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后咖啡馆的屋檐下,祁既泽一句淡到听不出情绪的“好久不见”,让姜渝始料未及地楞了下。


    未预料。


    原来这位大少爷,还记得她这位只有过短暂交集的普通高中校友。


    但当转念想到,他可是高中就参加国赛获得大奖的天之骄之,记忆力必定惊人。还记得她,也就不出奇了。


    姜渝轻轻抿了下唇,她看向祁既泽,温声地客套回:“祁学长,好久不见。”


    话音落地,姜渝并打心底地觉得,两人完全不是可以“热情”寒暄的校友关系。


    所以,她默了下,语气温和又礼貌地补充道:“刚才谢谢学长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姜渝仰眸,瞧向祁既泽,示意她准备离开了。


    只是当两人视线对上的同时,他眉梢动了下,唇角轻扯,音色很淡:


    “我刚才做什么了,你谢我?”


    “……”


    听到他这话,姜渝微噎,分神地想。


    凭你三个字帮忙赶跑“相亲对象”,我不得要客套地谢谢你?


    但脑子里虽冒出了这个念头,可她和祁既泽到底不熟,她替好友相亲这事儿,不想多解释。


    姜渝微抿了下唇角,目光落在他脸上,无声地未挪开。


    在此刻,两人间的气氛似有着碰撞般的微妙。


    直直地平静对视,倒宛如对峙。


    只见祁既泽瞳孔深黑,眼皮淡薄,喉结轻滚时,他冷白脖颈处的那枚小痣。


    过分蛊。


    冷峭骨相。


    更是让他生了一张看起来,天然不会爱人,只会被无数人深爱的脸。


    男人和桀骜浪荡的年少时相比,越显冷感成熟。


    姜渝长睫轻颤了下,她短暂地分了下神。


    下一秒,她默了默,下意识地平静反问:“那你还我?”


    ——“谢谢”两个字,还我?


    “……”


    只是当话音落地的瞬间,姜渝眼睫一颤,才倏然反应过来,她刚才说得是什么屁话。


    这也太不客气了吧。


    她和祁既泽很熟吗?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熟人间的玩笑?


    不应该把礼貌地客套贯彻到底吗?


    姜渝呼吸轻了轻,她抿了下唇角,只希冀他没听懂,她刚才话里的意思。


    呼出一口气,姜渝看祁既泽,刚想找补地解释一下。


    但还没等到她开口,祁既泽目光落过来,他眉梢轻佻,显然听懂了她刚才话中的含义:


    “还你,你想占我便宜?”


    姜渝眼皮一跳,顿了下。


    下一秒,他低头看她,唇角微弯地嗯了声:“行。”


    他天然冷感的尾调懒倦又磁性,似勉为其难地应允,“占吧。”


    “……”


    -


    新开的这家植被咖啡馆,和最近的地铁站口有近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回去的路上,姜渝记住了路线,倒也没在开导航地图。


    不过,微信上有陈佳霖发来的信息。


    她低头走路地看了看,指尖打字,回复了过去。


    姜渝指尖按住手机屏,然后顺带语音告诉她:“我刚才在咖啡馆,遇见祁既泽了。”


    “你还记得他吗?”


    消息发出后,陈佳霖秒回语音通话。


    姜渝点开,下一秒,她不可思议地震惊声放出来,还挺炸:


    “卧槽!祁既泽!你遇见这哥了啊!”


    “就凭这哥拽帅到要死的脸,谁能忘啊!”


    陈佳霖八卦地兴奋不已,“高中时,祁既泽是比我们大一届的学长。京川三中的论坛和表白墙,他的名字是碾压性啊。”


    姜渝眨眼,她嗯了声:“是很碾压。”


    陈佳霖八卦不停:“不得不讲,祁大少爷的硬件,太顶了!在学生时代,无论放哪儿,他都是会被小姑娘们暗恋百八十年的存在。”


    “所以我可还记得,京川好几所高中的校花,想方设法地来学校明撩暗勾祁既泽的盛况,她们可都是一个塞一个漂亮啊!”


    说到这儿,她啧啧称奇:“不过,祁既泽虽然长得欲,招蜂引蝶的要命。但高中时,这哥却主打一个惊喜反差,清心寡欲的能原地飞升,无论多漂亮的小姑娘都没成功拿下他,还真没听过他谈恋爱。”


    对于她这话,姜渝挺困惑:“长得欲,这是什么形容词?”


    陈佳霖嘿嘿笑:“够带感!容易勾起拿内心深处的欲.望!”


    “就不知道,他高中毕业,飞去国外留学后,会谈什么类型的大美女了。”


    “……”


    听到这儿,姜渝无言地脚步顿了下,她站在路边,指尖握着手机。


    偏眸,遥遥地朝着咖啡馆的方向瞧了一眼。


    她已走出了一段距离,祁既泽冷淡的身影,浸着分懒散立在一侧,却还未进去。


    不知道。


    是不是在继续,抽他刚才未抽完的烟。


    姜渝遥遥看了眼,就要收回视线。恰逢这时,咖啡馆玻璃门被从里面推开,走出来了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孩子。


    她穿着娃娃领的裙子,踩着玛丽珍小皮鞋,娇俏地像小公主。她脸颊泛红地看向祁既泽,咬着唇,害羞地朝他伸出了手机。


    祁既泽挑起眼帘,唇角轻扯了下,是玩世不恭的散漫。


    “……”


    姜渝看着这一幕,慢慢眨了下眼,不由得回掂起了陈佳霖刚才说得一句话:


    ——长得欲,招蜂引蝶的要命。


    这倒是。


    祁既泽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漫不经心地站在那儿,就过分惹眼。


    引得人前仆后继往他身上扑。


    ——似焰火。


    -


    姜渝指尖握着手机,一边和陈佳霖闲聊着,一边往地铁站口走去。


    当她走进地铁站口,才结束了和她的语音通话。


    只不过显然,正在外面旅游的陈佳霖,空闲的要命。当姜渝走进地铁,寻了一处空位坐下来后,手机微信上,就又继续收到了她的消息。


    并且话题,还是兴奋又八卦地和祁既泽有关。


    陈佳霖:【在咖啡馆你遇见他,他身上看起来有班味吗?】


    “……”姜渝指尖按着手机屏,疑惑:【什么意思?】


    陈佳霖:【有被工作折磨过的摧残感吗?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帅比?】


    “……”


    看到这句话,姜渝反应过来后,莫名有点想笑。


    她轻轻低睫,这瞬间,男人疏淡的冷峭眉眼,也似浮现在眼前。


    他和桀骜的年少时相比,除了越显成熟锋利,并无太大区别。


    恣意的少年气。


    一如既往。


    姜渝轻弯了下唇,诚实打字回:【没有,还是帅比】


    陈佳霖:【羡慕了,不愧是祁大少爷。】


    陈佳霖:【而且我也听说了,他在国外读本科时,就创业,成立科技公司了,牛逼。】


    陈佳霖:【所以也是,祁大少爷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班味。】


    三条信息弹出来后,紧接着,又跟了陈佳霖八卦的一条:【偶遇回国的祁既泽了,你们有留联系方式吗?】


    姜渝纳闷:【以后又不会见面了,留联系方式干什么?】


    陈佳霖振振有词:【怎么说都是校友,说不准,以后和他还会有见面啊!】


    姜渝:【……】


    在京川三中,祁既泽未参加高考,毕业后,直飞北美留学的事儿,同校的学生都知道。姜渝比他低一届,自然也听闻过。


    只不过,她和他,只在学生时代有过极其短暂的交集,但并不相熟,普通校友而已。


    当祁既泽留学后,她和这位天之骄之,更是犹如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未有过太多接触。


    所以在咖啡馆门口,她和他偶然相遇的这一面,在姜渝的心底,并未留下丝毫触动。


    毕竟,两个世界的人。


    她觉得,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也没什么好联系的。


    自然不会去留联系方式。


    “……”


    但在急速运行的地铁车厢里,姜渝指尖握着手机,她轻抬眼,看向窗户玻璃上,照映出的身影时。


    当灯光滑过,姜渝怔了下,她长睫轻颤,眸底里终究有了几分心不在焉的茫然。


    她不知道。


    五年前,本应该待在国外的祁既泽。


    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了殡仪馆,坐在了她的身边。


    ——等雨停。


    -


    咖啡店里放着挺柔和的蓝调音乐,氛围很好,端上桌的甜品味道也不错。所以不知觉间,顾为一边玩着手机,一边也把一份小蛋糕给吃完了。


    不过就在这时,他也才反应过来,出去抽烟的祁既泽还没回来。


    顾为偏头,就往咖啡馆门口的方向看过去,透过透明玻璃,见到祁既泽的面前,害羞地站了一位穿着裙子的小女生。


    这场景,显然是在搭讪。


    顾为笑了下,见怪不怪了,也就没准备出去。


    只是,当他刚收回视线,却见到祁既泽放在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有人打电话进来。


    顾为顺势看了眼,瞧见来电备注是——“靳驰淮。”


    这小子,顾为见过认识,知道是祁既泽的外甥。


    算算年纪,他记得,今年靳驰淮也上初中了。


    而在顾为印象里,靳驰淮这小孩,倒和祁既泽像的要命,如出一辙的拽帅。


    年纪虽还小,但在小学时,情书就收到手软了。


    想到这儿,顾为笑了笑,他拿起桌面上祁既泽的手机,往咖啡馆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他刚好和向祁既泽搭讪的小女生,迎面对上。


    并明显,没成功。


    她脑袋垂着,眼眶都似有点发红,看起来,还怪楚楚可怜的。


    “……”


    顾为轻啧一声,他推开门,把来电的手机递给祁既泽说:“刚才那个,是不是想和你要微信,又没给啊,我看都要哭了。”


    祁既泽屈起指骨,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来要一个,我就给一个?”


    他随手按了接通,眼睫垂着,尾音挟有分懒散,兴致缺缺:“那我还挺大方。”


    顾为笑出声:“得,你接靳驰淮电话吧。”


    “……”


    在咖啡馆门口,顾为看祁既泽接着靳驰淮的来电。


    不过显然,他对这小孩,没多大耐性,还没说两句话,就懒洋洋地甩出了一句:“行,我知道了,挂吧。”


    在他散漫话音落地的瞬间,顾为见着,另一边靳驰淮似又说了什么。


    祁既泽漫不经心地听着,半晌后,他薄唇轻弯,吊儿郎当地笑了。


    “靳驰淮。”


    他笑着,语气悠闲又恶劣,一点都没有作为长辈的和蔼徳性,浸着懒洋洋地欠:


    “你小女生啊,这么粘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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