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六。
一辆亮粉色的商务车正停在云伽大学南门。商务车颜色过于骚气惹眼,吸引了一堆正在等网约车的大学生目光。
“姜白野!这里!”祝睿年挥手招呼。
姜白野刚过街看见大学门口,就听见了祝睿年的呼喊声。
“来了!”他快走几步,跑到车后,“让你久等了。”
祝睿年摆手,“没有,我也是刚到。”他话头一顿,眼神扫过姜白野的头发和妆造,惊讶赞叹:“我去,姜白野,你很酷嘛。”
车窗倒映出姜白野的头发,一头银白发,姜白野本来就生的白,银白发衬托下更是白得反光。他额头前头发做了造型,烫的微卷,微微遮掩精致的眉眼,后颈与两颊的发尾却出乎意料的挑染成渐变桃粉色,从上往下颜色逐渐加深,最后发丝乖顺的垂在肩颈处。
眼镜蛇耳环依旧环在右耳耳轮处,藏在银白粉桃的发丝里,时不时闪着光芒,像是深藏温柔乡的杀机。姜白野身高骨架小,脚踩一双质地舒适的黑色运动鞋,下身穿着一条烟灰色破洞牛仔阔腿裤,上身搭配一件黑白拼色夹克,极具少年感,颈间环着的深红色头戴耳机却给他添上与众不同的不羁与自由。
他就简单挎着一个白帆布背包站着,阳光倾斜照射,像是眷顾般留给姜白野璀璨的金色光辉。自然光是最好的氛围感,祝睿年侧头看着他,觉得姜白野比自己收藏的美女手办都漂亮。
姜白野昨天下午花了好几个小时染成的头发,就等着人夸他漂亮呢。现在心情愉悦的对着车窗拨自己的头发:“好眼光,我搭配半天呢。”
他对着车窗粲然一笑,确定自己的帅气,转头对着祝睿年道:“上车吧。”
“好,咱们马上出发。”
姜白野上车后发现这是个十人座的商务车,校球队的成员已经坐在前面,连人带书包的把位置占满了。
姜白野快速扫视,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靠着车窗闭眼小憩的周衡钰。他旁边还有两个位置,祝睿年一屁股坐在门口,随手一指后面的空位:“白野,我哥在后面,你和他坐一起吧。”
“好。
校队的成员姜白野都不认识,祝睿年简单介绍他是周衡钰朋友,众人打过招呼,便不再关注陌生人姜白野。
姜白野领着包走向后排。
他刚跨过一个男生放在过道的书包,抬眼就和周衡钰对视上。姜白野下意识的对着室友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弯着腰走到后排,轻声打招呼:“学长早上好啊。”
周衡钰眼神扫过他的头发,伸手帮姜白野把背包放好,“早上好。”
汽车启动。
姜白野挨着周衡钰坐下才发现对方靠着的这块窗户就是他刚刚臭美照着的那块车窗户。
!
那他对着镜摆的那些小表情,周衡钰不都看见了?
姜白野深吸一口气,轻声问:“学长熬夜了?刚刚看见你闭眼休息,是还困吗?”
右脸的头发因为偏头垂到眼睛处有些遮掩视线,姜白野随手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了皙白红润的耳垂已经和本人气质大相径庭的眼镜蛇耳环。
“昨天帮着学生会老师审批文件忙的有点晚,眼睛还有些酸。”周衡钰解释。
看来刚刚是闭上眼睛,没往外看见自己。姜白野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本来就因为被室友关注羞耻,如果对着车窗臭美恰好被室友看到,姜白野怀疑自己会整个人烧起来。
他转身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眼药水,“要用吗?我之前熬夜眼睛也会痛,就买了这瓶眼药水,功效还算不错。”
周衡钰点头:“那麻烦了。”
姜白野顿时笑了,温声软语:“学长好客气呀。直接拿去用就好了,我还有还一瓶呢。”
他修长白皙的指节捏着瓶身放在周衡钰搭在腿上的右手掌心,深蓝色的眼药水瓶衬托的他的指尖红润。
周衡钰垂下眼神,看到了姜白野右手食指根部的黑色纹身花样——是一串用意大利花体文写的“上帝的恩赐”。
周衡钰手掌微蜷,指尖触碰到姜白野还未抽离的手指。周衡钰的动作很突然,男人指腹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掌心,引起一片酥痒。
姜白野手一抖,眼药水直接掉在周衡钰的掌心。
“纹身是和头发昨天一起做的吗?”周衡钰忽然问。
姜白野迷茫的眨眨眼,然后紧接着觉得整个人热起来,周衡钰还在看着他,不过视线是从手指,上移到了姜白野的眼睛。热度从后腰升起来,一点点漫延,蚕食鲸吞,直到把姜白野整个人吞噬殆尽。
“你……你刚刚没睡啊?”姜白野红着耳朵,磕磕绊绊的说。他觉得后排现在空气忽然变得稀薄,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周衡钰的味道,他要被浓郁的海盐味道灌满了。
“我刚刚对着车窗……你都看见啦?”
周衡钰看着他,眼睁睁看着红色从姜白野的脖颈爬升,然后是耳朵,最后室友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变成了和他新染的发尾一样的粉色,甚至比粉桃色的发丝更加的娇嫩。
他没直接回答问题,反而把眼神落在姜白野的脖颈。姜白野感受到视线的转移,下意识的紧张咬唇。
“从祝睿年喊你,我一直在看窗外。”周衡钰勾唇,墨绿眼眸此刻微亮,微外头注视姜白野,“耳朵脖子变红,是因为你是在害羞嘛?”
“!”
要命!
周衡钰说话为什么这么直白!
姜白野被周衡钰的直球打个措不及防。他愣然的张合唇瓣,然后盯着周衡钰疑惑的眼神,无奈的小声嘟囔;“学长,不来你这样的。”
他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鼓着面颊不好意思:“哪里有上来就问是不是害羞的,你应该说没看见。亏我刚刚还费尽心机问你是不是困来打探你看没看见我对着窗户捯饬。”
“学长你根本就不困吧?”
周衡钰短促的轻笑一声:“我故意的,抱歉。”
姜白野勉强原谅他,哼哼道:“你再问一次。”
周衡钰从善如流:“你的纹身是什么时间做的?”
姜白野抬手展示给室友自己右手无名指的纹身,介绍道:“这是我哥哥给我纹的,意思是‘上帝的恩赐’,他说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上帝给予人类和他的恩赐,是他不可多得的宝贝。所以就纹了这样的句子。”
姜白野提起哥哥来,眼睛晶亮,:“虽然我是哥哥不可多得宝贝,但是手上带纹身还是太惹眼,所以平时都用东西遮盖起来了。”
“今天出去玩儿,才没遮挡的。虽然平时我在宿舍洗完澡也没遮挡,不过那个时候大多都熄灯睡觉了,咱们很少碰上,你也就没看见。”
姜白野晃晃手,骄矜的抬起下巴,一副自豪的小模样:“这是我哥哥自己设计的图样,是不是很漂亮啊?他可是很有名的纹身师。”
周衡钰的眼神从姜白野脸上下移到他的指节,白皙的肌肤被纹上了纯黑花样,环着手指根部,像是一条细小的锁链将他狠狠束缚,逃无可逃。
“确实很漂亮,你哥哥很爱你。”周衡钰反手将眼药水还给姜白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薄荷糖,“吃颗糖,给你道歉。”
姜白野拿了颗薄荷糖,拨开放嘴里。硬糖甫一接触舌尖,丝丝凉凉的感觉传递全身,甜味和冰凉感一起压下刚刚的燥热。
薄荷糖块头比较大,一整颗含在口中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姜白野吞咽着糖块融化的津液,白皙的脸颊都被糖块抵的鼓起来。
周衡钰看着他,拆糖的动作一顿,然后拆了一颗薄荷糖放到口中。他不是姜白野式的含化,而是快速的嚼碎,喉头滚动,碎糖块被他直接咽下去。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嚼下一颗糖果,周衡钰才又拆开一颗薄荷糖放到嘴里。
这一次才是慢条斯理的含化。
转身把眼药水放回背包的姜白野对着一切无从而知。
“学长,怎么带着那么多薄荷糖?”周衡钰随手从兜里一拿,就有七八颗,姜白野一瞥他的上衣口袋,鼓囊囊的,似乎被躺装满了。
姜白野想起来有人会吃薄荷糖来戒烟。
他指着周衡钰手里的薄荷糖,好奇问:“学长是戒烟吗?”
周衡钰瞥了眼姜白野白皙修长手指指的薄荷糖,嘴里的薄荷糖又被他咬住。姜白野手指微弯,口中的薄荷糖随之咬碎。车内声音嘈杂,但是周衡钰能清清楚楚听见薄荷糖碎裂发出的声响。
周衡钰向后一倒,仰头靠着靠背,说话混着吞咽碎糖果:“是有瘾,吃糖压着。”
“烟瘾?”姜白野十分惊讶,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周衡钰吸烟,也从来没有在他身上问到一点烟味。
车上其他人欢闹的声音骤然变大,姜白野不是很清晰的听见周衡钰含糊的一声“嗯”。
*
云伽大学距离西山温泉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姜白野从一开和周衡钰聊了一会,后面越坐车越困,到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被周衡钰叫醒,他们已经到了西山温泉会馆的大门。
会所大门是走的诗情画意风格,很有格调。入门前台大厅还摆着一个明星代言立牌,姜白野随意看了眼,好像是一个刚拿下金马奖影帝的迟姓演员,还没满三十就已经手握四座影帝奖杯,前途一片光明。
他的伴侣,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姓陆,之前也是个影帝,现在是陆家的家主。不过姜白野不太关注娱乐圈,对这个事情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感情很不错,之前大张旗鼓的办了个世纪婚礼,他哥哥还去参加来着。
姜白野刚把视线从立牌上挪走,转头就看到祝睿年拿在六个人的身份证在前台办理入住。
“姜白野。”周衡钰喊了他一声。
“嗯?”姜白野抬脚靠近他,“怎么了?”
“现在在分房间,有三人间,一个单人间,和一个双人间。你想住那一间?”
姜白野从答应来温泉之行,他就想好要和周衡钰住在一间房。住在一起才有机会,探查室友的马甲。
“我能和你住一间吗?”姜白野向周衡钰的方向又挪了一步,他仰着头,漂亮晶莹的桃花眼此刻被周衡钰的倒映填满,他手指扣着帆布包的肩带,因为用力指尖有些发白。
“虽然我跟着来了,但是我和他们都不熟,这里我认识你的时间最久。和他们住一起觉得尴尬,自己住又有一点不合群,所以我想和你住一起。”
姜白野看着周衡钰,“而且来之前你说过看着我的,学长应该会答应我的吧?”
周衡钰垂眸看着姜白野,他的耳朵有些红,看向周衡钰的眼神也带着细微的颤抖,他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瓣,然后盈润的唇瓣张合,声音因为压的低有些发软黏糊。
他们两个身高差了一头,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距离靠的很近。姜白野说话的时候,周衡钰能闻到对方唇齿间散发的属于自己薄荷糖的清新味道。
“这样啊——”周衡钰说话有些拖着腔调,几个字带着一股子慵懒劲。
姜白野紧张的咬唇,被他拖的难受,开口催促:“好不好啊,学长?”
周衡钰眼眸闪了闪,墨绿眸子忽而变暗。
“好啊。”他说。
*
“你们谁和谁住一块啊?”祝睿年办完统一入住消息后,拿着房卡回头看见他哥和他哥室友说悄悄话的亲昵姿势直接愣住。
虽然但是,他们两个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额……哥,我给你办的单人间。”祝睿年把房卡递过去,然而他哥却直接抽走了双人间的房卡。“我和他住一间。”
“啊?”祝睿年愣住,“你不一直住单人间来着?”
周衡钰没多解释,径直往会所里面走。反倒是跟着他哥的室友朋友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我怕鬼怕黑,学长和我住一起,陪我。”
祝睿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挠后脑,疑惑的看着并肩离开的两个人背影。
陪室友能理解,毕竟他哥说过罩着人家来着。
但是他哥睡觉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的“厌人症”什么时候好了?
那是可是大床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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