两碗面上，抱过小宜儿后示意纪舒快吃，完全无视姜慧那发红的脸色。
纪舒不待她发怒，笑道：“小妹怎么还坐着不去点菜？”
“点什么点，这不有吃的吗？”姜慧心里有气，直接冷哼一声，也不再装了，伸手就要抢姜洛面前的面条。
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红烧肉了，可馋死她了。
“你今日要敢吃，你信不信明日我就要你付这份红烧肉双倍的价钱？”姜洛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盯着她似笑非笑道。
姜慧一看到他这笑，便想起前几日他来厂里逼自己还钱时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无疑她是害怕姜洛的，但面对红烧肉的诱惑她又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要知道她为了这一口肉忍了多少纪舒和姜洛的白眼，让她就这么走了，她怎么甘心？
就在姜慧进退不得的时候，隔了几张桌子远的姜哲在看到纪舒桌子上的红烧肉时，顿时又哭闹起来要吃肉。
何秀萍生怕姜哲又跑到纪舒面前讨吃的，连忙安抚道：“你不闹，妈就给你买。”
姜哲一抹眼泪，再次确认：“是买红烧肉吗？”
“是，但是你不许再吵了。”何秀萍摸了摸姜哲的小脸，严肃道：“再吵妈就不买了。”
“不吵不吵，妈你快去吧！”姜哲再三保证，望眼欲穿地盯着后厨的方向，生怕红烧肉都给别人买去了。
何秀萍只好吩咐姜哲看好东西，自己抱着姜蜜去下单结账。
第二十六章 姜澄盖厨房
姜慧一听何秀萍那桌也有红烧肉, 连忙站起来并对姜洛纪舒放狠话：“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你们的肉。”
说完就立马往何秀萍那桌飞奔过去。
何秀萍一转头就看到姜慧出现在自己那桌时，脸色冷了几分, 但她也不好直接赶姜慧离开，毕竟这小姑子可是她公爹公婆的心头肉, 她还不想将她得罪了, 不然等她在姜父姜母面前说三道四挑拨离间，她的日子又该难过了。
只是在看到姜慧一筷子一筷子往自己嘴里夹肉的时候，何秀萍是半分面子都不想给她了。
虽说姜澄最近给了她不少钱, 这一块多的红烧肉她还是能付得起, 但这姜慧实在是太不客气和不懂事了, 她怎么能和一个五岁的孩子抢食？
她强忍怒意, 快速地往姜哲碗里夹肉道：“小妹你要是饿了就去点碗面吃吧。”
姜哲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肉，着急地附和点头道：“就是，肉都要被小姑给吃完了！”
姜慧却不为所动：“我不是很饿，吃点就行。”
只是话是这么说的, 但手上和嘴上的功夫却是越来越快，都快把姜哲给气哭了。
何秀萍脸上更是越发地不好看, 不过姜慧现在可不在乎这些了，最要紧的就是要将肚子填饱。
纪舒和姜洛看了看那边的热闹，默契地对视一笑。
从饭店里出来后, 纪舒就想着回村，但姜洛却说先让她在百货商场里等一等他, 他要先去一个地方, 还让纪舒从空间里取出二十斤的玉米面、五斤的大米和两斤的菜籽油。
纪舒不明所以, 但还是将东西取出来装进一个布袋里。
姜洛再三嘱咐纪舒不要走远了，就在百货商场里等他, 见纪舒应承下来了，才快步离开。
纪舒抱紧小宜儿，继续闲逛着。
不到十五分钟，姜洛便回来了，只是东西却没了。
纪舒没问，两人就这么骑车回去了。
“我之前上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孩子，今年才七岁，但父亲前段时间得病离世，母亲也病重体弱，家里只有一个年老的奶奶在扫街道维持生计。”姜洛一边骑车一边讲述道：“那日雨下得很大，那孩子为了帮他奶奶干活，饿晕在路边。”
“他叫什么名字？”纪舒问道。
“叫小靳。”姜洛想起那倔强得跟头小狼一样的孩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他。”
纪舒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姜洛，并没有责怪他随便那粮食送人：“好，这么坚强孝顺的孩子，我肯定要见一见的。”
对于纪舒的信任和理解，姜洛嘴角上扬，略显神秘地笑道：“回家我给你看样东西，你肯定会喜欢的。”
“什么？”纪舒好奇道。
“是小靳他奶奶送的答礼。”无论纪舒怎么问，姜洛就是不肯松口，表示一定要到家才能将东西给她看。
纪舒只好按捺下好奇心，直到两人回到老宅，将大门都锁好后，姜洛才从怀里出去一个木盒子：“打开看看。”
纪舒接过打开，发现这盒子里竟然是一只金镯子！
摸着镯子表面精细的图案和感受着镯子的重量，纪舒不由得惊呼：“这也太贵重了吧。”
姜洛神情有些凝重起来：“现在的局势已经开始动荡起来了，不少人都不敢留这些老物件了，更遑论说是换粮食了，小靳他们家孤儿寡母的更加胆小了，又见我慷慨送粮，当即就将这金镯子送我了，说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那怎么说都是我们赚了，以后我们再去城里，再给他们带些吃的过去吧。”纪舒把玩着金镯子，一想起不少的玉器字画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被毁了，一阵心疼。
姜洛点头：“嗯，今日送过去的东西也足够让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了，等风声过去些了，我再给他们送点。”
“对了，你将这红烧肉给大嫂她们送过去吧。”纪舒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饭盒，里面是他们中午在饭店里打包的红烧肉。
又收拾了一些糖果和碎布，给姜济带了包大前门，姜洛才又骑着车出门了。
刚来到姜家，却碰到了守在门口的姜母，看着姜洛手上那一大包东西，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当即就要抢过来：“我早就听说你们今天去城里，娘刚想出门找你们去了。”
姜洛一抬手，姜母扑了个空，刻薄的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恶狠狠地盯着姜洛。
姜洛却毫不在意，浅笑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你们难得去一趟城里，难道就没东西带给你爹和我吗？”姜母的目光从姜洛的脸上滑到了他手上的布袋上，眼睛里全是贪婪。
“当然有啊。”姜洛话语一转，从裤子里掏出了一块肥皂，半眯着眼笑道：“之前姜澄从城里回来时不是给您带了一块肥皂吗？您特别喜欢，所以我特地从城里也给您带了一块。”
姜母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布袋，又看了看那可怜的小小一块的肥皂：“就一块肥皂？那你手上的东西是给谁的？”
“当然是大嫂之前托我们从城里给她带的东西啊。”姜洛见姜母又想上手抢，立马补充道：“娘想要也行，这里一共三块钱，娘先把钱付了我就将东西给你。”
“我呸！我就没听说过儿子给娘买东西还得管自家老娘要钱的！亏你还是个工人，你要脸不？”姜母一听到这点东西要三块钱，立刻对姜洛破口大骂起来。
姜洛也不恼，笑道：“我怎么向您要钱了，这肥皂我可是送您的，一分钱没收您。”
“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工人了，你怎么就这么扣？一块肥皂就想打发我？”姜母咬牙切齿怒道。
姜洛见状不紧不慢地收起肥皂：“您要是嫌弃那就算了，我送给大嫂好了，大嫂肯定不嫌弃的。”
姜母一听这话可不得了，立马顾不上生气，飞快从姜洛手上抢过了肥皂，“谁说我不要了！”
得了一块肥皂也是她赚了，即便这块肥皂又小又薄的。
打发走了姜母，姜洛才敲开了姜济家的房门，而此时家里只有二丫在，姜济、林润芳和大丫都到地里挣工分了。
“二叔！”二丫一看到姜洛，整个人都高兴得蹦蹦跳跳。
姜洛摸了摸她仍旧枯黄的头发，将手上的布袋递给了她：“东西收好，千万不要让你爷奶看到了，知道吗？”
二丫年纪小，但也知这东西要是被爷奶瞧见了，只怕就没了，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会锁柜子的，绝对不会让奶发现！”
姜洛从怀里掏出了几个肉包子递给了二丫笑道：“肚子饿了吧，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让你妈回来给你热红烧肉。”
“红、红烧肉？”二丫瘦黄的小脸上是又惊又喜，光是听着红烧肉的名字就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
姜洛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二丫说话小声些：“二叔要回去了，你快点将东西藏好。”
二丫生怕说话声音大引来了姜母，捂着嘴巴不敢说话，只朝姜洛挥挥手。
姜洛送完东西后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站在院子里看着那突然多出来的小房子。
突然间，姜澄带了几个精壮的汉子进门了，众人有说有笑，但在看到姜洛的时候，都变得有些拘谨了。
“你来做什么？”姜澄收起了笑，皱眉看着姜洛，似乎十分抵触姜洛的到来。
“我来找大哥的，顺便看看你新造的……厨房。”姜洛一猜就猜到这小厨房是姜澄造的，毕竟按照姜济在姜父姜母心中的地位，姜父姜母绝对不可能让姜济在他们的土地上盖厨房的，只有姜澄这块宝贝疙瘩才有资格。
姜澄闻言脸上闪过几分得意，这厨房可是他自个儿找人买砖买木请人建起来的，没有靠任何人，这会儿他倒要看看姜洛还怎么口出狂言。
“这房子盖得不错吧。”姜澄似有炫耀之意，挑眉望向姜洛。
姜洛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那是当然了。”姜澄还想说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但看到周边围着的汉子时立马收起了炫耀的心，“这房子算是我老丈人资助我的。”
虽然不想在姜洛面前承认自己有吃软饭的嫌疑，但要是不这么说，他解释不清这建房资金的来路啊。
姜洛故作疑惑地反问道：“你不仅啃爹娘的老，现在还打上你老婆爹娘的主意了？”
姜澄气个半死，他这个都快成了人家上门女婿的人怎么有脸说这话？
但此时恰逢姜济等人回来了，姜洛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以至于姜澄想要反驳都没有机会了。
林润芳十分艳羡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小厨房，一想起日后何秀萍就能和姜父姜母分开做饭了，不用看姜父姜母的脸色，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失落了。
“爹娘你们回来啦！刚刚二叔给我们送来了好多东西！”二丫自姜洛走后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柜子，生怕姜母来抢，现在等到爹娘和姐姐回来了，立马兴奋地说起了话。
“肯定又是些好东西。”林润芳闻言心下一暖，便将刚刚的些许失落抛之脑后了。
二丫激动地点了点头：“说是有红烧肉，对了，二叔还给咱留了包子！”
一听到又是肉又是包子，姜济就急了，恨不得立马将东西都送回姜洛家。
林润芳见他又犯轴了，连忙安抚他道：“你还不清楚二叔的性子吗？他既然送来了，肯定就不愿意收回去了，你就这么送回去了，兄弟情分不都被你伤了吗？”
“但是我们也不能一直占他们家便宜啊！”姜济其实也明白姜洛的一番好意，但生性老实的他实在不愿意一直占便宜，即便那个是他的亲兄弟。
林润芳又道：“你放心吧，他们那片的自留地我都帮他们种上了菜了，等这蔬菜瓜果成熟了，我们就给他们送过去。”
“你这什么人啊，用人家地里出产的蔬菜来谢人家，亏你想得出来。”姜济还是觉得不妥。
林润芳也来气了：“二叔他们要真的看重那些，就不会与我们来往了，二叔二婶他们是真心想和我们来往的，才会时刻想着我们，你要是日日想着亏欠他们，这感情不就生分了？”
缓了缓，林润芳再次劝慰姜济，只是姜济还是觉得过意不去，顾不上休息又要上山砍柴想要给纪舒他们送过去。
二丫见姜济又要出门了，立马从布袋里取出两个肉包子：“爹，您吃点再去吧。”
姜济接过那又白又软的包子，又是感动又是内疚，上山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林润芳摇了摇头向两个女儿吐槽道：“你们的爹就是一头倔驴，不听劝的。”
大丫二丫吃着包子傻笑，她们知道娘这是心疼爹，她们好喜欢现在这种日子，爹娘不再为了奶奶和三叔吵架，也不用为了吃的发愁，她们知道这一切好日子都是二叔二婶带给她们的，她们一定要替二叔二婶多干点活。
林润芳瞧着布袋里的东西，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她嫁过来姜家这么多年了，唯有纪舒夫妻俩是真心记挂着他们：“以后你们要好好孝顺二叔二婶，一有空就去帮你二婶照顾小宜儿。”
“知道了！”大丫二丫异口同声道。
第二十七章 姜慧告状
第二天早上, 林润芳早早就带了大丫二丫到自家的自留地上摘了满满一筐新鲜的蔬菜带到纪家，虽然知道纪舒不在乎自家送什么回礼，但瞧着确实有点单薄, 不由得有些忐忑。
大丫安慰她道：“娘，二婶不是那些势利的人, 您放心吧。”
林润芳看着最近脸色好了些的大丫, 欣慰道：“是啊，娘还没你通透，你二叔二婶那么好的人, 只要我们真心待她, 她怎么会嫌弃？”
果然, 纪舒一看到那一篮子的新鲜蔬菜瓜果时, 眼睛都亮了起来：“谢谢大嫂，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林润芳见她是真心喜欢，脸上的笑更多了几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难为你喜欢了。”
“怎么会不值钱, 你都不知道在城里这些瓜果蔬菜多值钱，也就大嫂疼我, 愿意送给我吃。”
纪舒连忙请了母女三人进屋，又拿了昨天买的糕点饼干给她们吃。
大丫二丫一如往常地望向林润芳，得了林润芳的同意她们才一人一块地吃了起来。
因着下雨天, 林润芳不用下地，便和纪舒闲聊了起来。
林润芳小声问道：“听说最近可乱了, 你们昨天到城里有没有见着什么？”
提起即将到来的浩劫, 纪舒脸色凝重了些：“昨天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只是看上去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谁说不是呢, 听说公社里的小学都停了，我本来还想着今年送大丫二丫去上学，也不求她们读高中读大学，就想着她们能识字就很好了。”
林润芳叹了口气，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能保住命已经很好了，还怎么能奢望认字读书？
“前几天我还听刘叔说了，说是过一段时间会有一批知青过来下乡。”一提起知青要来，林润芳脸色更差了，那些城里来的学生做事不行，吃得还多，还一脸瞧不上他们的样子，倒不如不来他们还省事些，“刘叔还说本想着修个大院让这批知青住，只是时间上来不及了，可能知青要到村里人家家里住一段时间，等大院修好了，再搬出去。”
纪舒一提起这个，人都要麻了，她一点都不想让陌生人住进她的家，只是她家是全村里最大最好的房子，要是她不让住人，也说不过去，这种emo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姜洛下工回家。
姜洛第一时间就发现纪舒情绪不对，在听到她所担心的事后，姜洛大笑着说她傻：“你放心吧，刘叔也和我说过，收留知青的人家可以额外得到二十斤粗粮，为着这二十斤粗粮，人人都争先恐后地报名，你认为还轮得到我们家吗？”
一听担忧了一个下午的事解决了，纪舒才舒展眉头：“那太好了！”只是突然间，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姜洛见她再次眉头紧皱，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紧张道：“怎么了？”纪舒抬眸望他，有些艰难道：“我记得姜蜜的干妈宋芝之就是在这批知青里。”
“什么？”姜洛不解，怎么又出来一个干妈？纪舒便为他介绍起剧情，原来这个宋芝之的父亲是姜家远远远房亲戚，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那种。
而宋父早年丧妻，前些年就续弦了，并生下了一儿一女，而原配所生的宋芝之在这个家就显得多余了，恰逢下乡政策，宋家便让宋芝之下乡了。
而宋父虽然这些年对宋芝之不冷不淡的，但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觉得亏欠了宋芝之，多方探听下竟然得知宋芝之下乡的地方还有一个远方亲戚，便邮寄了不少东西给姜家，希望让姜家多照顾一下宋芝之。
后来宋芝之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姜家，一直没感受过家庭温暖的宋芝之得了姜澄一家的照顾，特别是姜蜜这位原著女主的亲近，她便格外喜欢乖巧机灵的姜蜜。
再后来改革开放后，宋芝之趁着这一股东风，自己创业，兢兢业业地打拼，慢慢的她成了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再后来，她成了县里的首富，在小说结局时，她成了城里的首富。
只可惜，正值壮年的她得了病，药石无灵，她一生未婚未育，临终时选择将所有的家产全部留给了姜蜜！
十几岁的姜蜜就这么被破天的富贵砸中了。
姜洛听完后不得不怀疑这宋芝之就是个工具人，目的就是寻了机会将巨额财富赠与姜蜜，好让姜蜜以后到了京海啪啪啪打脸那些瞧不上她说她是村姑的富家少爷小姐。
纪舒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用怀疑，除了男女主，所有人都是工具人。”
“那这个宋芝之，要防备吗？”姜洛一边说着一边剥蒜，一边问道。
“她也是个可怜人，在家是个隐形人，下乡也被其他知青排挤，甚至还差点被村里的老光棍给欺负了。”纪舒粗略回想了一下宋芝之短暂可怜的人生，并不想姜洛因此针对她。
姜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需要拉拢她吗？”
纪舒面露迟疑：“这不相当于和姜蜜抢气运吗？这能行吗？”
虽说如今有了两人的加入，姜澄一家并未如原著般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可以说压了姜澄家一头，但其实他们两人心里还是无时无刻不忌惮姜蜜的，生怕这个世界的意志会突然苏醒，拨乱反正。
“试试呗，反正按你说的那个宋芝之也是个可怜人，我们不过是在帮人罢了，她要真的还按照着原剧情走，那到时候我们离她们远远的就是了。”姜洛提议道。
“嗯，听你的。”
姜慧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休假了，她立马就往乡下赶去，自从那日起，她便日夜想起姜洛和纪舒从百货商场里买的好几大包的东西，恨不得立马就回到家里，让爹娘帮她出头，将东西都要回来。
上次休假她本来是打算吃完午饭就回来的，打算向姜母告状，甚至连如何声色泪下地控诉着姜洛是怎么欺负她的她都想好了，只是碰着了她的追求者，在对方再三请求下，她勉强同意给了他请她吃饭的机会，便耽搁回来了。
只是没钱没衣服没鞋子没包包的日子实在难熬，她甚至都想请假回家，好在姜母面前哭一哭，闹一闹，让姜母替她把被姜洛抢走的财物全部拿回来！
归心似箭，姜慧的步伐越发地快了。
“娘！我回来了！”姜慧刚到家门就大喊，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回来了。
屋内的姜母听着声音立马小跑出来迎了上去，见来人是自个儿的老闺女，也是高兴得不行，连忙拉着她的手将她往屋内带去：“怎么回来了？想娘了吗？”
姜慧一看到姜母，满腔的委屈顿时倾泻而出，搂着她大声哭道：“娘，二哥欺负我！他还抢我的钱！”
“什么？他竟然还敢抢你的钱，他还有没有人性了？娘这就去找他！”姜母一听这话还得了，当即就怒气冲冲下了炕，准备去纪家。
姜慧见状，十分得意，也顾不上哭了，准备和姜母一起去纪家，她是打定主意了，不仅钱她要，就连纪舒新做的衣服鞋子她都要，上次他们在百货商场里买的东西她也要！
只是两人还没出门，便碰到了中午回来吃饭的姜济和姜澄等人，见姜母姜慧一副深仇大恨气急败坏的模样，姜济着急地问道：“娘，小妹，你们要去哪？出什么事了吗？”
姜澄等人则是一脸好奇八卦，到底是谁得罪了这姜家母女。
“还能有什么事？那个混账竟然敢抢你小妹的钱！连自己的亲妹都敢欺负，他真的是反了天了！”姜母越说越气，撸起袖子到处找趁手的武器，恨不得将人立刻绑来打一顿。
姜济一听，有些懵了：“老二？抢小妹的钱？”
林润芳一改刚刚看好戏的神情，目光坚定而怀疑地看着姜慧：“不可能！二叔绝对不可能会抢你的钱，你不要胡说！”
姜慧看到平日里木讷的大嫂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质疑自己，顿时也来气了，叉着腰大声道：“我怎么就胡说了！姜洛他就是抢我钱了！”
“他为什么要抢你钱？”林润芳是打死都不信姜洛会抢钱，抢的还是姜慧的钱。
先不说他们家不缺钱，再说姜洛也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说是姜慧抢姜洛的钱，她倒是能信一信。
“那你得去问他啊，大嫂拜托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我才是被抢钱的受害者！”姜慧对林润芳没有丝毫的尊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姜济也不相信姜洛会抢姜慧的钱，又见自家的媳妇和小妹要吵起来了，连忙问道：“小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二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抢你的钱，你不要乱说坏他的名声啊。”
姜慧听到老实巴交的大哥也不信她，更是委屈地拉着姜母的手又哭闹起来：“娘您看看！大哥大嫂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也欺负我！”
姜母心疼坏了，她恶狠狠地看着姜济和林润芳：“你们都给我闭嘴！现在是你小妹受委屈了，你们当大哥大嫂的不替她找回公道也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骂她，你们还是人吗？”
第二十八章 抢钱真相
“可是……当初不是你欠二叔的钱吗？你口中说的钱该不会就是这笔钱吧。”
突然间, 林润芳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提出了质疑，当她看到姜慧脸上的心虚慌乱, 便知自己猜对了，当即环胸冷笑道：“好端端的还钱, 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抢钱了？”
姜慧被拆穿了谎话, 恼羞成怒道：“他就是抢我的钱！那些东西他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他凭什么让我还钱！”
姜母不知这其中缘由，听得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慧不管不顾地拉着姜母的手闹起来：“娘, 姜洛他非逼着我将纪舒的那些衣服鞋子还给他, 有些衣服坏了我就扔了, 然后他就逼着我还钱, 现在我是衣服鞋子没有了，连钱也没有了！”
林润芳瞧着她毫无悔意，还撒泼闹事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妹这话说的, 衣服鞋子坏了就扔，别人听了还以为你是城里的小姐, 村里谁家衣服坏了不是缝缝补补继续穿着的？你倒是大方，不过是拿着别人的东西穷大方。”
姜母听到姜慧将衣服鞋子扔了，也心疼得不行, 要知道她活了半辈子了，也就做过两三套衣服, 还是儿女大了, 她才有机会享了这福。
但面对林润芳对姜慧的指责, 姜母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的慧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指着骂, 当即叉腰指着林润芳中气十足地骂道：“有你这么当大嫂的吗？你小妹受了委屈你没看见吗？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你要是有良心就赶紧替她出出气。”
林润芳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当即气笑了：“那些衣服鞋子又不是小妹的，是二嫂她好心借给小妹撑场面的，小妹倒好，将这衣服鞋子都当成自己的了，说扔就扔了，现在她还委屈上了？您还要我替她出气？”
姜母也不甘示弱，声音又高了几个调，本就瘦削的模样更显尖酸刻薄了：“什么借不借的，她给了慧慧的就是慧慧的了，我就不信她还能不要脸地要回去了！”
饶是林润芳，也被姜母气得无语了。
姜慧有了姜母的撑腰，一改刚刚可怜委屈的模样，越发得意了：“就是，那些衣服鞋子都是我的，他姜洛就是欺负我抢我钱了，害我这几日都没吃好睡好，难受死了！”
姜母忙问：“他抢了你多少钱？”“五十块！”提起这钱，姜慧心都疼死了，这可是她工作这么多年积蓄，并且她还向人借了债，才凑够了五十块给姜洛。
“多、多少？！”姜母听了这个金额也是吓得不行，又气又急：“你傻啊，你怎么就将这钱给他了？”
她就不信姜慧不给，姜洛还能抢了不成。
姜慧本来是不想给的，但一看到姜洛那满脸淡漠，但眉宇间全是冷意的模样，她便忍不住从心底里发颤，但她可不承认她是怕了他。
而是向姜母放软了声音，一副可怜巴巴道：“他说我要是不给，就向我们主任投诉我，还要报警察局说我偷钱，不仅要让我丢了工作还要让我坐牢，我被吓着了，就把钱给他了。”
“他是反了天了，竟然还敢报警察局捉自己的亲妹妹！看我不打死他！”说着姜母就拿起一旁的木棍，一脸凶狠地就要往外走。
姜济生怕事情闹大了，连忙拦着姜母：“娘，您就别掺和这事了，本来这事就是小妹不对，要是您再去闹了，我们也不占理。”
“怎么就不占理了？慧慧可是他的亲妹妹啊！为了钱他是人性都没了！”姜母越想越气，抬手就往姜济身上打去。
姜济被打疼了，但还是不让开，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娘，您就不要再去找洛子麻烦了，现在小妹还钱了这事就当过去了，不然事情闹大了，吃亏的也是您和小妹啊。”
凭着姜洛如今的脾性，要是姜母和姜慧敢闹上门去，他敢肯定姜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姜慧也不嫌事大，继续拱火道：“合着这钱不是大哥的，说算就算了？那可是五十块啊，你要想我不去找姜洛也行，那你替他把钱还了。”
对于姜慧的无赖，林润芳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把抢过姜母手上的木棍重重地扔到了地上，指着姜慧大声道：“你要想要回五十块，行，那你把二嫂的衣服鞋子原封不动地换回来，这五十块我就给你！”
“凭什么！这衣服鞋子本来就是我的！”姜慧一早就将那些衣服鞋子当作是自己的所有物了，凭什么拿她的衣服去换钱。
她现在是衣服鞋子要，钱也要！
林润芳讥讽道：“怎么？小妹什么时候改姓纪的？”
“你这死婆娘说什么话？谁姓纪了？谁稀罕姓纪了？”姜母一边咒骂一边抬手就要打向林润芳，没想到却被姜济拦下了：“娘，您消消气吧，别气坏了身体。”
林润芳躲在姜济身后，越发挑衅地大声说道：“那衣服鞋子是人家纪家的东西，小妹要不是姓纪的，怎么好意思说那些衣服鞋子是她的！”
姜母和姜慧理亏说不过林润芳，都气急败坏地上蹿下跳想要教训林润芳，却不料被身手敏捷的林润芳打了好几个巴掌，掐得身上都青了。
“都别闹了！谁再闹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永远不许回来！”就在场面一度控制不住的时候，姜父终于从屋内出来了，他一句话成功让在场人都停下手了。
他眼神锐利地望向了脸上挂了彩的姜母和姜慧，最后目光落在了姜济身上，重重地冷哼一声：“老大你好好管管你媳妇。”
略显喑哑的话语里全是对林润芳的不满，甚至是在暗示姜济要动手管一管林润芳了。若是往常，得了老父亲的一句责备，姜济早就恨不得打死林润芳后再磕头磕死在姜父面前以死谢罪了。
只可惜姜济已经不再是从前愚孝的姜济了，他有了自己的判断和思考，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归根究底是姜母和姜慧的错，而他媳妇不过是维护老二一家罢了，并没有太大的过错，而且刚刚也是娘先动手的，要不是他护着，他媳妇肯定得伤着了。
所以他目光坚定地望向姜父，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而是十分耿直地道：“您得好好管管小慧了，她这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姜父被一向孝顺老实的大儿子顶撞，脸色发青，但他看着姜济护着身后的妻女时，一股无力感突然涌上心头，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对姜母怒吼道：“还不回房里？是不是要把这张老脸丢尽了才安心？！”
姜母虽然在儿女面前霸道泼辣惯了，但是面对姜父心里还是怵怵的，只能恨恨地瞪了林润芳几眼后她才拉着姜慧回去了。
“娘，您轻点，疼死我了！”姜母拿出药油给姜慧涂了涂红肿的地方，刚涂上去，姜慧就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好好好，娘轻点。”姜母心疼坏了，手上的动作轻了又轻，随即又开始恶狠狠地骂上了林润芳：“你大嫂那人就是蔫坏蔫坏的，你以后离她远点，你大哥脑子也糊涂，竟然还护着她！”
“娘，怎么大哥也变了，他们都只疼自己的媳妇，不疼我了！”姜慧伤心坏了，从前她大哥二哥可疼她了，要什么都给她，现在他们都不疼她了，一个打她，一个抢她的钱！
他们都是坏蛋！
姜澄在旁听了觉得好笑，而这一笑落在姜慧眼里就成了幸灾乐祸了，本就满腔怒火和委屈，现在瞬间澎涌而出，指着姜澄骂道：“你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过是吃了她几块肉，就一直给我脸色看！”
姜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大声怒道：“你骂谁不是好东西？”
姜慧见姜澄竟然为了何秀萍朝自己大吼大叫，更是气上心头：“我骂的就是你老婆！你老婆不是好东西！”
姜澄抬手想要好好教训姜慧，但看到护犊子一样的姜母，只好愤愤不平地指着姜慧警告她道：“姜慧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要是我再听到你对你嫂子不尊敬，我打烂你的嘴！”
“我呸！我为什么要尊敬她？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不说，还吃香喝辣的！”姜慧泪眼婆娑地又向姜母告状：“她还在国营饭店里吃面条和红烧肉！我不过是吃了一点，她就脸不是脸的，一直在给我脸色看！”
“什么！她竟然这么敢对你！娘这就给你出气去！”姜母本就对何秀萍回娘家一事十分不满，现在听姜慧说她竟然还到国营饭店里吃肉吃细粮，当即火冒三丈就要出门去何秀萍家里，问问何秀萍父母是怎么教女儿的。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娘您也别气了，我挣钱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不是给姜慧买肉吃的，姜慧要想吃就用自己的钱买，到时候就不用看人脸色了。”姜澄不耐烦地拦下姜母，“姜慧你要是想吃好穿好，那就请你花你自个儿的钱，别总是想着占别人便宜。”
第二十九章 姜澄的惊喜
恰逢姜济进来了, 也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你三哥说得对，你是有工作的人，条件可比我们好多了, 你不能总是闹着要这要那的，这传出去可不好听。”
这姜慧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要是名声坏了, 可找不到好人家了。
姜慧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自己的亲哥哥欺负，内心崩溃地趴在床上痛哭。
姜母是又心疼又愤怒，不客气地将两个儿子都赶了出去, 自己则一直劝着姜慧。
姜慧却是哭到了伤心处：“娘,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他们一个一个都只想着自己的媳妇, 完全不把我当妹妹了。”
姜母急坏了：“不会的，你永远都是他们的妹妹，他们不敢不管你的！”
“这个妹妹不当也好，不过是吃了他们几块肉穿了他们几件衣服, 他们就那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这个家我是再也不敢回来了。”姜慧习惯性地歪曲事实, 仍旧不反省自己的错，而是将所有错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了。
“你这么说不就是要了娘的命吗？”姜母见她哭得可怜悲戚，也忍不住跟着她哭起来了：“都怪娘没教好你那三个哥哥, 都怪娘没本事啊，娶了三个丧门星回来, 弄得家宅不宁！”
姜父听着两人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 更是心烦无比：“都闭嘴吧！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虽然也算得上疼女儿, 毕竟能将女儿供到了初中毕业，也没让她年纪轻轻就结婚换彩礼钱, 已经算是农村里少有疼女儿的了。
但要是因着一个女儿而导致三个儿子都和他离心了，这亏本的买卖姜父绝对不会做的。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家，以后就少回来吧。”姜父心烦不已，直接无视姜慧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好！不回来就不回来！”姜慧似是伤透了心，捂着嘴巴哭着跑了回自己的房间里。
姜母不放心还想跟着出去，却被姜父恶狠狠地叫住了。
姜母不敢再跟，却忍不住抱怨起姜父来：“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没瞧见女儿正伤心的吗？”
“给慧慧选个好人家嫁了吧。”姜父深吸了一口旱烟，半眯着眸子道：“这些年你太惯着她了，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的出生。”
现在这个环境，能吃个七分饱已经是顶幸福的了，有些地方连粗粮都吃不上，前些年还饿死了人。
可是姜慧自己当上了工人了，仗着有几个哥哥疼她惯她，不仅要吃好穿好，就连过年才能吃上的肉似乎也成了她的家常便饭，过得比城里人还舒坦。
她却忘了她的大哥三哥还在地里刨食，哪还会再惯着她由她剥削？
姜母有心再说，却被姜父犀利的眼神吓得将话给憋回去了。
姜母抹着泪送走了姜慧后，少有地冷着脸对姜澄道：“你今天就去将你媳妇孩子接回来！一直住在娘家里不回来算什么事，要是别人知道了，我们姜家的脸面都丢没了。”
姜澄如今自己手里有钱了，也硬气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般依赖讨好姜母，但他也确实想妻儿了，便点头：“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去城里。”
一路上姜澄都在幻想着妻子看到新建的厨房时那欣喜激动的表情，腿上更有劲了，恨不得立马就接上妻子孩儿回家。
到了城里后，姜澄先去了百货公司了，买了不少的糕点糖果、就连烟酒也没落下，都一一准备妥当了再往何家赶去。
“你怎么来了？”何秀萍在开门看到姜澄的时候，也是又惊又喜的，多日未见的思念早就将当初闹别扭时的不满愤恨击溃了。
何秀萍连忙将姜澄迎入屋内，她怀中的姜蜜也高兴地直拍手，伸着胖胖的小手向姜澄索抱。
“妈。”姜澄提着东西和何母打了招呼后才将东西放下，擦了擦手就要抱姜蜜，却被何秀萍侧身躲过了：“先洗手再抱孩子。”
“好。”姜澄顺从地洗了洗手，随后才抱着姜蜜直喊心肝宝贝，好一会儿才问道：“小哲去哪了？我给他买了奶糖，他肯定爱吃。”
“在外面玩着呢，我出去喊他回来，中午吃了饭再走吧，我现在去买菜。”何母看了看姜澄带来的东西，脸上的笑意深了不少。
“行，那麻烦妈了。”
何秀萍也知自己在娘家住了大半个月了，姜澄这次来肯定是想要带自己回去的，即使是有点不高兴也没什么抵触的情绪，默默地收拾东西。
姜澄见她情绪不高，也有些心疼，悄声在她耳边道：“我有个惊喜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何秀萍一想到以后还要和姜母打交道，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了，但也知除非自己和姜澄离婚，否则怎样都要面对姜母的，便强打起精神配合假装惊喜笑道：“真的吗？什么惊喜？”
姜澄又怎么会看不出何秀萍的强颜欢笑，但也知她是为了自己高兴，心中一软，实在是不忍她还要煎熬这一路上，便将惊喜提前告诉了她：“我们以后有自己的厨房了，不用再和娘他们一起做饭吃饭了，以后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你不用再看娘的脸色了。”
这次何秀萍是真的惊喜了，忙拉着姜澄的手再三确认道：“你自己建的厨房？我们自己的厨房？”
“是的，那是我们自己家的厨房，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看娘的脸色。”
姜澄其实是知道前段时间何秀萍受委屈了，只是那时候他实在太累了，完全没有精力去体谅何秀萍，但随着他的隐形收入的增加，他便减少了下地的时间，工分虽然少了，但人却精神了不少，也有心思去经营自己的小家庭。
何秀萍红了眼眶，感动地紧抱着姜澄，她都不敢想象姜澄他是如何一边下地一边建房了，她不仅不体谅他，还那么任性地回了娘家。
越想越内疚，何秀萍哽咽着说不出话。
姜澄轻拍她的后背：“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好！”何秀萍连忙擦了眼泪，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了，她是恨不得立马就回到姜家，看看那个充满姜澄爱意的厨房。
“可是厨房是有了，铁锅你能搞到吗？”何秀萍突然停下了手，她不想扫姜澄的兴，但这铁锅不仅贵还要工业票，这些都不是她们能支付的。
姜澄露出一个略显自得搞怪的笑：“当然了，不然怎么敢接你们母子回家。”
这回何秀萍是真的激动地尖叫了起来：“天啊，你真是太厉害了！”
姜澄宠溺地看着难得情绪外露的何秀萍，但还是提醒她小声点，毕竟他的钱都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何秀萍其实也猜测到姜澄是在黑市里交易的，毕竟盖厨房需要的砖瓦也不是那么好弄的，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搞来，也不知姜澄什么时候有了这神通，不仅建房还买了铁锅。
她连忙捂着嘴巴，但欣喜之情还是从眼神中满溢而出。
她顾不上姜蜜好奇的目光，搂着姜澄的脖子就亲了他一口，姜澄许久不见何秀萍，被她这么一撩动，也有些心痒难耐了，反手搂着何秀萍的脖子加深了这一个吻。
两人分开后，气息都有些不稳。
姜蜜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脸红心跳的两人，又是疑惑又是好奇。
何秀萍娇嗔地看了一眼姜澄，“女儿看着呢，也不害羞。”
姜澄笑容越发暧昧了：“要不再给蜜蜜添个弟弟妹妹。”
“你就没个正经样，我刚刚是白亏你了。”何秀萍轻轻捶了捶姜澄的手臂，随后想到姜澄赶了一早上的路，肯定是又饿又累了，连忙开始收拾起来准备做饭。
姜澄则抱着姜蜜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何秀萍为他忙活，顺便将姜慧昨天回家闹事的事告诉了何秀萍。
何秀萍想起姜洛纪舒两人在百货公司里买的几大包东西，脸上的神色也淡了淡：“难怪小妹眼红，我看了也羡慕得很。”
即便过去那么多天了，她仍旧记得姜洛纪舒那日的光彩照人，恩爱幸福。
“我等会儿也带你去百货公司，想买啥买啥。”姜澄见不得何秀萍羡慕别人，更遑论是羡慕姜洛的媳妇，当初他手上没钱，一直委屈了何秀萍，但如今他手上有钱了，怎么可能再让何秀萍受委屈了。
何秀萍得了他这话，抑郁的心结算是打开了不少，忍不住笑道：“说什么傻话，我可不敢像他们那么高调，毕竟人家一个有工作，一个有自己爹娘的抚恤金，花多少钱买多少东西其他人都不觉得奇怪，但我们这种地里刨食的人家还是低调些。”
姜澄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但他还是想送何秀萍东西：“没事，等会儿我们去买些小点的东西，装到袋子里谁也不知道。”
“那就买块花布吧，我想给蜜蜜做件衣服。”何秀萍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日姜宜身上穿的淡黄色的小衣服，突然有些后悔那日没有买块布给蜜蜜做件衣服。
她的蜜蜜长得玉雪可爱，见着她的人没一个不喜欢她的，要是她也穿上那么合身舒服的小衣服，肯定比姜宜更好看。
第三十章 首富女配
“买买买, 多买些，给你也做件新衣服。”姜澄一听是要给自家宝贝女儿买布，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买提议多买几块，多做几套。
何秀萍心满意足地笑了, 自家丈夫虽然没有城里的工作, 却是个疼孩子疼媳妇的，如今也能赚钱，即便在外人眼里没有姜洛那么体面, 但那又如何, 她还是觉得很幸福了。
“还有, 妈那边你也好好说说, 不用操心给姜慧找对象了。”姜澄突然想起了正事，“姜慧那样不知好歹的性子，要是妈真给她做媒人了，你们家惹上了麻烦了。”
万一结婚后哪里不如意了, 遭殃的肯定是何母这当媒人的。
“好，我等会儿就和妈说一声。”经过上次百货公司和国营饭店一事, 何秀萍对姜慧的印象就更差了，不由得埋怨起来：“也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小妹变了不少, 虽说从前娇气任性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 但上次我瞧着, 比你妈还难缠。”
“都是钱闹的祸, 她从前手里有钱，样样阔气, 自然就不讨人嫌，但现在钱都被姜洛给弄去了，她本来的性子就暴露出来了。”
好吃贪财，谁能不嫌？
姜澄分析得头头是道，何秀萍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
吃过午饭后，一家四口就往百货公司里赶，不仅买了布，还买了不少调料和碗碟筷子之类的，何秀萍是打定主意将她的厨房收拾得干净温馨。
等一家四口刚回村口时，便看到一群无精打采脸色憔悴的男女青年站在村口，他们都背着大包拎着小包，怀着一腔热血下乡建设祖国，但这一路的奔波疲惫早就磨灭了他们的雄心壮志，现在的他们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意识到他们这个简单的期望也很难实现。
“刘叔，我们现在可以先去住处放下行李吗？”一个长相略显清秀斯文的男知青率先问道。
刘裕祥似乎对这男知青印象还不错，即便因为一路上知青们的再三挑剔抱怨而有几分不满，但他还是笑着回答这男知青：“再等会儿，你们借宿家里的村民还有些在地里，没来得及过来。”
男知青在来的路上就知道知青大院还没修缮好，所以闻言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谢了:“好，我们知道了，谢谢刘叔。”
不过其他知青们听了这话却越发不满和生气了，其中一个女知青更是直接生气地质问刘裕祥:“他们不是知道我们今天过来吗？为什么不能提前到，还要我们等？”
其他知青不敢得罪刘裕祥，但他们脸上却都是同意的神色。
他们可是亲辛万苦过来帮他们建设农村的，他们怎么好让他们站在村口等？
刘裕祥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村民们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难不成要这几户村民一整天都不下地就为了等你们？”
众知青们也听出了刘裕祥的不满，纷纷变了变脸色，他们可不想第一天就得罪了大队长，但那女知青听了刘裕祥的话比刚刚还要生气，她来的路上可是听说了这些出借房间的村民们每户都能得二十斤粗粮，既然他们得了好处，那等一等他们不正常吗？
那女知青还想据理力争，却被带头的男知青阻止了，七鹅群八爸三另七绮吴伞六吃肉停不下来他声音温柔平静：“我们刚来，不好与大队长和村民们闹矛盾，等等就等等吧。”
女知青不太白皙的脸蛋顿时红了，虽然仍旧愤愤不平，但还是听了男知青的话，不再与刘裕祥争论。刘裕祥见他们不闹了，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他见多了这些知青了，话里说得好听，但一干活就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比村里的孩子还不如，现在就嫌辛苦了，却不知道难受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少村民都围观着这群从城里来的年轻人，三两成堆地边打量边评价着。
其中刚刚出头的男女知青则最受人关注，原因无他，只因那位男知青长得实在俊秀白皙，与乡下男人相比，多了几分书卷气和书生相。
而那女知青嘛，容貌普通，身材普通，但满脸的鄙夷和嫌弃却是全部知青里最明显的。
姜澄本想带着妻儿先回家，只是村民们却一个一个朝他们热情地打招呼：“澄子去城里接媳妇回来了？”
姜澄无奈只好停下应了：“是啊，这不刚回来嘛。”
“住了大半个月了，是该回了，毕竟都嫁人了怎么好在娘家长住呢。”
“你看人家澄子对媳妇多好，还亲自去城里接她们回来，这种丈夫真是难得啊。”
被自家媳妇艳羡的目光刺激到的男人们，则满脸不屑道：“要是动不动就闹脾气回娘家，这种女人还要来做什么！”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姜澄和何秀萍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但还没等他们偷偷溜走，姜母却从何秀萍怀里抱过姜蜜，亲热地喊着叫着心肝宝贝。
姜蜜也不怕生，任由姜母亲小脸亲小手，还直乐得笑嘻嘻的，似乎十分喜欢姜母。
何秀萍无法，只好让姜澄回去先放下东西，等会儿再来接她们回去。
“娘也是来看热闹的？”何秀萍因着感动姜澄为她做的一切，也不想和姜母闹得太僵让姜澄为难，便硬着头皮和姜母说话。
姜母很不满何秀萍带着孩子回娘家，但在看到姜蜜的瞬间，这些不高兴的情绪瞬间就消失了大半，但她为了何秀萍长些教训，还是板着脸道：“看什么热闹，家里没活干吗？”
何秀萍红着脸满是尴尬，一开口就碰着钉子了，那颗想要和姜母打好关系的心也冷了不少。
姜母怀中的姜蜜似乎是察觉到她妈妈的不高兴，也开始撇着嘴想哭，委屈的模样可爱又可怜。
“你这小人精，我说你妈一句你就不高兴了？”姜母稀奇欢喜得很，又抱着姜蜜直喊心肝，就连一向疼爱的大宝贝姜哲也顾不上了。
逗弄了好一会儿姜蜜后，姜母才冷哼一声和何秀萍说起了缘由，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接姜家的远房亲戚宋芝之的。
得了宋父的一大堆好东西，她也不好不来，而且让宋芝之住家里，她还白得了二十斤粗粮呢，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事，她是傻了才不来呢。
何秀萍一听有个陌生人要住在家里，她就浑身不自在，但幸好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厨房了，不用天天和他们打交道，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不少。
刚抬眸想要看看哪一个是宋芝之时，却无意间却和不远处的纪舒撞上了视线。
明明纪舒的目光温柔清澈，但何秀萍却感觉浑身不自在，连忙移开了视线。
在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神色平静的小姑娘跟在姜母身后离开时，纪舒也抱着小宜儿回去了。
何秀萍回来后第一时间便开始收拾她的小厨房，边干活边哼歌，谁听了都知道她现在的好心情，就连姜哲这小皮猴也不闹着往外跑了，一直缠着何秀萍让她做好吃的。
林润芳听了有些不是滋味，但那房子确确实实是人姜澄自个儿建起来的，就算是姜母给他钱了，但这建房的砖头和木头也是人姜澄自己弄回来的，她有什么好嫉妒的？
现在她家的蠢驴不发犟了，她多存几年的钱，总有一日也能够自己建房子的。
“娘，奶刚带了个姐姐回来，住在了以前二叔二婶的房间里。”大丫和二丫拎着篮子进了厨房，小声说道。
“知道了。”林润芳对此并没有很大的反应，随口应了一声。
毕竟就算那个女知青不住，那房间也轮不到他们大房，给三房是住，给知青住也是住，给谁不是住呢？大丫二丫也从来没奢望过能有自己房间，和林润芳说过后便开始帮她做饭，丝毫没有失望的神色，只是林润芳瞧着她们这般，反倒心酸了起来，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多攒钱，给两个女儿建个房间。
三人忙活的时候，姜母便带着宋芝之进来了。
瞧见了生人，大丫二丫有些拘谨地围在了林润芳身边。
姜母无视三人，对宋芝之介绍道：“这里就是厨房了，不过你应该也用不上的，要是你想用，你就来找我。”
知青是有自己的集体饭堂的，想来宋芝之用到厨房的时间也不多，而且她要是想用，给钱就是了。
宋芝之平静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看上去似乎老实不是个多话的人。
被忽略的林润芳三人也在悄悄打量这位从城市里来的知青，模样清秀，动作举止也斯文，但眉宇间间全是疲惫，似乎来的路上吃了不少苦。
姜母和宋芝之走后，林润芳母女才又开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但出乎她们意料，宋芝之又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一包饼干和几块糖果，塞到了大丫二丫手上就跑了。
“娘……”大丫二丫捧着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林润芳摸了摸她们的发顶，笑道：“宋知青给你们的就收下吧，大丫，你把刚刚摘的西红柿洗了给宋知青送过去吧。”
“好。”大丫高兴得蹦蹦跳跳就走开了。
但没一会儿，林润芳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声，连忙放下手中的刀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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