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么计划的——如果我能抢在在克拉克还击前解决一切,事情说不定还能漂亮地结束,谁也不用进警察局喝茶。
但当那几个男人突然全部凭空变成一团黑雾消失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想扭头去看其他人是不是也看见了我眼前这幅奇景,一只手却突然伸出来掰正了我的下巴,迫使我重新转回去看向对方——
“mymy,看看这是谁?我还以为你会在离开我之后变得更潇洒呢——但看看你现在的打扮?这是什么样子?”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在皮肤苍白的吸血鬼眼中捕捉到了熟悉的质疑色彩——原来是我那个容貌美艳惊人的吸血鬼同伴。
看看他脸上那些漂亮的【卷心菜褶子】,一整年时光的逝去甚至无法通过阳光和风让他的脸变得比平时更加干燥。
——变成吸血鬼的人在被咬的那一瞬间冻结了他们的青春与美貌,而变成飞升吸血鬼的人则是通过岁月来把那份绝色变得更加让人沉醉,以及,分外危险。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阿斯代伦,”我友好地对许久未见的同伴打了个招呼,“我很乐意先跟你叙叙旧,虽然压根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我正好有事在身——你看,我这边正忙着和人干架呢。”
我把手里的玻璃杯拿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同时用余光打量周围,发现身边全是一片雾蒙蒙的黑暗,好在我站着的地方有足够的光亮让我看清阿斯代伦的脸。
他穿着看上去布料就非常昂贵的精致服侍,从头到脚都被收拾得看上去和我记忆中一起在旅途中的泥地里打滚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你看起来过得也不错,毕竟你还有闲心掺和别人的杂事呢。让我猜猜——重新被魔鬼惦记上的日子似乎并没有让你寝食难安。”阿斯代伦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一张奢华的王座上,然后翘着一条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我现在算是短暂出现在了在他的宫殿里吗?那个违法搭建在博德之门的城楼上方的卡扎多尔宫殿旧址?
“被魔鬼惦记上,huh?如果这些都是你在跟梅菲斯特成功交易之后搞出来的,”我用手指戳了戳一团刚好打着旋儿从我面前经过的浓雾,“那7000个灵魂——”
我停顿了一下,突然间不确定在自己变成费伦大陆中的一员后是不是还能够把这些数字当成【数字】。
“——的确是物超所值,值得你这么铤而走险。”我僵硬地补充完句子。
“哈,不错的讽刺。我承认我在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以后,确实,也许可能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冷落了你跟其他人一段日子……但我今天叫你来并不是来听你抱怨和挖苦我的。”
阿斯代伦歪了歪头,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随后又用上了一副冷酷的口吻和我说话。
——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般性格多变吗?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手里有拉斐尔想要的东西,但我凭直觉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轻易放手,而我向来是队伍里那个知道该如何获取最大利益的人——”
他的语速很快,但与其说这是一种源自于飞升吸血鬼领主自信,不如说更像是他在隐隐逃避着什么、想借飞快的语速隐瞒掉他此刻的心虚,试探,还有底气不足。
我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于是立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你擅自从我身边拿走了什么东西?阿斯代伦?”
我不知道我瞪人的时候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但至少眼前这个吸血鬼领主在注意到我的眼神后差点用他自己那锋利的牙齿戳烂嘴里的那条同样来自于自己的、蛊惑人心的银舌头。
也许我对我的私人物品向来有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极强的掌控欲。
也许我只是习惯了在游戏中一个人负责整理拿到的全部补给,包括分配每一瓶治疗药水和每一小块黄油小面包。
因为上面种种一切可能的原因,当阿斯代伦告知我【他擅自替我做出了决定】之后,我感到怒不可遏。
“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阿斯代伦已经从我冒出焦糊味的头发上闻到了即将喷发的怒火,他迅速打了个响指,让我的喉咙在发出更多质问他的怒骂前就被强行噤了声,“拉斐尔让我替他向你问好,谢了——再见!亲爱的。”
一阵狂风在阿斯代伦话音刚落的同时劈头盖脸地向我袭来,我下意识想抬起手臂去遮挡,浓雾遮盖的场景却在眨眼间切换成了一只直直朝我面门袭来的拳头。
我猜阿斯代伦只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通过某种法术钻到我的脑子里占用几秒钟和我聊了一会天——与其说他用法术压制了我,不如说他施加在我脑子上的影响在我的脑海里催眠了我自己,所以我本人其实还站在那个起了冲突的星之酒吧里,面临着一场拳拳到肉的暴风雨。
就在拳头即将和我的鼻子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这个越来越仁慈的世界按下了暂停键,让我进入了关键剧情的选项分支——这是投掷骰子的一种变体形式,我很少遇见,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会很倒霉地根本碰不上和[术士]有关的选项。
比如现在,我眼前一共有三个词条。
它们分别是[抓住他的拳头,过肩摔。(力量,难度15)],[下蹲,用扫堂腿绊倒他。(敏捷,难度15)]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像是白给的[冲上去。]。
请问一个术士的属性值面板到底哪里让我有资格去选前两个选项?
就在我准备自暴自弃地选择最后那条白给分支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玻璃杯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闪着电光的长棍——我认得它。
这把武器的名字叫做【法术火花】,原本是拯救顾问弗洛瑞克后三选一的奖励之一,联想到阿斯代伦刚刚最后对我说的话,我不难想象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份来自魔鬼的“报酬”。
尽管世界还是暂停着的,我却觉得后脊突然间涌上一股寒意。
拉斐尔究竟靠着阿斯代伦的帮助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才会如此【慷慨】地拿了样原本在游戏中只能从系统任务中获取一次的好东西给我?
在我离开农场后,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在酒吧里傻站着暂停世界时间去胡思乱想也没有用,所以我决定速战速决,当机立断地选择了第三个选项,并且做好了在时间重新流动的第一秒里就被一记重拳打断鼻梁的准备。
但什么都没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试图出拳打我的那个男人突然缩回手、捂着自己刚刚自信伸出的拳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立即看向克拉克。
就算是精灵的眼睛也无法看清克拉克在半个呼吸间做出的动作,所以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肯定是他出手阻拦了那个出拳袭击我的男人。
“你们最好带他去看医生,”克拉克平静地对那个人剩下的伙伴们说,“耽误了治疗时间的话,他这辈子就只能用一只手吓唬别人了。”
如果这世上的坏人能有一半以上听劝,那这些坏人的数量也就不会像蟑螂一样遍布世界各地了——在发现同伴莫名其妙受伤之后,克拉克的劝告反倒变成了他们眼中火上浇油的挑衅。
“够了,停下来吧,那个人现在看起来真的需要去看医生!”艾米丽快步走到我身后,“格斯,拜托你,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哦!好的,没问题——对,我该打求救电话的——我现在就打!”大张着嘴呆呆看了半天的格斯这才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但那伙人却没有因为我方的让步而收手。
他们不依不饶地一拥而上、拽着克拉克的领子跟他要求赔偿。
我捏紧了手里的【法术火花】,在艾米丽惊讶的注视和山姆的呼喊声中冲了上去,让棍棒的尖端在那些人面前释放出了一片蓝白色的电火花。
这终归不是可以控制好安全电流的电棍或者类似武器,为了不把这些跟我比起来最多2级的外地人一击电死,只是击晕,我竭力压制住了血管里的能量,像变魔术一样放大了法杖自身的电火花特效。
但它起作用了。
随着几个人的“扑通”倒地,整个酒馆里的人都安静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干得好,我想救护车马上就能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指关节在椅子背上都抓得泛白了的山姆,“不过,格斯,做好今天早点关门的准备吧,警察应该马上也会赶来检查情况的……”
我眨了眨眼,没弄明白山姆在说什么,但等我从飙升的肾上腺素中反应过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给酒吧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害。
出于某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我竭力压抑着不让从【法术火花】前端飞出来的魔力转了个方向从尾端跑了出来,没伤到其他人,但炸了这间酒馆里的每一个灯管和电路,甚至对埋在地下、延伸出去的电缆造成了更糟糕的影响,我们甚至已经听见了酒吧外面的爆破声和人们此起彼伏的抱怨。
“这些都是巧合!我的酒吧是很安全的!”格斯突然间攒足了气息大声对所有人说,“我发誓警方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话毕他就快步跑到了街上,和相邻的其他店主站到了一起,抱怨起了这起【突发事故】,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简直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演戏。
“你帮了大家,”艾米丽瘫软在了一张椅子里,“没有你,这里今天绝对会发生一起血案……你们注意到那个人手里的蝴蝶刀了吗?”
“我看见了,艾米丽,我看见了……”海莉哽咽着坐在了地面上,好像她早就已经腿软得无法在舞台上继续站着了一样。
我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没明白过来为什么大家都在包庇我这个罪魁祸首,但我知道一件事:眼前争端暂时解决了,而我【丢失】的东西还没找回来。
“我们没事了,”克拉克取走了一小节搭在我额头上的被电焦了的头发,“你保护了我。”
他现在微笑起来眼睛都是亮的——看得出来他为我替他出头感到很高兴,但我现在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丢了样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在你跟我都不在家的时候,它们被偷走了——被魔鬼偷走了。”我焦急地说,手忍不住扯住了克拉克腰上的围裙,“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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