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事人的李昭一点也不急,溜溜达达的回了自己房间,金金问她“万一他们不让你走怎么办?”
李昭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不走也无所谓啊。”她还是想上九层,见识到了珠玉楼的诡谲之处后,她是真的开始考虑珠玉楼帮她实现愿望的可能性,而且那句一直躲在暗道里的话也并不单纯只是随口说说的。
金金鸟口婆心“这珠玉楼太奇怪了,我觉得咱们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李昭好笑的摸了摸鸟头“你不是对你的万人迷buff一直很有信心?没准想杀我的人就拜倒在我的光环下了呢?”
“你要是不戴面具还有可能……”金金还真认真考虑了“要不然别戴了,人家肯定直接邀请你去九层了。”
“那事情应该会变成那些人除了我的脑子还看上了我的脸,直接两样一起打包带走。”李昭说出了另外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就像是江云依得到的那张脸一样。”
金金又开始紧张的抖毛,爪子在李昭的肩上挪来挪去,李昭被它的指甲尖勾的生疼,按了它一把“好啦,开玩笑的,真要是让我留在这等死,我就自己逃走了。”她可不敢赌自己所谓金手指的效果。
金金很怀疑“你要怎么逃走?”
“当年我能从追兵眼皮底下逃出生天,靠的就是这点逃命的技巧了。”
覃倾寒和胡峰不会想到,他们趁着夜色找到李昭,说让她离楼的时候,这位表面上乖乖巧巧,甚至还流露出不舍情绪的姑娘,背地里已经准备完全,甚至想好了逃脱路线,在听完覃倾寒的话后,李昭还问“那你们呢?”
“我们自然要继续朝着九层努力,”胡峰笑的豁达“虽然可能有点难,不过也算是长经验了,等我回去好好修炼,等能完全护着你的时候再来,到时候一定能到九层!”
“可是你不是想要九层的画……要是等下一次,就要错过婚期了吧?”李昭还记得胡峰来登楼就是为了九层那神秘的画,要作为送给慕暖的贺礼。
“随口一说的,你还当真了。”胡峰无所谓的摆手“上九层的人谁没点不能明说的妄念,既然是妄念了,不能实现也无所谓。”
覃倾寒看了一眼月色道“走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从四层上五层的时候走的是一节很长但是平平无奇的楼梯,三人想要找到楼梯原路返还的时候却发现,楼梯不见了。
树还是那棵树,门廊也依旧是那个门廊,唯独应该在那里的楼梯变成了一面墙,一开始还以为是找错位置了,可是围着五层转了一圈又返回了原地,依旧没找到下楼的位置。
月亮已经越升越高,明亮的月光照的人心慌,胡峰脑子也乱糟糟的,突然道“走,去找管事,管事总可以带昭昭离楼吧?”
尽管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三人还是来到管事房门外,窗子上能看到映出的管事的影子,听了胡峰的要求,管事声音沙哑,桀桀怪笑着拒绝了“客人想要走就自己走,找我有什么用呢?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他们手下把你们带出去……”
他们,又是他们,这个他们到底是谁?!
“你是管事,每一层的管事不是应该无条件的帮助客人吗?”胡峰气急“你现在这是违规!”
管事门都不开,依旧无动于衷“我可没有违规,你们是客人,他们也是客人,我可以帮你们,自然也可以帮他们了。”
胡峰干脆去踹门,门没有锁,被踹的一下子大开,里面却没有什么管事的身影,烛火照出来的只是一件挂在架子上的衣服,管事竟然用了障眼法,时间紧迫,他们已经顾不得去想管事人不在此是怎么跟他们说话的,正要调转方向返回房间,形势却已然变化。
月悬于空,曾在暗道中出现的钟声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只是纯粹的钟声,并没有丝毫攻击性,李昭也能很清晰的听到,伴随着这钟声,这原本静寂安宁的夜逐渐多了些什么,那让人印象深刻寒如骨髓的杀意,伴随着黑暗弥漫上来,将三人包围住。
——子时丧钟,月落黄泉。
覃倾寒和胡峰不约而同将李昭护在身后,呼吸都尽量放轻,李昭失去了最后离楼的机会,“他们”来了。
“留下这姑娘,就饶你们一命。”人未现声先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尖利的仿佛铁器摩擦,听的人悚然。
胡峰额上尽是冷汗,却还是强笑道“开什么玩笑,你说留下就留下,我们可不答应。”
“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断水刀出鞘的那一瞬,李昭被覃倾寒狠狠地推开,青年只来得及丢下一句“从暗道走”就与杀手缠斗在了一起,暗道原本也是李昭的后手,她第一次进暗道就发现那里面另有玄机,表面无风烛火自动,整个暗道的结构走向也隐含七星八卦布置,应该是一条可以直通楼外的密道,只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覃倾寒和胡峰的选择也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此时竟然进退两难,仿佛愣神一样看着他们与杀手交锋。
断水刀与十字戟碰撞出让人牙酸的声音,一击之下覃倾寒退了好几步,杀手却毫无影响,十字戟应该是玄铁铸成,极重,对方拿在手里轻巧的堪比一枝树杈,击在人身上却能让被击中者内府尽碎,初初交手覃倾寒就内力涌动,满嘴的血气,覃倾寒一退,胡峰立刻接上,长笛手心一转,瞬间探出几寸长的短刃,以短搏长,灵巧的从对方腋下探向面门,对方却微一后仰,几乎是从容不迫的避开攻击后,以肘代拳,狠狠地击中胡峰的右臂,这个角度胡峰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接下来,然后就听到闷闷的碎裂声,手臂被剧烈的痛楚席卷,但是仍瞪着眼不肯退,执着的用另一只手在掌心旋转笛身,笛子从底部喷出一阵烟雾,尽数扑在了杀手的面罩上,胡峰还没来得及高兴,十字戟就在他的左腿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左臂也传来剧痛,对方把他的这一臂也折断了。
胡峰几乎完全丧失了继续对抗的能力,就在十字戟想要结果了他的时候,覃倾寒拽住他唯一一条好腿把他甩出战圈,断水刀架住十字戟,他把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刀中才能暂时抵挡住对方,对方似乎也很诧异覃倾寒竟然能跟他僵持住,发出了带了一丝性味的“咦?”,随即十字戟重量倍增,汹涌的内力全部反噬到覃倾寒的身上,让他再也按捺不住喷出一口血,双眼也血红的几乎看不清东西。
“你很不错。”还是那样尖利的声音,覃倾寒却因为双耳开始流血难以听清“不过很可惜,你还不足以对抗我……”如果覃倾寒能再成长几年,说不准能有一击之力,但是现在,不过是他随意可以踩死的蚂蚁罢了。
覃倾寒极力睁大眼睛,但是血雾越发的浓,只能依靠着耳朵去听对方的动作,凌空之声响起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判断方向,然后脑中无力的闪过“迟了”二字。
“左!斜提刀,飞云入水!”清冽而熟悉的女声传来,许久的默契让覃倾寒左手握刀回转身体格挡,随机迎上对方攻击,这个角度竟然用巧劲儿扼制住了对方攻击的势头,李昭的声音紧随而来“左下,前推挡,绿波横流!”
断水刀刃刮过十字戟的戟身,迸溅出刺目的火花,然后别住杀手的胳膊,让他用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执戟。
“右上,前推踢,细竹揽长风!”
断水刀如暗夜惊雷般凌厉而出,刀柄拧转,刀锋险走,竟然让杀手武器脱手,发出一声闷响。
不要说杀手,连覃倾寒都愣住了,他仍旧视物模糊,但是刚刚几乎要湮灭的意志却如点了一把火,让昏暗的末路无望燃尽,从绝路的余晖中重迸生机。
“有趣!哈哈哈太有趣了!”杀手死死的盯着李昭,舌头在唇边微微舔了舔,那目光贪婪粘腻,犹如潮湿的蛇信“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的头是我的了,谁也别想跟我抢!”
覃倾寒五官都在往外沁血,满身伤痕狼狈不堪,语气却依旧是那个傲慢的冷清的千刀门大师兄“让你走为什么不走!”
不远处胡峰已然成为一个血人,只有胸口的起伏还能证明他活着,眼前的这一个也几乎五感丧失,不知还能继续战多久,他们几乎毫无胜算,但是……但是,李昭还是不想走。
“为什么要走?”她甚至真的觉得眼前并非绝境,因为“——我也可一战!”
“哈……哈哈……”胡峰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些许,正好听到李昭这句话,声音里夹杂着血沫,仍强撑着朗声而笑“不愧……不愧是我的……昭昭……我也,我也可!一!战!”
最后几字,声嘶力竭。
当初勉强拼凑在一起的三人,如今紧密如此,俨然合力成为一座山,声势虽巍峨,底蕴仍虚弱。
“好。”杀手似乎觉得眼前一幕极为有趣,连说话的语气都更轻柔“那我要好好看看,你们是怎么战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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