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秋,你又想什么呢?”严宁抓着他的左臂往袖口里送,“我看看你伤口,你不好抬胳膊,我帮你,快点。”
“我自己来就行……真的……啊?”沈长秋左胳膊刚退进袖子里,衣服已经被着急的严宁撩到了胸口,他慌忙按住。
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羞,男人的上半身而已,但他眼睁睁看着严宁的眼神向腰间闪去。
他肩宽,松松大大的短袖堆在胸前,这让他露出的腰显得格外的细,又因为身姿微扭,凹成一小节流畅勾人的白净曲线。
他并没有专门锻炼过,因此腹肌并不明显,但得益低体脂,皮下隐约可见几道线条,左右两条马甲线倒是很清晰。
肚脐眼是浅浅的一个小窝,陷在腹肌中间的沟壑里。
“你……”严宁喘了口气,眼神迅速闪回来,见沈长秋木讷盯着她,神情突然变得凶狠。
她干张了张嘴,厉声说:“快脱!”
说时,她非常暴力地向上扯他的衣服,也不顾忌他肩上的伤口了。
“呃呃呃……”沈长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衣服已经盖住了眼睛,转瞬领口刮过脸飞了出去,被她挥在了地上。
沈长秋瑟缩着肩,颈下锁骨向两边拉扯出几缕清晰的肌肉线条,胸肌不厚,但上边两点……
他太白了,是淡淡的粉色。
“严……严警官……我真的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沈长秋顶着飞起来的乱头发,无辜地看向莫名发火的严宁,她耳朵似乎都气红了。
“闭嘴。”她低骂道。
她的表情,是凝住的冰,可眼神在闪烁不停,飘忽不定。就像湖面的浮标,被水里的鱼儿咬住了钩,起起沉沉,钓鱼人却始终不敢收杆。
严宁冷着脸越过他,从沙发脚下他装药品的袋子里找出了碘伏棉签,一拆一折,二话不说,抓过他的肩膀就按在了锁骨下的伤口上。
碘伏液渗了进去,血丝也挤了出来。
“等……嘶……严警官……唔……”沈长秋拧起眉抖了起来,她手法简单的有些粗暴,钻心的疼从伤口连翻往外冒,这比早上换药的医生猛太多了。
“闭嘴……别叫。”严宁又骂,仔细盯着伤口用棉签滚擦,眼眸上向扫了一眼,却发现沈长秋白了脸。
她连忙抬起头,紧张问:“……怎、怎么了?”
“疼……”他看着严宁小声说,以为她生气了,甚至不敢大喘气,忍着痛乞求道:
“可不可以……轻点……”
可她人僵在那,看着沈长秋一动不动,手劲也没见小。
“真的……疼……严警官……”沈长秋嗫嚅,唇抿得发翘,看起来委屈又楚楚可怜。
严宁心中警铃大作,仿佛来的是他们公安局隔壁的消防车,鸣笛声就在她脑海里带着尾气转悠。
可那水管喷不出水,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沈长秋的声音和这副神态,再加上他光着身子,头发又乱成鸡窝。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她哪样了……
“严警官……”沈长秋唇又张开,小口喘气。
她吞了吞口水,撤回眼神,手劲终于松了,压着声音说:“别叫我严警官了……”
这正经的三个字,已经莫名其妙的,单方面不正经了起来。
按压的痛淡去,沈长秋呼吸恢复正常,眼眸转了一圈,小声问她:“那……那我能叫你阿宁吗?”
“——不行!”
“啊疼疼疼疼疼!!!”
严宁听见这个称呼心一颤,手抖了一下,棉签竟然戳进了伤口里,装碘伏液体的塑料棍像长在他身上!
与此同时,沈长秋的手先是扭成鸡爪,然后成拳猛锤两下大腿,继而捏着自己的肉浑身发颤,他潜意识想看看严宁到底对他的伤口做了什么,可带泪的眼睛立刻被她捂住。
“别看别看别看!”严宁手忙脚乱,急慌慌抬手要取棉签。
可取的太着急,竟然不是水平的,这下又挑开了他的伤口缝隙……
“呃!严警官……呜呜呜呜……”
沈长秋大腿的肉快要拧掉了,真的又要哭了。
疼的。
还好,接下来的操作终于不带着火气了,沈长秋惨白的脸被严宁拧到另一边,流出来的血被快速擦去,带红的纸也揣进了她睡衣口袋,以防沈长秋又瞥到晕血昏过去。
这会,沈长秋举着几个大小不同的敷贴,抖着手给另外一边的严宁看。
“这个呢……”他侧着头举起来一个,声音听起来就没劲。
“有点小了,还有吗?”严宁对着他的肩膀比划。
“这个吧……”沈长秋又抖着手递了一个大一点的,他没想到,自己买的医用敷贴最后竟然也用到了他身上……
“嗯,应该可以。”严宁撕开,顺势要贴,看沈长秋又想转头,急声安慰:“我保证!很轻很轻!”
接着是严宁屏住呼吸后的安静,沈长秋的皮肤先接触到一点凉,像是手机贴膜一般,从上到下缓缓贴住,四周还被她小心翼翼地按了按。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不能像现在这样温柔呢……
“好、好了吗?”沈长秋胆战心惊问。
“好了,好了,你相信我,刚才真的是意外,下次不会这样了。”她声音确实有些愧疚。
沈长秋转回头,看着尬笑的严宁,害怕道:“下次不用了吧……”
下次换药他宁愿自己动手……保不齐她又把棉签插在哪里。
他刚准备站起身,去捡地毯上自己的上衣,严宁伸手拦住他,“等等,还没完呢!”
沈长秋惊恐看回,“还要做什么?”
她这会没有愧疚的神色了,下巴朝茶几上的红花油指了指,“你背后的伤。”
沈长秋接道:“你的脚还没抹呢。”
“我先我先!”她摩拳擦掌。
沈长秋被按回原位背对她,那瓶红花油也被她取走。
他这回除了自己裸露的上半身,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低头看见了严宁伸在他大腿外侧的左脚。
她右脚大概是收在身前的,这样,就像是坐在她半个怀里。
“还疼吗?”严宁指尖轻轻划过他背后那道伤,又撩开落在脖子上的头发。
“动起来疼,不动还好。”沈长秋如实回答,她划得太轻太快,没有留下她的温度。
但突然,颈后堆着的头发被她揪了起来,沈长秋想回头,被她固定住脑袋。
她的声音传来:“别乱动,先给你扎头发。”
她好像浅浅地笑了一声,重新抓起左边的头发扎住,又扎了右边的。
“好可爱。”她好像是说了这三个字。
“什么?”沈长秋没听清,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严宁竟然给他耳朵后面,一左一右各扎了一个小尾巴。
“没什么,好了,这个要怎么用。”
“就……抹一抹就好……不能太用力。”
沈长秋听见瓶盖拧开,背后有些凉,立马被她抹开。她把瓶子从后递给沈长秋,“你先拿着。”
随后,她手指似乎在后背轻轻打圈,可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红花油接触空气有些凉,她的手逐渐变热。
沈长秋觉得触感有些奇妙,她不像在涂抹,更像是在抚摸。
一寸寸抚摸。
他拿着瓶子低下头,又看到了她放在左侧的脚。
鬼使神差的,沈长秋到了一点红花油在手里,轻轻涂在她脚踝上。
“嗯?”背后的手停了,皮肤离开指腹的温热,瞬间凉意飕飕。
他听到两声格外清晰的呼吸,随后她又像刚才那般接着涂,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他的动作。
沈长秋也稀里糊涂的继续涂抹她的脚踝,为了方便,他把她的膝微微收起,将脚轻轻放在大腿上。
这么一来,从侧面看去,身后的严宁像是环住了他的腰。
氛围有些微妙,心跳砰砰中,沈长秋认真的给她上药。
漫长的三分钟后,他们两人都停下了手,可姿势却没有挪动,沈长秋甚至还能感受到背后她轻轻地呼吸。
“疼吗?”
“疼吗?”
两人异口同声,沈长秋心快速跳了一下,眼神瞥向后方,“不疼的。”
“我也不疼……”她呼吸靠近,似乎是将额头抵在后背,“沈长秋……”
她轻声叫他。
“嗯?怎么了……”
“我……”严宁抬起头,呼吸打在了他的后颈,沈长秋回头看到了她。
她眨着眼睛说:“我饿了。”
沈长秋不知道,刚才严宁额头靠在他后背时,她的手离他只有半厘米。
想抱。
沈长秋穿好衣服,去看她家冰箱里还有什么,打开一看,里面只有蔫巴的西红柿和黄瓜,不过还有几个鸡蛋。
除此之外,她家似乎连米面油都没有。
严宁趴在沙发矮扶手上,打量着沈长秋的大包小包,不以为意说:“它们生吃很方便啊,我真不会做饭。”
“那鸡蛋呢。”
“鸡蛋扔水里煮就好了啊。”
她翘起来的腿摆在空中,继续趴在边沿看沈长秋带过来的行李,这拨一拨,那翻一翻。
“行吧……”沈长秋想了想,看着漆黑的窗外说:“那我去楼下买点什么吧,小区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不要。”严宁没抬头,手探进一个大袋子里,“饿的等不了了,我想吃……”
“……这个。”
她从袋子深处里揪出一袋方便面。
上次她吃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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