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天还有一个事,梁鸢和陈泽屿打刘阿方的事被副队长张波知道了,这两天没事就来找知青们的茬,要不是有他在前面拦着,估计早就跑到知青点来闹了。


    想了想张亮决定先提个醒:“最近若是遇到张副队长,你们就绕着点走,别和他硬刚。”


    下乡已经够委屈,他是知青点的队长,自然不想院里的同志再受到任何委屈。


    梁鸢知道张亮是为他们好,点点头:“谢谢队长。”


    把宋黛安置好,梁鸢去厨房看了眼午饭。


    其中一锅有点像米饭,仔细分辨能看到黄豆、高粱米、小麦等粮食的影子,另外煮了一锅苋菜,苋菜汤里只放了点盐巴和酱油,整体看起来清汤寡水没什么食欲。


    陈泽屿靠在木桩子上,眉头蹙起,“啧”了一声:“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这会天正热,不少人都在屋檐下乘凉,梁鸢担心旁人听到后会多想,连忙把他拉到厨房小声道:“这里不是江城你说话注意点。现在就这条件,要么跟着大家伙一起吃,要么自己开小灶,要么天天下馆子。”


    就陈泽屿娇生惯养的样子,就算开小灶,他也不会做饭。


    总不能每天来回走几个小时,就为了吃顿国营饭馆的饭菜?


    陈泽屿大概也想到了这茬,嘟囔了两句:“我是担心你吃不习惯。”


    以前再怎么说都在一个大院住,他能送点营养的饭菜,再不济,梁鸢也能去外面买点吃,哪里像现在这样,吃的住的都这么寒酸。


    想到这,陈泽屿心思又活络了起来:“鸢鸢,要不我们先谈对象,我的钱都给你保管,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买。”


    梁鸢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想得美。”


    和以前追求她的那些富二代不一样,陈泽屿是人傻钱多还不敢占她便宜。


    她要真是个心思不好的,直接花他的票子用他的钱,等恢复高考后,再一脚把他踹开,让他落个人财两空,哭都没地哭。


    但二人毕竟相处了十几年,她就算再缺钱也做不来这事。


    从早上忙活到现在梁鸢早就饿了,她把宋黛的饭单独放在一边,喊上陈泽屿来吃饭。


    刚才还一脸嫌弃的人,此刻却大快朵颐。


    梁鸢这才想起来借钱的事,刚才拒绝的那么明显,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借,犹豫了半天:“陈泽屿……我想借你点钱和票子。”


    “没问题。”


    梁鸢嗫嚅道:“……但我不和你处对象。”


    很少见到梁鸢这般扭捏,陈泽屿眉头微挑,起了戏弄的心思:“好吧,既然这样的话……”


    见梁鸢手指不安的拧在一起,陈泽屿没再逗她,笑了笑:“没关系,我借给你。”


    梁鸢松了一口气:“那我等会给你写个欠条。”


    毕竟她借的不是小数目,还是写个欠条妥当。


    “不用。”


    陈泽屿二话不说把二人的筷子和锅都刷了个干净。


    梁鸢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如果没有二十一世纪经历的那些腌臜事,她或许真的会喜欢上陈泽屿。


    但……


    算了,其实一个人挺好的。


    到宿舍宋黛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梁鸢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退了点烧,只是嘴巴干的不成样子,梁鸢用棉签沾水涂在她的嘴唇上。


    上铺话不多的女孩怯怯的问了句:“宋黛生病了吗?”


    梁鸢“嗯”了一声:“已经打过针了。”


    女孩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旁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嗤笑:“知道人家家里有钱,立马赶着献殷勤了。”


    女孩眼眶微红:“哪有。”


    吴春红哼了一声:“别狡辩了,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女孩继续辩解:“真没有,我就是看宋黛脸色难看,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关心一下。”


    “别假好心了,人家需要你关心。”曹晓星也加入了挖苦阵营,“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两人不停地冷嘲热讽,那个女孩渐渐没了辩解的声音,开始轻声啜泣。


    吴春红不耐烦骂了一句:“哭哭哭,再哭我就给我妈写信。”


    女孩顿时没了声音,最后小声道:“我不哭了,你别告诉她。”


    看样子,这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这会太阳正大,梁鸢睡不着,索性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头看宋黛,不时把毛巾打湿擦拭宋黛的脸和手臂。


    吴春红突然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她经常这样,梁鸢没在意,拿着蒲扇继续扇风。


    不知道怎么惹到吴春红了,她突然坐起身狠狠瞪了梁鸢一眼:“烦不烦啊,让不让人休息了?”


    梁鸢半响才反应过来她在和自己说话:“什么意思?”


    “你们下午倒是不用上工,可我们却要上工啊,不是水响就是挪凳子,丝毫不顾忌我们的感受,真当宿舍是你家啊。”


    梁鸢淡淡道:“你们不是没休息吗?”


    吴春红直接炸毛:“没休息也不能这么大声音。”


    梁鸢就奇了怪了,洗毛巾的声音能有多大,何况她又不是一直换洗。


    而且刚刚她进来前,她们说话的声音大多了,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


    双标未免太明显。


    梁鸢确实不愿意惹事,但她也不怕事:“那你想怎么样?”


    吴春红趾高气昂的指向门外:“你出去。”


    梁鸢眉头轻拧,气笑了:“要出去你出去,这是我的宿舍我凭什么出去。”


    “我不管……”


    梁鸢打断她的话:“我管你管不管。念在刚来知青点不想事事计较,可偏偏有人不要脸,上竿子找骂,那我还客气什么。


    我下乡完全符合国家政策,目的是为建设新农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下乡的手续符合正常流程,上面的红章也都是政府亲自盖的。


    刚下乡的时候,政府人员说知青点就是我们的家,刚才你却公然说知青点不是我家,那我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国家的?


    我想问一问,你是不认同他们的话还是不认同国家政策。还有啊有些人不要以为早来知青点几年,就把自己当成长辈各种说教,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你要想让我出去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带着你去公社评评理,还有昨天弄坏我东西的事,这才过了一夜,你就忘的一干二净?”


    吴春红哪知道她这么能说,平白无故还给她扣了这么一顶高帽子,脸色红了白,白了红,最后嘟囔了一句:“我说不过你。”


    这会儿也不怕热了,直接蒙头就睡。


    梁鸢哼了一声也没理会她,倒是吴春红上铺的女孩嘴巴动了动,无声的说了“谢谢”二字。


    她和吴春红似乎有关系,梁鸢也不想探听八卦,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陈泽屿回到宿舍听到有人说起了梁鸢的名字,等进去后声音就没了。


    他环顾了四周,最后落在里面靠墙的男生身上:“你在说梁鸢?”


    男生叫卢林峰,寸头,皮肤黝黑,一笑一口大白牙露了出来:“我们在讨论你和梁鸢是不是在谈对象?”


    陈泽屿问:“怎么了?”


    “没啥,就是好奇。”


    陈泽屿拍了拍张亮的床:“队长,我想请个假。梁鸢一个人照顾不了病人,我得去帮忙。”


    他这么一说,卢林峰顿时不可意会的笑了起来。


    都这样了,肯定是在谈对象。


    张亮犹豫了片刻:“行,不过你和梁鸢还是尽快归队,免得旁人说闲话。”


    正好副队长在气头上,他们在知青点待两天也好。


    陈泽屿枕着手臂,安静的躺在床上。


    他倒是想和梁鸢处对象,问题是梁鸢压根不喜欢他。


    她喜欢的是他的双胞胎哥哥——陈泽岸。


    陈泽岸比他早五分钟出生,明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性格却南辕北辙。


    小时候他在掏鸟窝,哥哥在家看书,他在和小朋友打架,哥哥在家看书,他跟在梁鸢屁股后面跑,哥哥还在家看书。


    导致大家一提起陈泽岸就赞不绝口,提起他就摇头叹气。


    梁鸢少年老成,想法更是天马行空。


    大院里不少小朋友都喜欢跟她玩。


    刚开始他还觉得梁鸢抢了自己老大的位置,于是直接给她下了战书。


    梁鸢没理会他。


    他不服便两次三番挑衅,可梁鸢从来没有给过回应。


    后来上了小学,他因为太过招摇,被人困在小巷子里想给他个教训。


    梁鸢从那里路过。


    他原本以为梁鸢肯定会见死不救,没想到梁鸢不仅出手救了他,还把那几个小孩揍了一顿。


    他别别扭扭道谢,梁鸢却不以为意。


    再后来他爬树,结果不小心捅到了马蜂窝,从树上摔了下来,担心回家挨骂,是梁鸢把他带回家涂了膏药。


    从那以后,他就喜欢上了梁鸢。


    他调皮捣蛋惯了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便想回去请教哥哥,却看到梁鸢脸颊微红的看着哥哥。


    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他想得到梁鸢的注意,便开始模仿哥哥,可惜无论他模仿的如何,都得不到梁鸢的青眼。


    他也想过捉弄她以便吸引注意,可一想到她会哭鼻子,便作罢。


    这些年来,他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梁鸢身后,用好朋友王良吉的话说,他就是粱鸢的跟屁虫。


    他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就好。


    他自小在蜜罐里长大,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自从知道梁鸢要下乡后,就一直食不下咽,导致那段时间瘦了好几斤。


    尤其是查到不少下乡的女同志会遇到的危险,他更是夜不能寐。


    后来他决定跟着梁鸢下乡,爷爷奶奶坚决不同意,他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来到这里。


    反正他现在时时刻刻与梁鸢在一起,近水楼台先得月,梁鸢迟早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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