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1


    不过, 大敌当前,皇帝的屁股是不能决定脑袋的。


    贵妃的糕点也不能。


    所以他打开盒子,只吃了一块。


    齁甜。


    “不必等到他?们攻城。”赵宴忍着被甜到扭曲的神色, 下达指示,“塔郸军只能从小路进军,在道上便可打得他们全军溃败,有来无回!”


    塔郸公主?被这一声吓得一抖。还没等她调理好, 只见?那送糕点的柔美贵妃使劲一拍桌子。


    “没错!”南解乌忽然来了兴致, “只要居于高处,在道上击杀对方将?军, 便能不战而退!回头放一把大火, 烧死他?们!”


    随着?贵妃这一声指令, 不知从谁开始, 下面的人齐声呼应起来。


    “杀光敌贼!杀光敌贼!”


    塔郸公主?彻底晕了过去。


    南解乌:“哎, 瞧瞧你们这群莽夫,可把人吓晕过去了。”


    赵宴:“她自己胆小, 怨得了谁?”


    南解乌稀奇地看着?他?:“昨天陛下还和这位公主?相聊甚欢……”


    赵宴冷嗤一声:“你也说了是昨天。今天又不是昨天。”


    赵宴如今竟然也会耍无赖了, 南解乌嘴角扬起一点笑意,很快又被自己压下去。


    现在笑倒显得得意洋洋, 好像自己的高兴有多便宜似的。区区一个塔郸公主?,他?从未放在眼里过, 也根本不在意赵宴到底和她聊了什么。


    想来也是一些无聊的套近乎。


    塔郸地理条件怎么样?、他?们平常的生活方式、各贵族有无婚配子嗣……


    ……娘的。


    越想,南解乌越觉得身上这身衣裙厚重?沉闷, 开始不自在起来。


    所以他?一大早上穿成这样?跑来是为了什么?


    *


    时间紧急,南解乌先?把赵宴推到了耳房里, 给他?上药。


    掀开裤子的时候赵宴甚至压住了他?的手,南解乌抬头看去, 那双向来阴沉的眼睛里翻涌着?隐忍与?局促,看上去有些可怜。


    他?就?像往常般安慰:“陛下不用害怕。”


    赵宴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放开他?的手:“孤……不怕疼,只是……怕吓到你。”


    南解乌打开药膏的动作一顿,心?下几?分讶异。却见?赵宴说完就?闭上眼,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但耳朵又变红了。


    ……自己倒是坦诚,却又羞于看人表情。


    南解乌觉得好笑极了,一颗心?脏像窝在暖洋洋的温泉里,看赵宴也多了几?分顺眼。只是当他?揭开裤子,看见?那惨状时,那顺眼荡然无存,转而又变得可憎起来。


    “陛下是不是故意的?”南解乌道,“这里坏了,以后都不能让别人进来了,是不是?”


    “什么?”赵宴睁开眼,面对南解乌怒气难抑的脸,脱口而出:“绝无此事?!”


    南解乌去拧他?的大腿肉:“臣妾昨日为陛下留了药膏,为何陛下不上药?”


    赵宴感受不到疼,但大腿肌肉抽着?跳了跳,能够感受到南解乌的愤怒,甚至被这凌厉十足的眼神看得微微体软,推动轮椅往后退了半步,被南解乌一把拽住。


    “不想上。”赵宴控制着?自己,生硬地扭过头去,“昨天你让孤很生气。所以,不想上。”


    看他?这副隐忍不发的样?子,南解乌心?里的气也散了大半。想到这伤口也是因?为自己操之过急才弄出来的,他?摸着?赵宴的小腿,算是变相的一点安抚。又道:“再生气也不能不上药,否则伤害的还是陛下。”


    原著里虽然没有过多的描述,但南解乌能够从其中小小一角窥见?赵宴多年来对药物和治疗的漫长抵抗。他?并没有主?动寻死,可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住他?,他?一直在用抗拒做着?慢性自杀,他?如愿了。


    南解乌却已经?没法把他?当成故事?里的人来看,他?想到自己做的一系列傻事?,和那些陷入青春热潮的小孩没什么不同,只叹了一声,下巴抵在赵宴的膝盖上。


    见?贵妃不仅没有呛声,态度也软了下来,软言安慰的模样?像只顺从的猫。赵宴心?中一松,难道高越说的法子真那么有效?只要坦白出来,说点好话,南解乌就?能永远像现在一样?乖乖的?


    “孤以后会好好上药的。但爱妃不能再说那样?的话。”赵宴去摸南解乌的头发,结果被一头珠钗扎了满手。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哪个不知名缝隙里冒出来:“……孤会伤心?的。”


    如果赵宴的目的是为了让南解乌心?软,那他?做到了。


    “知道了。”南解乌挖了药膏,在指腹上晾温,这时才伸手去涂。赵宴吃力地抓着?膝盖的衣物,听见?南解乌悠悠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也要保证,无论臣妾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陛下也不能去找别的人。男人或是女人,后妃或是小侍,解闷或是玩闹的……一律不行,臣妾不允许。”


    那双乌黑的眼睛犹如精怪用于攫取人心?的宝石,一眨不眨地望过来,叫人想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赵宴的内心?居然被这样?一句话触动了。


    “若是孤找了呢?”


    “臣妾会保证陛下再第二天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南解乌微微一笑,颇有点宠冠六宫霸王花的意思。赵宴心?动得厉害,面上也染上绯红,甚至连南解乌一瞬间变得有些粗暴的动作也给予了无限的包容与?耐心?。


    南解乌仔细地为他?涂药,里里外外都没有放过。直到他?站了起来,赵宴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点奇怪,双腿是被贵妃架空的,搭在他?双臂之间,让他?幻视昨天自己……不能再想了。


    赵宴狼狈地打住念头,并且开始念南华经?,力求把已经?开始不对劲的地方压下去。


    南解乌收回来,拿帕子擦了擦手,一低头,发现赵宴又闹出幺蛾子,乐了。


    “臣妾刚刚可没有趁机揩陛下的油,陛下怎么这么精神呢。”南解乌弹了一下,故意道:“莫非其实是陛下故意不上药,来揩臣妾的油?”


    处于弱势的赵宴只能别开脸,很不自信地说道:“不是……”


    南解乌相信他?确实不是。


    但他?由衷觉得现在的皇帝陛下很欠*。


    真该狠狠地按着?他?**,用鞭子使劲抽,看他?还能不能起来,看他?还敢不敢不涂药。


    “不管,陛下得补偿臣妾。这东西可是吓到臣妾了。”


    简直胡说八道,他?裙子和珠钗底下藏着?的那玩意儿?可比赵宴吓人得多,少帝磨了磨牙,要害被把握,偏偏又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南解乌欺负他?。


    “贵妃想要什么?”


    005提醒南解乌,现在任务的进度已经?很顺利地来到了百分之六十,让他?再接再厉。


    南解乌顺理成章道。


    “臣妾想要个孩子。”


    这不是南解乌第一次提出这种需求了,一次两次还好,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赵宴觉得他?可能是真心?的。


    深宫冷清,没有自己陪伴的日子,贵妃定是寂寞了。


    赵宴:“可。”


    回去得翻翻宗族族谱里有没有健康新生儿?降生了。


    *


    塔郸来得很快,谈判失败,他?们决定要抢回自己的公主?。


    起初只是道路上沙尘飞扬,这群北方来的游牧民族擅长骑射,所以常常乘坐高头大马,手持马刀。一旦被他?们近身,便会不知不觉间人头落地。


    南解乌推着?赵宴来到了高地,从山谷自上而下俯视着?底下的道路,倒有几?分一览众生小的气势。


    “爱妃不该过来。”赵宴很不赞同地看着?他?,“这里很危险。”


    南解乌忙着?观察远处的动静,随口应答:“陛下都来了,臣妾为何不能来?臣妾要保护陛下。”


    赵宴不怎么相信,眉头蹙出一座山:“你又如何能保护。”


    南解乌笑了笑。他?早就?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红色裙装,此时山谷岗风猎猎,吹动飘逸的衣袍,使得那红色更像飘摇的火焰。


    他?从侍从手中接过弓箭,道:“如何不信呢?”


    第一队人马冲了过来,和士兵混战在一团。


    南解乌先?前了解过,塔郸尊勇者为首,在打仗时,他?们的将?军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这一点和持有保守态度的庆朝非常不一样?。


    但是极好的机会。


    他?拉弓搭箭,一箭射向头上戴着?红头巾的将?军。


    锋锐的箭矢犹如扎破气球般刺穿了他?的头颅,连带着?战马一同倒下,尸体咕噜噜滚在地上。


    还没等塔郸慌乱起来,紧接而来又是第二箭、第三箭。


    哪怕是不断躲闪也没有任何用处,两道高大的异族身形几?乎在同一时间倒下,旌旗被最后一箭折断,掉落在尘沙滚滚中。


    一连三箭,分别击杀三位塔郸高级将?领。


    势不可挡的塔郸骑兵开始乱了起来,有士兵想要往回退,却被自己的同伴斩于马下。只因?军令,只可前进,不可后退。


    这是塔郸勇士勇猛的真相,但也是他?们在此时丧命的噩耗。


    赵宴和其他?人近乎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沈言深更是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心?想自己还好没有哪里惹到这位贵妃娘娘。直到南解乌放下手,将?弓箭递给赵宴,笑着?问道:“陛下可要试试?”


    赵宴几?乎被那笑容晃花了眼,面对这样?一个认,竟然一点也不害怕,满脑子都是贵妃白皙柔嫩的肌肤和那双乌黑无辜的眼睛,说着?要保护他?。


    少帝声音低哑:“好,爱妃教孤。”


    南解乌来到他?身后,俯下身,摸着?赵宴的后背和胳膊手把手教导:“手搭在这儿?,对。姿势很不错,厚实饱满……不是,臣妾是说,陛下的后背真标准……”


    底下的局势已定,君上与?贵妃在这里学射箭,倒像是公然调情,两个人的手都相当不老实。贵妃的手指往下一直窜,眼看就?要掉到臀部?去了;陛下的手拉着?贵妃另一只手,一直在有意无意往胸前带,差一点就?要拉下贵妃的衣襟,一览春.色了。


    第092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2


    后续的收尾工作都很无聊且血腥, 这?种?情况下不太适合谈情说爱。


    后方驻守的士兵看到那对身影独立在落日中,也纷纷羡慕。


    “有点想我婆娘了。”


    “我还没结婚呢,真想也找个媳妇儿, 要是有娘娘十一……不,百一的美貌……”


    “臭小子,想得倒美。”


    “别?提了,我才刚刚成亲就上战场了, 我那?小娘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


    于是, 站在前方扰乱军心的陛下和贵妃娘娘很快就被沈言深客气?地请走了。


    赵宴“学?”了半天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来,分不出力气?去?拉弓, 注意力全放在贵妃的美色之上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南解乌很无奈, 从赵宴的尾椎骨收回手, 赵宴也很可惜地把?他的衣领放了回去?。


    两人相?安无事, 一路和和气?气?, 又来到内屋,赵宴很自然地剥了一种?带壳的果子送给贵妃吃。


    “这?是什么东西?, 吃起来有点费牙。”南解乌说, “但是好吃。”


    “不知道,南边新送来的一种?特产果子。若是连爱妃都没吃过, 看?来这?南边确实很南了。”赵宴把?果子另外半边自己?吃掉,说, “爱妃方才的弓箭使得极好,从前在南迦也精于此道吗?”


    只是想一想, 一位身着红衣在马场上肆意骑射的俊俏少年便浮现在脑海中。


    南解乌微微一笑:“说不上精通,只是这?世上少有人能匹敌而已。”


    赵宴:“孤就喜欢爱妃谦虚的模样, 听上去?便不要脸极了。”


    “不要脸?”南解乌轻轻啊了一声,把?脸凑到他面前, “陛下仔细看?看?,可是当真不要这?张脸?”


    “……”赵宴盯了他一会儿,腮边有点发红,语气?还是凉凉的,带着点赵宴特有的阴冷温度。


    “爱妃主动凑过来,孤便认为是在邀请了。”


    南解乌:“怎么不是呢?”


    说不出是谁先开始的,也许是赵宴,也许是两个人同时在靠近。少帝掰着贵妃的脸,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在下巴上。于是他们亲成了一团。


    舌尖触碰到另一软肉,就像是来到了久违的温巢。相?同的果子香味让人更适合拥抱。


    周边人自发退了下去?,两人的姿势逐步演变为贵妃按着皇帝的后脑勺,膝盖分开双腿,把?他压在轮椅上亲。


    银铃在腰间作响,一只手顺滑地摸了下去?,一直到大门处。


    南解乌特意调制了秘药,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好全,他摸索了片刻,还是遗憾放弃。


    罢了,来日方长,日久生情。


    更何况,南解乌不仅仅只有这?些手段。


    自从试探了皇帝陛下的底线,知道赵宴在自己?面前几乎丝毫没有底线,哪怕是猛踹他瘸了的两条腿他也只会无能狂怒被哄两天之后就假装不情不愿地自动调理好,南解乌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种?肆无忌惮和旁朝的宠妃不同,它不是目中无人,也不是颐指气?使,狗仗人势,而是一种?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感觉。


    待在山安坝的这?些日子,上到将?军、指挥使,下到小侍、宫女,所有人慢慢都发现了。


    暴君还是喜欢杀人,但只要贵妃在,赵宴就不会发很大的脾气?,好像在担忧贵妃害怕似的;暴君还是有一些独特的癖好,比如劳民?伤财去?修建一圈城池,但那?确实有助于防卫北边入侵。


    暴君还是喜欢折磨人,但这?次折磨的手段和理由有所不同。以?前他折磨人从来没有理由,现在他会让沈言深沈世子去?看?一晚上的门,只是因为看?不惯沈世子身上穿的衣物?。


    “陛下,那?天是娘娘强迫臣的,是她一定?要臣给她衣服穿,臣家中节俭,也实在没有几件新衣服。”沈言深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看?来沈世子家风很正啊。”赵宴皮笑肉不笑,“孤可再也不想看?到第二个誉国公沈世子了,免得败坏国公府家风。你可明?白?”


    沈言深:“明?白!明?白!”


    第二天,沈世子就把?自己?的衣服全部都烧了,全部借了自家小侍的衣服穿。


    与此同时,南解乌每天都会屏退众人,亲手给赵宴上药。一开始赵宴还会象征性地反抗两下,后来都习惯了。


    每次贵妃脱他裤子都脱得特别?顺畅,赵宴还会配合着挺腰,等上完药后又静静地看?着他,一副冷酷的表情。


    但南解乌知道,他只是想要讨赏,但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子,所以?就巴巴地看?着他。


    虽然这?么形容一位帝王很奇怪,但南解乌真觉得赵宴有点可爱。


    他不会告诉赵宴,每当自己?走来走去?,赵宴视线就跟望着胡萝卜的驴似的跟着晃来晃去?——那?模样简直傻透了。


    但南解乌乐意看?。


    不过最近,他连这?样的爱好也要被剥夺了。


    某日,赵宴商议军情,南解乌一个人在临时搭建的靶场无聊地射箭,百发百中。


    【主角攻来了。】005提醒他,【他似乎调查到你的身上,准备来找你的麻烦。】


    南解乌继续瞄准,随意道:“让他来,本?宫又不怕他。”


    005:【你当然不怕了。可他还带着三十万军队,一旦他投靠塔郸,整个庆朝都完蛋。】


    这?确实是件得解决的事。


    原著中,没有这?位主角攻的插手,赵宴也死不了那?么快,更何况他本?就是个反贼,并不因为他是什么主角就伟光正。


    “他想怎么找麻烦?”


    005老实道:【我不知道。】


    南解乌朝着靶子射了一箭,又是正中红心,箭矢稳稳扎入靶心,尾端微微颤动。


    “没关系。”他漫不经心放下手,“很快就知道了。”


    *


    事情发展很迅速。


    塔郸第一次进攻虽然死了很多人,但并没有阻止他们继续前进的步伐,而是休整一番,再分成各路,重新进行攻击。


    那?位天真的塔郸公主也哭晕过去?好几次,在无意间透露过多的机密消息后,被一名间谍刺杀,死在了营帐里。


    虽然间谍随后自杀,还借此揪出来几个大的,但军中的氛围也变得更加紧张,人人自危,开始怀疑身边的战友。赵宴脸上找不出一丝笑容,下军令杀的人越来越多,战情却越来越紧急。只有在南解乌出现时,才会疲惫地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他怀抱里,无声地寻求安慰。


    不过半个月,就在赵宴伤势好了的档口,蒙欢率领大军驻扎在了不远处的另一坝口。


    不知何时,关于妖妃的传闻甚嚣尘上。


    军中慢慢流传出一个版本?,说当今贵妃乃是狐狸精转世,上一世被武王所杀,这?一世特地来祸害朝廷,扰乱帝心。


    赵宴在发现势头的时候就把?传播流言的全部斩首,可还是架不住类似的传言在军中如天花般蔓延。


    他堵得了一人的口,却堵不住所有人的口;斩得了一人的首,斩不了所有人的首。


    对于这?些事,南解乌一一看?在眼底。


    他知道散播流言的是蒙欢,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才能解决,不过他并不着急,反而比所有人都要悠闲自在。


    偶尔看?看?赵宴为他着急上火的模样还挺不错的……虽然这?癖好相?当恶劣就是了。


    为了安抚贵妃,赵宴每日批完折子便会匆匆来到他那?边,向?来会看?见南解乌带着白起散步,或者在靶场练箭练鞭子,再不济就是捣药。


    今天却有所不同,他进了内室,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才发现南解乌斜倚在贵妃榻上,穿着清凉,手里捧着一本?有些熟悉的图册,水葱似的手轻轻翻阅着,状似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才道:“陛下来了?”


    赵宴:“嗯。爱妃在看?什么?”


    南解乌微微一笑,冲赵宴招了招手。高越非常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顺便把?门合上。


    赵宴喉结轻滚,来到他身边,却发现那?是一本?龙阳避火图,还是自己?之前看?过的那?版。


    他匆匆扫了两眼,便不敢再看?。南解乌却将?手一指:


    “臣妾在看?这?一页,这?个姿势……似乎很适合陛下呢。”


    赵宴脑海里浮现出那?图,一个人跪在前面,另一个人从后面……他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


    “不适合。”他低声说。


    他双腿根本?没有力气?,撑不起来。


    ……等会儿,为何他会自动代入承受者?


    “为什么?”南解乌道,“一定?很适合的,陛下最厉害了,连臣妾的鞭子都夹得住,我们再试试看?陛下的潜力好不好?”


    他轻声诱哄的模样像极了传闻中的狐狸精,赵宴嘴唇微动,想起贵妃这?段时间对后面的仔细照顾,一时没有任何理由去?驳斥他。


    赵宴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


    两人熟练地亲吻起来,期间感受到了双方的悸动。分开时,南解乌笑得眉眼弯弯,温和亲人。这?让赵宴心底的纠结与紧张都消散了。


    贵妃应当会温柔待他。


    可当他被抱到床上,而贵妃越过他,从床头掏出一根小鞭子的时候,赵宴就知道自己?又错了。


    “重亭……”赵宴睁大眼,“你又要干什么?”


    那?根细小的鞭子被对折着两半,抵着赵宴的喉结,南解乌煞有其事道:


    “陛下,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臣妾的床上自然也有臣妾的规矩。陛下可以?不守宫规,但在臣妾的床上,一切违规都会让臣妾生气?的。”


    赵宴怔怔的,他根本?不知道南解乌这?里还有什么规矩:“孤,要守规矩?”


    这?话乍一听可笑极了,他一个天子,要在妃嫔的床上守规矩?但凡换一个人,赵宴都会把?他的舌头丢去?喂狗,可说这?话的是贵妃。


    赵宴不可能把?自己?的贵妃丢去?喂狗,也无法反抗他对自己?的欺压,只能不断地默许、退后,直到退无可退,没有底线。


    于是南解乌便顺理成章地压了上去?。


    第093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3


    南解乌退开一点, 用鞭子调情似的挑起赵宴的脸,在他放松警惕之时,又转头抽在小腿上。


    皇帝陛下抖了一下, 贵妃笑道:“陛下这里,已?经有了知觉吗?”


    赵宴阴着脸点了点头,南解乌说?话间又是一鞭,差点让他无法维持住表情。


    他想喊住手, 但又想起南解乌方?才威胁他的——【若是不守规矩, 以后就?别?想亲亲抱抱了。】


    鞭子抽打在身上,只能在表皮泛起一些痒意?, 痒得赵宴想把南解乌抓住, 他也这么做了。


    这些天来, 赵宴对于腿部?复健的事情并没有懈怠。如今已?经能够靠着拐杖勉强站起来走几步, 眼中也越发有了光彩, 这让南解乌放下了大半的心。


    一个落寞多年的人重新燃起了希望,也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南解乌甩开鞭子, 搂着赵宴, 在榻上一滚。纱帘掉落,遮住一室春色。


    ……


    室内的安神香静静燃烧, 袅袅上升又破碎在空气里。


    赵宴还在沉睡着,南解乌在他怀里醒来, 眼中一片清明。


    他在香气中加入了使人沉眠的剂量,自己则服下醒神的药方?。此?时悄无声息地从床上钻出去, 推开大门,门口的桂树落了满地的桂花, 天将亮不亮时的薄雾让人神清气爽。


    已?经僵持好几个月了,援军被蒙欢调虎离山, 军内军外流言四起,没有别?的办法了。


    历史是南解乌改变的,如果想要?彻底扭转庆朝的一切,他还需要?更加负责才是。这时候,005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了。


    【我?可以保护你的。】005打包票,【谁敢动我?家使者,我?劈死他。】


    南解乌:“那若是面对千军万马呢?”


    005沉默了一会儿:【我?在神明那儿给你下辈子内定个好的投胎名额?】


    南解乌:“……那真是谢谢了。”


    桂树下站着一人影,气质如玉,穿着却颇为?简朴,他朝南解乌一躬身:“贵妃娘娘。”


    “今日本宫便要?启程。”南解乌道?,“把你衣服给本宫,沈世子。”


    沈言深:“……恕臣直言,为?何娘娘总是要?逮着微臣的衣物薅?自从上次陛下提点过后,微臣已?经没有衣服穿了。”


    他拎着自己的衣领,把补丁展示给南解乌看:“这还是微臣从小侍那儿抢来的。”


    南解乌哼了一声:“少装,我?不信你自己没有留两件。再不济把你官服给我?。我?直接穿官服过去,看那蒙欢敢不敢动我?。”


    沈言深:“……”


    论不要?脸,他还是比不过贵妃娘娘。


    沈言深忍痛将藏起来的衣物给了南解乌,两人身形相仿,等南解乌换好衣物出来时,竟是眼前一亮。


    “贵妃娘娘可真是……”沈言深想了半天形容词,谨慎道?,“颇有郎艳独绝之美。”


    南解乌掸了掸衣袖,微笑道?,“我?现在是沈言深沈世子,奉命去与蒙欢将军商议。所以夸我?就?是夸你自己啊,沈世子。”


    “……娘娘说?笑了,哪儿的话。微臣怎么比得上娘娘天人之姿?”


    南解乌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折扇,拍了拍他的肩头,“怎么会,我?看你也是风韵犹存。”


    沈言深:“……”


    他不想说?这个话题了,和文盲没什么好说?的。


    “父亲为?娘娘安排了车马和护卫,如今在外等候。此?去颇为?冒险,若是娘娘发觉哪里不对,尽早回来。”沈言深正色道?,“若陛下怪罪,臣自会以命请示,为?娘娘争取半月时间……”


    “放心吧,赵宴不会杀你们的。”南解乌也稍微正经了一点儿,“他这人虽然残暴,但也不是傻子,只要?你和你父亲是他的人,他就?不会动你们。”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好了,该动身了。否则,赵宴醒了,我?怕我?走不了。”


    “是。”


    南解乌走出前院,刚要?踏上马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异样?的声响。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薄雾里呼唤着他:


    “别?走!”


    南解乌顿在了原地。


    怎么会……他分明下了药的。


    “贵妃!不要?走!”赵宴睡眠很浅,尤其对南解乌的气味很敏感。睡梦中发现贵妃不在,立刻惊醒,急得自己推着轮椅就?赶了出来。


    南解乌回头,此?时他只着里衣,黑发披散,狼狈极了,甚至没来得及戴面具,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前院下去有阶梯,自己凭借轮椅绝对无法下去,他只能停在阶梯前呼唤:“你穿成这样?,要?去干什么?回来!”


    “臣妾要?做的事,陛下不也能猜到吗?”南解乌放柔声音,“陛下先回去吧,臣妾会平安回来的。”


    他拎起衣摆,毫无留恋地上了马车。赵宴大喊:“沈言深你是死人吗!把他给孤带过来!”


    沈言深看看南解乌,又看看赵宴,咽了咽口水,以逃命的速度蹿上了马车:“娘娘,我?觉得您可能需要?一个随身小侍,带上臣吧!”


    他怕留在这儿真的被赵宴弄死啊!


    南解乌:“也行。”


    “你们……一个个,都反了!”


    赵宴撑着轮椅要?去追赶,却从轮椅上跌了下去,在阶梯上滚了两圈,雪白的衣物沾染了污渍,却仍然拖着残废的腿不管不顾朝马车的方?向爬行,终于被赶到的下人阻止:“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南、重、亭……”赵宴的五指深深抓埋在泥土里,直至冒出血迹。他很恨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好像要?以此?从对方?的身上啃下血肉来。


    南解乌从帘子的缝隙里看到了这一幕,直到马车快要?离开对方?视野之际,他掀开帘子,冲赵宴喊道?:“等我?回来,送陛下一份大礼!”


    他挥了挥手,马车便消失在山谷起伏处,一片平静。


    *


    马车不出三日便到了蒙欢的营帐。


    还好蒙欢常年在外作战,沈言深又是新晋的状元郎,此?前并无官职,两人并未碰过面。两人便装作主仆,自然受到了蒙欢的礼待。


    “素来听闻沈世子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小侍都颇具风采。”蒙欢给南解乌敬了一杯酒,南解乌毫无异色饮下。蒙欢道?:“不知沈世子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南解乌心底轻嗤一声,他知道?按照剧情发展,蒙欢接下来最有可能派兵去渭水上流。塔郸的辎重都在那儿,持久战下来,这群士兵的吃喝就?成了问题,蒙欢正是要?借着歼灭敌军的名义,偷偷去给对方?送粮。但若是塔郸兵败,他又会借助地形优势,烧掉对方?的辎重,相当于在庆朝和塔郸之间两头压宝。


    但南解乌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蒙将军,我?说?,揣着明白就?别?装糊涂了。”南解乌道?,“我?呢,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是特别?会看人。今日一见蒙将军,我?就?觉得,蒙将军不止是位不世出的猛将。为?人不说?光明磊落,想来也是阴狠毒辣。”


    蒙欢:“……”


    他指着南解乌,问沈言深:“你们家世子平常说?话也是这样??不会被人打死吗?”


    沈言深:“……没人会打他的。”


    除非不想活了。


    南解乌不满地拍桌子:“当着我?的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蒙将军,既然你觉得我?说?话不好听,那咱们不说?场面话了,不如直接来打赌。”


    “哦?赌什么?”


    “将军所求,无非权势地位,我?给不了,但有人能给。你驻扎在此?,却又各种推脱,迟迟不出兵,无非就?是在观察战局,选择明主。”


    周围士兵猛地举起矛来,南解乌神色自若,蒙欢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赌注是什么?”蒙欢道?。


    南解乌抬起手,“以我?沈某人头和整个誉国公府作为?赌注,我?赌赵长?珺赢。”


    沈言深:“……”


    “哈哈哈哈,好,有魄力!”蒙欢笑了起来,“若是师爷赢了,蒙某受其驱使又有何妨!”


    *


    “陛下,吃些食物吧。”高越从小侍手里拿过碗筷,摆在赵宴面前,“您已?经三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再这样?下去,贵妃娘娘也会心疼啊。”


    赵宴看着那珍馐美味,冷漠道?:“不想吃。还有,不要?给孤提起那个女?人!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说?到南解乌,赵宴一甩袖子,回了内室。腹中空荡荡,大概是因为?不好好用膳,泛起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让人越发烦躁。


    南解乌和沈言深离开有三天了,赵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贵妃,却也痛恨他的无情。痛恨他看到自己狼狈匍匐的模样?却不停留,痛恨他临走前还要?给他留一份念想,更痛恨自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对他念念不忘,派暗卫暗中护送,就?连梦里都全?是南解乌。


    赵宴也是这时才体会到,原来美梦其实比噩梦好不到哪里去,这种上瘾的东西,让人无法保持理智与清醒,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他望着南解乌在铜镜前落下的珠钗,又看见铜镜里自己那张憔悴阴郁的脸,从内而外一种深切的厌恶让他瞬间反胃地吐了出来。


    小侍们瞬间惊慌失措:“传医者!传医者!”


    张三和匆匆赶到内室时,赵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唇色很白。他如今没有再戴面具,惨白的脸色也看得一清二楚。


    身为?赵宴的亲信,他也知道?贵妃随沈言深前往蒙欢营帐谈判的事,一时又是觉得胡闹,但想到那位的手段,却又顿时不觉得奇怪了。


    可陛下前些日子才刚长?起来的肉,如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减下去,也不知贵妃娘娘知晓,会作何感想。


    张三和嘴角挂着八卦的弧度,忧叹着年轻人的爱情,一边搭上赵宴的脉搏为?他诊脉。


    忽然,张医师那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他缓缓睁大眼睛,撸起赵宴的袖子,认认真真地又摸了一遍脉搏。


    赵宴睁开眼睛,他本以为?自己是肠胃不适,例行开两幅中药就?好。此?时只见张三和一脸难以置信,又把自己的袖子撸得更高,指头深深陷在他的手腕子里,表情像只多疑的青蛙。


    “够了没有?”赵宴忍无可忍,“是不是要?把孤整条胳膊卸下来给你摸?”


    “不是、不是。”张三和汗水都落了下来,一道?光闪过,等赵宴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跪在地上,道?:“陛下,是喜脉,喜脉啊!”


    赵宴:“……”


    赵宴都气笑了:“孤长?得像傻子吗?”


    张三和:“陛下,这世上确实有男子能够怀胎生?子。只是微臣,只在古书记载中见到过这类人物,想来应该是特殊体质……”


    他说?得煞有其事,赵宴从一开始的冷笑到后面慢慢变了脸色。他知道?自己和贵妃是什么情况,而张三和绝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你的意?思是,孤体质特殊,所以身为?男子,也能怀胎生?子?”赵宴重复了一遍,又紧紧盯着张三和:“你确信没有骗孤?”


    “臣不敢。”


    赵宴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久。


    “……多大了?”


    “三月左右,胎象有些许不稳。”张三和再拜,“而且……如果臣的经验没有出错,似乎是……双胎。”


    赵宴眼前一黑。


    “双胎?”


    这鬼一样?的身子不仅怀孕了,还是两个?!


    “好、很好……”赵宴咬牙,“两个是吧……高越。”


    早已?经听傻掉的高越颤抖着站了出来:“属下、在。”


    “孤等会拟一封密信,你想办法,把密信暗中传给贵妃。”赵宴缓缓道?,“孤允许他在外面乱逛一阵,但须得在三月之内归来,否则,孤就?……”


    他想了半天,一拍床榻,“孤就?、饿瘦他的孩子!”


    高越:“……啊。”


    “还不快去!”


    “是、是。”


    第094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4


    此时?, 毫不知情的南解乌正坐在蒙欢的军营中享受下人送来的浊酒,仰躺在竹椅上,对着月亮敬了一杯。


    坐在一边的小凳上, 瞪着他的则是被冒充了身份、全家还被拉去当筹码的沈言深。


    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妖女!


    也不知道自己和父亲到底是怎么昏了头,还真信了她!


    南解乌又喝了一口,沈言深忍不住道:“别喝了师爷,就你这?酒量, 怕是等会儿还得我背着你走。”


    南解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不正好?锻炼你的体?力, 免得以后娶了媳妇儿不知道怎么待人家好?。”


    月光下的笑容倒让沈言深都有些呆了,后知后觉生出几分?刚刚在酒桌上的醉意来。


    “这?和待媳妇儿好?有什么关系?”沈言深不禁朝着月亮抱拳道, “倜傥君子, 才应是淑女好?逑。”


    南解乌:“你看?我像君子吗?”


    沈言深:“……什么?”


    南解乌抬起玉手, 凭空画了一个圆圈:“当年, 喜欢我的女子同男子一样, 能绕这?东京整整三圈哦。”


    沈言深大?惊:“莫非是,磨镜之好??”


    “不, 她们只是出于对美的欣赏而已。更?何况, 我一手鞭法扬名?天下,常常把觊觎的登徒子抽得半死不活, 这?群闺阁女子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便纷纷写了书信交情与我,短时?间内南迦的磨镜小说销量直线上升。”


    南解乌甩开酒壶, 抬头望着月亮。回忆起南迦时?的往事,分?明未过多久, 却如同隔世?一般。


    他同骡子一般当作货品远嫁,知道了自?己和赵宴的命运, 后来成为赵宴的贵妃,甚至和他发生了那样的关系。


    步步出于无奈, 却又步步随心所欲。


    这?是赵宴独给他的底气。


    沈言深沉默半晌,随后真诚发问:“何为销量?何为直线上升?”


    有事没事就去005的系统库里捣腾点后世?小说出来看?的南解乌:“……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


    他忽然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正面望着沈言深:“我方才的话?是真心的,你若是想要?找个喜爱的姑娘或男子,便无论如何都要?让自?身强大?起来,去保护他们。”


    沈言深愣了愣:“……若我不是那个被保护的角色呢?”


    “哦,你果然不止是龙阳之好?,还是下面那个。”


    “不是!你、你别胡说!”


    南解乌挥了挥手:“小情况。而且,谁告诉你保护的角色是固定的了?”


    “……什么?”


    “若你真心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怜悯他、治疗他、保护他,即使他想要?跳下悬崖,你也有决心去把他拉回来吗?”南解乌道,“你不能说一个女人拥抱她落第的丈夫不是一种保护,也不能说自?以为是地把一个人囚禁起来不让他受伤就是保护。”


    沈言深怔怔地望着他,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南解乌:“原来如此,师爷真是见解颇深,让我受益匪浅……”


    “啊啊,今天和蒙欢喝了那么多酒,我好?困。”南解乌忽然捂住额头打断他,冲他招招手,“快来背我回去,小书童。”


    沈言深:“……”


    所以说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偷懒吗?


    *


    “咳、咳咳!”


    赵宴死命地咳嗽着,张三和说胎象不稳,需要?按照安胎方子严格服下汤药。可这?药汁十分?苦涩,赵宴光是尝一尝就几欲作呕,但想到肚子里两个东西,却又闭眼闷头灌了下去。


    灌得猛了,嘴里满是被苦麻的涩意,赵宴咳嗽不止,连眼圈都染上几分?猩红。


    “有葡萄吗?”


    “没有。”佣人为难道,“自?从贵妃娘娘不爱吃之后,陛下就吩咐不要?葡萄了。”


    赵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去贵妃屋里,将孤给他的零食袋打开,里面应该有些许吃剩下的甜食。”


    佣人小心翼翼道:“可是,擅自?动娘娘的东西,娘娘不会生气吗?”


    “他生气有什么用!”赵宴冷笑,“孤就是要?让他生气,等他发现自?己的食物消失不见,定会愤怒,可他动不了孤。”


    佣人:“啊是,好?的陛下。”


    前?几天陛下爬着求贵妃不要?走的那一幕深深扎根在所有人心中,事后赵宴居然没有杀了他们这?一批人,实实在在动摇了赵宴独裁暴君的形象,以至于他们时?常会用奇怪的眼神观察皇帝陛下,等他发火之后才会确信赵宴没有换人,只是变得更?加仁慈“可亲”了,而这?都是贵妃娘娘的功劳!


    夜深,到处都静了。只有遥远天边,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依稀传到耳畔。


    “属下已将密信送去。”高越在床外躬身汇报,“不出二日,便能到达。”


    庆帝微哑的嗓音透过帘子传来,“知道了,下去吧。”


    “是。”


    赵宴侧躺在床上,直到高越离去,他才动了动身体?,拨开帘子去看?外面的月亮。


    嘴里已经含过几颗甜果子服下了,以往觉得过甜的东西,如今他不在,居然觉得酸涩起来。


    赵宴自?嘲地笑了笑,手在枕头下摸索片刻,摸出来一小绺黑发,放在月光下照看?。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孤收集你的断发、落发制成的。”他自?言自?语道,又从床边翻出小盒子,将另外一绺属于自?己的头发拿了出来。


    “此为正妻之礼,孤还没来得及送你。”


    赵宴将两绺头发放在一起,搭在心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南重亭,你最好?……快些回来。”


    第095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5


    第二日。


    南解乌把羊皮卷展开, 为蒙欢讲解周遭地形。


    他自?小对山川走势敏感,来路时更是将沿途地形记得一清二楚,哪怕是蒙欢军中最擅长此道的师爷也插不上话, 只?愣愣地看着他两三言就指出了要害之处,其中还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塔郸驻兵对蒙欢营地的威胁。


    “山安坝易守难攻,我猜测,陛下接下来?会从渭水下游派游击过去小股骚扰, 但谁也不会踏出坝内一步。”南解乌道, “蒙将军,您意下如何, 可?要派兵驰援?”


    沈言深在一旁攥紧了手指, 想说?什么, 但这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只?好一直用眼神示意南解乌, 谁知贵妃直接装看不见?,还随随便便地越过他从盘里拿了个枣子吃。


    “不着急, 既然只?是游击, 打了也没用。”蒙欢道,“且再等?等?, 等?他们更大的活动。”


    他和塔郸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双方都只?是利用的关系。再用地形图这?么一看, 塔郸的营地居然还有机会包夹自?己?,为了避免成为被背刺的那个, 蒙欢不想轻举妄动。


    南解乌:“届时?好坐收渔翁之利?”


    蒙欢:“师爷知道,又何必明说?。不过, 你确定当今陛下,真的只?会在渭水打游击吗?”


    “不然呢?”南解乌腮帮子的动作停了停, 道,“他连个正儿八经可?以远程坐阵的将领都没有。难不成,将军觉得,双腿残废的陛下会亲自?前往指挥作战?”


    蒙欢想起赵宴沉溺美色、荒淫无度的种种作风,换了别人说?不定他还会多加谨慎,可?这?是赵宴。就连打乱自?己?计划的山按坝,当初也只?不过是他用来?讨好贵妃的一个误打误撞的机会。


    那个瘸子气场阴沉,成天戴着面具,就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更何况亲自?指挥。退一万步来?说?,蒙欢有这?个自?信认为,就算是赵宴亲自?指挥作战,他也不可?能有那个本事打过塔郸。


    “自?然是不会。”


    蒙欢沉吟片刻,也实在觉得自?己?多虑。他对于?赵宴的印象停留在几月前回京报道,赵宴那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是病在身?,而是在心,这?对于?上位者恰恰是毁灭性的打击。


    “圣上如今身?子可?好?”他道。


    南解乌猜不准蒙欢有没有在赵宴身?边布置人,只?模棱两可?道:“没什么不好。也没什么变好。大概都那样罢了。”


    “是吗……”


    他们相?互拜别,离去前,南解乌在蒙欢脸上见?到了浑不在意的神情,就像他预料的那样。


    *


    回到营帐没多久,帘子被一只?手豁然掀开,沈言深一脸不赞同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仰倒在躺椅上小憩的南解乌:“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地形和他们说?得那么详细。”


    “很详细吗?”南解乌微微掀开眼帘,似乎有些疑问地反问了一句。


    沈言深很严肃地“嗯!”了一声。


    南解乌眼瞳的焦距缓缓定在沈言深脸上,“他们知道又如何,又不会有任何改变。”


    说?着,他还踩了踩脚下的横板,带动躺椅轻轻摇晃起来?,心情居然有些愉悦的样子。


    “您怎么敢笃定呢?”沈言深狐疑道,“蒙欢本来?就有那样的念头,万一他真的去渭水上游帮助塔郸……”


    说?到这?里,他似乎触及到了什么开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难道您也——”


    南解乌从躺椅上坐直腰板,很疑惑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也?我也要背叛赵宴是吗?我图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没了赵宴,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个长得好看、肯花钱还很好睡的冤大头去?蒙欢?还是那个什么巴图勒施?长得跟被马车碾死的烂鱼似的,不光晦气,据说?还怪臭。”


    沈言深:“……”


    沈言深:“可?您……”


    南解乌又悠哉悠哉地躺了回去:“你知道历代将军打仗最依仗什么吗?天赋和经验。你又知道他们最容易犯的错误是什么吗?”


    “……轻敌?”


    “不愧是状元郎,对了一半。”南解乌道,“准确来?说?,是傲慢。主帅作为决策的唯一,必定是能够担当大任的人。这?样的人向来?拥有大气运,有异于?常人的特征,比如过目不忘、胆识过人等?等?……重瞳、阔额、垂耳也算。蒙欢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拥有卓越的天赋,如果没有我,他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所?坐的位置注定他必须自?信,甚至自?负。”


    “您的意思是他会做出错误的决策?可?您如何确定?”


    “蒙将军和塔郸并不是绑死的,他们都有各自?的算盘,谁都想吃下更多的筹码,又要提防着对方。”


    南解乌道:“今早上我为蒙欢理了一番地理优势与劣势,那个时?候我就发?现,比起陛下,他更忌惮塔郸的威胁。这?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他看不上赵宴,认为他没有胆量也没有本事;第二,他并不是真心实意想帮塔郸,若是他派兵增援,对方却反过来?偷袭,他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和我都在赌,不过他认为赵宴兵力微弱,肯定以守城保身?为主,身?为天子更不会带兵主动出击;而我不这?么认为。”


    沈言深恍然大悟,又问:“这?么一说?,难不成,您和陛下都商量好了?”


    南解乌却道:“没有啊。”


    沈言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笃定陛下会主动?


    南解乌的眼睛忽然望了过来?,沈言深在一瞬间注意到,他好像勾起了一个笑容。


    “因为我相?信长珺。”南解乌说?,“我相?信他相?信我,就像他相?信我相?信他。再说?了——残疾,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异于?常人的特征呢?”


    沈言深被绕得目瞪口呆,结果南解乌越说?越带劲:“你看啊,他虽然残疾会有些不方便,但也很好玩啊。当然,他双腿断掉是很可?怜,但他每次背着我偷偷抹眼泪,甚至自?卑地觉得配不上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多可?爱啊。真是个可?爱的瘸子啊……”


    沈言深:“……”


    沈言深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够了。”


    他现在已经相?信南解乌不会背叛赵宴了,毕竟不是谁都有本事说?出这?番话来?的。


    有点勇气不够,还得足够变态。


    正说?着,沈言深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道极为细微的声音,顿时?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并且走了出去。片刻后回来?,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包裹。


    南解乌这?时?已经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为自?己?倒茶:“这?是什么?”


    沈言深揭开黑布,里面是一只?灰色的鸽子。


    “是陛下的信鸽。”他从鸽子脚上解下密信,递给南解乌:“这?种鸽子能够自?动避开侦查,根据气味定位到人,如非特别紧急的情报,不会轻易出动。送达信件之后,它会自?动服药而死。”


    南解乌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蹙。脑中第一个念头是:难不成赵宴出事了?


    不可?能,他在临走前分明部署好了一切,且不论那群资质可?怕且忠心耿耿的暗卫,若是那群大臣敢撕破脸皮对赵宴动手,白?起首先就会把他们咬成肉泥!


    他快速将信打开,沈言深也紧张地盯着他。


    然而贵妃并没有露出那种特别吃惊的表情,他看信的速度很快,看完之后忽然“啪”地一下,把那信纸揉在了手心。


    ……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深慌张道:“陛下莫非真的有事?”


    南解乌缓缓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出乎意料的沉思。


    沈言深的音量都快压不住了:“莫非是疾病!”


    南解乌撑起下巴思考,他已经无暇顾及沈言深了,这?却给了人错误的信号。


    沈言深颤抖道:“重病!?”


    南解乌没来?得及回答,沈言深几乎快哭起来?:“要驾崩了!?”


    南解乌:“……”


    南解乌:“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这?会儿能有什么好事?”沈言深真的快哭了,“莫非是塔郸王突发?恶疾走了?”


    一种少有的犹豫语气出现了:“……那也没有那么好……唔……不过也可?能比这?还好……总之……


    沈言深发?出灵魂质问:“那是什么?”


    南解乌捏着信纸沉默了半晌,耳朵忽然红了。


    沈言深觉得很可?疑:“能给我看看吗?”


    “你看什么看?”南解乌道,“陛下说?他想我了,写了一首大长诗表达思念。比你壮元登科的时?候写的论文还要好,本宫怕你看了自?卑,还是别了。”


    沈言深:“……啊?”


    总而言之,沈言深最后也没看到那篇信的一角,只?能含恨退下。


    直到周围都无人之后,南解乌才将皱巴巴的信纸重新展开。


    “赵宴有身?孕了。”他对系统说?道。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时?候,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孤军深入。用些迂回的法子也可?罢了。”


    【还不是你贪玩。】005揭穿他,【再说?了,你若是不走,那群左右相?指不定某天来?个妖妃祸国的罪名,把你吊死了。在系统库里看过杨贵妃的故事吧?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美人背锅。】


    “你将赵宴比作李隆基?”南解乌嗤之以鼻,“不要侮辱赵宴对我的感情,李隆基有所?顾忌,又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最后从应有尽有变为一无所?有。但赵宴却是从一无所?有走过来?的,他虽无法创造盛世,却永不可?能妥协。”


    005:【……你在炫耀什么?】


    南解乌:“没什么。有一个这?么爱我的夫君,真是不好意思。”


    005:【……】


    南解乌:“哎,他要我三?日之内回去,怎么做得到呢?真是太着急了,这?么担心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怀胎的是我呢。”


    005不搭理人了。


    南解乌笑了笑,他忽然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奇特的情感,从母亲去世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可?一旦萌发?,又会被精确地捕捉,因为实在难得。那是一种沉默的安定感,却又促使着他想要见?到赵宴,就是在现在。


    “怎么做得到呢?”南解乌自?言自?语,“还真是难办……不过,如果有默契的话,三?日之内……等?一等?,三?日之内?”


    南解乌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心跳动起来?,竟有些兴奋地乱撞。


    信件送达的第二日,庆朝派出小股水军,呈游击状,于?渭水畔击散塔郸队伍。


    蒙欢专心驻扎营地,并未察觉到这?其中的异样。


    又过一日,庆朝猛然增派军力,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五万精锐军队,忽然从水草里钻了出来?。


    蒙欢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沿着水路调兵过去,并果断派人去查“沈言深”和他小厮的行踪,才得知一大清早两人便骑马朝着渭水跑了。


    而紧接而来?的情报也打得他措手不及:“天子领军?你说?赵宴!?那个残废!”


    怎么可?能!


    再一日,又是不知从何而起的大火,将塔郸所?有粮草烧了个干净。


    而经过两日无天无日的奔波后,南解乌终于?骑着马,赶到了庆朝的营地。


    第096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6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袭, 马也?累了,见?到营地时,直接跪地不起。


    立刻有人发现了他们, 见?来者两人行色匆匆,面部罩着透气的黑布,没有兵器,只以为是途经此处的旅客, 士兵便持枪大声质问:“哪里来的旅客!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胆敢擅闯!”


    “不是旅客。”沈言深挡在南解乌面前,从腰上摸下?一块令牌, “麻烦小哥看看这个。”


    那?是一块玉制的腰牌, 上面雕刻着几个字, 士兵看来看去也?不认识, 道:“待我前去通报。”


    便要伸手去拿, 结果刚一摸上,就被一只手紧紧地捏住, 胳膊瞬间动弹不得, 抬头只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麻烦前去通报陛下?,说他约见?的故友已至此地。”


    “你算什么东西!口空白牙两句话, 我凭什么给你通报?”


    那?人神色不变,只手上一拧, 说话的士兵霎时疼得跪倒在地,哇哇大叫, 其余几人携枪上前,立即将这两个可疑分子团团包围起来:“快去通报!这里有贼人!”


    南解乌松开手, 被误解也?未恼,只问:“你们是谁的兵?”


    士兵们面面相觑, 不知?这人为何全然不慌。南解乌正不耐,却有一道声音回复了他,“是孤的。”


    南解乌的话咽下?了喉咙,抬头望去,赵宴坐在轮椅上缓缓沿着泥泞小路而来。由于是在渭水边,轮椅碾动污泥,些许泥点便落在赵宴干净的袍角和靴子上。


    奇怪,这是士兵驻守的关?隘,赵宴的营帐应该离得很远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人都?跪地行礼,只有南解乌站在原地不动,赵宴挥一挥手,那?些士兵像看到瘟神似的就跑远了。


    南解乌这才揭开脸上的黑布:“陛下?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赵宴没什么表情:“不过?是散散步,恰好罢了。”


    “散步……”南解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也?最喜欢散步了。”


    跟随来的高越默默抬头望天。


    他一定不会说的是,陛下?已经在这守了三天了,天不亮就跑来这儿。


    说散步,谁信?


    反正他不信。


    *


    说赵宴不生南解乌的气,那?是不可能的。


    但?当他看见?贵妃眼底下?的青影后,那?点责怪的话语却是怎么也?吐不出口了。


    从蒙欢营帐出发,一路躲过?追兵,还能在三天之?内到达,但?凡是行军的人都?知?道有多不容易。


    这只是赵宴出于气恼给南解乌设置的一点障碍罢了,他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做到。


    可万一呢?


    万一他确实能在三天之?内赶到……


    万一他确实……那?么喜欢孤。


    万一他也?很想快点见?到孤……


    万一他到了而孤不在,被别人欺负去了……


    自从发出那?封信后,赵宴脑海里止不住地蹦出这些念头。


    万一、万一呢?


    他总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即使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的人,但?头一次破罐子破摔,想要在别人身上赌一把。


    而他赌赢了。


    赵宴坐在轮椅里,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哗啦洗澡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又想起张三和说过?孕期茶不能多喝,于是又默默放下?杯盏。


    对了。


    贵妃说不定是因为在乎肚子里这个才着急回来的。


    毕竟,有哪个男人不在乎自己?的后代?


    赵宴微微皱起眉,那?点见?到贵妃的喜悦被这个想法浇灭了。他忽然浮上来一股火气,不知?道是对谁。那?股火在横冲直撞,让他有点酸了鼻子。


    南解乌越过?屏风走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赵宴怔怔地看着眼前飘热气的茶杯红了眼睛。


    “陛下?,怎么了?”


    他快步走过?去,也?顾不上自己?头发没干,半蹲下?去摸赵宴的脸。谁知?赵宴惊慌地转过?脸,道:“孤没哭。”


    “我没说陛下?哭了。是眼睛不舒服吗?”


    “……刚刚风大,迷了眼睛。”


    “都?是风的错。”


    赵宴不说话了,看上去并没有对南解乌责怪风的事情感到高兴。


    南解乌静静地望着赵宴:“陛下?是还生臣妾的气?”


    “没有。”赵宴道,“孤没有生气。”


    南解乌:“那?陛下?为何不用正眼瞧臣妾,可是臣妾长得不如从前好看了?”


    赵宴一时没有答复,南解乌幽幽一叹,“帝王薄幸,以美?色侍人,等到红颜迟暮的那?一天,终究会被厌弃……”


    “……孤没有。”赵宴转过?脸来,入目一张美?人面,含忧带怨,让人生怜,语气都?轻了些。


    “你这些天和沈言深待在一起,他可有轻薄你?”


    不远处营帐里,正快乐沐浴的沈言深打?了个喷嚏,囔囔地抠着自己?在渭水边被咬出的蚊子包。


    南解乌摇头,诚实道:“没有。”


    倒是沈言深,大小伙子长着一张嘴光会吟诗作对,战斗力很一般,被南解乌一套,连自己?喜欢多大多粗的都?全盘托出了。


    赵宴微微放下?心来,又问:“那?蒙欢可有为难你?”


    “不曾。”南解乌道,“他看不上我和沈言深,觉得我俩是混子。所以才叫我们顺利逃了。”


    赵宴顿了顿,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高兴:“他算什么东西,也?敢看不上你?等孤回去就剥了他的官服。”


    “别。”


    “怎么,你心疼他?”


    说起这个南解乌就不困了,“怎么可能?我心疼陛下?还来不及,他一个粗汉子有什么好心疼的。只是依臣妾看,蒙欢确实是个奇才,当今我朝缺少将领,他还算有点用,更何况兵权一家?独大。咱们最好先?培养出自己?的将军,慢慢拔了他的爪牙,暗地里解决,才能保证无忧无患。”


    赵宴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蒙欢太不知?好歹,包藏祸心、不帮他带兵就算了。如今连贵妃都?看不上,狗东西如今还反了天了!


    “你起来。”赵宴把南解乌拉起来,“去把毛巾拿来,孤替你拭发。”


    能解放双手,南解乌自然乐意,只是当他拿着毛巾来到赵宴面前时,忽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他要以什么姿势被赵宴擦头发?


    南解乌的头发很长,如果要擦,他需要以非常怪异的姿势背对赵宴悬空蹲着。


    这也?太奇怪了。


    “还是臣妾自己?来吧。”


    赵宴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无事,坐孤怀里。”


    南解乌的语气微妙:“这,不太好吧。”


    会压到赵宴的肚子吧?


    “过?来。”面对南解乌的迟疑,赵宴的语气加重了,“不要让孤说第二遍。”


    南解乌:“可……”


    赵宴冷笑?:“就这么担心两个还没出生的东西?放心,他们没那?么脆弱。压一压都?能压死,生下?来估计也?是病秧子活不长,还不如早点胎死腹中,省得你到时候还要哭丧。”


    南解乌:“……”


    还说没生气,一提到孩子,怨气都?要飞天了。


    在系统确认不会轻易压流产后,他只能妥协地走过?去,背对着赵宴坐在他结实不少的大腿上。一只手往后探去,摸到赵宴的肚子后停下?,与身体保持着一定的隔空距离,这才安心下?来。


    这姿势并没有比悬空蹲着正常到哪里去。


    算了,让一让他吧。


    赵宴并没有对此再发表意见?,看似非常认真地帮南解乌擦头发,只是腿上的人时不时一扭,手隔着布料放在他腹部,滚烫的温度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赵宴的喉结滚了一下?。


    该死,怎么感觉怀里的贵妃越来越香了……


    好想啃几口……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作食物的南解乌问道:“陛下?,头发差不多干了。”


    他想起身,又被赵宴扣住腰抓回去。这下?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


    “别动。”赵宴把脸埋在南解乌颈窝里,像个小动物一样鼻尖拱来拱去,“爱妃,你好香。”


    “给孤咬两口。”


    “陛下?,您真是饿了。臣妾刚是洗澡,不是给您去涮肉。”


    南解乌虽然嘴上抱怨,却是一动不动,赵宴便试探着嘬了两口。


    滑的。


    南解乌被咬得无意识哼哼两声,更让赵宴兴奋了。他终于能体会贵妃从前为何热衷于欺负他。


    原来欺负人真是一件让人倍感价值的趣事。


    “陛下?,别吃那?些特?别明显的地方,等会儿要拿粉遮掩的。”


    “你从前在孤身上咬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赵宴道,“现在孤能对你肆意妄为了。孤要把你做过?的那?些都?做回来。”


    “……别啊,孕夫怀孕的时候要节制点,陛下?……唔……”


    贵妃时不时溢出的呻·吟像是什么让人发热的开关?,赵宴仗着他不会对自己?下?手,更加卖力地亲他。


    刚想要更近一步,还没贴上去,原本被他亲吻得“迷迷糊糊”的贵妃突然睁开眼:“陛下?,臣妾有些累了,还是换个姿势吧。”


    赵宴停了下?来:“什么姿势?”


    南解乌:“比如……更方便陛下?玩的姿势?”


    赵宴还有些不解,南解乌已经起身,把他推到轮椅边。过?了一会儿,南解乌自己?在床上躺平,赵宴顺着床,爬到他身上。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南解乌牵起赵宴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臣妾先?睡一会儿,陛下?想怎么做都?行……哦,房事不行,太危险了。”


    说罢,他合上眼睛,就这么歪过?头,直接睡得人事不省。


    赵宴:“……”


    喂,你这样显得孤很呆。


    他的一只手被南解乌无意识握着,另一只手缓缓动起来,触摸贵妃眼底下?那?块阴影。


    都?这么累了,却一直在配合他?


    赵宴说不出什么滋味,五味杂陈,心底却诚实地软了一片。


    罢了。


    就算贵妃是为了孩子才这么努力讨好他,他也?认了。


    南解乌喜欢皇儿,他就用亲生孩子去绑住他,也?不是一件坏事。


    赵宴撑着胳膊,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像怕惊扰了这一瞬的平静。


    第097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7


    这一觉因?为梦境的打扰, 显得很漫长。南解乌看见了一些小时候记不清的事。


    他?记起自?己同母妃吵架,偷偷跟随使臣的队伍来到了庆朝。还是长官发现不对劲仔细检查后,才发现队伍里多了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公主。但为时已晚, 南解乌执意要跟来,便也只好半路带着。


    由此可见,南解乌虽然?记性不好,但小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叛逆。


    至于来到东京后经历的一切, 南解乌本来已经没有多大的印象了。他只依稀记起好像找到了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玩伴, 那是一个颇为清秀的男孩,他?那时还羡慕对方能够正大光明以皇子的形象出?现?。


    至于更后来的事情……


    是南解乌要走了。小男孩似乎舍不得他?, 临行前给?他?送了什么?东西, 南解乌随手塞进了香囊里。


    那个人的嘴巴一张一合, 好像很焦急。他?说?了什么??


    南解乌在梦里很仔细地回想, 试图从吉光片羽的回忆里找出?那一段消失的对话, 那只是很寻常的交谈。


    “缇儿,我们还能相见吗?”


    “你?为什么?想再见到我?”


    “……因?为你?很漂亮?”


    “不要用?疑问句来回答疑问句啊, 笨蛋。”


    以?往的梦境往往到此为止, 但南解乌今天这一觉转了个弯儿,让他?想起那之后的后续来。


    回路中?, 他?托人要了几根红银彩绳编了一个普通的手串,在自?己身上找到几颗名贵的宝石, 送了过去。


    小时候的回忆已经彻底模糊不清了。南解乌努力回想,他?最后似乎在宝石内部雕刻了几个文字——不, 那不是文字,他?那时候也不认识几个字, 所以?那是图画。


    小人双手捧心?,是为“愿”。


    小人手指指向自?己, 是为“吾”……


    小人作出?各种的姿态,最后组成一句——


    【愿吾少年,长命无忧。】


    ……


    梦消失之后不知多久,南解乌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才发现?,肩膀有点重。转头一看,赵宴躺在他?身边,脑袋枕着他?的肩膀,睡得正?香。


    察觉到动静,赵宴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是贵妃后,才缓缓放松下来。低低问道:“怎么?不继续睡了?”


    南解乌替赵宴把落下的发丝拨到耳后去,“因?为臣妾睡饱了?”


    赵宴捏住他?的手,“不要用?疑问句来回答疑问句。”


    南解乌定定看着他?,直到赵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摸了两下,南解乌突然?就?笑了。


    “别摸了,什么?都没有。”南解乌说?,“臣妾只是在透过陛下看另外一个人。”


    “什么??”赵宴愣了两秒,马上就?炸了,“谁?除了孤你?还想看谁躺在你?床头,放肆!”


    南解乌:“哇,生气了。不过是想看看陛下,回忆起小时候的模样罢了。既然?陛下不喜欢,那便算了。”


    赵宴:“……”


    趁着赵宴僵硬,南解乌翻身下了床,边整理衣襟边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


    “哦。”南解乌表示知道了,“方才让陛下尽兴玩,陛下有没有对臣妾做什么??”


    赵宴保持住了矜持冷淡的表情:“孤岂是那般在床第间肆意欺压他?人之人?”


    南解乌:“……”


    好像被骂了。


    但不确定。


    南解乌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细细梳理长发,一边慢腾腾说?道:“分明是臣妾给?了陛下机会,陛下又不珍惜。下次再想要臣妾给?机会,可不能了。”


    他?那幽怨的语气弄得赵宴一点也不自?在,想训斥两句,抬眼又见南解乌往脖子上的痕迹上了香粉。


    贵妃的皮肤细腻如玉,赵宴刚刚饿鬼缠身时只觉得香气四溢,如今再看,那冷玉般的皮肤被蹂·躏得烂红,吻痕映在皮肤上,远远看去像是梅花、又像草莓似的。


    那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悻悻地收了音,又不经意瞥见铜镜,里面映出?来一个五官生辉的美人,一双莹莹的眼睛正?透过镜子含着笑意与他?对视。


    赵宴:“!”


    偷看被发现?了。


    他?脸上一热,下意识要避闪开目光,结果又是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让他?硬生生地顶着南解乌的眼神继续回看过去。


    对视了两秒,南解乌率先说?道:“陛下,臣妾是不是很好看?”


    赵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尚可。”


    也就?一般的祸水级别吧。


    南解乌:“只是尚可?”


    赵宴绷着脸:“太美不是好事。”


    南解乌:“那臣妾刚刚还想夸陛下好看呢。”


    赵宴瞬间改口:“你?夸便是。”


    “不行。不好的事臣妾不说?。”


    “……”赵宴实在没办法了,红着耳朵,索□□代,“爱妃是孤见过最好看、最善良也最可爱的人。”


    南解乌:……


    好看能理解。善良和?可爱,四个字,有哪个和?他?搭边?


    完蛋,怀孕不会真的让人变傻吧。


    “陛下,说?说?正?事吧。”南解乌放下梳子,“这几天可有什么?感觉?也怪臣妾,临走之前还对陛下做了那样的事。那次对皇儿有影响吗?”


    那一次也不算特别激烈,但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无碍,喝点药的事。”赵宴道,“张三和?说?极有可能是双胎,所以?身子会艰难些。后面军队的事,孤会全权交给?誉国公。”


    “陛下知道这次孤军深入,若是不赢下这场仗,连自?己的命都会搭上吧?”南解乌蹙起眉,“早知如此……”


    他?却没了后音。


    赵宴:“早知如此,你?能如何?”


    南解乌沉默了。他?们所有的时间太短,选择太少,力量太弱,对于赵宴来说?,当下的选择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赵宴摸了摸肚子,这点弧度还不明显,所以?他?也没有多大的实感。


    “若皇儿们能像爱妃,便是最好了。”


    南解乌:“像陛下,也很好。”


    赵宴摇了摇头。


    还是像贵妃好。


    南解乌坐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有点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肚子。


    “别的不说?,臣妾还真是想保护小时候的陛下呢。分明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南解乌笑了笑,“这么?点高的时候,就?知道给?自?己找情人了,风流还得属陛下风流。就?是不知道,那样的钥匙,给?几个姑娘家送过呢。”


    话虽感叹,却有一股凉意在赵宴脖颈荡漾,他?立刻道:“没有别人,只有贵妃。”


    南解乌笑得更灿烂了,那股凉意也消失了。他?把头搁在赵宴腿上,道:“看吧,臣妾就?知道陛下最好。若是孩儿能继承陛下的英明神武,一定会像陛下一样成为举世明君。”


    赵宴对此持保留意见。


    就?算南解乌敢说?,这个明君他?也确实没脸认。


    不论如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南解乌负责照顾赵宴的起居,两人几乎再也没有机会分开。


    *


    赵宴对外的口风是养身体,所以?一概不露面,但并非不管政事。肚子还只有四个月的时候,他?的肚皮已经被双胎撑得很大,并且伴有极为严重的孕吐现?象,几乎吃一顿吐一顿。


    南解乌找来不少药方和?食补,但只能缓解一点,赵宴还是没过多久就?疯狂开始吐,以?至于日渐消瘦,却还要强打精神处理积压的政务。


    椅子偏硬,贵妃给?他?找了软靠背垫着,赵宴得以?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批折子。后来,腹部的弧度已经不能让他?长期低头了,全身腰酸背痛,他?只能在床上办公。


    不仅如此,他?还患上了贵妃饥渴症,只要南解乌不在身边,闻不到南解乌的味道,就?会从梦中?惊恐起身,四处寻找,有几次甚至从床上跌落,南解乌怕得不行,只能把一切事情都交给?佣人执行,自?己负责安抚赵宴的情绪,顺便帮他?处理一些简单的折子。


    久而久之,赵宴越发依恋南解乌。尤其是睡觉的时候,他?钟爱把南解乌当作抱枕塞进怀里,可怜的贵妃只能一边苦笑一边注意不去压到两个孩子。一开始这样还不算太难,但月份越来越大的时候,南解乌爆发了。


    “说?了多少遍了,不能抱着臣妾睡,陛下怎么?说?不听呢?”


    床上被推开的赵宴眼睛顿时红了,听着贵妃抱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形日渐消瘦、肚子却不合时宜高高隆起的他?在美丽的贵妃前就?像个怪物。


    他?努力地把自?己缩起来,又碰到了肚子,一阵疼痛传来,赵宴忍不住呻·吟出?声。南解乌顿时停下教育,蹲下来着急问道:“怎么?了?又疼了?”


    赵宴身体虚弱,所以?怀得很艰难,从刚开始就?有流产的迹象。后来靠药物稳住,但所有孕期会出?现?的症状他?几乎都碰见了。腰酸背痛和?其余都是小事,他?三天两头就?会宫缩,疼得把嘴唇咬破出?血,浑身汗涔涔,脸色惨白一片。


    南解乌把剩下所有的气运点一个没留都加在了赵宴的身体上,但005只能保证他?的身体不会流产,其余的它也没办法,南解乌只好亲力亲为,把系统库里能看懂的医书都翻了个遍,练就?了一手按揉的好功夫。


    只是他?这功夫碰上赵宴的疼,也只是缓解,不能根治。南解乌把赵宴放在自?己腿上,按他?身上的穴位,赵宴把头抵在他?的腹部,时不时按到肚子才会闷哼一声,又默默抱紧贵妃的细腰。


    “我只是想抱着点什么?。”这些天下来,赵宴几乎不会在南解乌面前用?帝王自?称了,他?更像是一个有些疲惫又小心?翼翼的丈夫,低声说?道:“我只是想抱着你?。”


    他?似乎有些委屈,说?了两句又不愿再发声,南解乌顿了顿,心?疼又头疼,这种情况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了。


    “那以?后让我抱着你?吧。”南解乌道。


    这样操作空间比较大。


    赵宴:“不要。你?睡觉不老?实,若是被你?抱着,第二天咱们都得睡到床尾去。”


    南解乌:“……”


    南解乌:“那咱们分床睡好了。”


    赵宴:“不行!”


    南解乌到底是个少年性子,见状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臣妾看陛下另请高明好了。”


    赵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南解乌尖锐无情的下颚,似乎隐隐诉说?着抗拒。


    霎时,赵宴的委屈与害怕将理智冲撞得一干二净,语无伦次地哭道:“你?嫌弃我了,我就?知道……一个男人居然?能怀孕,我是怪物的身体——你?肯定厌烦照顾我了,你?——”


    “……”南解乌,“真没有……臣妾刚刚只是说?气话呢。陛下不喜欢,臣妾这辈子再也不说?了。”


    赵宴的眼泪默默沾湿他?的衣物:“不信。”


    南解乌帮他?擦去眼泪:“……臣妾百口莫辩。”


    “那你?便不要再辩。”赵宴找回一点理智,抓住南解乌的胳膊,咬牙道:“你?只要记住,永远不要离开。也永远不要把我推向别人……永远不要。”


    “陛下想多了,臣妾怎么?可能会这样做?”赵宴如此认真,南解乌却有点想笑,“陛下心?甘情愿亲自?诞育皇嗣,于情于理,臣妾又怎么?会弃陛下于不顾?况且,就?算是陛下想去找别人,那也晚了。因?为您现?在,已经完全离不开臣妾了。”


    第098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8


    南解乌的话算是一种僭越吗?


    赵宴不知道。


    但即使被这样直白地戳穿, 他也?并没有生气。潜意识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贵妃在乎他,所以了解他。贵妃是皇子的生父, 是赵宴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


    所以他离不开贵妃,难道不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既然知道,那就永远不要走。”


    “臣妾早就答应过陛下了。”南解乌很无奈,不过好歹耐住了性?子去哄他, “就算以后高越走了、誉国公走了、或者以后皇儿走了, 臣妾都不会离开陛下。满意了吗?”


    赵宴已经平复下心情,垂着眼帘不肯直言。只艰难起身, 从床头找了一个匣子, 交给?南解乌。


    “准备打完这场仗之后再给?你的。”赵宴说道, “不过,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 这东西提前交给?正主也?无妨。”


    南解乌好奇地打开匣子,只见?两缕青丝被玉扣锁住躺在盒底,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的手笔。


    庆朝重礼, 皇帝终身只能有一位正妻,也?就代表只有皇后才能得到青丝交缠的信物, 南解乌有所耳闻。只是他想不到,对于这个位置, 赵宴居然比他还着急。


    “据我所知,青丝相缠, 这是正妻才能有的仪式吧。”南解乌觉得很有趣,把盒子递给?赵宴, 故意道:“这是谁和谁的头发,怎么在盒子里呢?陛下不还给?人家, 还给?臣妾看,真不怕羞。”


    赵宴当真羞了,羞得脸都红了:“……不要?就还给?我!”


    亏自己把这当作惊喜送给?他!


    “诶诶。”看赵宴开不起玩笑的恼怒模样,南解乌把盒子往身后一塞:“错了,错了。我说着好玩的。”


    赵宴红着眼冷笑:“我看有些人就是对结发夫君厌倦了,连正房之礼都不稀罕了。想来,向来在意的也?只有糟糠之夫……”


    什么有的没的,糟糠之夫都出来了。


    南解乌收好盒子,只笑道:“别?给?臣妾乱扣帽子啊。”


    虽然亲眼得见?他小心收存,但赵宴望着南解乌年轻美丽的脸,心下又?是一酸。他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和贵妃之间,其实是贵妃的选择更多。


    赵宴自从怀了孩子,总是无来由的情绪化?,这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觉得自己比贵妃虚长两岁,竟然是老了。南解乌看过来时,赵宴装作不在意地放下手,悄悄侧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


    南解乌望着赵宴半天,替他揉了揉肚子,道:“臣妾先去找医师熬药,陛下照顾好自己。还有,这个。”


    他把青丝盒展示出来:“这都是陛下这些日子偷偷收集的吧,臣妾不怎么掉发,想来是辛苦陛下了。臣妾很喜欢这个礼物。”


    赵宴的手默默攥紧了被子:“……真的?”


    “保真的,陛下。”


    南解乌俯下身去看他的眼睛,似乎要?证明自己的忠诚。赵宴不知道怎么应对,愣愣地看着他。那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笑吟吟地盯着赵宴,随后“啵”地亲了他一口。


    赵宴只感觉一股轻盈柔润的甜香从南解乌唇上浮过来,随后轻而易举将自己整个填满了。


    好香……


    赵宴刚要?追逐过去,南解乌便主动退后一步:“照顾好自己和皇儿。”


    这话?他又?说了一遍。


    赵宴只恨自己没骨气,被一个极其浅淡的亲吻就抽走了心神,却?不好要?求更多,只能点点头。


    南解乌很愉悦地夸奖:“真乖。”


    赵宴下意识骄傲地扬了扬唇,直到南解乌走后,忽而想起这语气十分?耳熟。


    ……这不是贵妃在驯兽时爱说的话?吗?


    *


    出了内室的贵妃和在皇帝面前的贵妃是不一样的。


    和张三和交流了一番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对皇帝的情况表示沉默,张医师深深叹了一口气。南解乌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赵宴怀双胞胎这件事,其实根本不在他预料之内。说实话?,


    一个身体不怎么样、需要?系统来吊命的瘸子,一下生两个。这“完美爱情”的代价太大?了些。


    如果不是因为系统提醒他,任务进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且赵宴有一定的骨架基础在,南解乌真的想把这两个孩子全?打掉算了。


    可这一来,大?概率会导致赵宴不孕不育,进而可能完不成?任务。二来,赵宴的身体怕是经不住这个折腾。


    左右都是赌。自从来到庆国后,南解乌就一直不停踏入各种各样的赌局,赌赵宴不会杀他,赌赵宴需要?他,赌沈言深相信他,赌誉国公忠心,赌蒙欢自大?,赌自己没有看错人……赌注横竖不过自己这条命,死?了清清白白倒干净。


    可只有这一次,南解乌赌不起。


    他不想赌,还有点后悔。


    南解乌把玩着手里的小盒子,皱眉深思的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又?不经意缓和些许。


    他正替赵宴看着药物火候,婢女在药炉旁扇风,偏头便能见?到贵妃眉心的刻痕,忧忧愁愁一道,宛如春雨降临下的一点湿痕。


    老天爷,到底是谁让这么美的人伤心了,罪过!


    婢女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可是有何心事?”


    南解乌:“……也?许吧。”


    眼见?着他的忧愁不减,婢女越发不忍心,忽而道:“娘娘,您可曾听?说过这山安坝附近有一座特别?灵验的寺庙?据老百姓说,求一签可解三千烦恼丝。”


    南解乌根本不信这个。但他不知为何顿住了,听?婢女把话?说完:“听?说就前年冬天的事儿,一个农户家的男人打仗去了,抬回家的时候就剩一口气。可怜他婆娘,从山脚爬了九百九十九层天梯,一路登,一路拜,靠那诚心才从迷雾中到达寺庙,从那树上求了一道平安符,便下了山。她那男人本不见?好的,结果回家一看,居然醒了,饿得在厨房里翻馒头吃,全?没有大?碍。从此再未犯过什么病。”


    这个说法有些耳熟,南解乌似乎在沈言深嘴里听?过一次。


    【听?闻,若是不诚心者,上山便是迷雾重重,艰难险阻,直至在山中迷失方向,失去性?命。】


    【若是诚心,走过那九百九十九层天梯,真能实现愿望?】


    【有那心性?,何愁事业不成??】


    ……


    南解乌沉默了一会儿。


    向来不信怪力乱神的他居然有一瞬间心动了。


    但只是想一想,就知道这种寺庙是靠不住的。


    要?一边登阶梯一边虔诚叩拜,需要?的时间两天左右。而那寺庙处于高山,途中必定经过山林,林中许有瘴气,迷惑视线,更有蛇熊之类的猛兽挡于前路,人慌张之时便会绕路,山中绕路则迷路,迷路则方向感失去,而能不能到达,竟然全?凭借一个运气。


    那女子能够登顶大?概率是因为她误打误撞在冬天登山,那时猛兽大?多在冬眠,她得以平安。


    南解乌相信事在人为,大?多数怪力乱神都是子虚乌有,真正会发生的事不随任何事物的意志而改变。


    可万一呢?


    万一呢?


    万一……


    不,没有万一。


    可……我不是全?知全?能的。


    况且,只是登山而已。


    只是登个山,看座寺庙而已。


    心中的天平慢慢倾斜下去,南解乌叹了一口气,似乎更加没办法了。


    婢女却?看见?那道春雨般的刻痕慢慢地从贵妃美丽的额间消失了。


    *


    战事吃紧,不过那也?不关南解乌的事。


    好在赵宴一到渭水就下令烧掉了塔郸的粮草,现在对方可谓是步步败退,虽顽愚抵抗,然败局已定,哪怕是蒙欢也?再无回天之力。


    南解乌只向赵宴告了三天的假,说自己要?从南去找一样信物,作为青丝结的回礼。


    赵宴本不想放他走,可还是同?意了。


    南解乌便骑上马,突破重围向山安坝一路直行。


    一路上没有追兵,他策马疾驰,久违地找回到一点少年游马的兴致,虽然是为了祈福,可他心里一点也?不苦,大?概因为出门前赵宴在他包袱里塞了几大?颗荔枝。


    然后他亲了赵宴一口,赵宴说酸。


    南解乌一直觉得赵宴很搞笑,葡萄和荔枝,这两种水果,赵宴一直觉得不甜。但自己一个普通人类的嘴,赵宴觉得很甜。


    马儿慢慢停在了山脚下,这一段路,南解乌需要?自己走上去了。


    他抬头看了看,确实很高,方才从远处看才能看到山林中露出的一点儿寺庙顶,现在什么也?望不见?了。


    南解乌站在原地转了两圈,学?着他人参拜的模样,一阶一阶跪了上去。


    他所求很简单,不过两样。


    赵宴平安,万事顺遂,长命无忧。


    皇儿……皇儿活着就行。


    【神使,你这是何必。】005说,【赵宴不会死?的。】


    一阶阶跪拜下来,南解乌脸色有些苍白,他道:“我已经答应了赵宴,要?给?他送一样最?独一无二的信物。”


    005很礼貌地问:【你的命吗?】


    南解乌:“……你别?小看我,这点小路还真不会让我死?。”


    005:【你之前不是不信这些吗?】


    南解乌嗯了声:“其实现在也?不信。”


    005:【……】


    005更不能理解了:【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有自我意志的智慧生物真是太奇怪了……像他005这等高级机械生物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日头晒得人大?脑发晕,南解乌捂了捂额头,决定先停一停,对005说道:“那你知道其他人类为什么信这些神佛吗?”


    【因为欲望?】


    “对,欲望。”南解乌说,“赵宴从前不信,是因为他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我不信,是因为我对什么都没有过度的欲望。”


    005:【那你现在就有过度的欲望了?】


    南解乌喝了口水,闻言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人是会有情感的。”他说:“一种情感积压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变为隐秘的欲望。”


    005不懂。


    “你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的睫羽在阳光下轻轻抖动,“我想我可能只是……“


    “有一点害怕。”


    *


    南解乌离开的三天里,赵宴时不时看着空荡的房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为南解乌的承诺心软把人放走。


    若是他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


    赵宴躲在内室重重的帐帘之中,不愿以这畸形的模样见?到任何人,只日复一日地喝着那些苦涩的中药,捧着已经无法见?人的硕大?的肚腹,独自红了眼圈。


    怎么还不回来?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再不回来,赵宴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疯,亲自跑去抓他。


    少帝又?去摸自己的肚子,不会的,不会的,他的孩子还在这里,他不会不回来的。赵宴记得南解乌很喜欢孩子,他不会放着他们父子不管,不会的。


    赵宴自顾自念叨着佛经,一边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腹部,直到珠帘隔着帷幕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赵宴的心跳忽然停了停,仔细去辨认这声音。


    一双细白的手挑起纱帘,他抬起头,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


    “……贵妃。”赵宴看着他,“你回来了。”


    “是臣妾,臣妾回来了。”


    南解乌风尘仆仆,一来就急着见?赵宴,脸上还带着蹭来的一点灰尘,眼睛却?是异常明亮的。


    不如往常雍容,看着却?极好亲近,赵宴伸出手将他脸上的灰尘抹去,指尖克制又?克制,却?实在忍不住,捏着他的脸猛然扑上去吻住。


    南解乌被他突出的肚子撞了一下,立刻接住他,责怪的语言又?在唇齿间缓缓磨灭了。


    “好了,好了。”等到赵宴情绪终于平和一些,南解乌放开他,道:“臣妾等会再去沐浴,想着应该先把东西给?陛下才是。”


    “看好了陛下。”


    南解乌不知何时从袖子底下翻出一枚手戟,一手拨开自己发丝。一缕淡淡的青丝被割下,南解乌又?拿了赵宴一缕头发,故技重施,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成?品香囊,手指灵巧翻动,将两缕长度刚好的头发编入其绳结之中。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绳结的编发与赵宴那串“天命之人”珠串所用的工艺,一模一样。


    “青丝,情丝。香囊,情郎。”南解乌把香囊递给?赵宴,“南迦女子在婚前通常会赠予夫君香囊,里面藏着我此次求来的护身符。不知这个信物,陛下可喜欢?”


    第099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29


    赵宴沉默了很久, 久到南解乌以为他没有听清自己的问话。


    孕夫有时候总是傻傻呆呆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南解乌颇为包容。他伸了个懒腰, 刚要把自己去洗澡的请辞说出?口,赵宴忽然伸手勾住了他松松垮垮的腰带。


    贵妃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上乘,无论什么时候,分给锦绣宫的俸禄只多不少, 主打一个金尊玉贵。遑论赵宴怀了身子, 腰身?重了起来,对于贵妃的细腰自然是多加喜爱, 连腰带都镶金戴玉, 何曾见过那粗布麻袋, 随随便便套在那腰上。


    南解乌停住了脚步, 直观地看见这小皇帝神色几分复杂, 那眼圈的颜色又是默默深了,顿时又疑惑又着?急, 怕自己哪里又勾的赵宴伤心了:“这是又怎么了?陛下, 夫君,娘子?我回来, 陛下不高兴吗?”


    赵宴:“……高兴。”


    他的嗓音有点哑,拽着?南解乌不松手, 抿着?唇也不多说,南解乌想了想:“不如一同沐浴?”


    这趟求佛没遇到什么豺狼虎豹, 就是单纯的累。饶是如此,南解乌赶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见赵宴, 他觉得对方一定会喜欢自己的礼物。


    不过现?在?看来,赵宴似乎对礼物没什么想法?, 反倒是拽着?自己不撒手,像是用动作来暗示很不高兴他的离开。


    好吧。南解乌想了想,自己离开几天,赵宴独自生?活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而且,他真的不信神佛。


    这样也好,不会被那些道士和尚什么东西乱骗。


    南解乌推着?赵宴的轮椅往浴池方向走,宫人自发地为他们准备好换洗衣物与?香皂,叠放在?岸边木盆里。


    南解乌先帮赵宴脱了衣服,又很利落地扒掉自己的,跳入水中,溅起一些水珠,有些许飞到了赵宴脸上。


    赵宴:“……”


    南解乌望着?赵宴笑了笑,抹去他脸上的水迹:“不好意思,这段日子只能在?山泉里随便擦一擦,遇到热水已经非常迫不及待了,请陛下担待。”


    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着?“请”,甚至连动作都是轻柔的,赵宴却敏锐地感觉到贵妃刻意藏起来的一点不悦。


    于是他没有怪罪,而是说:“你回来了。”


    这是肯定的,但赵宴说出?口时,不知?是不是音调的问?题,听上去有点像恍惚的疑问?句。


    “嗯。”南解乌顿了顿,“我回来了。”


    这是赵宴第一次主动放他离开,在?这三天里他曾经无数次后悔。但他更知?道,放一个人离开,直到那人愿意主动回来,到那个时候,那人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南解乌看着?赵宴,他发现?这个人很缺乏安全感,只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草木皆兵。


    算了。


    比起那点死物和隐隐的别?扭,南解乌更在?乎的是赵宴这个人,幼稚的撒撒水,那气便完全消了,倒是只剩下在?意,赵宴似乎又瘦了。


    “我不在?的时候,陛下是不是又瞎想了?”南解乌在?水里托起赵宴的腰,让他整个下半.身?都依附在?自己身?上,方便他和自己对视,“都说了,陛下身?子重,思虑过多会影响养生?,到时候,照顾陛下的还不是我啊?哦……说到这个,难不成……”


    还没等赵宴解释,他恍然大悟:“陛下是故意让我担忧,就是为了让我多照顾陛下?”


    赵宴的手臂环着?南解乌的肩膀,闻言差点掉下去:“……绝无此事!”


    “真的吗?”南解乌似乎还有点小遗憾,“好吧,那看来这些天,陛下一定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忽然想起自己因为药太?苦砸碗的赵宴:“……”


    南解乌:“说啊,怎么不说了?”


    赵宴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重亭,我们洗澡。”


    见他态度虚软起来,南解乌那点恶劣心思又起来了:“不洗。就看陛下能挂在?我身?上多久。”


    他们的身?体相贴,赵宴怀崽几月的腹部顶在?南解乌身?上,透过皮肤温热的触感似乎能感觉到生?命的流动。


    赵宴难.耐地动了动身?子,他知?道南解乌是故意的,也知?道他为难自己是为了什么,但此时什么皇帝贵妃的身?份都完全不重要了,他不在?乎僭不僭越,只想看看南解乌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过很可惜,贵妃的包容程度超乎了赵宴的想象,他似乎真的只是逗逗他,转头又抹了胰子和精油,帮赵宴洗起澡来。


    自从少帝怀孕后,他的孕反极其严重,除了呕吐腹痛,甚至无法?弯腰低头,南解乌便一直为他提供腹部按揉与?全身?擦洗服务,赵宴身?上每一寸都被他摸得熟透了。


    他心无旁骛地帮赵宴擦洗,皇帝的心中仍有不甘,但在?这样的简单擦拭中忽的蜷缩起脚趾,竟是莫名有些意动了。南解乌带着?一圈细茧的手打着?圈摩擦过某些皮肤,赵宴咬住下牙,腮帮子微微鼓起,耳朵悄无声息地红了。


    南解乌……故意的!


    又来了,又是这样,赵宴已经不会被轻易骗到了。


    “唔、唔!”


    不知?道是擦到了哪里,赵宴肌肉弹动着?差点跳起来,只是他身?体依靠着?南解乌作为重心,根本没办法?解脱。南解乌似乎被吓得停顿片刻,只有唇角微不可见地一勾,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做手上的工作。


    他仍然认认真真地帮赵宴清洗肌肤,似乎对皇帝迄今为止产生?的异样一无所察,只是世界上最认真的擦澡工,手掌摩擦生?热,将?精油抹得均匀。


    赵宴的皮肤很快泛出?橘皮的清爽味道,闻上去很可口,就像一颗成熟的果子,他很满意。


    一顿搓澡下来,赵宴就不是那么满意了。


    “……停!”赵宴终于是反抗了,额角青筋暴起,“莫要再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都在?碰哪里!”


    南解乌很无辜地看着?他:“陛下在?说什么,碰?碰哪里啊?”


    赵宴当?然是说不出?口,一张脸又黑又红,咬着?牙低声警告:“别?以为怀孕了,孤就不敢碰你。”


    南解乌盯着?赵宴看了半天:“……噗。”


    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孕的其实?是他。


    “陛下,夫君,娘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南解乌笑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伤害到你的。”


    赵宴耳朵更红了,几乎无法?维持自己的表情:“莫、莫要乱叫。而且,我问?过了。”


    赵宴的目光忽然又些闪躲,“张三和说,三个月后,就可以……”


    “不可以。”南解乌打断他,“绝对不可以,那是另外的价钱。”


    赵宴猛然抬起头,似乎十分费解:“为什么?”


    和他做这种事的时候,南解乌分明很舒服的不是吗?


    南解乌比他更费解:“你自己看看自己肚子多大,我连洗澡都不敢碰,而且张三和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


    他没说错,张三和当?时交代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如果实?在?□□缠身?,也千万要拖到三月之后,当?然,最好不要有纵欲行?为。”


    赵宴:“……”


    怀俩崽真麻烦。


    有了这个插曲,南解乌自然不会再挑拨赵宴,生?怕这人再突发奇想。


    结果,还是没能阻止赵宴思维发散。


    “张三和还说,四月后,这里会……”赵宴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问?道:“为何我没有?”


    南解乌一看一探,果真坦坦荡荡,什么都弄不出?来。


    “或许是体质问?题。”这还真问?到南解乌不擅长的医学知?识了,“倒也不耽误什么。有些人就是那样的,以后可以请乳母。”


    两个人就这样磨磨蹭蹭地洗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澡,但到最后,赵宴也不肯轻易放走他,南解乌用手帮他解决了。


    解决到最后,南解乌一声不吭地盯着?赵宴的废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赵宴艰难地爬起来,问?他:“怎么?”


    南解乌按住他,意味深长道:“臣妾见陛下的双腿也略有几分姿色啊。”


    赵宴:“……你?”


    南解乌附耳过去,一缕青丝落在?肩头:“嘘。陛下还记得,我们最初训练您大腿肌肉的时候,臣妾放了鞭子,让您努力夹紧吗?”


    赵宴的喉结滚动片刻,显然并未忘却,努力绷着?表情:“要,检收成果吗?”


    南解乌笑了:“来,让臣妾试试。陛下上次很厉害,这次也要努力一些才是。”


    赵宴总是在?这种事情上受到南解乌的夸奖,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但看着?贵妃的脸,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忍受了。


    ……


    后来,事实?证明,赵宴确实?很努力,很努力地按照南解乌的指示去做;南解乌也很努力,努力不把皇帝玩坏。


    两人倒在?床榻里,赵宴困极了,紧紧捏着?南解乌送的香囊,按在?心口位置不撒手,南解乌试着?扯了两下,扯不开,便只能任由他去了。


    又觉得几分好笑,方才不见这么喜欢,合着?原来都是藏起来了,亏他还生?了些不必要的闷气,还好也算有轻重,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奇也怪哉,怎么总是在?赵宴的事情上失去分寸……”


    南解乌抱着?昏睡过去的赵宴,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赵宴蹙眉要翻身?,南解乌又拍着?赵宴的后背,轻声安抚他睡眠,直到他的眉头轻轻放松,找到安心地味道,偎依在?南解乌的身?边。


    这也不能全怪他啊。


    谁让赵宴这么好呢?他那样偏执而猛烈的爱,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南解乌一个人能够承受了。


    南解乌不介意多承受一点。


    来吧,爱他吧,反正他在?这世间的锚点,早已经被南解乌亲手牵在?了赵宴的身?上。


    第100章 假公主嫁给残疾暴君(完)


    如南解乌所料, 由于山安坝的易守难攻属性,加之蒙欢爱莫能助,最后粮草被赵宴偷袭烧掉, 纵然那位巴图勒施如何英明能干,围攻东京的塔郸军早已不成气候,只落得个丢弃粮秣、草草收兵的下场。


    巴图勒施投降撤退那天?,庆帝龙颜大悦, 下令论?功行赏, 并?当众给誉国公的世子升了二品大官,沈言深一举成为庆朝有史以来升职最快的文官, 众人?隐隐羡慕嫉妒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沈言深只淡笑不说话。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哼, 估计是贵妃吹的枕边风。”


    “谁不知?道这沈小世子和贵妃私交甚笃……”


    朝臣大多愤愤不平, 却也只能私下议论?, 不敢发声。经此一役,左右相的爪牙大多数都被赵宴丢去前线送死, 留下来的都经过他和贵妃的精心挑选, 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隔着厚重的礼服,赵宴冷笑着抚摸上自己藏匿起来的腹部。


    这腐朽的朝廷, 是时?候该更换一批新鲜血液了。


    回到庆宫时?,赵宴的肚子已经足足七个?月大, 两个?孩子将腹部的皮肤撑得无比单薄,青色的血管纵横交错, 更可怕的是高高鼓起的弧度,哪怕穿上再厚重的衣物都能看出些端倪。


    赵宴对阳光更加抗拒, 整日整夜地不愿意出门,生?怕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怪物似的身体, 任凭南解乌怎么安抚怎么哄,都只是湿着眼睛在?他怀里?发抖。


    如果南解乌不得不出门取药,他就把自己缩在?床脚,盯着角落不出声,直到南解乌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帘,重新将他抱进怀里?,让药味混着异香一起包裹住不安的少帝。


    行宫终归是不如皇宫,赵宴没有安全感。


    南解乌回到未央宫的时?候松了口气,哄着赵宴喝了药,果不其然,又吐了。


    南解乌好说歹说,诱哄威逼,赵宴才重新喝了一碗,喝完便一声不吭钻进南解乌的怀里?,泪水慢慢沾湿了贵妃的衣襟。


    端着汤药的高越大气不敢出,南解乌挥了挥手:“下去吧。”


    室内慢慢安静下来,熟悉的龙脑香燃烧着,带来一股让人?安神的凉意。南解乌拍拍赵宴的后背,道:“又委屈了?”


    “……”赵宴只默默揪着他的衣服,不愿意从他腿上离开,也不愿意说话。


    “有这么苦吗?臣妾尝尝。”南解乌捏着赵宴的下巴凑了过去,赵宴抿了抿唇,头一次避开了他。


    南解乌故意看不懂,又要去亲,赵宴坐在?他腿上僵硬着躲了两下,终于是哑声开口了:“……脏。”


    刚刚吐过,虽然漱了口,但还是脏的。


    “不脏。”南解乌擦了擦他的眼角,很温柔地说,“陛下哪里?都很好,刚刚喝药也很乖。”


    别人?眼里?阴晴不定的暴君,在?南解乌这里?已经格外乖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得让人?心疼了。


    “……”赵宴垂下眼帘,“你喜欢乖的吗?”


    南解乌亲了亲他的眼睛。


    “不,我只喜欢陛下。所以?为了让我更喜欢陛下,离不开陛下,陛下最好乖一点,这样的话,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待在?陛下身边了。”


    赵宴果然被绕了进去,执着地问:“如果我不乖呢?”


    “那就把陛下关进笼子里?。”南解乌笑了,手指轻轻拂过赵宴的耳朵,那一点触碰就像是电流般让赵宴不自禁地抖了抖,后背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却马上贴得更紧了。


    “我离不开陛下,陛下也离不开我。所以?就算陛下不乖,我也不会抛弃陛下,我会把陛下关在?笼子里?,当作是我最喜欢的宠物,一起离开,在?山林江湖间了却此生?……”


    南解乌说到一半,还以?为自己会激起赵宴的不适,没想?到这个?人?沉默地看着自己,脸和耳朵忽然就红了,皮肤饥渴症似的又要往自己怀里?钻。


    他身上就这么舒服吗?


    “怎么不继续说了。”赵宴又戳了一下他的腰。


    南解乌:“……”


    拜托,这不是话本好吗。


    完全不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啊。


    南解乌没了继续坦白?的兴致,只道:“好了,我开玩笑的。”


    赵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哦了一声。


    南解乌:“说起来,我儿时?送给陛下的手串,陛下还有好好保存吗?”


    赵宴睁大眼睛,猛地从他怀里?抬起身体:“你记起来了?”


    南解乌温柔地用手指帮他梳理长发,道:“那时?候太小,我没多少记忆。只依稀记得有个?小时?候重要的玩伴。可惜陛下和他的差别太……我最开始确实没认出来。”


    赵宴沉默了一会儿,南解乌抬起他的下巴,看见他的眼圈红了,还没问,这人?忽然伸手把自己扑倒在?床上。


    “那你是更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有什么区别啊。”南解乌被他的幼稚逗笑了。


    可赵宴很认真地让他给出一个?答案,并?把他的双手双脚死死压在?身下,南解乌动弹不得,只好亲了他的脸一口,“哪个?我都喜欢,但最喜欢听话的赵长珺。”


    赵宴态度松动片刻,似乎在?思?索,南解乌抽出自己的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是不是听话的那个?,嗯?”


    赵宴:“我当然听话。”


    南解乌:“那陛下可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没有你的长命,我不要。”


    “行行行。”南解乌又笑了,“那我也长命百岁。”


    两人?说了一会儿,赵宴就没了力气,在?软塌上安静地靠着南解乌,陪他看着晦涩难懂的医书,上面的文字从未见过。赵宴枕着南解乌的双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察觉到皇帝已经睡熟了,南解乌放下医书,低头用手指轻柔顺着赵宴的长发。赵宴睡在?他身边的时?候经常不设防,仰面沉睡的表情无知?无觉,并?没有平常的阴郁冷漠,只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南解乌的目光缓缓落在?赵宴的腹部。


    这些天?他尽心尽力照顾,反反复复查阅典籍更改药方,但赵宴的孕反仍然没有好转,询问了系统无数遍,系统也只说是体质问题。


    这个?人?,似乎生?来就同世界不和。


    南解乌将他搂进怀里?,替赵宴揉着肚子。送出去的香囊挂在?赵宴腰间,睡梦中被他像抓救命稻草般紧紧抓在?手中,南解乌看了半晌,无奈地摇摇头,去牵住赵宴的手。


    “睡吧。”他轻声道,“做个?好梦,赵长珺。”


    *


    皇儿出生?的那一天?,南解乌刚端了药要送给赵宴,远远地却听见几声压抑的呻吟,他的手微微一抖,药碗脱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张三和,张三和!”


    南解乌快步走向内室,一边大声呼唤。瞬间,在?外待命的心腹医师们有男有女,呼啦啦地赶了进来,只见纱帘大开,他们的陛下腹部高高耸起,手臂青筋绽出,被贵妃紧紧攥住,美如芍药的贵妃一转头,头上珠钗乱晃,厉声喊道:“还不快来!”


    众人?:“是、是!”


    南解乌只对外喊了一声,接下来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赵宴身上了。赵宴无法自由动作,双腿借由锦缎分开,高高吊起,他喉中发出被压抑得近乎低吼的痛苦之声,脸色苍白?,面额满是汗珠,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解乌。


    贵妃拿手帕去给他擦汗:“我在?这儿呢。”


    说出口时?,却发现喉咙紧涩,嗓音低低地发不出女声来,惹得几位医师又是震惊地看了“她?”好几眼。


    早已经猜到秘密的张三和恨铁不成钢道:“愣着干什么!递工具啊!”


    这群蠢货同僚,不知?道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


    好在?此时?的贵妃和皇帝都没有人?关心这个?,赵宴好几次痛得要晕过去,南解乌便凑上前去亲他的耳朵,又给他喝水,一边在?赵宴耳朵边低低说着些什么,皇帝陛下偏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居然浮现出红晕。


    他想?说什么,但说不出话来。贵妃心疼地帮他擦汗,道:“陛下辛苦了。”


    ……旁人?视角看来,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生?孩子着实痛苦,少的也要熬小几个?时?辰,何况赵宴更为艰难。南解乌舍不得他像平常人?生?育那般受苦,便一心在?赵宴耳边逼问:


    “长珺是不是想?要迎娶我做皇后?”


    赵宴说不出话,只艰难点头。


    “长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最爱我?”南解乌问。


    赵宴再次点头。南解乌给他擦汗,说:“我也是。”


    赵宴愣愣地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是根本不可能说出口。南解乌也没有打算给他思?考的机会,只有这个?时?候的赵宴,说出的话是最真心的:“我答应做长珺的皇后,愿意在?死后与长珺一同葬入皇陵。长珺认为,我们这样,算不算爱情?”


    一滴眼泪从赵宴眼尾流了出来,随着他笨拙又努力地点头,005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任务进度达到百分之百,恭喜神使?完成任务。任务奖励……】


    还准备说些什么的南解乌怔了怔。


    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好了,不用说了。”听到005兴奋的语气,南解乌立刻打断它,“有没有什么能用在?人?身上的好东西,给他用。”


    005:【头一次获得完整奖励,你让我念完不行吗?】


    南解乌:“你在?搞笑?你以?为我现在?完成任务是为了什么?”


    005怨气十?足,但还是遵从南解乌的指示,把匀出来的气运点加在?了赵宴的身上。


    ……


    两个?时?辰后,庆帝成功诞下一对龙凤胎。


    最后一个?孩子被抱出来,南解乌终于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去摸赵宴的脸,冰冰凉凉,感觉到他的触碰,赵宴撑开眼皮,对着南解乌笑了笑。……


    赵宴很少笑,他不知?道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是现在?太狼狈了,浑身都湿透,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南解乌却仍然感觉心跳乱了一拍。


    “陛下很厉害。”他瞥了一眼被抱着的公主和皇子,说道:“居然能生?人?,还是两个?。”


    赵宴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被南解乌扶起来喂了两口水,问道:“那你喜欢吗?”


    “不知?道。”南解乌温情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想?了想?刚刚瞄到的一眼,“挺丑的。”


    赵宴沉默了片刻,小心谨慎问道:“像我吗?”


    南解乌说:“不像,你不丑。他们丑,关你什么事?”


    这话还是有点怪怪的,但听到南解乌说自己不丑,赵宴就放心地睡了过去。


    南解乌去抱了孩子,两个?婴儿确实如他刚刚看见的一样丑。他知?道新生?儿都是这样,不过还是有些失望,为了这两个?丑东西,赵宴差点去了半条命,早知?道目标这么容易达成,他就不让赵宴生?了。


    不过,过程虽然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他们一家子,都活了下来呢。


    *


    嘉定十?年,炎贵妃于宫中生?长公主与二皇子,庆帝大喜,特令大赦天?下,并?先行为公主和皇子各自册封了两块最为富饶的地。


    朝臣不满,并?有坊间传言,当年贵妃与誉国公世子有染,两子疑似来历不正,为沈言深之子。


    听说这个?野得不能再野的传闻时?,沈言深翻了个?白?眼,庆帝脸更是黑了——


    “再敢有人?说此胡言乱语,即刻满门抄斩!”


    他赵宴疼了两个?多时?辰亲自生?下来的孩子,这群人?嘴巴一开一闭就说是沈言深的功劳,就他那个?小身板,也不看看他生?得起两个?吗!


    气得胃疼的赵宴回去就把折子给扔了,被贵妃抱着哄了半个?时?辰才好。


    “以?后不要和沈言深走得那么近,”赵宴趁此机会下眼药,“他喜爱男子,又爱做下面那个?,心术不正,你少和他私下来往。”


    南解乌摇着宝宝的摇篮,说:“可他对陛下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背叛陛下的事。”


    赵宴:“不一样。”


    南解乌故意问:“哦,怎么不一样?难道,陛下是怀疑我了?”


    “绝无此事!”


    “那就是陛下吃醋了,不想?让我见他,对不对?”


    赵宴阴沉着脸点头。


    他已经相当坦然了,南解乌猝不及防被萌了一下。


    南解乌:“可封后大典的时?候,总要有两个?可靠的臣子来主持仪式。”


    赵宴愣了愣,听南解乌说道:“我已经同誉国公府说好了,作为他们的族女出嫁,三月后的黄道吉日。陛下同意,还是不同意?”


    陛下怎么会不同意,陛下当即就同意了。


    朝堂内被敲打得不敢说话,再加上贵妃于社稷有功在?身,还诞下了福寿龙凤胎,更是没人?触霉头。


    三月后,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这一次,南解乌从誉国公府中起轿,轿子走过偏门,大大方方地从宫殿正面抬了进去。


    没有父母观礼,这次大典办得相当随性。南解乌从轿中走出,牵住了赵宴伸出的手,戴着属于正妻的冠冕,同他一起走过上清殿前的阶梯,接受群臣朝拜。


    【任务完成,进度百分百,奖励结算完成。】005发出声音,【扣除宿主用在?男二身上的气运点和健康点,还剩下一千贡献点、生?命点、财富点……】


    它一一为南解乌介绍,却再次被打断了:“用不上,全都送给你了。”


    005:【……真的吗?】


    南解乌:“假的,别信。”


    005:【……不可能,你就是送给我的!】


    南解乌笑了笑。


    “嗯,送给你了。”他说,“谢谢你,让我遇到了这辈子最幸运的人?和事。”


    身旁的赵宴不知?道南解乌为什么笑,奇怪地看了过去,手掌心就被挠了一下。


    皇后道:“要专心接受朝拜啊,陛下。”


    赵宴稍微用力攥了攥他的手:“不专心的人?,分明是你。”


    “陛下若是专心,怎么会发现我不专心?”


    “……你倒是怎样都有道理。”


    “那当然了,陛下不赞同吗?”南解乌声音扬了扬,“长珺,夫君,娘子?”


    赵宴:“……”


    哦,耳朵红了,想?必是赞同的。


    南解乌没再逗他,站在?高处看向宫外熙熙攘攘、分外热闹的场景。


    看来,这京城固有的喧闹,未来几十?年,还有的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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