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她不对劲[gb] > 50、别怕
    风刮得紧,沈长秋一出门,浑身的汗仿佛变成了一层霜。


    冷,好冷。


    可他恍惚的又像刚横穿过撒哈拉沙漠,极度缺水一样半张着唇,浑浑噩噩直接撞开小院的半扇腰门。


    程江靠在一辆警车副驾驶的车门上,穿着很是普通,浑身是土,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双眼通红刚吸上一口烟,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沈长秋,将手里仅剩的一点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


    “走吧,先去她家。”程江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去了主驾。


    等沈长秋上车他才接着说:“等会给她拿几件衣服。”


    “好……”沈长秋或许是前一刻吼得太大声,听觉有些游离,自己的声音也闷闷的,“她……怎么样了?”


    “妈的,贱人!”程江突然暴怒,一掌拍上方向盘,车身猛地摇晃,“严宁救了她,护着她,带她出来最后还被咬了一口!她嘴上有血啊!操!”


    沈长秋心脏像是被捏了一把。


    程江反应过来沈长秋还在,控制住自己然后发动了车,汽车轰鸣他却静了片刻,随后苦涩笑出声。


    “说起来,药吃了也没什么大事,可她谁也不见,把自己关在卫生间……”程江转过头,“她甚至不让我告诉你。”


    “那你……”沈长秋的手指都快被自己掐断了,但丝毫感受不到疼。


    “可能……你真是她的药吧。”程江踩起油门,车向小区驶去。


    路太近,沈长秋还来不及问什么先冲上楼,严宁的房间还是锁住的,沈长秋没有犹豫,在自己衣服里找了长袖长裤再加一件外套,边装袋边往楼下赶。


    路上,他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


    中秋前,警方根据刘立宏交代的线索,抓住了一个毒贩文远兵,从他身上缴获一公斤多的□□,他为了避免死罪,透露出另一个重要线索。他本打算趁国庆期间人多,与赫赫有名的“金三角”老板杨克其进行160万元的毒资交易。


    杨克其“缅泰”双重国籍,中缅两国多次缉捕,均被逃脱。


    这次任务需要一个女性假扮文远兵的情人,跟随文远兵深入边陲窝点,拿到交易地点同步给警方人赃俱获。


    而严宁是卧底的最佳人选。


    这几天,杨克其很谨慎,将交易一直后拖,昨天在交易现场几轮变化下,在一个破工厂里,几人首次会见,对方不仅带了四五个打手,身边还有一个不满二十、浑身是伤、嘴角还在流血的女人。


    很不巧,这个女人叫赵梦茹,曾经因为吸毒被严宁亲手送进派出所拘留过,赵梦茹认出了她。


    虽没有揭发的意思,但一见面,赵梦茹疯疯癫癫扑了过来,求严宁救救她。


    还好,这时该抓的人都已在现场,严宁也已经发出位置信息,她与发抖的文远兵配合周旋一阵,但还是遭到怀疑。


    打手掏出了枪对准二人,杨克其给严宁扔了一把刀,让她杀了赵梦茹。


    严宁装作柔弱女人害怕至极,演了一出戏洗脱嫌疑,但杨克其等交易完就回境外,还是下令让打手杀了赵梦茹。


    千钧一发之际,文远兵只听见严宁喊了一声“等等”,杨克其笑了,面向赵梦茹的枪口再次转回。


    与此同时,警方二十几号人冲了进来,杨克其立马逃跑,枪林弹雨中,脱身的严宁还是去将吓得尖叫的赵梦茹拽进掩体。


    赵梦茹胡言乱语,神情抽搐更疯了。


    ——她毒瘾犯了。


    严宁将赵梦茹的双手用手铐扣住,这时无路的杨克其又跑了回来!


    杨克其想拿严宁做人质,但他一招都没打过严宁,随即被赶过来的程江按到在地。


    一切结束,严宁拽起赵梦茹,刚出工厂被警车的警灯照到,赵梦茹知道自己要去警局,加上毒瘾的痛苦又崩溃了。


    就在挣扎时,赵梦茹一口狠咬上严宁的手臂,被众人扯开后看着严宁流血的伤口,疯癫大笑:


    “我完了,你也要完了!那群狗男人有艾滋啊哈哈哈!”


    程江一拳将赵梦茹打晕,拿水将严宁伤口的血挤出后,开车往最近的疾控中心赶。


    一小时后已经是半夜一点,很不巧,这个县太偏僻,被叫醒的工作人员一看,阻断药就发过一次早已用完,申请还在市里没送过来。


    程江回头看了一眼严宁,她盯着右手腕上不知哪来的红绳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布满没见过的恐慌。


    “别急啊,”程江再度安慰,“24小时内都算是效的!我已经联系市里了!”


    他保持镇定,开着警车超速向市里赶去,严宁在一边一声不吭,但紧紧握着那根红绳。


    等到了医院,天还没亮,严宁一句话没说吃了药,程江本想送她回家,但被拒绝了。


    “我先在这吧……”严宁低着头,只有声音轻飘飘的,“你先别告诉他。”


    程江要了间单人病房,严宁一进去锁上了门,之后,她再也没出来过。


    沈长秋下了车,方才金灿的夕阳被浓厚的乌云深深遮掩。


    消毒水味冲进鼻腔,匆匆的行人不断撞过肩侧,沈长秋站在一扇门前,他从小玻璃窗看去,左侧的卫生间门是开的,里面没人了。


    朝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床上也没有人,沈长秋拼命眨着酸涩的双眼,这才看见病床下靠窗户的那边,有双赤.裸的脚缩在地面,抱着小腿的右手腕上,有一条红绳。


    沈长秋拧了拧门把手,锁的,他转头看向一边靠墙的程江。


    “有钥匙。”程江说,“可以找护士。”


    沈长秋松开门把手,“我……想先问问医生。”


    “你害怕?”程江气急抬头,站直了身。


    “不,我只是……”沈长秋摇头,“不想让她害怕。”


    沈长秋知道艾滋病的传染方式,也知道可以阻断,但一般人不会没事去了解这些细节。


    严宁一定比他更了解这些事,但如果她不愿意回家,不愿意见他。


    她是在害怕,害怕自己。


    程江带沈长秋去了医生办公室后出去了,经过简短的沟通,沈长秋知道了艾滋病最长有三个月的窗口期,如果用最快最贵的核酸检测方法,也要等十二天之后了。


    在这段时间,只能干等……


    阻断药要连吃28天,期间可能会出现呕吐头晕恶心等副作用,但更为严重的,还是来自于心理方面的压力,并没有人能保证100%阻断成功。


    “那如果咬人的人没有检测到病毒呢?”沈长秋问。


    “可假设咬人的人是最近才高危行为,就算检测是阴,也不排除窗口期的可能,一样要等。”


    男医生解释完笑了笑,安慰道:“放心,来的算及时了,虽然错过两小时,但24小时之内我还没怎么听说过有人失败,这事啊,还是我刚说的,心理上要过得去才行,但你要是照顾她的话,还是得避免□□接触,其他都不用担心。”


    “好的,谢谢医生。”沈长秋起身道谢,这个男医生又叫住了他。


    “哎等一下,你是她什么人啊?男朋友吗?”


    “嗯……”沈长秋犹豫,不想说太多浪费时间,默认点了点头。


    “挺好,我还以为她不会有男朋友呢。”医生后仰在椅子上,自顾惋惜道:“就是没想到真当警察了,还缉毒……”


    “你认识她?”沈长秋警觉转过身。


    “哦,小学同学,你别多想啊。”医生笑着说。


    “那她小时候……过得好吗?”沈长秋走上前,想要在时间的长河中捞起遗失的碎片。


    “她……”男医生像是不知该怎么说,尴尬地努力回想,“挺好的吧,我记得还有保姆接送呢,我也就跟她是五年级的同学,主要是被她打了才记得的。”


    “……她为什么打你?”


    “我是英语课代表,我哪知道她从国外跑回来还死活不学英语不写作业,就、就、就骂了几句……”


    “国外跑回来?”沈长秋又问。


    “好像是她不愿意在美国待,哎呀,我还真记不得了!”男医生紧着眉回想,突然想起什么:“不过当年她挺厉害,离家出走过,自己坐火车来昆明,还没到就被警察给送回来了,我妈总拿这件事教育我……”


    从北京坐火车……去昆明?


    四季如春?


    沈长秋笑着哭出来了。


    男医生见状急忙安慰:“哎呀,小伙子别哭啊,她肯定不会有事,我都没见她哭,来的时候都一脸平静,警察都见的世面多,我见过其他人都要死要活的。”


    沈长秋笑和泪更多了。他们都不懂,那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缩在一层硬硬的壳里。


    他抹去泪再次道谢,去护士台找人开门。


    门锁拧动的一瞬间,沈长秋看见那双清瘦的脚又向后缩了几厘米。


    他走了进去,程江识趣地没有进来,反而关上了门,独自一人坐在外面的蓝色座椅上。


    病房里静悄悄,昏沉沉,沈长秋刚走了一步,角落里传来了她的声音。


    “你走吧。”她说,声音夹杂着抖动弱了下去,“我真的没事……”


    沈长秋又走了一步。


    “出去!”她大喊。


    “是我……”


    沈长秋无法忍耐了,他快步走近,刚越过病床,看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严宁,瞬间,他的心被猛地撕扯开。


    她穿着病号服,可以看见领口的扣子扣错了,下摆一边在外面,一边塞在裤子里面。


    听见声音,严宁才知道来人是谁,她惶恐抬头,大波浪头发已经变得扭曲不成型,脸上的妆也还没来得及卸,眼下滑过的几缕痕迹和发红的眼睛能看出她哭过。


    她望向沈长秋的瞳孔震了震,两滴泪坠了下去,她随即惶恐躲闪开,用手背擦去,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我、我没事,沈长秋,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好吗?”她低着头,仓皇失措。


    沈长秋没有说话,将衣服轻轻放在床上,再次走近严宁跪在她身前与她平视。


    她的气息却更加慌乱,紧抱着双膝向后躲,但身后就是墙角,已经没有退路了。


    沈长秋的手刚落在她膝盖上,立马被她让开。


    “别……”她无助说,“别碰我……”


    “不会有事的。”沈长秋低着头柔声说,又试图去拉她的手,这一接触,严宁大叫了一声将手缩进蓝白色的袖子里。


    “……沈长秋,你回家……你回家好不好……我真的没事……”她向他乞求。


    “不。”


    沈长秋拒绝,这次,他直接强硬揽过严宁的肩,想要将她锁进怀里。


    “沈长秋!”严宁疯狂挣扎,用袖子包住手捶打他的肩,“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不会走的!”沈长秋跪在地上越抱越紧,严宁完全无法挣扎,只剩无助的抽噎,但她还是用袖子遮住自己流泪的眼睛。


    眼泪,是不会传染的,严宁对这样事情万分清楚,但她还是觉得,她浑身上下,甚至每一处毛孔,都流淌可怕的病毒。


    “嘘……听话……”沈长秋呼吸落在她耳侧,像母亲一样轻拍她的后背:“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你肯定比我清楚,这样我不会有事,而且,你也不会有事。”


    “沈长秋……我……我不喜欢你,你别这样了。”她在怀里哭着说:“你回家好不好,求你了……”


    沈长秋哽咽笑了一声,放开严宁,撩开黏在她脸颊上的头发,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她脸上除了花了的妆和刚哭的泪,完好无损。


    “别怕,我都问过了,我会注意的,回去我给你梳头发吧,然后再擦干净脸,好不好?”沈长秋笑着凑近哄她。


    他看着她委屈又倔强的眼睛,又说:“我们一起回家吧,阿宁。”


    严宁听到这个称呼,突然停止了哭泣,只剩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


    沈长秋疼惜般抚摸着她的脸,全然忘了来之前在民宿的歇斯底里。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还有,你说你不喜欢我,可是阿宁,我真的,很爱你。”


    说着,他轻轻凑近严宁,在她苍白紧闭的唇上。


    延续中秋时未能完成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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