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话一出,众人一惊,满是惊愕。
真的假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可说话的人跟孟骁手下一个战士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听他提起过一嘴,之后又打探了几次,才问出了这些事。
她对阮橘的印象很不好,丈夫死了没多久就嫁给丈夫的上司,这种能是什么好人?
放好东西,孟骁走到东边屋前敲了敲门。
阮橘迷迷瞪瞪睡醒,洗漱后才算清醒过来。
吃着饭,孟骁说了外面那些人的事儿,阮橘不由的有些紧张。
“她们总爱凑在一起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孟骁话说的随意,看的阮橘不由的放松了些,“你随便听听,谁说了不像样的话你告诉我,我去说。”
“嗯,好。”阮橘乖巧应下。
孟骁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低着头的阮橘没看见,依旧认真的吃着饭。
孟骁迅速吃完,把碗洗干净放好,利落的去翻了院里的地,等阮橘吃完饭,又收拾了一下屋里。
“你看看想种点什么,我去找种子。”他对阮橘说,然后又翻出一个大包裹,递给阮橘一张方子,“这是我找老中医开的养身体方子,三天喝一次,三碗水煮成一碗,中午你就煮了吧。”
接着他就继续去训练了。
阮橘看着摆了一桌子的东西有些怔,孟骁连煮药的罐子都准备好了,瞧着还是个新的。
她坐在那儿好一会儿,想着收拾一下屋子,却发现孟骁都干完了,想了想,她去了东屋把行礼收拾整理好。孟骁已经把他的东西都搬去了西边屋子,给她腾了个木箱。
看着那摆着光秃秃床架上的被褥,阮橘迟疑了一下,过去收拾了起来。
以后还不知道要在一起住多久,第一步总要迈出去的。
大致弄好,她取了纸笔写了封信,准备回头给宋家寄回去。
写好信,她又去后面院里看了看,地方不大,一边是个厕所,剩下的就是空地。前面还有个小厨房,里面除了灶也什么都没有。
都需要慢慢置办。
闲来无事,阮橘索性翻出了针线开始做衣服,好在这些她惯用的东西王秀枝都给她带上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看着时间,她熬上了药,中午孟骁照旧带了饭回来,吃过饭,喝了药。孟骁准备去西边屋收拾出来,结果就见里面已经整整齐齐收拾好了,他脚步一顿,脸上缓缓浮现了一个笑容。
中午先收拾地是孟骁临时的想法,没想到会有惊喜。
“谢谢。”孟骁转身,对阮橘说。
阮橘有些耳热,说“不用客气。”
孟骁的被褥什么的都很干净,这一点上比宋爱国强,他也勤快,只是对于这些小事不上心,总等着她来做。
阮橘也习惯了,所以看见孟骁的被褥竟然不由有些惊讶。
“哪里有卖锅碗的?”想起空荡荡的厨房,阮橘问。
这些孟骁倒是没注意过,他一个人独身生活,之前都是住宿舍,吃食堂,这个小院还是在阮橘答应他过后他临时申请的。
“回头我问问。”他说。
“嗯,麻烦你了。”阮橘是最怕麻烦到别人的性子,立即说。
“不是你说的,不用客气。”孟骁低声说,对着看过来的阮橘笑了笑。
阮橘回了个笑,垂眼想着孟骁的脾气看来真的挺好的。
下午孟骁继续训练,顺便带走了阮橘写好的信,每天队伍里会统一把信寄出去。
阮橘依旧躲在家里忙活,一上午的忙活,她已经把衣服裁了出来,剩下就是慢慢缝上了。
半天的时间,周围的人都听说了阮橘的事,路过这儿的时候都会特意多看一眼,可院里的人一直没出来。倒是那股药味十分浓郁,这下大家都知道孟营长新娶的媳妇身体不好了。
晚上了,孟骁一手拿着饭,一手拎着一个大口袋进的家门。
口袋里装的是锅碗铲子,还有包好的调料。
“今天有人出去,我托他买回来了,你看看行不行,还要什么你再告诉我。”
“这么快?!”阮橘惊喜的说,立即出来翻看,说,“差不多都有了。”
孟骁就在一旁笑着看她。
然后接了盆水,去后面洗漱,年前盖这房子的时候都接了水管,现在用起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手脚麻利的把锅碗什么的摆好,晚上孟骁带回来的是包子,阮橘进去准备吃饭,听到的就是后边传来的哗啦哗啦的水声,熟悉的她一听就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耳根微红,她直接出了门去
前院。
随着最后哗啦啦一声,阮橘都能想象的出对方端起水从头浇下的样子——
男人都这么干。
孟骁大致擦干身上的水,穿好短袖长裤出来,看见的就是阮橘坐在门口的僵硬的背影。
眼中闪过笑意,他开口说,“怎么还没吃?包子都凉了。”
“不着急。”阮橘小声说,慢慢转身,就见孟骁正站在桌子边。
屋里有些暗,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孟骁过去拉开灯,说,“下次不用等我,饭凉了就不好吃来了。”
“嗯。”阮橘过去坐下。
“这次的包子说是酸菜肉馅的,尝尝怎么样。”
说是酸菜肉,其实只吃到了酸菜和几块肉末,充其量尝尝肉味,也算改善伙食了。
大厨的手艺不错,包子还挺好吃的。
阮橘尝了尝,一抬眼就见孟骁领口那一圈已经湿了,都是头发流下去的水。
“不擦一擦吗?”她忍不住问,湿乎乎的看着就不舒服。
“一会儿就干了。”孟骁糙惯了,并不在意。
阮橘哦了声,想着要不给他弄块毛巾。
吃过晚饭,不等阮橘动作,孟骁已经利落的收拾了饭碗去洗了。
从今天早上起就是这样,孟骁格外主动,阮橘又不好意思去争抢,这会儿只是短暂的纠结了一下子,然后就想起了别的事情。
等孟骁忙问,阮橘说,“孟同志,你能带我出去转转吗,熟悉一下这里,顺道认识一下周围的邻居吧。”
她认生,也不爱和人来往,可来都来了,以后总要和邻居们相处,所以最后咬咬牙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
孟骁第一反应是拒绝,他是知道阮橘不喜欢跟人来往的,可看着阮橘认真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就出了门。
天还没黑透,天边留着一抹傍晚的余晖。
这会儿家家户户差不多已经吃完了晚饭,都出门乘凉,一转眼的时间马上就要五月了,明显能感觉到天一天比一天热,大家坐在路边树下吹着风,边先聊着,远远瞧见孟家的门开了,还出来了两个人,都收了音好奇的看过去。
“孟营长,这就是你媳妇吧?”有人打了个招呼。
孟骁嗯了一声,驻足给阮橘一一介绍。
阮橘听得认真,虽然腼腆,但还是利索的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应了,打量着阮橘,口中夸赞几句。
两人一道慢慢走,阮橘听孟骁说着,把人都记了个大概。
“孟大哥!”一道格外欢快的声音叫了声。
“卢清,是前面卢营长的妹妹。”孟骁说,那边卢清这才看见跟在孟骁身边的阮橘,不由撇了撇嘴。
阮橘看过去,对方的针对之意毫不掩饰,她又看了眼孟骁,心中了然。
“你好。”她说。
卢清一脸的不高兴,但还是回了句你好。
“孟大哥,我哥在那边呢,你过去不?”她甩下阮橘直直对着孟骁说。
阮橘并不在意女孩儿的这点脾气,比起恶意,善意更让她不知所措,遂平静的移开眼,就听见孟骁声音说了声不去。
嗯?她忍不住看过去,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没听到孟骁这样跟人说话呢,显得格外冷淡疏离。
卢清含笑的脸立即垮了下去,还要再缠,她嫂子已经到了。
“卢清!”赵兰花瞪了眼卢清,把人拉到身后,对孟骁笑了笑,又看向阮橘,“这就是弟妹吧,瞧着秀气的,一看就是个好脾气。”
“这是孟营长的媳妇,叫嫂子。”
“嫂子。”依着孟骁的介绍,阮橘立即开口。
“诶,我家就在那儿,离得不远,什么时候有空去坐坐。”养大的丈夫妹妹性子泼辣,自己又生了三个小子都是皮猴,赵兰花最喜欢这种看着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瞧着就高兴,立即说。
阮橘爽快的应下。
赵兰花又客套了两句,就拽着不情愿的卢清走了。
“孟大哥,我明天再来找你。”卢清吆喝一声,被她嫂子在背上拍了一巴掌。
阮橘默默看了眼孟骁,本来是存了些打趣的心思,但到底和孟骁不算太熟,就忍住了。
“别理她。”孟骁有些恼,他一开始是担心阮橘多想,可等到她真的多想了,却是打趣的那种,他更不高兴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周身弥漫着不爽,阮橘忙收敛了心思。
“嗯,知道了。”她乖巧应声,想着看来孟骁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姑娘,不过也对,这人肯定挑拣的很,不然也不会现在还没结婚。
孟骁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说起了卢清的事情,务必要证实了自己的清白。
在阮橘之前,他从没有喜欢过别人,只会也不会有。
阮橘丝毫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不喜欢被人瞎猜,倒也听得认真。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小姑娘情窦初开喜欢上了孟骁,但孟骁只把对方当妹妹,没有丝毫别的心思而已。
“你要干嘛?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孟骁已经结婚了,你还缠着她,不要名声了?你忘了前些年的事了?”
一路扯着人回了屋里,赵兰花恼怒的说。
以前卢清喜欢,缠着孟骁的时候她不说什么,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又不犯法,现在男女平等,不像从前,女孩子也可以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
可现在孟骁已经结婚了,她这样上赶着,那外人得怎么看她?
听赵兰花这么一说,卢清就白了脸。
她们也不是一开始就随军的,前些年闹得正厉害的时候是什么样,两人都见过,里面就有乱搞男女关系被游街的。
“说话,哑巴了!”赵兰花伸手直戳卢清脑门。
卢清瘪嘴,嘟嘟囔囔说,“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啊!”
她怎么想都不服,她跟孟骁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孟骁就不愿意娶她,结果一转身就娶了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人,哪怕娶高月馨也行啊。
“你不服个什么气?”赵兰花嘲笑,“人家孟骁就是喜欢,就是待见,人家见着他媳妇就高兴,你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
“我告诉你卢清,要是你敢上赶着破坏人家夫妻的感情,你看我怎么削你。你要那么做,趁早点和我脱离关系。我赵兰花不养这么不要脸的人!”
赵兰花这话说的重,卢清还不服气的脸顿时一白。
她这些年干的出格的事多了,可赵兰花从来没这么生气过,瞧着自家嫂子的样子,她又慌又怕,忙拉着赵兰花求饶。
“嫂子我知道了,我不会,”想着她一狠心一咬牙,说,“不会再去找孟大哥了。”
“说到做到!”赵兰花瞪着她。
卢清狠狠点头。
“那就行。”赵兰花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卢清被她戳红的脑门,说,“你还小,不知道名声要紧,破坏军婚可是要被抓起来的,要是担上这个名声,你后半辈子都要遭人白眼的。”
年纪还小的少女无所畏惧,不觉得别人的言语和态度有什么要紧,只是含糊的应着。
好说歹说好一会儿,眼见着卢清是真的长住记性了,赵兰花才算松了口气,出去了。
一掀帘子,就见一个大高个正站在面前,卢建国无声嘿嘿的笑了笑,给自家媳妇比了个大拇指。
另一边,卢家三个小子,正好奇的盯着自家小姑的屋子看,低声讨论小姑到底是干啥坏事挨训了。
另一边,孟骁领着阮橘把这片转了一圈,里面住的都是营级以上干部,再往上还有团里的几位领导,正副三位团长,参谋长,主任,还有分管后勤和装备的两位处长。
这些人家,他也一一带着阮橘进去拜访说了两句话。
别的都还好说,就是在去政委家的时候,她们是在堂屋说的话,阮橘坐在孟骁身边,刚打了个招呼,就见一个浓眉大眼的漂亮姑娘站在一侧的门前用看负心汉的表情死死盯着孟骁看,然后又上上下下打量着阮橘。
有那么瞬间,阮橘甚至觉得对方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就在对方瞪大眼,她以为对方会大骂出声的时候,高政委低斥了声,“你出来干啥,给我回去。”
那姑娘咬牙,显然不服气,可在高政委的瞪视下还是一甩帘子转身进去了。
可紧跟着,屋里就传出了摔摔打打的声音。
阮橘眨了眨眼,又去看孟骁,却见这人表情都没动一下,就好像没看见那姑娘一样,照旧和高政委说着话,几句之后告了辞。
两人前脚出了门,后脚里面高政委就低吼了一声,还有女人尖细的叫声。
“这个人你要小心,看见她离远点。”走出一段距离后,孟骁低声叮嘱,眉眼认真。
阮橘立即有些警惕,说,“怎么了?”
孟骁指了指脑袋,冷静的说,“我感觉她这里有点问题,很偏执,拿我没办法后我担心她会对付你。”
“你是说,她脑袋有问题?有些疯?”阮橘回忆,可刚才那姑娘除了脾气特别大,看不出来啊。
“不,偏执是一种精神疾病……”
孟骁并没有含糊过去,而是认真和阮橘解释起来。
一路慢慢道来,等回到孟家还没说完,两个人索性坐在院里继续说。
孟骁随手拉了把凳子过来,阮橘听得入神,下意识就坐下了。
见此,孟骁眼中闪过笑意,随地一坐,就在阮橘腿边,继续说了起来。
在此之前,阮橘从来不知道,原来所谓的疯子是精神病,还有所谓的心理疾病,而且还有这么多的种类。
对于这些未知的东西,她从来都抱着渴求的心理,认真的记下。
这是知识。
来到孟家的第一晚,两人说到很晚,等到去睡觉的时候,阮橘对孟骁的生疏已经好多了。
第二天,孟骁找回来了一些菜种,吃过晚饭后种下。
阮橘来到军营里的生活就在这样的平静中开始了。
当然,只是她自以为的。
第三天,阮橘正在院里坐着,就有人砰砰砰的拍响了大门,打开一看,外面的人正是卢清。
“你以前是宋爱国的媳妇?”卢清瞪着阮橘问。
阮橘浑身一凉。
她最害怕的一件事来了,但与此同时,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忍着心中的羞愧,阮橘点了点头,扫了眼外面围观的人,也不进去,索性就在门口说了。
“那你怎么嫁给孟大哥了?是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他了?”卢清一张嘴火气十足,跟枪炮似的噼里啪啦的问。
“有证据吗?”
阮橘无比冷静的问。
卢清哑然了片刻,反而越来越气。
“没有证据就乱说,而且还给我本人带来了影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可以被判刑的?”阮橘努力回想。
她对这些其实并不清楚,都是在那本书里看到的内容。
这句话吓了卢清一跳。
怎么还扯上犯罪了?
实际上这两天阮橘就在奇怪,第一天也就算了,大家都不认识,可既然见过面,就算她不爱出门,也会有人来见她,当然这不是因为她多要紧,纯粹是好奇。
可一直没有,现在,阮橘想她大概知道原因了。
两句话把卢清吓住,阮橘心想还是个小姑娘呢。
她迈出几步在门外树下寻了个地方,叫了卢清过去。
“麻烦问问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话,我要去找领导,好好反应一下,这样胡乱猜测对我和孟骁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和损失,我们的队伍里不应该有这种恶意伤害别人的事情,这件事必须要认真处理。”
回忆了一下以前见过的那些人的说辞,阮橘一脸认真的开口。
这句话不止唬住了卢清,连着周围看热闹的也给唬住了,大家伙这两天可没少在私底下议论,瞧阮橘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忙过来打圆场,说,“不至于不至于,卢清这丫头就是性子急躁,没啥坏心的,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来,咱们坐下好好说说。”
瞧见这些婶子大娘,阮橘低下头,身上的尖锐退下,委屈的抿了抿嘴。
“婶子你们帮我评评理,我和孟骁正经的婚事,怎么在别人嘴里就成勾引了?孟骁好好的人民子弟兵,一心为组织服务,多好的人,可在那些人嘴里,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勾引了?做出这猜测的人,是故事听多了吧?又能耐她去勾引看看。”
有些事,阮橘不喜欢去做,她就是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但不意味她不会做。
她抹了抹眼睛,可还是掉下了泪。
“哪儿有这么诬赖人的,我看那说话的人怕是看孟骁不顺眼想害他!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她大着胆子瞎猜。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有人额头立即见了汗。
她们就是跟人说着玩的,怎么现在被阮橘一说就这么严重了。
“那你和孟骁到底咋回事?”有人看这样不行,灵机一动转开话题。
阮橘就是吓唬吓唬她们,也没想着真把事情闹大,这会儿见好就收,叹了口气,又高兴,又感激,说,“孟骁是个好人,他是为了帮我。”
接下来的时间,阮橘就好好的跟这些人说了说她的爹妈,顿时引了一众人同情,连卢清也不由睁大眼怜悯的看着阮橘。
这么一说,大家都理解了。
“我被公婆收做养女,定下了和孟同志的婚事。”阮橘最后说。
“什么勾引,都是瞎说的,那些人连我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就编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阮橘又羞又气又急。
在场的人讪讪,她们也不知道,传着传着就成这样了。
可也不能全怪她们,忍不住看了眼阮橘的样貌,巴掌大的脸,白白嫩嫩的,那眉眼鼻唇,漂亮的跟画上去的一样,身量虽然瘦,可那细腰,她们看了都想掐一把,别说那些男人了。
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些,这谁看了都要瞎想的。
经此一遭,这件事算是勉强有了个结果,还是有人心里嘀咕,这孟骁是帮着照顾,可找个人娶了不行吗,非得自己娶,可再一想,找人难免不放心。
但说到底,这件事也算能说得过去。
当晚,孟骁回来,阮橘就和他说了这件事,孟骁当时脸色就严肃起来。
“让你受委屈了。”冷静听阮橘说完,孟骁第一句就说。
阮橘摆手,几天的相处两人已经没那么客套了,她说,“这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会影响到你。”
“我没事。”看她这样,孟骁一笑,吃完饭收拾了就说,“我去领导哪儿一趟。”
阮橘点头,已经习惯了孟骁去哪儿都会告诉她这件事。
第二天,部队正式通告了这件事,不许人再胡乱猜测。
“这要是在前些年,被人这么瞎说可是会要命的,大家伙可不能瞎说。”团长他媳妇姓苏,四十来岁,拉着阮橘的手跟周围的人说,大家都应是。
“谢谢苏姨。”等到只剩下两个人,阮橘乖巧的说。
苏绣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谢什么,几句话的事儿,还是你之前应付的好,把这些人给吓住了。都是闲的。”
她有些恼。
阮橘没就这件事再说什么,只是抿着嘴笑。
“你这脾气不行,下次再有人胡说八道,你直接上手扇,别怕,有孟骁给你顶着。”苏绣拍了拍阮橘。
阮橘就是笑,不说话。
“怎么,不敢?我告诉你那些没什么可怕的,你强硬些,她们就怕你了。”苏绣继续。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苏姨只是问了她几句,没怎么开口,阮橘还以为她性格冷淡,没想到竟然这么彪悍。
“我是怕打不过。”看对方盯着她瞅,显然是不得答案不罢休,她只好实话实说。
苏绣上下一扫,才恍然,“看你苏姨,就是粗心,是了孟骁说过,你身体不好。”
“那你就回头让孟骁去打,这小子最近这两天动静不小,那几个营长都被他挑了个遍,只是那些人也不好对付,他没少受伤,你注意着些。”
阮橘睁大眼,她根本不知道这事,怎么孟骁还去打人了?
“哦,好。”她慌忙应下。
苏绣背地里笑了笑,她就知道孟骁不会说,男人都是这样,尤其是孟家的男人,干了好事什么都不说,偏要等着别人去说。
个个的狡猾。
阮橘接下来总有些晃神,然后去了医院拿了点药,等到晚上孟骁回来,她总忍不住去看他,看的孟骁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了?我脸没洗干净?”孟骁问,边用毛巾擦脑袋。
他理得寸头,之前洗澡都懒得擦,嫌麻烦,反正夏天一会儿就干了,但自从阮橘特意给他买了块毛巾后,他就每天都擦,十分认真。
阮橘拿出了药放在桌上,说,“你是不是受伤了?抹点吧。”
“没那么严重,一点皮肉伤。”孟骁嘴角压不住的上翘,拿过药问,“谁跟你说的?”
“苏姨。”
“苏姨就是爱多说,她还说什么了?”孟骁坐下吃饭,边和阮橘聊了起来。
阮橘一五一十的把两个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不用这样的,就几句话。”她忍不住劝说,不想见孟骁受伤。
孟骁笑起,说,“那些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让他们知道厉害他们成天胡说八道。打了就清净了,你放心,我没事。”
阮橘恍然,抿唇笑了笑没再劝下去。
她其实还有点好奇孟骁和苏姨的关系,看样子两人很亲近,但总感觉有些冒昧,就忍住了。
吃过晚饭,孟骁拿着药进屋,一会儿之后忽然又出来。
阮橘一抬眼,就瞧见他打着赤膊,脸顿时一红,慌忙别开眼。
“背后抹不到药,帮我一把。”孟骁表现的十分正常,似乎只是随意的请求。
其实这年头打赤膊的人不少,阮橘之前在村里也没少见,可那会儿还有别人,但现在屋里只有她跟孟骁。
心跳加快,她咽了口口水,因为孟骁淡定的态度冷静了不少,告诉自己这很正常,才终于抬起了眼。
入目是孟骁背后好几块淤青,刚才恍惚一眼,他身前好像也有。
想起这是为什么来的,阮橘的心里添了几分愧疚,不再胡思乱想,认真的抹了起来。
孟骁搬了凳子背对她坐下。
阮橘认真起来格外仔细,沾了药水一片片涂过去,小心翼翼不落下分毫。
好一会儿她终于涂完了,吐了口气,说,“好了。”
“嗯。”冰凉的指尖离开,孟骁不自觉绷紧的身体总算能放松下来,不由的轻轻吐了口气,他站起身,大步往屋里走去,连面对阮橘都不敢。
阮橘收起药,有些不解。
很热吗?她看孟骁出了很多汗。又看了眼外面,五月多,的确越来越热了。不过也还没到出汗的程度?
屋里,孟骁靠在冰凉的墙上,闭着眼睛,可眼前都是阮橘清浅的笑。
啪——
他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一直等到自己冷静下来,孟骁才穿上上衣出去。
“给你做了身衣服,试试合不合身。”趁着这会儿时间,阮橘把做好的衣服检查了一遍,叠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眼见着孟骁出来,她推了推示意。
“给我的?”孟骁按捺住心中窃喜,脸上一副惊讶的样子,过去把衣服拿了起来。
灰蓝色布料是上衣,黑色的是长裤,料子轻薄,很适合夏天。
“做这个很费事吧,谢谢。”孟骁笑着看向阮橘。
“还好。”阮橘并不在意,都是做熟了的。
“我去试试。”孟骁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失态,进屋换上衣服,自觉很合身,忙又出去给阮橘看。
阮橘抬眼后,眼前就是一亮,耳根都不由的发热。
孟骁长得好,身量结实高大,见惯了他穿灰扑扑的军装,猛地换上这一身新衣服,给人格外醒目。
“挺好的。”阮橘别开眼,轻声说。
孟骁目光追着她的侧颜,忍不住的笑。
“很合身。”他说,“不过太麻烦了,做针线活也伤眼,下次别麻烦了。”他的确喜欢,可也是真的舍不得阮橘太累。
“反正也没事。”阮橘摇头,笑着说,“而且我喜欢做针线活。”
孟骁和她商量过了,队伍里现在没有合适的工作,而且她现在养身体最要紧,所以往后半年,她都要在家里待着了。做针线活也不累,就当打发时间了。
孟骁琢磨了一下,第二天半夜,搬回来了一个半旧的缝纫机。
阮橘是早上起来看见的,她以前只看过别人用这个,第一眼甚至没认出来,还是孟骁亲自示意,她才知道怎么用,眼睛立时就亮了,满脸的笑止都止不住,第一次这样满心雀跃。
她高兴了,孟骁看着也高兴,亲自把东西给她搬去了屋里,放在窗户底下。
“谢谢。”阮橘回神,声音轻快到几乎飘起来了。
孟骁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都是顺便的事,只是你也不能老弄这个,对肩膀不好,还是要多出去走走。”他提醒。
阮橘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只是应付着点头。
孟骁看着有些无奈,可阮橘才二十,这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之前太稳了,显得有些沉闷。
现在这样正好。
孟骁想让她以后一直这样好。
随着阮橘的生活渐渐迈入正轨,她的第一封信经过一个星期的路程送达了西昌村。
王秀枝拿到之后收了起来,准备等晚上宋爱红回来了让她读。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宋家也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之前举报的事情已经被核实是诬告,上面给了宋爱党一个县里食品厂的正式工名额。宋爱党已经去了,捎信给家里说挺好的。
这下,村里羡慕宋家的那些人眼睛都要红了。
老二宋爱党去了县里,老三宋爱军在镇上饭店,老四老五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正是帮家里干活的一把好手,唯一的闺女也在镇上卫生院当护士。
感觉这世上的好事都让宋家给占完了。
可谁知等宋爱红回来后,在饭桌上就说了件大事。
她被选去县里学习了。
这的确是件大好事,邓向红和钱多榆双胞胎宋爱民宋爱群都觉得这是件好事,只有宋家老两口,震惊的对视一眼然后一直没说话——
阮橘的话应验了。
就在这一刻,隔壁的王英华再一次迎来了系统的任务:
【破坏宋爱红前去县里学习的机会,取代她的工作。】
【检测到即将迎来宿主的命运节点,发放强制任务,必须完成。完成任务后逆袭度抵达20%。】
除却日常任务,王英华从重生回来后,就有一个主线任务,逆袭。
而她之前做了那么多,获取家里人和村里人的好感,也只是让逆袭度涨到8%,这意味着她随时可能再一次变成前世那样,被家里草草嫁人,生儿育女,整日在柴米油盐和争吵缺钱中度过。
王英华绝不想那样。
【什么是命运节点?】王英华问,狠下决定,前所未有的冷静。
【命运极其重要的转折点。有人跟你说媒,对方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乡下人,如果这桩婚事成了,你有80%的可能性再次重复前世的命运。】
刚刚想法再次被系统提及,对王英华造成了更大的刺激。
【我知道了。】
系统安静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王英华到底没忍住,问,【但为什么是宋爱红?或者说,为什么系统你定下的任务目标一直是宋家的人?】
【宿主权限不够,系统无法解释。】
系统轻飘飘一句,堵住了王英华所有的话。
她抿紧唇,到底没有再问。
她不敢,不能,也绝不愿意惹怒系统。
索性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发现两老兴致不高,宋爱红关切的问候了几句。
王秀枝本来不想说,免得吓到了闺女,却被宋有粮拦住。
“咱们家的人最近运道太好了,可能会有人使坏,从明儿个起,让你几个兄弟接送你。”他磕了磕旱烟袋,拧着眉说。
“你哪天去县里?”
乍然听见这些,宋爱红还有些懵,闻言下意识说,“一个星期后。”
“不是,怎么就使坏了?使什么坏?”
“那些人眼红咱们家,谁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而且对你一个姑娘家,你说能使什么坏。”王秀枝说着看了眼隔壁王家。
宋爱红一个激灵,立即认真起来。
第16章
“但也不至于吧……”
宋爱红还是有些迟疑,不相信真的会有人为了这么一个正式工的名额害人。
其实宋家老两口也不愿意相信,但阮橘的提醒言犹在耳,她的猜测准了好几件,剩下的事情她们不敢再冒这个险。
几次提醒后,眼见着父母这么认真,宋爱红也上心了不少。
“你嫂子寄回了信,你念念。”王秀枝心下一松,立即掏出信。
“嫂子来信了?我看看。”宋爱红笑起来,接过信打开。
她之前和阮橘的关系其实算不上多亲密,阮橘到宋家来的时候,她也才十五岁,本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全家人的关注,忽然分出去了一办给了另一个人,她哪怕再懂事,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
不过宋家教得好,她也就只是有些别扭而已。这会儿有些天不见了,偶尔听家里人提起,她也有些惦记。
打开信,粗粗看了一遍,宋爱红笑容越发灿烂,“嫂子说哪儿挺好的。”
说完她开口读了起来。
隔壁,听到系统的转述,王英华不自觉的啃起了指甲,直到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疼痛,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指甲啃得光秃秃,还见了血。
【宋家从哪儿知道的这些?】王英华在心里恼怒的说。
【根据系统检测,没有人说过这些,大概率是宋家自己想到。】系统对自己的检测结果十分自信,虽然因为宿主气运太低,世界意识压制,它只能检测到这个村子的情况,但当下这种情况已经足够用了。
【该死!】王英华在心中低骂。
在这之前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做,准备找他大哥的那些狐朋狗友帮忙,结果就遇到了这一出。宋家那些人护着,什么也干不成!!!
不知不觉家,王英华又有些嫉妒,甚至这种嫉妒比对阮橘的还强烈。
都是女孩,为什么她被家里人不当回事,可宋爱红却被宋家人当成了宝?
第二天,宋爱红写好一封信邮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这封信被送到了部队,阮橘打开看了一眼后,就慌了神。
怎么这会儿就被选去县里了?她明明记得是中秋前后。
还有爱党的事儿,有了正式工名额是好事。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命运彻底变了?
晚上孟骁回来,瞧见她心不在焉的,然后就看见了那封信。
“在担心什么?”孟骁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阮橘回神,下意识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然后又欲言又止。
“我让老杨注意一下。”她不愿意说,孟骁也不勉强,吃过晚饭后出门打了个电话。
等回家后,才发现阮橘正坐在堂屋往外看着,看见他后,忙站起了身,有些局促的样子。
“你回来啦。”阮橘咬唇,找了句话说。
见着她的样子,别说孟骁本来就不在意她的隐瞒——
人都有秘密,比如他,他永远都不敢告诉阮橘,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就算有,他也已经心软了。
“嗯,我给老杨打了个电话,他之后会注意宋家的事的。”孟骁耐心的说。
阮橘心下一松。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而且这样做,会不会有事,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刚才孟骁出去,她在家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既怕孟骁不管,又担心他管了但会给他惹麻烦。
“不会。”孟骁抬步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维护治下的治安本来就是老杨的事情,我只是麻烦他更上心一些,多往那边跑两趟。”孟骁笑了笑。
“还是麻烦人家了。”阮橘抿着唇笑了笑,心里有数。
大家干活都是有数了,嘴上说是多跑两趟,可跑得多了谁也心烦。
孟骁过去在阮橘对面坐下,桌上的茶缸里面已经晾好了凉白开。
他一直习惯喝凉水,可等到阮橘来了之后,桌上从来没断过凉白开,他的杯子里也没断过。
“放心,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喝了口水,见着对面阮橘看着自己,孟骁笑着说。
阮橘很少过问孟骁的私事,但看他这样轻松,那点担心就也去了,只是在心里下定决心回头要对孟骁更好些,才好报答他。
“那就好。”她说。
“信写好了?明早我给你寄出去。”孟骁扫了眼,就见着了阮橘手边压着的信封。
“好,麻烦你了。”阮橘没推辞,一口应下。
待在一起过了段日子,像这种小事,她已经习惯了相互间的帮助,道来谢去反而麻烦。
第二天信寄出去,可等到下午,阮橘又收到一封信。
阮大兴夫妻俩的宣判下来了。
上封信寄出来的当天下午就判了,派出所的人特意通知了宋家,宋家忙给她写了这封信。
打开看了没几眼,她的眉就皱了起来。
信里面说,罪名全都被张翠揽下了,阮大兴被摘了出来,处以短暂的处罚后就会被放出去。
她不自觉的咬起了唇,恼怒和失望交织。
阮橘一直以为这次能把阮大兴送进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张翠到底是怎么想的?
“橘,走上山摘桑葚去。”下午外面有人叫阮橘,正是卢清的嫂子赵兰花,对于这个干脆利落的女人,阮橘很有好感,短短几天两人就已经相处的不错了。
“诶,好。”阮橘说。
她粗粗收拾了收拾,带上东西出门,赵兰花和好几个人都正等着她。一见卢清不在,她松了口气,抿着嘴笑了。
几个女人顿时打趣的笑了起来,都知道阮橘是为什么这个样子。
“卢清上班去啦?”阮橘也不掩饰,轻快的问。
卢清的性子直白火辣,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虽然后来克制住了,但随着她和赵兰花打好关系,那小姑娘瞪她也瞪得越厉害,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去了,她没坏心,你别怕。”赵兰花也忍不住笑。
“我不怕,就是被瞪得不自在,总感觉她想咬我似的。”
说说笑笑的,一群人出了营地,往山上走。
摘桑葚是前两天就说好的,这片山地物资丰富,住的人又少,后面山里就有一片桑树林,这会儿已经挂满了桑葚,正是采摘的好时候。
一路爬上半山腰,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林地中,穿着土黄色训练服的战士们忙碌的训练着。
阮橘忍不住看了眼,下意识想找孟骁,但那么多人,根本找不出来。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她眼睫颤了颤,收了回来。
“找孟营长呢?”赵兰花一直注意着她,瞧见笑了,说,“他今天带人出海,没在那儿。”
“出海?”阮橘有些惊讶。
她来到营地后没怎么出去,也就没注意,原来这里离海那么近吗?
“对,每个月一换,今天刚好轮到孟营长他们了。”
阮橘恍然又懵懂的点了点头,没有细问。
赵兰花看了眼,笑了,到底是新婚的小夫妻,还有的磨呢。
“对了橘,孟营长身上那身衣服是你做的?真好看。”听赵兰花一提,有人顿时想起了这件事,略带询问,赞叹的开口。
这年头大部分人都会做衣服,但会做跟做的好看还是有区别的,像孟骁昨天晚上穿的那身,明明没什么特别样式,可就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阮橘应下。
大家都夸赞了几句,有人忍不住就开了口,想让阮橘帮着给家里人作身衣服。
说话的是周营长家的韩大姐,她黑黑胖胖,身子壮实,据说从小是被家里人当男孩养的,家里家外是一把好手,可就是不会做衣服,以前她都是找的周围别的邻居,这会儿见着阮橘的收益,顿时就动了心思。
闻言,另一个瘦小的女人立即抿起嘴角看了眼阮橘。
赵兰花也看了眼女人。
阮橘含笑摇头,温声推辞说,“不好意思啊韩姐,我身体不好,医生说我要好好养着,不能劳神。”
韩大姐看了眼阮橘,倒也没怀疑,大大咧咧的说,“也是,看你这样,是该养养。”
矮小的女人松了口气。
“我记得你身体是你那个爹给你下药害的?你那爹怎么样了?怎么也该判了十几年吧?”赵兰花引开话题,说着倒是真的感了兴趣,声音也带上了气愤。
闻言,阮橘沉默,神情低落下来摇了摇头。
“没,我刚收到的信,罪名都让我继母承担了,他没事。”
“什么?”
一群人都惊讶了,七嘴八舌问哦好一会儿,才确定这件事的始末。
“怎么会这样!”有人气愤的说,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前因后果阮大兴推得赶紧,张翠又都扛下了,阮大兴最后也只能以包庇伪证等罪名收监一段时间。
“你继母到底是怎么想的?”赵兰花纳闷了。
她也有继母,不过不同的是她继母在她爹出事后干脆利落的嫁人了,连自己个生的孩子都不管了。她以前恨她,但等懂事后,倒也想开了。人家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把自己一辈子被一个死人耽搁,没什么问题。
对比之下,张翠的做法实在让她无法理解。
阮橘没有说话。
她也不懂。
“这么说还好橘你来了,不然谁知道你那个爹还能干出啥事来。”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儿污要死药死妖尔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矮小女人说,十分庆幸的样子。
她的神情太过真切,阮橘看的愣了愣,回神后点了点头。
她记得这个女人是邱营长家的媳妇,姓于,她都叫于大姐,话很少,她的话少是不爱说,可这位则是木讷和寡言。可瞧着这个样子,她看了赵兰花一眼。
“回头跟你说。”赵兰花压低声音。
一开始还好,等到半山腰后,阮橘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喘气也越来越急。
她的速度变慢,只觉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一行人不免放慢了脚步,心里想着阮橘的身体的确很差之余,渐渐也有了些不耐。
阮橘发现自己拖了后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让她们先走。
几个人的确有些着急,赵兰花瞧着催了一声,她留下来陪着阮橘,她们客气两句,立即就走了。
“下次我还是别来了。”阮橘苦笑着说。
她的体质本来就差,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就更差了。
这次阮橘来是赵兰花劝的,她的本意是想着让阮橘一道来也好跟大家联络一下感情,熟悉熟悉,没想到她身体竟然差成了这样。
“你这样确实不适合折腾,下次我不叫你了。”她爽朗的说,“你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带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阮橘下意识推拒。
“不忙。”说着赵兰花狡黠的笑了笑,说,“回头得麻烦你给我做身衣服。你那手艺,我瞧着眼馋。怎么样,行不行?”
她这样直接没绕弯子,阮橘心中更有好感,笑着点了点头。
“行。”她说。
赵兰花笑的更开心,不忘叮嘱,“我不急着穿,你慢慢来。”
阮橘说好。
赵兰花心里美得很,和她说了几句,又说起了之前的事。
“还好你妹答应韩大姐,不然于大姐怕是要吃心了,那人心思重,”说道这里她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赞成,说,“成天别着劲,最后难受的是自己。”
阮橘表示洗耳恭听,她本身的好奇心并不重,只是以后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所以对于这些事情都有必要了解一下。
赵兰花慢慢说来,阮橘才知道,在这之前,韩大姐的衣服都是找于大姐做的,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每次做衣服都会给钱给吃食,周围好些邻居都眼馋,不过其中于大姐的手艺是最好的,所以只要她有时间,都是她做。
阮橘这才恍然。
“这个于大姐,跟你处境差不多,也是爹不管,被后娘磋磨。”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个于大姐,阮橘总觉得赵兰花的表情总有些淡。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原来跟邱营长相看的是于大姐她那个妹子。”赵兰花压低了声音,说,“但等到结婚的时候,人却换成了她。”
第17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邱营长和她关系也不好,两个人一直很冷淡。”
赵兰花没说什么没影儿的猜测,但这些话已经足够让人生出联想。
阮橘若有所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这人啊,只要做了一件坏事,再做第二件第三件的时候,就更容易了。”赵兰花也想叹气,但忍住了,她说,“前些天你那流言,就数她最感兴趣,跟人聊得最多。”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有人聊,就有人听,说得越多,知道的人也越多,她的确没和别人瞎说,可她问了。可最恶心人的就是,她什么也没说,倒显得怀疑她的人心思不正。
“我知道了。”听懂了赵兰花话里的提醒,阮橘轻声应下。
两人到桑树林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摘得差不多了。
这东西不好保存,大家都是摘一点回去尝尝味,家里孩子多的就多弄些。阮橘背着个孟骁不知道从哪儿弄得小号背篓,倒是不沉,轻飘飘的,过去摘了一背篓。
相比上山,下山的时候就快得多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阮橘先坐下休息了许久,哪怕一路刻意放慢脚步,可就这么点路程,她的气息也急促起来,甚至因为喘的太急,心口火烧火燎,跳的厉害。
努力调整呼吸,她只觉浑身发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随意弄了点吃的,她就去躺着了。可等一觉睡醒,她身上都疼了起来,整个人都有气无力。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因为体质太差,稍微一活动就会这样,所以一开始阮橘也没太在意,直到她坐起身,顿觉天旋地转,下意识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不敢耽搁,阮橘起床去了医院。
“那就是孟营长他媳妇吧?长得可真好看。”
队伍里女人少,大家心里都有数,乍一见到没见过的人,很容易就能猜到对方的来历。
“是啊,我瞧着比文工团那些人还好看呢,难怪孟营长喜欢。”
“看那高长云……”小护士轻哼,就想嘲笑高长云。
“走了。”她的同伴低声说,一把把她拉走了。
医院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消息传得飞快,一会儿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了,露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多走两步去看看。
某处,听说阮橘来了,高长云整个人都阴沉下来。
她扔下手里的活,迈开脚步就朝着那边走过去。
屋里,医生一搭脉就知道阮橘的情况,摇摇头,有些担忧的叮嘱,“你现在的身体就好像一个破了的瓶子,别人累着了热着了,那瓶子好好的,养一养就好,可你要是累着了,那本来就破的地方就更破了。”
“所以,你现在不能累,就得好好养着,知道吗?”
阮橘早就听孟骁说过,可她没想到,只是爬个山就会这样,这会儿忙乖乖点头。
医生开了药,让她去拿,又叮嘱了几句。
这事放别人身上,睡一觉就过去了,可她的体质太差,竟然发烧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其它症状,不能不小心。
阮橘听得认真,最后得了允许能走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她起身出门,刚走没两步,就看见了之前高家见过的那个女人。
高政委的女儿,喜欢孟骁,叫高长云。
阮橘迅速认出对方。
高长云一点一点看过阮橘的脸,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越看她的神情越激动,眼睛睁的老大,一抬手就抓了过去。
阮橘慌忙退了一步,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心里惊得怦怦跳。
“高同志?”她试图阻止。
可高长云一直没理她,就死盯着她的脸追上来就要动手。
孟骁的提醒还在耳边,阮橘不敢大意,加快脚步匆忙之间又回了那间办公室,本来想关门但被高长云挡住,就慌忙躲到了医生身后。
看诊的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见高长云这个样子就皱起了眉,站起身把阮橘护住,边大声喊人。
一顿折腾,总算把疯了一样的高长云架了出去。
阮橘捂着心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胸口火辣胀痛。
“你怎么样?”她脸色煞白,医生立即扶住她。
阮橘摇了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可脑袋一懵,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船上,鱼肉的香味飘散,但大家都不怎么感兴趣。
一开始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挺喜欢吃鱼的,但再好吃的东西,吃的多了也不会再感兴趣了。
按照惯例,他们负责在近海区域迅游一遍,再远的地方是海军管的,他们要保证的是这里没有混入不该存在的东西。
船安静停在海面,随着阵阵破水声,几个人浮出水面。
孟骁一手掐着二三十厘米左右长的大虾,单手翻上船。
“呦,是这个啊,这个好,快让厨房给煮了。”卢建国窜过来,一看眼睛就亮了。
一巴掌把他伸过来的手拍开,孟骁边说刚才水下探查的情况,边找了个桶把虾养起来,叮嘱人别动。
对于孟骁的话,卢建国听得认真,相比孟骁,他水性一般,所以上面把他们两人组成一队,一般出海都是他们两个营一起。
但等到开口,他第一句还是打趣。
“老孟你可不是小气的人,这不让我动,是想带回去给弟妹吃吧?也是,弟妹生在内陆,应该没吃过这些。咱们营地里都吃鱼吃怕了,她来怕是也没碰到过。”
孟骁用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行我知道了,那咱们返航?”不等他开口,卢建国一脸正经的说。
孟骁点头,船只返航。
他们这一路走得远,大清早出发,等上岸回营,正准备去团长那里汇报,就被赵兰花叫住,说,“孟营长,橘晕倒了,正在医院呢,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孟骁原本平和的神情立即冷了下来,抬步就朝医院走。
赵兰花叮嘱了卢建国几声,匆匆跟上,她来这儿就是等孟骁的。
一路上她把之前打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了孟骁,说,“高政委打了高长云几巴掌,把人带回去了,我去等你的时候橘还没醒。”
孟骁一直没说话。
他大步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一看,里面阮橘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双眼微闭,一晃眼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去看阮橘的时候。
她也是这样,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医生说要好好养着她的身体,不能冷不能热,不能急不能气,吃食上更要注意。
“她现在就是玻璃做的,一不小心就会碎了。”
他那么用心的养着,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成这样了?
伸手一拳砸在墙上,孟骁脸阴的吓人。
屋里,听见动静,阮橘睁开眼看过去,孟骁见了,下意识调整了脸上的表情。
瞧见是孟骁,她微微笑了笑,“你回来啦?”
也是关心则乱,不然孟骁就会发现,阮橘的呼吸虽然轻,但人醒着。
“嗯,怎么样?还难受吗?”他走过去问。
“我没事,医生说就是太急了,缓一缓就好。”他虽然在笑,可脸色实在难看,就像刷了层浆糊似的,阮橘立即温声安慰。
“赵姐。”她打了个招呼。
赵兰花还在因为刚才孟骁变脸的事发愣,听见了忙回应一声,扫了一眼,忽然笑了笑,然后说孟骁回来了,她就走了。
“家里那几个淘气的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麻烦赵姐了。”阮橘道。
她在这儿没亲戚,也没什么相熟的人,没想到赵兰花听说消息后,竟然赶了过来。
“麻烦了。”孟骁也道。
赵兰花摆了摆手,忍不住又看了眼孟骁,这才离开了,等回去了她还忍不住给卢建国念叨,说,“你是不知道孟营长变脸那叫一个快,都把我看愣了。”
“不过他对阮同志可真是上心,那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她说着有些羡慕,扫了眼卢建国,又有些嫌弃。
卢建国茫然的抓了抓头,说,“他是对她媳妇上心,惦记的很。”
医院里。
孟骁努力柔和了脸色,和阮橘聊了起来,几句后去找了医生。
阮橘这次的确没事,但她之前将养那半个月,算是白费了。
孟骁垂眼,已经克制住了自己的冷意。
“还是要养。”医生说。不过不用再住院了,回去就好。
孟骁就去接阮橘出院了。
阮橘这会儿身上没什么劲,下地后慢慢走着,想着要不让孟骁先回去,就见高大的男人在自己身前矮下身。
“我背你。”
“啊?不用!”阮橘下意识拒绝。
“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累,要静养,我背你回去。”孟骁郑重的说,回头看她一眼,商量似的说,“那我抱你?”
那更不行!
“我想自己走着。”阮橘挣扎。
“不行!”孟骁很强硬。
“那…”阮橘咬唇,挣扎后到底同意了。
这是阮橘第一次被人背着。
孟骁的背很快,脚步也很稳,可她完全没注意,只是埋头在他肩上,只觉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们。
还不如晕倒。
阮橘心想。
一路回了家,阮橘忙说,“把我放下。”
孟骁就把她放在了堂屋。
“吃饭了吗?”他问,一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了。
阮橘摇头,但是,“我不饿。”她匆匆的说。
她昏迷一个多小时后就醒了,吃了药后又睡着了,这会儿根本没胃口。
“那也要吃点东西,我给你煮粥。”孟骁说着就动了身。
孟骁今天的态度格外强硬,看着男人的背影,阮橘有些不习惯,也有些忐忑。
她很担心自己这样会惹的孟骁心烦——
没人会习惯总有各种事的人,这不舒服,那不对劲,一次两次还行,多了谁都会烦的。
阮橘想。
孟骁很快就煮好了白粥,端给阮橘。
阮橘自己捧着碗,慢慢吹着吃,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孟骁的反应。
“味道怎么样?要不要放点糖?”孟骁问,说着动了动似乎就要动身。
“不用。”阮橘立即说。
孟骁还是去拿了糖罐放在桌上,一双眼睛关切的看着阮橘,说,“哪儿不舒服你就告诉我。”
在这样的神情下,阮橘心里的不安慢慢就消失了。
孟骁好像真的没有不耐烦。
“我没事,我就是怕麻烦到你。”阮橘不喜欢自寻苦恼,有什么问题她更喜欢说出来。
孟骁先是惊讶,然后无奈。
“不麻烦。”
“阮同志,请不要这么想,对我来说,照顾你只是小事,甚至还没有训练更费时费事。”他说着微微笑起,安抚着阮橘心中的不安。
照顾阮橘,对孟骁来说,是一件求之不得,甘之如饴的事。
阮橘还是忐忑,被嫌弃长大的人,在面对善意时,总需要更多等的时间才能肯定对方的态度。
砰砰砰。
孟家的门被拍响了。
“孟骁,是我。”是高政委。
阮橘就看到孟骁的眼睛一瞬间变冷了。
但再一眨眼,他的神情只是冷淡而已,刚才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门外,高长云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还在,被高政委扯着胳膊,垂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
第18章
高政委是带高长云来道歉的。
孟骁过去刚一打开门,高政委就苦笑着开了口,说他教女无方。他说的诚恳,态度也十分郑重,但孟骁却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阮橘在堂屋坐着,一抬眼就能看到门口。
夏天的夜晚都是明亮的,甚至隐约能看到几个人的面容轮廓。
孟骁刚一打开门,一直低着头的高长云就直直盯着他看,女孩儿个子挺高,身量结实,浓眉大眼是一种英气明艳的漂亮。
但她下午的样子却又是那么狰狞,阮橘甚至可以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的种种。
孟骁一直挡着门口,显然是不准备让了,阮橘看着不由有些忐忑,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门口,听了孟骁的话,高政委惊愕之后,先是怒火,然后又有些忐忑。
孟骁着小子竟然说长云脑子有病,听了当然不高兴,可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又没有反驳的底气。
这还真不一定。
可让他照孟骁的说法把高长云送去医院,他肯定不能那么做,那样的话长云以后就毁了。
高长云从一开始就灼热且直白的看着孟骁,期待着他的目光,可他一直没理她,还这么说,她一咬牙,目光穿过院子看向站在堂屋里的阮橘。
消瘦的,娇弱的,漂亮的。
这就是孟骁喜欢的人。
高长云死死的看着,心中戾气横生,恨不得去抓花她的脸,但她的胳膊还被高政委牢牢攥着,哪儿也去不了,可到底忍不住,连高政委的严厉叮嘱都抛在了脑后,问,“孟骁,我到底哪儿不如她?”
高政委立即转身狠狠瞪了眼高长云,高长云却根本不理,只是看着孟骁。
“孟骁?”见着高政委父女的动作,阮橘还以为起了争执,不由叫了一声。
“没事。”
孟骁安抚一句。
高长云看了眼睛发红,孟骁对她说话从来都是礼貌疏离,像这样的温和安抚,一次都没有过!!!
“孟骁!”她大叫,想要孟骁和她说说话,而不是这么忽视她。
“在我眼中,我的妻子是最好的。”孟骁曾经和高长云好声好气说过很多次,可这个人就是有种把不想听的话直接忽视的能力,他现在已经懒得说了。
“政委,橘身体不好,医生说要静养,不能受惊,我就不请您进去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高长云同志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妻子面前。”阮橘在担心,孟骁忽然没了应付高政委的心思,直接说。
“关于高长云同志今天精神失常攻击我妻子的事情,我希望组织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这里是队伍,不管高长云是谁,她无故攻击阮橘都是事实,组织都可以给出处罚,高政委带她来赔罪,无非是想孟骁开口,轻轻揭过这件事,可他不愿意。
他的语气客客气气,可态度却是十足的不客气。
高政委脸顿时有些发僵。
孟骁没理他们,退后一步关上门。
“怎么不吃?我去给你热热。”他回了堂屋一看,果然阮橘的粥都没怎么动。
“不用,还是温的。”阮橘立即端起碗,边皱着眉问,“你这样肯定得罪人家了,之后说不定会有麻烦。”
“没事儿。”孟骁还是那句话,一点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阮橘还是忐忑,他就解释了一句,说,“队伍里安定是最要紧的,上面会解决这件事的。”
要不然高政委也不会来找他。
“是这样啊。”阮橘心下一松。
吃过饭,孟骁收拾厨房,叮嘱阮橘去躺下休息。
阮橘躺在床上,透过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在外面忙活收拾的孟骁。
他收拾了厨房和院子,然后去了后面。
没一会儿,水声哗哗的响起。
她躺在床上,又想起了中午摘的桑葚,她吃了一部分,剩下的洗干净了放井里镇着,井是前两天才打出来的。
想着阮橘又慢慢起了身,出门去摇着把手,缓缓将桶绞上来,忽然有些出神。
夏天东西不好保存,所以她只是提了一句如果有井就好了,结果第三天孟骁就带了人和工具,来把这口井挖了出来。
她有时候会想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那句话,有时候又想她想多了,这样只是因为孟骁本来就想打口井而已。
黑紫色的桑葚上面还挂着水珠,晶莹剔透,她尝了一个,端进屋里放在桌上。
后面孟骁已经洗好了,穿上衣服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东西,立即就笑了。
“给我留的?”
孟骁的声音带着些轻快,阮橘莫名有些不自在,嗯了一声,推了推盘子,说,“吃吗?”
“吃。”孟骁捡起一个扔嘴里。
“喜欢吃这些?”他问。
阮橘抿着嘴微微笑起,说,“还好,主要就是改善改善口味。”
她其实不太爱吃甜的。
“下次我遇见了给你摘回来。”孟骁说,他们每天训练都要进林子,没少遇见这些果子。
“不用麻烦。”阮橘下意识拒绝。
“不麻烦,想吃什么跟我说,你好好在家呆着。”孟骁认真的说,努力让自己更加柔和。
阮橘第一反应就是麻烦到他了。
但刚才的种种还在眼前,她觑了眼孟骁的神情,压下自己的敏感,说,“好。”
原本轻松的气氛微妙的紧绷了些许。
孟骁心底叹气,暗自琢磨还要多久才能让阮橘对他卸下心房。
他不贪心。
能达到阮橘和宋家那种相处的程度就行。
“看来明天要看见不少黑牙。”孟骁轻松一笑,转开话题,带上了些许调侃。
阮橘一怔,也笑了。
的确,吃桑葚黑牙,不过她嘴小,牙齿也不外露,所以没这个烦恼。但大部分人可不是这样,像孟骁,只要笑起,就能看到。
“你的牙也黑了。”心里想着,阮橘就忍不住去看,然后笑着说。
“是吗?”孟骁不自觉的去盯着她的笑,眼神闪了闪,想着能哄她一笑,牙黑就黑呗。
阮橘抿嘴笑着点头。
“嗯,黑了。”她心里难得的轻快。孟骁牙都黑了,可不好去笑话别人。
“那你呢?”孟骁一挑眉,反盯着阮橘看。
他的目光磊落,可被这么盯着,阮橘还是不由的不自在,热了耳根。
她别过头,声音变轻,“我也是。”
孟骁心里急跳几下,热意和酥麻混合,不自觉的盯着阮橘的唇。
她的唇是淡淡的粉,血色很淡,总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倏地避开眼,孟骁闷头又吃起了桑葚。
对了。
今天一天都乱糟糟的,阮橘差点忘了阮大兴的事情,忙说了起来。
这件事孟骁早就在杨所长哪儿知道了,只是他不想坏了阮橘的心情,就一直没说。
“放心,该有的下场他躲不了。”孟骁说。
阮橘本来就是习惯性把这些事和他说说,毕竟这位可是所谓的气运之子,说不定就能粘到他的好运,根本没想到竟然能听到孟骁这么说。
“什么意思?”她惊住,忍不住问,有些期待。
在这之前,阮橘已经认了阮大兴可能就这么逃了这件事,可现在听孟骁这么说,还有转机?
“张翠应下这件事,是被阮大兴威胁,如果她不认,等他出去就让张家一家都安生不了。只要她认了,他保证不会再娶,还会好好照顾张家人。”早在判决出来的第一时间,孟骁就知道这件事了,这几天的时间,也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阮橘呼吸一促。
这事她相信阮大兴能办的出来。而相比她在家过的不怎么样,张家你虽然穷,可对张翠这个闺女却是没的说,一家人感情很好。
“那……”就算知道了原因,阮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威胁人代罪这种事极其恶劣,如果揭发,罪责会加重。张翠会改口的。”孟骁温声说,安抚了阮橘的忐忑和不甘。
阮橘惊喜抬眼。
“真的?”她说。
孟骁点头,说,“派出所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后续很快会处理的。”
“是你吗?”高兴之余,哪怕心里早有猜测,阮橘还是忍不住问。
不然哪儿这么刚刚好的事情。
“是。”
是他找人去打听的,也是他找人去联系的张翠。当然,这些并不足够让张翠开口,但如果有人告诉他,阮大兴就算能出去,也已经废了呢……
没人会害怕一个废人。
所以张翠同意了。
“谢谢!”阮橘早就酝酿的谢意第一时间脱口。
“不是说了不用客气?”孟骁笑起,轻松反问。
“道谢还是要的。”他的态度让阮橘迅速放松下来,抿唇微笑。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入睡,上扬的嘴角都没有放下来。
对面屋,孟骁单手枕在脑后,在安静的深夜里捕捉着东屋内的动静。
其实听不到什么,但只是想起阮橘睡在那里,他就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随之变得愉悦起来。
睡觉吧。
他已经开始期待天亮了。
“早上好。”
昨晚睡得晚,早上阮橘醒的也就晚了点,她起床时,已经有一股浓稠的米粥香味萦绕在鼻尖。
换好衣服出门,耳畔孟骁的声音恰好响起。
“早上好。”熹微的晨光中,阮橘不由微笑起来。
孟骁利落的舀了半盆水端给阮橘,又兑了热水,让她洗漱。
院里虽然打了井,但因为井水太凉,厨房外面的水缸一直晾着水,医生说过阮橘现在的身体不能冷不能饿要小心翼翼的照顾,他比谁都上心。
阮橘刚出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有心想要拒绝,但孟骁的动作总是这样利落,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刷牙杯已经接好了水,牙膏也已经挤好,孟骁总说他没什么事,闲不住,随手就干了。
慢慢的,阮橘也有点习惯了。
刷牙洗脸,等擦好,那边孟骁已经盛好了粥端上桌,炒的土豆丝,还有馒头,家里没有,应该是在食堂拿的。
吃过早饭,孟骁动身出门,阮橘把自己早就写好的信给他,劳烦他给宋家寄回去。
等孟骁走了,她就坐在房檐下看着太阳渐渐升高,满身惬意。
其实刚开始面对这种整天无所事事的生活时,她很不习惯,但再多的不习惯,在日复一日后,也就习惯了。也就昨天想着去山上转转,结果就出了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侍寝。
营地里的家属们都各有刚的忙活,忙养家,忙丈夫儿女,不敢有一天闲着,可她现在的身体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闲着。
没一会儿,门被敲响。
来的是卢清。
“你知道吗?昨晚高长云被带走啦!”卢清一进门就急匆匆的说,声音轻快的都快飘起来了,满是看热闹的愉悦。
阮橘眼睛立即睁大,原本懒洋洋的坐在那儿,闻言坐直了。
“带走了?为什么?”她问。
卢清向来看阮橘不顺眼,但今天却是眉开眼笑,坐下后就说了起来。
队伍里纪律分明,高长云大庭广众之下袭击阮橘,上面自然不会放过,其实如果孟骁和阮橘不计较的话也不至于,但孟骁显然很计较。
“经过这回,高长云的工作肯定没了。”卢清最后有些唏嘘的说。
阮橘认真听着,面带微笑,神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你就不高兴?”卢清有些不解的说。
“还好?”阮橘想了想说。
高长云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对方针对她,她生气,现在对方得到该有的下场了,她更多的是放松。
“希望这件事就此打住。”阮橘说,这是她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卢清跟着想了想,心里有些犯嘀咕。
就算高长云工作没了,可高政委还在,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知道会怎么着。
没一会儿,韩大姐也来了。
“我嫂子本来说来看你的,但老大把衣服霍霍破了,她正补着呢,就让我先来了。”看见人,卢清才想起来自己来的原因,低声解释了一句。
紧跟着,左右邻居也来了。
整整一上午,阮橘这小院都无比热闹,大家带着轻便的活计,围着阮橘一边说,一边做。
手也没闲着,嘴也没闲着。
一开始说的都是高长云的事情,关怀几句后,就说起了别的。
到底那是政委家,她们家男人都在人家手底下,她们也不敢多说。
之后几天都是这样。
阮橘渐渐也熟悉了自己的这些邻居们,知道她左边富营长家的全大姐一儿一女整天闹腾,右边姚营长家的张婶子跟儿媳妇关系不好,闺女很孝顺。
也知道这片驻地很大,她们这片住宅区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地方。
之后一切果然跟那天卢清说的一样,高长云的编制没了,整天呆在家里。
邻居们都提醒阮橘要小心,只是她一直没出门,也没怎么遇见。
阮橘身边整天热闹的闲不下来,心里还惦记着家里宋爱红的事情。
在这之前,苏绣来找她了。
前段时间她出门去看她闺女去了,这才刚回来。
“苏姨?”阮橘含笑把人请了进来。
“不进去了,快,橘你收拾收拾,咱们去市里。”苏绣风风火火的说。
“啊?市里?”阮橘有些茫然,但她听长辈的话习惯了,下意识朝着屋里走。
苏绣跟上,她瞧见阮橘那白到透明的小脸就揪心,边说,“我昨天有事出去了,今天回来才知道你的事情,半路上正好撞见孟骁,他托我带你去市里看看医生。”
事都过去一个星期了还这个样子,难怪孟骁那小子那么担心,听说她回来了火急火燎的去找她。
“我认识一个老大夫,医术很好。”
阮橘一怔,孟骁托的苏绣?
她是真的不想麻烦别人,尤其是孟骁,帮了她太多次了。但苏绣这么急急忙忙的,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晕晕乎乎换了衣服,跟着苏绣坐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一直到地方才被叫醒。
第19章
看她迷迷糊糊,但乖巧下车的样子,苏绣就笑了。
对于她们来说,阮橘的脾气性格实在是太好看透了些。
对待她,你说话做事就要直接一些,强硬一些,最好语气再急切点,她就顾不上多想了。
这一点苏绣估计孟骁也是清楚的,不过看那小子在阮橘面前时温声软语的样,应该是舍不得的。
她以前还担心这小子以后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冷不丁就给自己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宝贝着。
来看的是个老大夫,看着大概六七十岁拿了,他把完脉,又看了眼阮橘之前吃的方子,表示就这样挺好的,之后好好养着别劳神劳身就行。
苏绣在旁边听着,这才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行。
从老大夫的小院子出来,阮橘还以为这就要回去了,但没想到车子一路往热闹的地方开了过去。
最后的目的地是供销社。
“走,进去转转。”苏绣拉着阮橘进去。
阮橘本来觉得没什么要买的,等到见着东西,才发现有好些都可以置办。
还好出门前带了钱票,不过一番迟疑,她也只买了几件。
苏绣在一旁看着,心里想着又让那小子说准了,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中了好几件衣服,让人拿了来在阮橘身上比划着看。
“这多好看,你这年轻姑娘就该这么打扮。”说着苏绣就要让人给包起来,阮橘急忙制止,最后买了些布料扣子针线之类的回去。
“我不缺衣服。”阮橘噙着笑。
不过苏绣还是给她挑了一条裙子,这年头裙子可是稀罕东西,别说穿了,都没几个人卖。
可苏绣一看这条浅绿的裙子就喜欢,总觉得十分适合阮橘。
“别拒绝,你叫我一声姨,按理说是要给你见面礼的,但我也没来得及准备,这会儿正好给你补上。”苏绣硬是买了下来,塞给阮橘。
之后又挑挑拣拣买了些别的,就在这里面走这几步路,阮橘都觉得有些累了。
察觉到她气息变了,苏绣忙叫停,这才回去了。
等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阮橘推开门进屋,就见孟骁正光着膀子蹲在地上摆弄木头。
“回来了。”孟骁回头打了个招呼,见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忙站起身过去拎了过来。
迎面是男人结实的上身,阮橘脸颊发热,匆匆避开眼。
“嗯。”她应了一声。
“你这是要干嘛?”阮橘心跳得有些乱,匆忙找了个话题。
“给你打个衣柜。”孟骁说。
阮橘那屋里就一张床,两口木箱和一个缝纫机,太空了。她对这些又没什么要求,一直等到他在别人家看见才想起这个。
“太麻烦了吧。”阮橘不由说。
“反正也没什么事。对了,有你的信,在桌上。”孟骁把东西放到阮橘睡觉那屋,边提醒。
两人刚住到一起的时候,都很少到对方额屋里去。
但再多的不习惯,随着在一起的时间变长,都会慢慢习惯,这会儿再看见孟骁进自己屋,阮橘已经习以为常到看都没看一眼了。
过去打开信,粗粗看过几眼,阮橘先是惊喜的睁大眼,然后又皱眉。
信里写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张翠上诉了,说之前的证词都是假的,是受到了阮大兴的威胁。
药是阮大兴找的,计划是他定下的,她对阮橘动手是被阮大兴逼迫的。
信里说刚被放回家没几天的阮大兴又被公安给带走了。
后面的事情等结果出来了再给她写信。
第二件事是。
宋爱红的工作果然出现了波折。
不过好在有镇上派出所的帮助,顺利解决-
西昌村。
等了一个星期,关于宋爱红去县里学习的事情总算定了下来。
这个机会之所以落在她头上并不是纯粹的运气,之前她跟着阮橘去省里,那几天她也没闲着,一直在医院里观察人家是怎么做的,她还问了不少,人家也热心的回答了。
这么一番下来,宋爱红学到了不少东西,回来就跟上司说了。
于是,这个名额就给了她。
镇上医院不大,可护士也有五六个,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想往上走的,这会儿瞧见她这机会,都有些眼馋。
而就在某一天,王英华悄悄找上了某个一直和宋爱红不对付的。
她也没露面,照旧给对方扔了个纸团。
大部分时候,人不使坏,都是在用道德法律来克制自己,可但凡开了个口子,那她们的底线也会随之改变。
这个护士纠结许久,到底没忍住照着那纸条上写的做了。
镇上医院不大,大家平时都是相互帮着做事的。
可这一天就出了事,有人拿了药,结果吃完就晕过去了,这一下子,直接就闹开了。
药方开的是对的,是拿药的人弄错了。
而给这家人拿药的正是宋爱红。
当时宋爱红整个人都蒙了。
药的确是她拿的,但她记得自己拿的没错,而且她做事小心,事后还检查了的。
怎么就错了?
但好在,事情峰回路转,那天镇上派正好有人在场,提供了证据。
她药没拿错,但事后被人给换了,还顺便把换药的那个护士给指认了出来。
这件事就这么险而又险的解决了。
【任务失败!!!】
西昌村,正在等事情结果的王英华捂住脑袋大声尖叫,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里。
【三次任务失败,系统会脱离宿主,已失败两次,宿主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王英华的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醒-
宋爱红在信中十分庆幸。
还好有人作证,不然这么件事一出,她别说去县里学习了,就这份工作都保不住!
阮橘第一时间去看孟骁。
哪儿来那么多正好的事情,还是派出所的人,八成是因为孟骁打的那个招呼,所以一直有人关注着宋爱红。
孟骁正在院里继续摆弄木头,乍然感觉到阮橘这么灼热的目光,先是看去一眼,心里砰的沉沉跳动起来,站起身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单手撑在桌子上,弯腰关切的问。
阮橘回来后他在刚才已经穿上了衣服,做粗活没舍得穿阮橘做的那件,穿的是以前的旧背心,上面还打着补丁。
男人的身形高大,弯下腰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这样总是会给人一种压迫感,但阮橘现在高兴,油然升起的更多的是依赖和安全感。
“爱红的事谢谢你了!”她兴奋的说,不由的抬手按住孟骁的手。
肌肤接触,微凉遇上灼热。
两个人都是一愣。
阮橘很快回神,跟被烫了似的慌忙抽回手。
孟骁也不由的站直,那只手背在身后。
“不用谢。”孟骁最先冷静下来,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他欲言又止,想说你高兴就好,但忍住了,可那丝丝缕缕的暧昧,还是悄然溢出,萦绕在两人之间。
阮橘垂眼,心里跳的飞快。
“还是要谢的。”她低声说。
“我去弄晚饭。”孟骁及时转开话题。
阮橘胡乱点了点头。
之前准备抓给阮橘吃的那个虾早就进了卢家人的肚子,今天他又抓了个,只大不小,先烧上水,利落的把虾弄死,打水洗干净,大半下锅白煮,小半煮粥。
干吃这个饿的快,回头再用粥填填肚子。
厨房里调料齐全,有他托人买的,还有他亲自买回来的。
取了碗过来,他调了一小碗酱料。
二三十厘米长的大虾去头去尾,最后只剩下莹白的肉,装了一大碗,他切成薄片,拿了筷子和酱料一起端出去。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孟骁在阮橘对面坐下。
阮橘以为自己已经恢复了冷静,可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呼吸还是乱了一下。
迅速调整,她嗯了一声先去洗手。
“我拿了筷子了。”孟骁提醒了一声,把手里的筷子放好。
“知道了。”
阮橘的确正在想这个,闻言立即应声,洗完手坐下,就尝试的夹了一片。孟骁的刀工好,她是知道的,毕竟这段时间她也开始慢慢在家开火,而只要孟骁在,这些杂七杂八的零碎活他都会干了,其中就包括切菜。
“蘸这个吃。”孟骁推过酱料小碗。
阮橘就依言蘸了一下,等到进口,眼睛立即就是一亮。
“好吃。”她赞叹。
之后阮橘筷子没停,等吃的差不多饱了,碗里也还剩下了一半,她后知后觉想起孟骁好像没怎么吃,还没等她开口劝,那边孟骁就问,“吃好了?”
阮橘立即点头。
孟骁拿过碗,几口就吃完了剩下的。
“明天给你带鱼回来。”他边收拾碗,边对阮橘笑着说。之前阮橘吃着退烧药,海鲜不能碰,所以他就没抓,一直等到现在她好了又恢复了几天,他才抓了回来。
阮橘吃过宋爱国带回去的咸鱼,味道挺新鲜,但说不上多好吃。
不过听宋爱国说,鲜鱼好吃。她不由有些期待。
“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其实这一点阮橘一直很好奇,只是她忍着没问,可这会儿一下子就没忍住。
她感觉孟骁好像什么都会,会修缝纫机,会做木工,还会做饭。
到底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孟骁的呼吸骤然就顿了一下。
这是阮橘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好奇。
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孟骁轻描淡写的说,“我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就都学了点。”
“啊?”阮橘有些惊讶,还有懊恼,有心想道歉,又觉得会不会太刻意了,顿时纠结了起来。
吃百家饭不就是孤儿嘛!
“那你很厉害。”想了想,阮橘说。
长成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孟骁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心里软的不行。
阮橘就是这么个越是靠近,越是觉得温暖又柔软的人。
她好的超乎他所有想象,这样不好。孟骁已经无法想象,如果阮橘到最后也不愿意接受他,他会怎么样。
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
时间溜达着过去,不知不觉,阮橘已经到这里一个多月了。
时间进了六月,雨越来越多,有时急,有时慢,绵延着一直不停。
孟骁海上巡逻满一个月回了岸上,哪怕下雨也照常训练,但雨势变大就会回家。
他在家呆的时间变长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久了。
阮橘又给他做了一身衣服,最近在跟着隔壁的婶娘们学着编草鞋。
“阮大兴的案子判了。”孟骁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结果出来后就第一时间告诉阮橘,想让她高兴。
一切就像孟骁推测那样,主犯变成阮大兴,甚至因为威胁等罪责,罚的更重,要在牢里呆二十年。
张翠也被判了几年。
阮橘听见先是出神,在这一刻,她想了很多,想自己的幼年,想自己的十六岁,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最后恍恍惚惚的笑了起来。
“真好。”她喃喃。
她还活着,并且摆脱了上辈子的结局,而阮大兴也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吧?”阮橘看向孟骁,轻声问。
“当然。”孟骁说的斩钉截铁。
阮橘深深呼吸,整个人在这一瞬间似乎放下了一种无形的,但又沉重的东西。
既然她已经摆脱了自己的命运,那宋家人也是可以的吧。
孟骁看着她,心中升起了些许的探究,又被他压下。
阮橘的提防正到好处,就仿佛她早就猜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样。毫无疑问的,她心里藏着很大的秘密,宋家说不定知道,但他不知道。
孟骁很想知道。
而且是阮橘亲口告诉他。
再等等吧。
晚上,孟骁躺在床上想,外面雨声滴答,下个不停。
阮橘很喜欢下雨,他想。
与此同时,西昌村。
随着阮大兴的判决下来,系统冰冷的提醒声随之响起。
王英华心中发紧,下意识捂住耳朵,却根本无法阻止系统开口。
【经检测,阮大兴入狱,无法再对阮橘的命运产生影响,判定宿主任务失败。】
【宿主任务失败三次,失去与系统绑定的机会,现在开始解绑。】
【不!】王英华下意识在心中尖叫阻止,可她什么都拦不住。
剧烈的疼痛从脑袋扩散出,剧烈的疼痛让王英华恍惚起来。
这样也好。
疼痛让王英华产生了一种逃避心理,她忍不住想,系统离开了也行,反正她有上辈子的记忆,之后也能过得很好。
还不用强制去做任务……-
一星期后,宋家来信,宋爱红在县里学习进度不错,并且获得了留下的机会。
如果成功,她就能在县医院工作。
这是一封报喜信。
宋家剩下的几个儿女,宋爱党在县里食品厂,宋爱军在镇上饭店,宋爱红有机会留在县里,只剩下一对双胞胎,爱民爱群,年纪不大,在家下地挣工分。
信的末尾是一句提醒样式的话,说是隔壁的王英华疯了,从家里跑了出去,找不到了。
看到这里,阮橘心中一跳,想起了那个系统对孟骁的觊觎和执着。
第20章
怎么会疯了?
阮橘皱眉思索, 第一个怀疑的是哪个所谓的系统。
她记得,书中经常重复‘在脑海中说’这一点。
阮橘并不懂医术,但她知道,脑袋是十分要紧的地方,不能有丝毫马虎。
而王英华和系统的对话就一直在这种地方进行。
莫名的,阮橘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因为这件事,接下来一整天,阮橘都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的雨暂时停了半日,天一直阴着,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水汽,等到傍晚,丝丝细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孟骁一身水大步进了家,他一直剃着板寸,这会儿满头满脑的水珠往下滚动,倒也丝毫不显狼狈。
阮橘正踩着缝纫机,前些日子她又给孟骁做了身衣服,他挺高兴的,左邻右舍看见了,又提起了请她做衣服的事情,赵兰花揽了这事替她跟人商量,衣服不能白做,要给报酬。
这么几件,也收不了多少钱,只是阮橘深知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所以一开始就要把规矩定下来。
她的收费比起于大姐的要高,当然她做的也精细,这一点是赵兰花帮她想的,有点价格差,那不舍得花钱的人还去找于大姐,舍得的就来找阮橘,也不浪费她那手艺。
队伍里人多,都是些大男人,没几个会针线的,平时衣服破了之类的,要么自己凑合,要么置办点东西请人帮忙,于大姐一般接的就是这些活计,倒也多多少少够花用了。
阮橘一是想挣点花用,二是想打发时间,这事就这么张罗起来了。
孟骁十分赞同,只一点,让她不能累着,现在养身体最要紧。
她这会儿忙得是一身小衣服,是苏绣定下的,给她小孙女。
之前除了给孟骁做,阮橘还给苏绣做了身衣服,算是答谢她给她买的那身衣服。苏绣表现的十分惊喜,得知她的想法后第一个过来捧场。
听到外面的动静,阮橘起身出去,一抬眼就见孟骁抬手把上衣脱了。
她下意识避开眼,但住在一起的日子久了,男人的动作也越来越自然,这倒也没什么。
“今天又忙什么去了?”阮橘问。
雨下个不停,再去训练也不方便了,只是也不得闲,在忙着修整营地,忙些屋里的活计。
孟骁随口说了,跟着去后面冲洗,换上衣服出来后先问,“晚上吃什么?”
阮橘听见晃了一下神,这句话在别家按理说是女人问的。
那些邻居们成天来往着,说来说去都是家里那些事,怎么照顾里外,怎么教训孩子,再念叨几句男人,饭咸了淡了,声音大了小了,住在一起时间长了,都能捡出来拌几句嘴。
最后再感慨一下阮橘和孟骁的感情好,说孟骁成天冷着脸,没想到是个这么细致体贴的人。
阮橘只是微笑。
“我做了,蒸的包子。”她说着往外走,准备去厨房端饭。
孟骁一把把她拉住,触手温软,他的脊背微不可察的僵直了瞬间。
“你在屋里待着,我去。”他说着放开手大步出去。
“几步路的事情,不需要那么小心的。”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阮橘有些无奈,洗完手在门口等着他回来温声说,边过去坐下。
孟骁把东西摆好,先递给她一个。
“你也说了就几步路的事,我去就行。”他说,边咬了口,赞了一句,“好吃。”
包子是香菇鸡肉馅,又鲜又香,鸡肉是他早上上山打的,香菇也是他采回来的,这会儿漫山遍野都是新鲜吃食,只是别人没阮橘这份手艺。
“吃我做的饭实在是委屈你了。”他两口就干掉了半个包子,笑着感叹道。
这些天都没怎么训练,孟骁只要在家,就不会让阮橘忙活家里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些天的饭都是他做的。
他自己吃着的时候还行,阮橘也表示挺好的,夸得他都膨胀了。
阮橘自然的就被他引开了话题,闻言失笑,认真的反驳,说,“没有,挺好吃的。”
她是真的觉得不错,起码各种味道都在标准线。在以前,她见过的男人都没几个会做饭的。宋爱国也是。这个念头短暂的飘过,她没有深想。
“是调料的功劳。”在西昌村的时候,也就基本的油盐,别的调料都很少见,有也不舍得买,等到了这里,孟骁置办的那叫一个齐全,她琢磨了一段时间就都用了起来,饭菜吃着的确更有味道了。
“我也用调料了。”孟骁嘟囔一声。
阮橘忍不住就笑。
她并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说孟骁的性格不好,在她看来,再没有比孟骁更好相处的人了,温和,体贴,还风趣,总能逗得她发笑。
后来自己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在外面的时候他总是很严肃认真吧。
孟骁就也是笑。
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阮橘在面对他的时候没了生疏和小心,这样很好。
“过些天我要出趟门。”吃完饭,孟骁蹲在屋檐下洗碗,边对阮橘说。
“做什么?去多久啊?”他忙活的时候,阮橘也不好把人撂下进屋,就坐在堂屋,拿了本书看。
书都是孟骁的,说来几乎没人知道,孟骁竟然收着好些书,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看,不过那些阮橘看不懂。
她也就跟着宋爱红认了字,因为记性不错,所以都记住了,但也只是认识。
孟骁知道后,就给阮橘找了些小学课本,平时让她自己看,有不懂的他每晚都会给她讲。
语文还好说,对阮橘来说,最让她头疼的是数学。
“大概要将近一个月,军区比武。”
洗了碗,孟骁继续摆弄他的木头,衣柜大致已经做出来了,只是他还在往上面雕刻花纹。
其实活早就能做完了——
孟骁只是故意拖时间,好跟阮橘多点时间相处而已。
“军区比武。”阮橘重复了一遍,眼睛亮起,“听起来很厉害!到时候人是不是很多啊。”
“嗯,人肯定多,这边整个军区的人都会挑人过去。”孟骁慢慢解释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意义所在。
阮橘认真听着,连手里的书都忘了看。
“我跟苏姨说好了,走这段时间你去她家住着。到时候王叔也去,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正好你去跟她做个伴。”说完了比武的事情,孟骁又提起了这个。
“去苏姨家?”阮橘有点犹豫。
她知道孟骁是不想她一个人在家,可她并不想住去别人家,也不想麻烦别人。可偏偏孟骁说要她去跟苏姨做个伴,她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去吧。”孟骁暂时停了手里的活,回头看向阮橘,劝说道,“我也好放心。”
大概他就是苏姨口中说的没出息,明明对别人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搞得他手底下那群兵蛋子整天在背后念叨他,可对着阮橘他就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一丁点儿的委屈都不想让她受。
外面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了,屋里的灯被拉亮,暖黄的光影下,孟骁的那双眼睛越发的乌黑幽深,此刻盛满了关切。
阮橘顿时就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孟骁笑了起来。
之后屋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阮橘出了会儿神,却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只是发了一下呆。
“对了,你去都要带些什么?”她想着帮孟骁收拾一下行李。
“带身换洗的衣服就行。”
“那会不会受伤?”阮橘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问。
孟骁本来想说没事的话在嘴边转了转,改口说,“比武受伤是难免的,都是些皮肉伤,没事。”
哪里会没事呢,阮橘抿了抿嘴角,平时她磕碰一下都会疼,更何况是他们那种。
“那你小心些,尽量别受伤,”她轻声说。
“嗯。”孟骁清晰的应声,胸腔被一种灼热的情绪胀满。
阮橘在关心他。
“我走之后,你要小心高长云。”孟骁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件事。
高长云到底是在队伍里长大的,队里好些长辈家的子弟都和她认识,关系也挺好。以高长云的性子,她最近的安生都是被高政委压的,再加上他在,等他走了,还不知道那些人会干什么。
心里想着,孟骁大致说了那些人都有谁,长什么样,好让阮橘心里有个数。
阮橘认真的点头。
她从没有忘记这件事,这段时间她为了养身体,一直在家呆着,最多是左邻右舍转转,倒是一直没再遇见过那个高长云。但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对方的消息,听说有好几个人一直喜欢她。
真是事情不断。
阮橘心里说,迟疑了一下,和孟骁说了王英华的事情。
“这是谁?”孟骁不由回想了一下,可根本没什么印象。
阮橘愣了一下,默默看了眼孟骁。
她没记错的话,之前王英华可没少找孟骁,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大致解释了一遍。
“我感觉她可能会来找你。”阮橘说。
她总觉得,那个系统好像对孟骁有很大的执念,似乎……在觊觎什么?
那种念念不忘的感觉,总是会让她想起阮大兴。一样的念念不忘,一样的蠢蠢欲疼训裙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加号仪尓五幺似衣似衣儿动,想要从她身上得到好处。而这个好处没得到前,或者是没受到教训前,它是不会放弃的。
“找我?”孟骁有些茫然。
“她,”阮橘想了下该怎么解释,最后说,“她的情况和高长云有些像,之前就挺惦记你的。”
“我也就是瞎猜的,总之小心些吧,”
说着阮橘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心里隐约有些后悔无凭无据的跟孟骁说起这个。
“好,我会注意的。”孟骁答应的格外利索,对阮橘笑了笑继续忙活。
第二天,阮橘想着给孟骁做双鞋。
她学着编了几双草鞋,这种孟骁钻林子训练的时候最适合穿,但这次出门,又是和别的军区比武,她总想着该把人拾掇的好点,可她不会做千层底。
听了她的想法,赵兰花失笑,给她做了几双。
阮橘则忙活着做鞋面,她有巧思,鞋面是选了两种颜色的布拼接起来的,走线也格外别致,还绣了两个字,都是好话,平安,如意,吉祥等。
阮橘聪明,虽然从小身体不好,但会动脑子,跟着村里的婶娘们学了做衣服的手艺,甚至别人教的粗糙的绣花手艺到她这儿,也被她做的格外精致。
她本来是准备绣花的,可现在不兴这些,弄出去了可能反被人说道,就用黑色的线绣了字,不注意看都不会发现,但如果看见了,就会觉得分外精巧。
“橘你是怎么想的,可真好看!”赵兰花惊叹的说。
她本来想着就一个鞋,再做也都是那个样,可被阮橘做出来,就是分外不一样。
“你爷帮我做几个鞋面吧!那衣服不要了。”赵兰花立即就心动了,原来阮橘和她说的是帮她做鞋底,她回头帮做衣服,可现在她刚想要这鞋面。
阮橘自然应好。
鞋底鞋面都做好了之后,还得麻烦赵兰花。
阮橘现在使不上劲,可做布鞋没劲可不行,那针连鞋底都钻不透。
赵兰花手脚快,一下午的时间,四双鞋都缝好了。
等到晚上孟骁回来,看见的就是摆在桌子上鞋子,他脚步一顿,目光粘在了上面。
“你试试合不合脚。”阮橘从东屋出来,见状微笑道。
“好。”孟骁应声,过去小心翼翼拿上鞋,坐下后,含着笑,先深深的看了阮橘一眼。
阮橘眼睫一颤,心口也跟着颤了颤。
“很合脚,特别舒服。”孟骁站起身踩了踩,脸上的笑灿烂无比。
刚才那点异样迅速被阮橘抛在脑后,她过去说,“都是赵姐鞋底纳得好,我也就做个鞋面。”
“鞋面好看,这穿出去,他们肯定要羡慕我。”孟骁立即补上一句。
“别这么说。”阮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就这样。”
孟骁只是低声的笑。
“是实话。”他说。
鞋做好第三天,孟骁离开。
他们是上午走的,一大早他就带上了东西送了阮橘去王团长,也就是苏绣家里。
“苏姨,橘就麻烦你了。”
孟骁终于找到了在外面叫阮橘名字的机会,那个‘橘’字咬的分外清楚。
“还用你说。”苏绣瞟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小子莫名其妙激动个啥,边去拉阮橘的手。
“我早就想有人作伴了,来,橘,你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
团长家住的是二层小楼,苏绣给阮橘准备的房间在楼上,屋里已经收拾的干净整洁,随时可以入住。
孟骁跟上来,把给阮橘准备的包裹放下,又叫了苏绣去单独说话。
“苏姨,我不放心高家,高长云脑子有病,谁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你平时注意一下。”在苏绣面前,孟骁没了对着阮橘时的温和体贴,皱眉说。
孟骁长得好看,五官深邃,轮廓分明,就是看起来有些凶,很不好相处。
苏绣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早就习惯了——
但那是之前,现在一看他这样,苏绣就好气又好笑。
怎么对着阮橘你就知道好脸了,她还以为孟骁一直都是那个死样呢。
不过好气归好气,苏绣也不至于跟一个晚辈计较,一口应下,“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
“你要实在不放心,就给你那几个叔打个电话,把高政委调走。”心念一动,苏绣给出了个主意。
“苏姨!”孟骁低声提醒,眉微微皱了起来。
苏绣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说,“我就说说,不过你结婚的事情给你爸说了吗?老爷子可是最惦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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