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渊还没回来,之前那个婆婆和一群村民反而先来了。


    此刻棺材明明是封好的,但却不停地往外溢着水。他们说是怨气太重,一时半会不能立刻下葬,要想办法把怨气平了才行。


    林疏雨也是因为捞上来的尸体中有枉死的婴孩,不肯投胎怨气太重,才会让她突然地中了招。


    几个长辈愁得抽烟,最后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挑两个人结婚,用喜气冲一下,兴许能好。


    也不用真结婚,做个形式有个喜气儿就行。


    大家都是玩家,生死之外一切事情都不重要。


    这个要求很怪,但毕竟也算是npc颁发的任务,不继续的话副本也没法往下接着进行。


    林疏雨的状态肯定不可能选她,一个不慎如果没了,再和这些死尸一块可就成红白双煞了,更完蛋。


    新郎这边肯定是萧观南,这里就他和殷渊是异能者,而殷渊本身就煞气很重,不是合适的人选。


    萧观南是没什么意见的,然而那婆婆只看了一眼,就开始摇头。


    “就算只是假结婚,新郎也要人品好,模样也周正的。”那婆婆缓缓道。


    萧观南不解道:“我怎么了?我人品那么好,不挺符合要求的吗?”


    婆婆看了他一眼,仍是摇了摇头。


    萧观南这回是真的迷茫了,婆婆身边的一个女孩忍不住解释道:“你真的不行。你这人一看就像玩得花的。”


    萧观南的笑意僵在嘴角。


    萧观南咬牙,笑容里透着三分凉薄五分崩溃还有两分想杀人的心:……我刀呢?


    他的眼睛不可思议地大睁着,痛心道:“谁玩得花了?你这人怎么诽谤呢?”


    “我最纯情了好吗?”


    没人理他,大家都在考虑其他人选。


    他揪住张臧要个说法,张臧冷漠地把他的手撸下去,神态敷衍。


    弹幕纷纷嘲笑:


    【她才八十岁,她能撒谎吗?】


    【所以咱妈是因为爸玩得太花了才……?】


    【前面的,开车达咩】


    除了萧观南,这里模样最出挑的就是殷流云。


    眼看新郎的担子似乎又要落在殷流云身上,萧观南又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恭喜恭喜,别丧着脸嘛,你要有老婆啦!”萧观南笑道。


    殷流云冷漠地回道:“同喜同喜。”


    呵,我老婆就是你儿媳,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然而婆婆还是摇头,皱眉道:“他也不行。”


    这回殷流云也紧张了,急忙开口道:“我跟他不一样,我人品很好的!”


    萧观南听着这话就不对劲,登时反驳起来:“谁人品不好了?”


    婆婆没有理会他们,指着殷流云道:“你也不行,你克妻。”


    殷流云也僵住了。


    萧观南安慰地拍了拍他,道:“没事没事,游戏里的都是假的,外面不兴封建迷信这一套的。”


    弹幕幽幽地吐槽道:


    【要不你俩是父子呢】


    【男人不能说不行啊婆婆!】


    【胡扯,我们殷哥明明就很行】


    ……


    殷渊处理好死胎之后往回走,遇到了来找他了解情况的薛鸣江。


    知道这事告一段落后,薛鸣江道:“村子那边说还不能下葬,要有个喜事冲一下怨气才行,村子这几天没有喜事,所以要我们的人来。”


    殷渊微一点头,随意道:“人选定了?”


    薛鸣江来找他得早,只听了众人决定是萧观南当新郎就来了,所以自然地回答:“不出意外的话新娘人选应该是陈念禾,新郎已经定了,是萧观南来。”


    殷渊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而后整个人眉目都舒展了起来。


    他的声音中好似还有些笑意:“……好啊。”


    薛鸣江一直都不怎么敢看殷渊,所以也没有发觉殷渊语气的变化,况且这变化也极其细微。


    殷渊身上戾气很重,薛鸣江也不怎么想在他旁边多呆,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殷渊缓缓地走着,这个消息也让他一直紧绷着的内心微微松快了些许。


    虽然只是个形式,但是萧观南同意这件事的话也说明,他的心落下来了,变得越来越正常,越来越有温情。


    由他造成的那些伤口正在逐渐恢复。


    如果那人真的能爱上什么人,有了很多牵绊,那些疯狂、偏执、仇恨,也许真的会随着时间,随着记忆的逝去逐渐消磨殆尽。


    就像最开始进入游戏的那个他一样。


    自己也就能放心地继续计划了。


    只是有些可惜,以他现在的身份,恐怕不能送那人什么贺礼。萧观南这么聪明,一定会猜到他们之前关系匪浅。


    殷渊缓缓地想了一些事情,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却被告知新郎的人选换了个人。


    萧观南看他一脸冷漠的样子就莫名想犯贱,就像之前没下手阴过人家似的,欠兮兮地凑上去:“哎,帅哥,要是我是新郎的话,你会不会送我贺礼?”


    就算他俩之后掰了,但怎么着之前都算熟人,有便宜为什么不白嫖,能坑一个是一个。


    殷渊本来没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萧观南的眼睛那么认真地看着他,他一时居然有些恍惚,鬼迷心窍般地说了实话:“会。”


    他会把‘酒吧’送回他原本的主人手里。


    萧观南眯了眯眼睛,又笑嘻嘻地追问是什么贺礼,然而殷渊已经走远了。


    -


    殷流云刚刚找机会告诉了他爸那个人有问题的事情,然后就坐在门口开始了发呆。


    听他们说,这个副本很快就会过去了。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他正发呆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是之前的那个女人。


    她还抱着她的孩子,头发都湿哒哒地贴在了脸上,神情很忧愁,还有些呆愣。


    她现在身上都是那些黏稠透明的液体,殷流云就算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尸油,这次也绝不可能再把这些错认为是泪水了。


    尽管之前他爸和他说过,这个女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但殷流云仍是忍不住想要听听她想要说什么。


    他关切道:“是孩子还饿吗?我们伙食里有白面馒头,我把我那份给你,行吗?”


    女人只是摇了摇头。


    跟之前相比,她现在的反应极为迟缓,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殷流云耐心地等着,女人怀里的孩子也安详地闭着眼睛睡觉,一时很安静。


    女人说话很磕绊,缓缓问他:“你们、城里孩子,知道的多……”


    “我想问问你,你认不认识刘安啊?”


    女人看着他,麻木的眼睛里忽地闪出期待的神采,黏稠的尸油从她的眼睛往外流淌。


    像在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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