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两秒，他又问了句：“兼职？”
江晓秋也懒得解释：“……算是吧，你买什么尽管拿，保证新鲜，童叟无欺。”
沈雁回等了一会，没等到给他打折这样的话，他便多看了江晓秋两眼。
这片刻秦芳菲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走过来：“秋秋，这是你公司同事啊？”
“我们领导。”江晓秋对秦芳菲说。
心里暗自庆幸两人谈恋爱的时间短，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妈妈，不然今天这场面才叫尴尬。
沈雁回站直身子，礼貌的跟秦芳菲打招呼：“阿姨您好，我姓沈。”
“你好你好。”秦芳菲笑着说：“怪不得看着你眼熟呢，原来是秋秋的领导。”
“眼熟？”沈雁回敏锐的抓住了这两个字眼：“您之前见过我？”
“你和秋秋合过影吧？我好像看过照片。”为了让这话更真实，秦芳菲开始很认真的回想：“什么时候的照片来着？”
江晓秋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心虚了：“妈，我们领导前段时间刚来的，以前一直在国外，您肯定是记错了。”
“是吗？”秦芳菲怔了怔，复又抬眸打量沈雁回，怎么都觉着他这张脸有些熟悉：“是不是你们之前认识啊？”
她提醒江晓秋：“你之前的旧物箱里有一本相册，里面好像……”
“妈，您肯定是记错了。”江晓秋忙笑着打断她的话：“我们之前不认识。”
“不认识吗？”
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出声，平淡无波的嗓音却让江晓秋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男人像是一个技术很好的垂钓者，抛出了鱼竿和诱饵，等你紧张的要咬钩的时候，他又不紧不慢的收了回去，还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
“江组长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
江晓秋：“……”
她只能转头对秦芳菲说：“妈，你上楼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秦芳菲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但一时间也没看出来哪儿奇怪，想着可能真是自己记错了。
便又客气的对沈雁回说道：“感谢你对我家秋秋的照顾，想吃什么随便拿，阿姨请客。”
“谢谢阿姨。”沈雁回依旧端着优雅礼貌的架势：“您的心意我领了，钱还是要付的。”
秦芳菲笑了笑：“那你随便挑哈，让秋秋给你打折。”
随后她拍了拍江晓秋的胳膊：“我上楼眯一会，你招待领导，保温杯里有我泡好的红豆薏仁茶，记得喝。”
江晓秋忙点头，目送妈妈上了楼，她才呼出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对沈雁回说道：“沈总您慢慢挑，待会收银台结账。”
瞧着她毫不犹豫快步离开的背影，沈雁回的眸光微微一沉。
这一次倒是快速的拿完了水果，提着购物筐到了收银台。
“自己吃还是送人？需要装礼盒吗？”江晓秋惯例问了一句，语气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送人。”沈雁回也是寡淡无波的嗓音：“麻烦装几个礼盒吧。”
江晓秋快速扫完条形码，报出金额：“一共是589元，图个吉利，您给588就好，包装盒给您免费。”
沈雁回掏手机的动作一顿，抬眸瞧她，目之所及就是江晓秋公式化牵着的唇角和不达眼底的礼貌微笑。
他低笑一声，慢条斯理的说：“江组长真大方。”
毕竟连周扬都有九折优惠，他却只能便宜一块钱。
江晓秋假装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笑着承了这一句：“您客气了。请问您是支付宝还是微信？支付宝还可以扫这边的二维码，有实体店支付红包。”
沈雁回扫码付款，片刻响起“支付宝到账588元”的提示音。
确认收到款项，江晓秋这才弯腰从下面抽了几个纸箱子，把台面上的葡萄、车厘子、哈密瓜一一装袋封箱。
她白皙漂亮的手指利落的拿着胶带封箱，一看就是熟能生巧的架势。
大概是太着急的缘故，到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江晓秋的手背突然被锋利的纸壳边缘划了一下，血色瞬间往外蔓延。
她只瞥了一眼便取过旁边的纸巾，擦去了手背上的血珠，手下封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沈雁回自然瞧见了那道尤其扎眼的红痕，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垂眸却瞧见江晓秋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
她仿佛对这道伤无知无觉。
588元的水果一共封了四箱，完成工作的江晓秋抬起头来，面带微笑的看向沈雁回：“请问需要帮您搬到车上吗？”
沈雁回盯着她白皙手背上再次涌出的血痕，缓慢抬眸看她：“你手受伤了。”
江晓秋依旧是漫不经意的拿纸巾按了按。
“需要消毒。”沈雁回提醒道。
江晓秋没应声，又惯例问了一句：“需要办会员卡吗？积分可以兑换礼品，也可以下次购物的时候兑换成购物金。”
即便再迟钝也听出了她语气里“您快麻溜的滚吧，别逼逼了”的意思。
沈雁回的眸底染上一抹黯色，搬起四箱水果离开了店面。
一直等车辆引擎声消失，江晓秋才抬头往外看了一眼，瞧见的是空荡荡的停车位。
今日阴天，秋季的风已经开始转凉，卷着为数不多的落叶在地上打转。
手背上后知后觉传来刺痛感，江晓秋这才皱了皱眉，转身去后面的杂物间找医药箱。
褐色的碘伏在伤口上滚了一圈，她垂眸瞧着，脑海里却蓦地浮现出久违的回忆。
她从小就是个矫情的，特别怕疼，每次打针输液都会哭的一塌糊涂，而每每这个时候爸爸都会跟她一块哭。
父女两人啪嗒啪嗒掉着眼泪，惹的秦芳菲莫可奈何。
上了大学以后她的习惯依旧没变，磕到碰到哪怕一丁点，她都会下意识掉眼泪。
那次她去操场看沈雁回打篮球，不知道怎么回事篮球突然就砸到了她的脑袋上。
痛得她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沈雁回第一时间跑过来检查她的情况，一边关切的询问。
江晓秋真的不想哭的，毕竟这是她喜欢的男孩子，可是一抬头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雁回吓得脸色都变了，当即背起她去了校医院。
她还记得那天他说“以后不能再让你掉眼泪了，感觉你那眼泪直接砸在了我的心窝上。”
他戳了她脑门一下，说：“我比你疼。”
江晓秋苦笑，多久的事儿了，她还记得，微微耸肩，她撕开创可贴贴在手背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怕疼了，疼起来再也不会掉眼泪了。
或许是因为比她疼的人都已经不在身边了吧。
……
到达周扬家里以后，沈雁回把四箱水果随意放在玄关的鞋柜上，面无表情的一句：“给你的，回礼。”
“我那玫瑰花都送了多少天了，今天想起来回礼了？”
沈雁回瞥他一眼没搭理。
周扬一偏头就瞧见了纸壳箱上鲜果果蔬店的标志，笑着揶揄：“刚不是还不在意吗？这是撂下我的电话就赶过来了啊？”
他抱臂瞧着沈雁回换鞋：“回哥，真的，你但凡犹豫五分钟我都敬你是条汉子。”
沈雁回语气寡淡：“你想多了吧。”
瞧着他嘴硬的样子周扬也知道，说再多他也不会承认，索性打听道：“买这么多花了多少钱？学妹给你打了几折？”
沈雁回：“……”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等到他的回答，周扬从其中一个箱子的侧面瞧见了贴在上面的购物清单。
他仔细看了看付款金额，旋即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原价589，学妹收了588，哈哈哈，也可以了，99折，好寓意，天长地久。”
沈雁回颇嫌弃的快步进了客厅，不想听他聒噪的喧哗。
周扬笑够了以后才跟进来坐在了沙发上，抬手把车厘子往他手边推了推：“来，尝尝我的，我这是九折买的车厘子，尝尝是不是比你九九折的甜。”
沈雁回：“……没完了是吧。”
察觉出他真的心情不悦，周扬这才收敛了笑意，浅浅咳了一声：“办会员卡了吗？”
沈雁回兀自倒了杯绿茶喝了两口：“没有。”
“怎么不办一个？可以兑换礼品，还可以积分。”周扬说：“那你下次去记得用我的卡，就报我现在用的手机号。”
“你差那点礼品？”沈雁回冷淡反问。
“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周扬大言不惭道：“况且以后我都住这，水果蔬菜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能积分为什么不用？”
沈雁回：“……”
他随手翻开桌角的财经杂志，懒得理会周扬。
周扬在旁边吃了一会车厘子才想起来：“吃午饭了没？还没来得及吧？我给你搞点？”
“你会做什么？”
听这语气还挺嫌弃，周扬啧了一声：“煮面呗，我家里就面条多。”
“不吃。”沈雁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差点忘了你不喜欢吃面……我这手艺也就能把面做熟了。”周扬说：“那不然给你叫个外卖？”
“不用了。”沈雁回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不是出去吃吗？到时候再说吧。”
……
秦芳菲并没有睡太长时间，一个小时左右就下楼了，母女俩喝着茶聊了会天，江晓秋又闲不住的提了水桶和拖布开始拖地。
秦芳菲知道劝不住，便也任由她去，时不时的过去给她递个车厘子，送杯茶水。
这也是属于母女两个难得的休闲时光，秦芳菲很知足。
一直到下午五点来钟，一个高大的男人披着一身阳光进了门，热情的跟秦芳菲打招呼：“芳姨。”
“阿晟来了。”秦芳菲笑着说：“秋秋在楼上，一会就下来了。”
“好，不急。”
叶晟在收银台旁边站着跟秦芳菲说话。
这片刻进来几个顾客，叶晟很自觉的跟上去帮忙递菜篮子：“想买什么自己拿，保证新鲜。”
之后又自觉帮忙称菜，一派熟稔自然的架势。
秦芳菲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江晓秋就下楼了，临出发前江晓秋叮嘱妈妈好好吃饭，别太劳累，秦芳菲笑着应下，一边对叶晟说别让江晓秋喝酒。
“她明天还要上班。”
叶晟立马保证：“您放心，秋秋跟着我出去，从来没喝过酒。”
两人从果蔬店出来，叶晟很自然的帮江晓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照顾她坐进车里，这才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离原地，并入大道，汇入车流。
不远处，周扬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两下，转头看向副驾驶面色冷沉的男人。
“早说了吧，叶晟这小子这么多年就没放弃过，人家这近水楼台的，比你可太有优势了。”
片刻，男人哂笑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未免有点自作多情了。”
周扬：“嘿……”
你就嘴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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