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42.
面前男人刚洗过澡,身上的那股清爽比平时更旺盛。
对方不经意间随着动作,湿发甩到到她脸上的水点,在肌肤上溅开一片暧昧。
祁醒衣服总是穿得不规矩,正常尺寸的男士浴袍裹在他身上竟显得小一圈,系带松松垮垮缠在腰间,领口处敞开,胸膛上还沾着没干的水。
不同于夜晚的慵懒气场,清晨锻炼过的祁醒眉目清醒又犀利,多少隐瞒和心虚都会被他一眼看破。
只不过叶伏秋此刻,更多的是茫然。
宿醉的松懒还残存在肌肉中,面对他的质问,她偏开视线,满脑子都是昨晚上做的那个关于他的荒唐春-梦。
啊??那应该只是个梦吧。
她现在慌到怀疑自己。
对,那绝对只是梦!
那他到底在问什么呢?
叶伏秋双手僵硬,抓着衣摆,干笑一声,审时度势地问:“……我该,记得什么吗?”
祁醒擦头发的动作停下,白色浴巾罩着他的头,稍稍挡住眼睛。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但吓人的静止。
他的沉默让她更慌了,叶伏秋双手摸上脸,略有防备姿态,再次求问:“我是,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吗?”
祁醒盯着她,“你觉得咱俩之间,什么事儿算重要?”
叶伏秋此刻就像上课溜神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满脑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她措辞回答的时候,面前人忽然抬手,抚上她的嘴唇。
叶伏秋抖了一下,本能的生涩的反应落入他眼底。
突如其来的,跨过界限的动作,让叶伏秋完全愣在原地。
祁醒还沾着漱口水薄荷味的指尖,轻轻扫过她漂亮的唇形,恶意地戳摁着饱满的花瓣,感受这片嫣红下的温度。
他揉玩着她的下唇,弄得叶伏秋完全说不出话。
心脏里那座鼓又开始邦邦造作,震得她好难受。
祁醒这般暗示满满的色气动作,却让她丝毫感受不到排斥,不知是不是那个梦的缘故,这种触感,这种力度,让她无比熟悉。
“什么都不记得了?”祁醒俯首,试图用言语打磨她的伪装:“我在猜,你是装呢,还是真忘了。”
嘴唇被他的手指弄得好胀,叶伏秋眼神无辜,话说不清楚:“唔,我真不知道……”
“我是做错什么了吗?昨晚。”
被一个醉鬼“强吻”本就不爽,第二天对方忘得一干二净更让祁醒不爽。
他还没这样吃过瘪。
祁醒按着她的唇瓣,指腹一用力,直接碰到她的齿关。
口腔里侵入异物,叶伏秋吓得瞪大眼,下意识地张嘴令舌尖直接碰触到他的手指。
温热与粗粝于濡湿相交,两人都停了一瞬。
叶伏秋吓得浑身激灵,双手推开他这乱弄的手,“你
干什么啊,你……”
“有事就说事,我喝断片了,真的不记事。”她讷讷。
祁醒瞥了眼拇指残留的湿润,盯着眼前被吓着的女孩。
他倒是很想直接告诉她,她昨晚都干了什么,一样样,一句句全都复述给她,让她知道昨晚她是怎么嘿嘿傻笑着,带着浑身酒气撞上他的嘴,让她知道后来他是怎么啃吃她的嘴唇,让她知道,他嘴角破掉的这块是谁干的好事儿。
但是。
那样就没意思了。
祁醒拢了拢身上浴袍,收起方才快要吃人的目光,随便扯了个缘由:“你昨天喝多了,吐我一身,扭头就忘?”
乱跳的心终于落了地,心里猜想的可怕念头没成真,叶伏秋暗自吐了口气。
“对不起啊……我以后绝对不乱喝酒了。”她十分后悔。
“知道对不起就行。”祁醒转身,“洗漱去,该吃午饭了。”
“吃完饭送你回家。”
叶伏秋蔫着点头,乖乖转身回了主卧。
…………
还好昨晚上她托叶知春,告诉奶奶自己晚上住在同学家,奶奶没起疑心,不然夜不归宿肯定要误会什么。
叶伏秋简单洗漱出来,主动搭话,几件事加起来她亏欠祁醒的太多,所以主动要求中午饭她来请。
之前在霄粤湾做助教的兼职费用是半个月结一次,她手里有一点可以自由支配的钱。
祁醒倒没拒绝,靠着冰箱喝水,问,“吃什么?”
“就吃,我之前在这儿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吃的可以吗?”叶伏秋回忆着,说:“我记得高中附近有一家面馆,虽然不贵但是味道很好。”
说完,她还特地保证:“你放心,我吃了三年,卫生问题绝对没问题的。”
“不会……吃坏肚子。”
祁醒拧紧瓶盖,唇边抖了抖,摸了下鼻梁:“吃什么都行,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
叶伏秋腹诽:都知道您祁大少金枝玉叶,她可担待不起。
确定好目的地,叶伏秋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就在两人刚刚准备出门的时候,她的手机振动起来。
看见来电人名字的瞬间,叶伏秋身形顿在原地,生生数十秒都没动弹。
走到门口感觉身后没人跟上来,祁醒回头,看见叶伏秋脸色中的怪异。
他微微挑眉,问:“怎么了?”
叶伏秋拿起手机,望向他的表情有些局促。
“我可能……”
…………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还是来到了叶伏秋所说的面馆。
面馆挨着滨阳一中,就在旁边的小街里,就算是节假日也有不少人跑过来吃饭。
叶伏秋掀开门帘踏进面馆,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里面的母亲。
杜荣还是像前些年一样打扮,头发盘在后面,一到秋天身上就是那件灰色的毛呢外套,皮鞋虽然干净但从褶皱的深度能看出年头。
总的来说,她的精神状态确实比当年拖家带口操劳痛苦的时候好多了。
叶伏秋杵在门口,跟进来的祁醒高高大大的身影贴在她身后。
她回头,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拉着他的袖子,把祁醒安排到别的位置,满怀歉意地说:“我不能陪你吃了,你随便点,先吃着,我待会跟她聊完过来给你买单。”
“你点啊,不用管我,你就乖乖在这儿等我。”
“我马上回来。”
祁醒被她摁着,坐在红色塑料凳上,长腿敞着,表情虽淡淡的,但明显一副不太乐意的模样。
就这么盯着她。
叶伏秋又一次道歉,尽可能安抚他脾气,然后转身走向母亲所在的位置。
杜荣早就看见她了,忍不住打量坐在远处的那个男人,一瞧就不是普通人。
等女儿走近,她神色有些担心,先问:“小秋,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啊。”
叶伏秋对母亲并非还像当初,她已经无法再坦率地露出依赖。
所有人都夸她懂事早熟,因为这个,无论多少苦她都要往肚子里生咽。
她知道,母亲首先作为自己,没有义务要为了一个也许永远站不起来的丈夫,为一个全数塌陷的家庭付出一生。
她三四十岁,还年轻,还能获得更幸福的生活。
所以最后母亲选择离去的时候,妹妹痛哭挽留,撒泼打滚,她却没有。
但试问,哪个孩子会甘愿看着妈妈背手离去,去加入别人的家庭呢。
她虽然理解,接受,但这么多年不一起生活,感情早就淡了。
叶伏秋拉开椅子,抿了下嘴,“就是在霄粤湾认识的朋友,资助人的儿子。”
“恰好碰上了。”
“啊,看着确实是贵气。”杜荣把菜单推给她,“吃点什么,妈请客,本来想带你吃点好的,谁知道你要来这儿……”
“不用了,我也不是很饿。”叶伏秋婉拒,想着就算点了也吃不下去。
祁醒还在后面等着呢。
杜荣期待的表情泛出僵硬,慢慢收回手,“啊,这样,你从小胃口就不大,以后在学校记得,到时间就吃饭,饿不饿都吃一点,别把胃折腾坏了。”
叶伏秋垂着视线,点头。
女儿的不反馈和冷淡,让杜荣一腔热情也逐渐熄灭,她忍着发热的眼眶,直接步入正题,从包里拿出两叠牛皮纸包着的钱。
“回家去,给你奶奶。”
这是叶伏秋和叶知春的法定抚养费,是她作为亲生母亲必须尽到的责任。
叶伏秋的奶奶和姑姑对杜荣有怨念,见了面止不住要说几句不好听的,而且叶知春见了妈,又要哭闹不依不饶。
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是叶伏秋单向和母亲见面,拿了抚养费,再回家交给奶奶。
这么多年来,一年顶多见个三次,每次都是为了这件事,哪怕杜荣主动想见见她,叶伏秋也都是拒绝。
她
只怕多见,会对如今已经有新家庭的妈妈产生依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也会像妹妹那样,露出不舍和怨恨。
只怕多见,她现任丈夫那边会不愿意,会对妈妈的生活造成影响。
既然妈妈已经选择了新的人生,过去的一切,都应该减少接触。
她作为桥梁,必须要懂事,妥协双方。
叶伏秋心里酸苦,抽出其中一叠钱,推回给妈妈。
杜荣看着她这个动作,不懂了,开口有些颤抖:“……这是怎么了?”
“我已经成年了。”叶伏秋始终低着头,然后收起另一叠钱,维持摇摇欲坠的冷静:“按照法律规定,您不用再支付我抚养费。”
大女儿这番话一出,杜荣的嘴唇恍然抽动,笑了一声,艰难维系:“秋秋,你还小呢,你刚上大学,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你不拿着妈妈的,回头就要从你奶奶手里拿,家里又不容易……”
“妈。”叶伏秋打断她。
她拼命地暗示自己,不要再激动,可眼前的视线就是不受控地开始变模糊,变酸涩。
她不想掉眼泪。
“我现在有资助人,他们对我特别好。”叶伏秋咬牙,把话说完:“供我吃喝,给我买东西,我几乎没有花过自己的钱。”
“那个阿姨,对我特别,特别好……”她话音消失,消耗全部力气去吞咽泪意。
“您别担心我。”
“您自己的日子,又没有很富裕,给我多一笔钱,你丈夫那边就会少你一份。”
“钱留着……过好自己的日子……”
杜荣满眼伤心,唰地掉了眼泪,无声流泪:“秋……”
叶伏秋使劲低头,愣是不掉一滴眼泪,把妹妹的抚养费拿好,“你过好自己的就够了,我们的日子也在往好处走。”
“别操心了。”
说完她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向祁醒所在的那桌。
留下杜荣悲恸地望着她消瘦却挺直的背影。
两碗面刚热乎乎送上来,祁醒看着她过来坐下,放了副一次性筷子在她手边,然后自顾自挑面吹热气,“给你也点了一碗,吃吧。”
“吃完我送你回去。”
叶伏秋点头,然后低着头拆筷子,挑起一大口面往嘴里塞,好像很饿的架势。
祁醒目光平静,始终看着她。
过了半分钟,祁醒叹息,把筷子放下,对她说:“叶伏秋,她走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叶伏秋突然爆发出一声呜咽。
咬断的,无法下咽的面条掉回汤里,再抬头——
祁醒的眼神闪烁一瞬,眉心微微折动。
视线里,女孩嘴里鼓鼓囊囊,双眼猩红,憋满了泪。
叶伏秋满脸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眉毛皱成扭曲的形状,表情狰狞,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鼻尖耸动,眼泪啪嗒啪嗒全都掉进了面汤里。
她越是想要克制
,表情就越发令人心痛。
祁醒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咽不下去就吐出来,别哭着吃饭。”
他的嗓音就像暴风夜雨里的一轮拂晓,面条堵塞了喉咙,可却堵不住心里的痛楚,叶伏秋倏地伸手——没有拿纸巾,而是抓住了他的手。
她用力,指尖嵌进了他的掌心。
生疼的感觉惹得祁醒皱眉,却没吱声,任由她这样无声地发泄在他身上。
叶伏秋抓着他的手,攥的两人相触的地方泛着白色,等这股撕心裂肺的感觉一点点褪下去,她掉着眼泪,摇头。
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否决自己的痛苦。
祁醒没听见她们的对话,但凭借着简单的背景了解,和两人之间的表情,叶伏秋的动作,多少能推断出来。
他把纸巾塞进她手里,慢条斯理地强调:“叶伏秋,没有人可以逼你忍着委屈。”
祁醒咬重语气,带上一点训令的意味:“吐出来。”
叶伏秋捂着纸巾,把嘴里难以咀嚼的面全都吐了出来,不知为何,一瞬间身心通畅。
她的哭泣也终于发出了声音。
叶伏秋用手背不停地擦眼角,让这么多年,所有难过顺着如小雨般淅淅沥沥的啜泣一次发泄掉。
国庆假期中午的面馆人声鼎沸,热闹温馨。
气质不凡的男人就这样坐在这格格不入的地方默默陪着,看着女孩哭了很久。
…………
国庆假期就这样结束了。
那天吃碗面,祁醒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他说订了机票,立刻就要离开滨阳。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仓促,这几个晚上过去,叶伏秋一直恍惚,不确定他在滨阳的那两天是不是真的。
告别了家人,她再次踏上前往霄粤湾的路途。
不同于上一次的忐忑和迷惘,这一次,她满怀着想念和欣喜。
明明不过两三个月,霄粤湾这座城市,这城市里的那些人,已经占据了她人生的重要部分。
温莉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到火车站提前等着。
叶伏秋刚出车站,就看见了司机叔叔,遇见亲切的面孔,她一下笑得明媚,朝他挥挥手。
“叔叔,”上了车,叶伏秋旁敲侧击地问:“家里人,今天都在吗?”
司机叔叔微笑回答:“都在的,今天难得热闹。”
她笑意一下更深了。
最想见的人的模样,一下子在脑海里漂浮。
车子行驶半个小时左右在祁家别墅门口稳稳停靠,叶伏秋背上背包,几乎是小跑着一路奔向别墅里面。
女孩踏在大理石地砖上的脚步轻盈急促,听见客厅有动静,叶伏秋还没到位就忍不住先扬起了笑脸,转角的时候开口:“我回来了——!”
对上坐在沙发的男人时,叶伏秋剩下的话卡在嘴边。
年轻男人有着一双和祁醒神似的,锋利的丹凤眼。
但不同的是,祁醒那双眼多情浓郁,而他满眼淡漠沉静。
他穿着一身极简黑衣,手里捏着茶杯,回头,斜着视线打量她。
关于他的身份,叶伏秋猜着只有一种可能。
他就是小祁醒不到两岁的弟弟——易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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