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商场，就买了泡芙，狗的衣服都没买，因为之前网购了。
下午三点多，我带胖胖去到熊熊宠物医院，还是温润高大的孟医生开的门，他一看到我和胖胖就微笑。
诊室里好像还有别的人在，门是关着的，依稀能听到一两声呻|吟。
“稍微等一下，我老婆马上出来。”
孟医生倒了两杯茶，我拿过一杯喝，然后看到孟医生把另一杯递到胖胖嘴边。
胖胖抬头看我，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它也被招待了，就将它脑后绑着的嘴套束带解开，不得不说服务得很周到。
诊室开门，我没看到什么，胖胖顿时从趴着变成站立，脸上的表情是警惕。
将门给关上，穿着白大褂的吕医生还戴着口罩，她对我挥挥手，先是去另一个隔间。
等到她出来时，就拿着黑色的项圈与银灰色的狗牌。
我检查了物品，就把狗牌系在项圈上，然后套入胖胖的脖子。
“免费送你个检查吧，怎么样？”吕医生笑着对我说。
这等好事没道理不上的，我立即点头，“胖胖，跟吕医生进去做检查。”
胖胖：“……”
看我这么上心的样子，胖胖也不犯倔，跟着吕医生又进了诊室。
这次吕医生打开诊室门，我好像看到里面还有一个男叩 叩裙⑧⒈四八1流⑼6三欢迎 加入人，是客人吗？为什么那个客人没带宠物进去，好像还在流口水。
不等我走过去看，孟医生出声道：“元小姐。”
“呃？”被他唤回注意力，我收回了目光。
“最近养胖胖，感觉怎么样？”
“还是要多相处，关系近了，也会发现它的调皮和别的情况。”
“调皮？比如呢？”
和孟医生聊天全程比较放松，他也没有那种帅哥的自傲，很温和，以至于他三言两语就问出来胖胖昨晚对我凶的事情。
既然都聊到这里了，我也就问道：“这是正常的么？”
“应该是正常的，不过得再观察一阵，有什么问题时刻和我老婆说，不用怕打扰我们。”
“好的，养狗以来真是麻烦你们了。”
口头的感谢言尽于此，我想着等过年回老家，就送点老家的特产给吕医生两口子。
这次检查我以为就简单看看，没想到搞了一个多小时。后续店里来人了，孟医生也没法和我聊天，让我自便，就去招待别的病患。
我玩了会手机，发现有个好友申请，居然是妈妈推荐的其中一个相亲对象。
通过以后，对方发来一条礼貌地问候。
一旦聊上，时间就过得还挺快，直到吕医生带着胖胖走到我旁边，听到女人咳嗽一声，我才抬起头。
“检查完了？今天好像挺久的，是身体哪里不好吗？”将手机收了，我起身问。
胖胖的目光从我的手机上收回来，眼神不善。
吕医生摘了口罩，笑道：“没什么，很健康。”
我松了一口气，又寒暄了几句后，这才带着狗回家。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晚很多，太阳早就下山，晒在楼顶上的被子枕头肯定都凉了。
在外面吃过晚饭，我预约了顺风车回老家，胖胖帮我收了楼顶的被子厚，早早就钻上床给我暖被窝。
睡前摘眼镜，给脸擦一下保湿霜，我也掀开被子，窝进胖胖怀里睡了……
早上醒来是一个干冷的阴天，我抬手没有摸到身旁的狗，顿时清醒不少。
手机上的时间才五点一十，我戴上眼镜到处看。
床上床下都没有胖胖的身影，这是同床以来第一次我起床没有看到它。
“胖胖。”
在屋内叫了几声，厨房、浴室、阳台、客厅我都找过了，就连衣柜也翻了，那么大只狗能躲哪里去？
如果我五点多起来没看见它，说明在这之前，它就跑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顷刻间，我毫毛竖起，下意识退到厨房里拿起平底锅。
留给我反应的时间太少了，下一秒，门打开，我看到胖胖叼着钥匙从门外走进来。
拿着平底锅屏住呼吸的我：“……”
看到我而僵住的胖胖：“……”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落地。
一人一狗对视，它缓缓将右前肢放下，尴尬地晃晃尾巴，张嘴卖乖：“汪汪汪。”
这一张口，嘴里的钥匙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它不仅背着我出门，还会拿钥匙开门，并且身上非常脏！
灰色的毛发不知道裹了什么，褐色、黑色的东西黏连着，门外的风一吹，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像是什么臭鱼烂虾和潲水混合的气息。
三秒不到，我的情绪从害怕滑向愤怒。
我真是没想到它现在已经到了这么嚣张且聪明的地步，能够用钥匙开防盗门，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只觉一口气堵上胸口，我放下平底锅，拿起衣篮里的衣架，“过来。”
胖胖默默地回头用嘴筒子把门关上，然后不敢动，毕竟它现在很脏，要是随便动，家里就要重新打扫。
倒是我显得不够冷静了，于是我走过去，用衣架抽在它背上，结果衣架都臭了。
抽了它几下，它并不反抗，却显得很委屈，喉咙里嗷嗷几声。
“你想说什么？不是故意的吗？你再这样，就当回野狗去，我这容不下你。”
“……”
此话就像当头一棒，刚刚被衣架抽了也没当回事，现在它急了，睁着金色的大眼睛，趴在我面前呜呜诉苦。
我走到它面前，蹲下来将它脖子上的项圈狗牌都摘了。
“呜呜呜！”胖胖着急了。
它对着我直立前腿，焦急地转圈圈，恰巧，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居然是吕医生打来的电话。
我下意识看向窗外，天依旧没亮，早上五点半给我打电话，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但不得不说，这通电话来得刚刚好，愤怒被中断，我没有急着去揍狗，用眼神警告它在门口坐好，然后调整状态开口。
“早上好，吕医生。”
[早上好啊，元小姐。你是不是带着胖胖在晨跑啊，我和我老公晨跑的时候，在河边公园看到它了，但是没看着你。]
“……”我沉默一秒，然后看向一动不敢动的臭狗。
“吕医生，我没有带它出去，是它自己遛出去的，它已经会开家里的防盗门了，并且还会用钥匙开门。”
这话说完，我听到对面传来忍不住的笑声，勉强咳嗽了几声，将自己的笑意压下，吕医生安抚着我。
[那它很棒棒啊！简直是天才狗狗！]
我：“……”好乐观的心态。
[不用担心，它就皮这么一两下，也不是什么绝育的问题。放宽心，多养养你俩就很适配了。]
“呃？”这话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我家医院对面的宠物店现在有过年活动哦，要不要来看看，洗澡套餐打六折！早上八点就开门，今天前三名还免费洗呢。]
不得不说，这个提醒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毕竟胖胖现在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臭狗。
原本计划今天上午十点坐约好的车回镇上，现在只能推迟到下午。我先是和司机更改时间，然后又和家里说下午回，做完这些事情，我又用谴责的目光看向狗。
胖胖缩在门板后面，也不敢挨着门，就怕自己身上的脏污又蹭到了。
我换了衣服，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用湿巾擦干净，找来牵引绳套它，做这些动作时，我一句话都没有和它说。
察言观色的狗也没敢和我贴近，十分克制地垂着头，耷拉着耳朵。
原本想拦一辆出租去熊熊宠物医院那边的宠物店，结果停下来的司机看到这么脏的大狗，都心疼自己的后座，纷纷婉拒了。
不管是网约车还是出租车，一辆车都没搭上，看我脸色阴沉沉的，胖胖又委屈又丧气又懊恼地蹲坐在一旁。
最终，我牵着它走过去的。
我们是第一个到宠物店的，老板是个面容和善的阿姨，作为今天第一单是能够免费清洗。
胖胖今天弄这么脏，来这里蹭洗，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在它进去洗澡的过程中，我和老板办理了年卡，一次性充值了899元。
这次洗了一个多小时，我等着的时候顺便叫了外卖送来吃，还给胖胖留了肉饼、豆浆。
狗被店员带出来，一整个翻新，又变成帅气干净的酷弟。
只不过胖胖这次没敢蹭我腿，依旧垂头丧气地站在我身边一掌远的距离。平常它都会紧紧挤着贴着，恨不得把我的油水给榨出来那样。
带着狗走出宠物店，我冷着脸把早饭喂给它，胖胖老老实实地吃光。一边吃一边小心地瞥眼看我的表情，是有点好笑的，但我咬着口腔内壁，忍住了笑意。
在我说出让它做回野狗的话后，它整个的状态就不太好，没精打采又忧心忡忡，流露出一种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我丢进垃圾桶的不安感。
想想看，熟悉了以后，它最近确实也暴露出了自己的问题。
忽然跑出门，又忽然咬我扑我，现在还会偷偷出门遛自己……
折腾了一早上的我回家就瘫在沙发上，胖胖坐在我脚边，继续垂着脑袋。
躺了一会儿睡意涌现，我撑着身体坐起，它耳朵一动，也跟着抬起脑袋。
我揉揉脖子，打算回房间睡觉，由于我没有喊它，胖胖也不敢试探，就趴在客厅守着。
又看它一眼，我摘了眼镜，锁上房门，倒头又睡。
哼，没有狗暖床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空调，空调又不会偷偷遛出门。
第二十二章
手机闹钟设定在一点钟，毕竟打算下午三点坐车回镇上，到家刚好能赶上晚饭。
但我并不是被闹钟吵醒，而是屋外胖胖类似于哀鸣的声音。
我听清楚是它不舒服的抽气声后，立即从床上跳起来，都顾不上穿毛衣，直接披上羽绒服冲出房门。
就在我房门口趴着的胖胖确实在睡觉，如果我的房门不是向内打开的，我就要被它堵在里面了。
像是大型海参的狗闭着眼睛，四条腿抽搐着划动，喉咙里溢出几声哀嚎。
这好像是做噩梦了。
“胖胖？”我蹲在它身后，伸手揉着它的脑袋。
狼犬没有醒来，还是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听了怪让人难过的。它被我用衣架抽的时候，可是一声不吭。
怕它抽搐越来越严重，我一边抚摸它的背脊，一边拨通吕医生的电话。
“对，它好像是做噩梦……别的症状也没有，没呕吐没拉稀，也没外伤……就是睡在我门口……”
“我对它做了什么？我、我就是早上用衣架抽它了，可是它当时一点都不痛。”
“对，也就这样，没踹也没用重物砸。以前也小小地打过，基本是不痛的。”
没想到我说这些，吕医生根本不在意，她就说胖胖很皮实，我用烟灰缸砸都没事。
这倒让我不知道如何接话了，那点歉疚感烟消云散。
然后吕医生又问我是不是对它骂了什么，根据这个问题，我回想了一下。
确实骂了，我一句句的复盘，最终和吕医生确定，应该是某一句话让胖胖伤心了，甚至还做噩梦。
不至于吧，它已经这么聪明了吗？
我确实对胖胖说，再这么下去，就当回它的野狗，我这里容不下它。并且在说完这番话后，我就将它系着狗牌的项圈给摘了。
也是从这里开始，胖胖的精神就不太好，一直萎靡着。
“我要不要喊醒胖胖？该怎么做？突然把它叫醒，不会成傻子狗吧。”
[抱抱它，陪陪它，没什么大事。胖胖这么聪明，你就说不会丢掉的，它就不会害怕了。]
这个方法听着还挺唯心主义的，眼下也没有别的手段。
挂了电话，我找来坐垫铺在地上，然后自己坐下，就把狗往怀里抱，拉开自己的羽绒服将它裹住。
客厅的空调吹着干燥的暖风，怀里的胖胖一开始还有些躁动，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怀抱后，它渐渐地停止了叫声和挣扎。
“胖胖乖……你要一直都乖乖的，我不会不管你。”
“不准偷偷跑出去，万一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我也很担心你的，胖胖。”
靠着门搂着狗，感受着它传递过来的热源，好像抱着一个毛茸茸的抱枕，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然后我就搂着它打盹，也不知道又消磨了多久时间，房内的手机闹铃尖锐响起，我吓得搂紧狗。
它的鼻尖差点杵在我脸上，胖胖已经醒了，这双金色的眼睛看着格外湿润。
它好像醒了很久，但没有吵醒我，只是温顺地窝在我的怀中。
我打了个哈欠，挠挠它的下巴，它顺从的扬起脖子，让我的手指能够揉得更方便。
从它脖子一路抚摸到肚皮，再顺过它蓬松的大尾巴，我拍拍它的屁股。
“把我手机拿过来。”
得了我的命令，胖胖立即起身，它跑去房间将我还在吵闹的手机叼过来。
关了闹钟，我又让它把遥控器叼过来，然后关掉空调暖风。
先前太生气，直接剥夺了它的项圈狗牌，现在我又从书桌上拿回来。
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它立即期待地在我面前坐好，头颅扬得高高的，在等待我把项圈重新套上去。
我将项圈举好，它迫不及待地自己把脑袋伸进，调试着松紧，我用手指勾了一下狗牌，又拍拍它的嘴筒子。
“不许再跑出门，不然把你狗腿打断。”
语气平淡地说着，我特意用手指头戳戳它的狗爪子。
胖胖瞄我一眼，小心地将另一只狗爪轻轻按在我的手背上，又像是在安抚我，给我降火气。
它这讨好的样子，总能让我心软，放下脾气。
我也真是好哄。
两点半，我把公司宿舍的水电天然气都关了，背着双肩包，牵着胖胖出去等车。
一早就和司机说了会带一条大型犬，所以对方不会被吓到，相反，也挺喜欢狗的。
“小姐，你这狗看着好像狼。”
我和胖胖坐在后排，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笑着讲道。
这句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周围很多人对胖胖的初印象，都觉得是狼大于狗的。
捷克狼犬这种混血，有的可能是狗的比例多，有的可能是狼的比例多。经过这么几次折腾，说不定胖胖是狼性更多呢？
胖胖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然后打了个哈欠，趴下来将脑袋枕在我的腿上。
我就将手放在它头上玩手机，正好小群里在聊天，柳眉说她家那边开了个狗咖，里面好多品种狗，约我们年后去玩。
欧阳菁当场就同意，她俩还催我，问我去不去。
我看了眼给我当手枕的胖胖，它可能会闹脾气？莫名有一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感觉。
没事，应该能哄回来的。
我也很想揉萨摩耶、阿拉斯加、柯基、拉布拉多、约克夏、法斗、边牧、金毛、哈士奇、柴犬……
看着柳眉发出来的狗狗名单，我很自然地心动了，爽快打下一句：【好】
等到年假结束，挑个时间一起去狗咖吸狗。
第二十三章
天已黑透，车子驶入镇上的几条主干道，我认出这里的路标。
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开到我家门口了，我家在小镇边上，唯一的好处是独栋的房子带一个还算宽敞的前院。
不过家里只有三口人，所以房子只有两层，没有像别人家那样修了好几层。
修两层还是爸妈考虑到万一以后我找的对象没房子，好让我们来住二楼，所以把以前的旧房子翻修加盖。
看我凑在车窗边，胖胖也往我这边挤。我干脆伸手将它搂过来夹在怀中，然后下巴搁在它的头顶。
一人一狗对着往后倒退的风景行注目礼，进城以后车速下降，更加方便我俩观看。
“胖胖，那家炸鸡店不错。”
我抬起它的狗爪子，戳在车窗上，指着栅栏对面的小门店。
招牌上面是一只简笔画的鸡，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店名都很潦草，但人家是靠着口味取胜的。
从我小学时候一直开到现在，并且主力已经换成了老板的女儿女婿。
反过来一想，炸鸡店老板家的女儿都已经结婚，而我还八字没一撇。不过比起感慨找对象，我现在口腔里开始分泌唾液，很有一股冲动下车去买炸鸡。
可能是听到了我吞咽的声音，胖胖回头瞧我，它湿润的鼻尖杵到我下巴上。
我舔舔嘴巴，说：“明天来买炸鸡，给你一整只。”
胖胖并没有表现出很亢奋的样子，我也习惯了它的反应。对于食物，只要能吃，它都不挑剔，也没什么更高的追求。
哦，不过它不吃粑粑的，有的狗可能会偷偷吃，它真不会。它连掉地上的东西都不吃，除非我命令，或者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吃。
镇上街道的景色越来越少，进入了住宅区后车速又减慢了。我拿出手机给胖胖看房子的照片，轻声说道：“你看，这个房子就是你的家。”
说话的声音吹动它耳朵上的灰色毛毛，胖胖看得格外专注。看了一阵后，它又扭过头来看我。
四目相对，不动声色的我又被它可爱到了。以至于它伸出舌头飞快舔过我唇角时，我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温热的濡湿感触一晃而过，我吓得双肩一缩。胖胖立即缩起狗头，怕被我责骂。
舔舔别的皮肤已经能接受了，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可被舔嘴巴，我还是无法适应。
弹了它耳朵两下，不准它随便舔我嘴。
六点多，车子停在我家前院门口，车喇叭嘀嘀两声，周围住户家的狗倒是先叫起来。
对于陌生小伙伴的声音充耳不闻，胖胖就贴在我腿边。很快，一楼大厅的防盗门打开，妈妈和爸爸出来接我。
家里前院停着一辆代步车，这是爸妈平时上下班的工具。每次都是爸爸给妈妈当司机护送，可以说是风雨无阻。
“胖胖居然有这么大，比视频里看着还大。”
爸爸从我手里接过双肩包，他顺势就去摸狗头，我以为胖胖会躲开，没想到它居然站桩等着摸。
妈妈也围过来摸狗，胖胖也让摸了，这倒是有些稀奇。
“你这表情是做什么。”妈妈看到我表情惊讶，问道。
“胖胖基本上不让别人摸的，我那公司里的朋友，至今还摸不着它。”我如实相告，依旧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
妈妈听了哈哈笑，又搓了搓狗头，一脸自豪地说：“那是因为我们是你爸妈，怎么摸不得女儿养的狗。”
这个逻辑好像也成立。
第二十四章
爸妈一直在等我们回家吃饭，这会儿进了屋，就去把加热的菜端到餐厅吃，还专门给胖胖准备了一个印着碎花的碗。
胖胖蹲在我脚边吃饭，爸爸一边吃一边看狗，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声：“握手。”
胖胖眼珠子往上一转，也没有不搭理，而是敷衍地抬起一条前肢搭在爸爸厚实的掌心里。
这可乐坏爸爸了，我看他还有下命令的意思，说道：“等吃完了，爸你再逗胖胖吧。”
爸爸嘴上说好，又忍不住用脚尖去拨弄狗尾巴。妈妈看锅里的鸡腿没人夹，她问谁和她一起分着吃。
爸爸赶紧捧起自己的碗，身体力行地拒绝，我也是吃不下了，目光转移到腿边的胖胖，我提议道：“妈，你可以和胖胖分。”
“好好的大鸡腿……”稍微还有点舍不得，妈妈显得纠结。
我舀了半碗汤，吹凉后喝下，这才慢悠悠说道：“你可以当做是胖胖替我吃了。”
犹豫了一阵，妈妈把鸡腿拿去厨房剔掉肉，把另一半肉放入胖胖的碎花碗里。
吃过晚饭，二老开始围绕谁收拾厨房而辩论，我懒得听她俩在这说，已经戴上围裙走进去。
胖胖也跟着我进了厨房，我站着洗碗，它就又挤到我腿下面。
“年后安装一台洗碗机怎么样。”
收拾完了，我擦着双手走到客厅问。一听到要花钱，妈妈又觉得不过就是洗碗罢了，不需要花冤枉钱。
“行吧，我带胖胖出门走走，你俩去不去？”
“都这么晚了还出去，你等下。”
嘴上这么说着，爸爸还是起来换上棉服。我牵着胖胖在前院玩，等爸妈都收拾好了，我们一家子出门遛弯。
路上总能遇到别家养着的狗，胖胖并不会回应。
爸爸打趣道：“城里狗就是气派，都不搭理乡下的狗。”
我看着在我腿边挨着的胖胖，“算不上，胖胖以前也是山里的野狗，我在度假村那里捡到的。”
“疫苗都打完了？”妈妈问。
我点点头，这些该做的基本项我是一个没落下。
一家人散步的感觉还是很好的，虽然平常也会催婚，但我回来了，她们并不会一直念叨这个。
而且我也有和其中一个相亲对象交流，并不是躺平不作为。
“你们谁牵胖胖试试？”我把狗绳让出来，问道。
爸爸自告奋勇地过来，胖胖虽然有点不舍，但没有反对。有意思的是，尽管是爸爸牵着它，它依然贴在我的腿边走。
如果有别家没栓绳的小狗跑出来，我会去逗弄两下小奶狗，胖胖都会不乐意，它会过去驱逐人家。
也不用恐吓，就是往那里一站，小狗就会夹着尾巴溜了。
虽然胖胖在威慑别的狗，但它很有分寸，没有去扑去咬，这让爸妈很有好感，觉得它能当一个好保镖。
这个保镖之前可是扑过我，我脑子里想了想，并没有告状。
散完步回家，我给胖胖做清洁。
之后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妈妈剥了橘子吃，吃不下的还能分给胖胖，来者不拒的胖胖又赢得了妈妈的好感。
想着不能因为放假就熬夜，十点多，我带着胖胖进房间，妈妈愣了下，“等等，它跟你一起睡啊？”
“嗯，冬天抱着暖和。”
“狗毛弄得到处都是。”
“没事的，我自己负责卫生，它很干净。”
第二天上午，我就带着胖胖去买炸鸡，还在街上买了一些本地的水果和干货寄送给吕医生。
本来对于我养狗还持观望态度，回家这两天，爸妈见识到胖胖的自律和聪慧后，开始觉得养狗真不错。
就算我给胖胖吃一整只炸鸡，她们也不会觉得是浪费，还夸它胃口好。
胖胖能给爸爸叼东西，几乎不会叼错，还能陪着妈妈去逛街、跳广场舞。
以前在市里上班，胖胖不是和我黏糊在一起，就是整天被关在家里。现在回了小镇上，能跟着爸妈到处跑，我觉得挺好的，看起来也更自由。
先前买的大型犬的衣服早就快递到了，我都忘记了这回事，还是妈妈从杂物间里找到盒子拆封。
是一件红红绿绿的大花袄子，妈妈拿着袄子给胖胖套上，虽然不是很喜欢，但胖胖还是配合着穿上了。
“穿上真喜庆，我再给胖胖打一条围巾。”这么说着，妈妈又去量它的脖子围度。
我则是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和相亲对象聊一两句。偶尔瞥一眼胖胖，发现它很配合妈妈的工作，我倒是放心不少。
它目前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很自然地融入家庭了，毕竟以前对待柳眉、林部长她们，它都是爱答不理的。
放假也要和镇上的朋友聚一聚，今天晚上不在家里吃晚饭，我跟爸爸这么说了后，他问我带不带狗出去。
胖胖看上去是想跟我出去的，但考虑到去的那家烧烤店不适合带狗，我就说：“带不了，让胖胖和你俩在家吧。吃完饭记得遛它。”
下午四点多我就挎上包出门，胖胖被我留在家里，它趴在院子的墙上看我，最后是被爸爸拉回去的。
聚餐到晚上八点多，又有人提议去唱歌，这几乎是每年的传统了。
这一聚就搞到晚上十一点多，从娱乐厅出来，正好接到妈妈的电话。
才和朋友道别，一转头就看到牵着胖胖的家里人。我很惊讶地小跑过去，“你们怎么来这里接我，走过来的？”
“开车过来的，胖胖一直在院子里等你，叫它进屋都不进，外面可冷了。”爸爸把牵引绳递过来，胖胖已经迫不及待地往我面前凑。
听得我心头一软，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它。弯腰揉揉它的狗头，又亲一口耳朵尖，我们一起走去停车场。
我驾照倒是拿了很久，但很少开车，在市里面上班也是步行。所以为了锻炼我的车技，回老家后，爸爸一般都会让我来开车。
我坐上驾驶位，胖胖还想挤旁边的副驾驶，但在我的眼神中，它不太情愿地往后排去了。
妈妈坐上副驾驶，爸爸在后面和狗并排。
“如果胖胖算是狗儿子，那你俩已经提前当外公外婆了。”
我开玩笑地说出来，胖胖突然不满地汪了一声，金色的眼睛瞪着我，颇有当初扑我的架势。
“怎么还发脾气的，来来，外公亲一口，给你吃大鸡腿。”
爸爸笑着去搂狗，这次遭到了胖胖的严肃拒绝，然而大狗并没有猛烈挣脱，最终迫于无奈，被我爸一口亲到头顶。
回了家，妈妈就拿出织了一点的围巾往胖胖的身上套，爸爸就用消毒纸巾给它擦爪子。
可以说是全家都围着它转，有人管它，我倒是乐得轻松。
第二十五章
还有两天就过年，镇上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年的氛围开始变得浓厚。白天去街上逛一圈，会发现哪里都是人群。
外出打工的、上学的是逛街的主力军，一回来就呼朋唤友，打打牌逛逛街买买东西。
我这天又收到一个好友申请，是另一个相亲对象，这样我就把妈妈推荐的两个男人都加上了。
开始双线操作，大家也没确定关系，都是先聊聊看，所以我并没有什么负罪感。
别人也一样，同时聊着好几个，如果彼此发现真的合适，就会定下来。
没想到两个相亲对象都对我发出了见面的邀请，想趁着过年前见一次，因为他们也都从外地回来了。
我还在思考，一道重量压上我半个身体。拿开手机，我看着半趴在我身上的胖胖，它用嘴筒子拱到我脖颈处。
最近又发现一个关于胖胖的心得，我和相亲对象聊天，它会过来捣乱和撒娇。用妈妈的话来说，像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也刷了一些帖子和视频，如果找对象了，家里宠物有的会欢迎，有的可能也不喜欢。
我揉着在我怀里拱来拱去的狗头，坚定地说道：“你放心，不能接受养你的对象，我不会要的。”
在我的抚摸下，它又变成飞机耳，不过对于我这么保证，好像还是不满足，占有欲有点过强了。
不过有件事还得夸夸它，早上爸爸带它去遛弯。
路上遇到没栓绳的两只大狗，我爸心里都有点发毛，但是胖胖一点没怕，把跃跃欲试的两只狗给吓退了。
这让我爸威风极了，有种男人开了豪车的爽感。
能够保护我，保护我的家人，我没道理会因为一个不接受它的对象，而放弃胖胖。
想是这么想，但相亲的邀请还得去。
我想了想，给胖胖现场拍了一张照，发给两位相亲对象，先在线上看看能不能接受我带狗过去，也算是提前适应。
这一发过去，两个相亲对象一个没回复了，一个秒回。
[好帅的狗狗，你养的嘛？]
我发现这个信息是那位微胖的先生发的，居然还有语气词，感觉他的聊天都变得可爱了。
随后，他又发来一张照片，说他家里也养了一只萨摩耶，是一条可爱的母狗。
忽然有种对上话题的感觉，我一下子来了点兴致。
我俩因为狗的话题骤然拉进距离，还分享了自家狗的趣事。
看我兴致勃勃地聊天，胖胖好像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它用肉垫拍我的大腿，企图从我这里分到注意力。
我把它爪子拍开，让它去和打围巾的妈妈玩。
胖胖发现在我这吸引不了注意，调头去找妈妈。
但是妈妈也忙着织围巾，还给它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她想赶在我带狗回去上班之前完成。
胖胖扭头看来看去，它跑出大厅，去前院找擦车的爸爸。
没过一会儿，它叼着爸爸的裤脚，把他老人家请进来。我爸不明就里地被拽到我面前，我们父女俩面面相觑。
爸爸摸摸狗头：“胖胖，你把我找来干嘛咧。”
胖胖晃着尾巴，又用嘴筒子点点我，一旁的妈妈看出点意思，她调侃道。
“胖胖是让你教育一下阿姿。”
我无辜地说：“教育我做什么，我可是在做正经事，和相亲对象聊天，刘先生家里也养了一只萨摩耶。”
一听到这个，爸爸马上把狗牵住，“乖，不要打扰你妈妈做正经事，以后有没有爸爸，就全看你妈妈了！”
胖胖震惊地瞪圆眼睛，尾巴也不晃荡了，十分沮丧地走到角落蜷缩，我叫它，它还不答应了。
狗子又委屈又生气，好像在这里受了莫大的伤害。
爸爸用两个大鸡腿哄，都没哄好。还是我亲了它两口，才让它的狗嘴有了一点笑容。
爸妈觉得有点神奇，一般来讲用吃的哄都能成功，家里的这只比起食物奖励，更喜欢主人的亲亲摸摸。
虽说看起来挺节省钱的，亲两口就能省两个鸡腿。
两个相亲对象因为养狗的事情，瘦的那位先生不能接受养狗，他觉得养狗会分心，以后有孩子了也不适合。
总得来讲就是，瘦先生不能接受养狗，要是我俩进一步发展，我需要把狗送走。
而我的要求是以后结婚生孩子都要带着狗，于是我俩和平地结束了聊天，谁也不耽误谁。
至于另一位胖先生，他姓刘，我俩已经约好明天上午见面。
也不在外面吃饭，就是喝杯奶茶遛遛狗，这样的相亲方式省钱便捷许多。
晚上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妈妈说她之前被年轻的同事推荐了一个很好看的魔幻爱情片，她拉着我们一起看。
爸爸对这些嗤之以鼻，他就拿着手机自己看体育。
我还以为是什么影片，一看居然是我读书时候就看过的，不过经典的爱情剧是常看常新的，所以我依然陪着妈妈看。
胖胖蹲在我两腿间，好像也在认真看。
这剧情是吸血鬼和狼人与人类女主，妈妈看得聚精会神，手里打围巾的速度都慢了一些。
我看我妈那认真的样子，显然是被剧情吸引了，笑着问她，“你要是这女主，你选哪个？”
“当然选狼人。”妈妈很肯定地说。
我倒是有点意外，我以为她会选择更绅士正经的吸血鬼。胖胖对于妈妈的回答特别满意，还附和着汪了一声。
“为什么？”我问。
“狼人不会吸血，本来女人还有经期，和吸血鬼在一起了，少不得要被吸一口，不划算。我去捐血还有捐血证，工作岗位上还有点补贴呢。”
“……”
没有想到妈妈居然如此务实，看来我务实的这一点是遗传她了。
顺着她这个想法去思考，好像是选狼人性价比更高。
“你觉得吸血鬼更好？”作为我老妈，她是一眼看出我的偏好。
胖胖也随之抬头，等着我的回答。
“如果按照妈这种务实的想法，的确狼人更好。不过我以前看的时候，就喜欢吸血鬼这种。”
话是刚说的，狗是马上就走的。
从我腿间站起来，胖胖哀怨地看我一眼，然后又去墙边蜷缩。
妈妈指着狗，“你看你看，又生气了。”
我迷惑地张嘴：“啊？”
玩手机的爸爸抬头：“狗和狼算是一家亲，它肯定听不得你说喜欢吸血鬼。”
你俩怎么这么淡定地就接受胖胖吃醋的现象？而且还把它自动归结到狼人阵营？
它今天生气有两回了吧，怎么以前没发现它这么小气的。
我的眼神给到胖胖那边，四目相对，它假装转过脑袋，尾巴却拍打着墙壁，这不就是在等我过去哄。
我没动弹，爸爸先去哄狗，胖胖配合着互动，但就是不再过来。
爸爸发现自己叫不动，又回头来说，“阿姿，那边空调热风吹不到，它冷，快叫回来。”
我：“……爸，它那一身皮毛不可能冷。”
爸爸：“真的冷，我刚刚过去就觉得凉飕飕的。”
有一种冷叫做你爸觉得你冷。
妈妈：“去咯，它最听你话了。”
我倒是也舍不得它冷到，但又怕它用发脾气来拿捏我。思考几秒，我走过去，然后在它面前蹲下。
看到我过来了，胖胖的高兴是肉眼可见的。
伸手拧住它的狗脸，把腮帮子扯得像大饼，对于我的拉扯，它没反抗，眼珠子无辜地看着我。
“天天生气，你这个小□□狗，我更喜欢大方狗狗，知道吗。”
假装听不懂我的训斥，它挨过来靠在我的膝盖上，简直是狗精。
……
吃过早饭，我给自己敷了张面膜，然后在卫生间化妆。胖胖叼着我的眼镜钻到我腿下面，我习以为常地叉开站着。
都快习惯扎马步了，养狗以后真是各个方面都锻炼了自己。
有阵子没化妆，粉底液还剩一大瓶。把眉毛修了一番，又将脸上的底妆抹开，我对着自己这张脸画画补补。
些许散粉落在胖胖的头顶上，有些还被它嗅到，狗子连忙从我脚下钻出，一连打出两个喷嚏。
看它这摇头晃脑的样子，我被逗乐，拿出纸巾给它的头顶擦干净。
知道我化妆了，胖胖没有舔我脸，而是对着我手腕偷偷舔了一口。
本来是想着戴隐形眼镜，可家里这副已经过期，我只能戴上镜框。
从胖胖的嘴里拿出自己的眼镜，我戴上后又照了照镜子。
为了显得时尚点，和妈妈借了卷发棒，把长发发梢卷了波浪。
给自己收拾干净，我拿着板凳走到院子坐下，“胖胖，坐下。”
胖胖来到我面前蹲坐，我用梳毛的梳子给它顺毛，狗牌也擦了擦，项圈上面还喷了很淡的香水。
喷了香水的狗知道自己现在香喷喷的，使劲在我身上蹭，弄得我灯芯绒的裙子上都是狗毛。
用胶带给自己粘掉狗毛，我教育道：“今天我相亲，带你一起去看看，不准给我丢人。”
胖胖晃晃尾巴，像是在回答。
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牵狗去到约定的地点，也走了几十分钟。
近郊这里适合遛狗，有山有水还有走道，美中不足的是今天阴天，刮的风也很冷。
我见到了刘先生，白白胖胖的刘先生看着很面善可爱，身高大概在165左右。
由于我本人身高也不是很高，和刘先生的身高看着还挺适配。
初次见面，刘先生的目光一亮，连忙牵着手边的萨摩耶走过来打招呼。
他说他家的萨摩耶叫汤圆，我也介绍了我家的胖胖。
比起热情的还让我摸的萨摩耶，胖胖就显得很高冷且不肯合作了。
我在这边都撸了几遍萨摩耶，胖胖是一根毛都没让刘先生碰到。
刘先生总想摸一摸胖胖，它就蛇皮走位，像是在遛对方。我一把勾住它的项圈，歉意道。
“不好意思刘先生，我家狗除了我和爸妈，其他人基本摸不着。”
“这么有意思，它很酷哦。”并不生气的刘先生反而笑着夸，他也不坚持摸了，收回了手。
就初次见面印象来说，刘先生的温和好脾气给了我好感，我俩就沿着车少的路面上散步。
从近郊散步到附近的街道，到时候在那边买奶茶休息，最后各回各家，这就是我俩的安排。
“刘先生，汤圆绝育了吗？”
“绝育了，胖胖没有吗？”
“没有，它自己不喜欢。”
“哈哈，不喜欢那就不绝育，好好养着就是。它也不欺负汤圆，挺好的。”
它哪里是不欺负汤圆，它甚至不屑于和对方玩。
我和刘先生第一次见面虽说是相亲，但也不会一上来就盘家底，这些问题要等到以后再聊，总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我们走走停停，累了就休息，到了奶茶店，刘先生去买了两杯奶茶。
“元小姐，你的奶茶几分糖？”
“我不减肥，全糖。”
“呵呵，好。”
我身高不高，体重也一百零几，只不过我不会刻意去减肥，身形算是比较丰满的那种，身上哪哪都有点肉。
因此，我之前还被别的部门同事戏称为雪媚娘。
刘先生没有假正经地劝我减肥，也不觉得我胖，这点也很好。
男人把热腾腾的芋泥麻薯奶茶递过来，我正好把刚刚买的一篮草莓递过去，算是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或许一开始显得太过分明，但又没有确认关系，客气点还是好的。
刘先生也没有大男子主义，笑着接受了草莓的回赠。
我俩喝着奶茶聊天，汤圆就扒拉着刘先生的裤脚，像是想喝奶茶。
刘先生耐心地说：“小狗不可以喝哦。”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好把自己奶茶的盖子给拧开，递给胖胖喝剩下的一半了。
“胖胖可以喝这些？”发现我在给狗投喂，刘先生有些吃惊。
“可能有些奇怪，但我家的狗能吃人的食物，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像土狗那样吗？”
“差不多，就是我吃什么它吃什么，我家里现在都没有狗粮了。”
“真厉害。”
感慨着，刘先生有些心动地又伸出手，企图摸一摸胖胖。
胖胖的腰塌下去，直接躲过刘先生的手掌，然后叼着奶茶绕到我右腿边坐下。
萨摩耶看自己的主人总没摸到狗，很通人性地走过去贴贴，刘先生马上又被自家的狗给治愈。
萨摩耶的手感真的不错，我也想再去摸摸，突然，手腕被蓬松的大尾巴给拦住。
胖胖用尾巴引导着，将我的手掌引到自己的身上。
还不准我摸别的狗了，我用力揉了它腰部两下，要不是地上有些脏，胖胖一定会顺势躺下露肚皮。
喝完奶茶，我就和刘先生告别，至于下次什么时候约，要看看彼此有没有时间。
虽然没有马上敲定下一次见面，但我俩对彼此的感觉都还挺好的。
一上午都在散步，现在又要走回去，忽然觉得有些累。
我坐在休息的长椅上，往胖胖的身上一趴，嘀咕着：“你要是能驮着我就好了。”
“呜。”
“再休息几分钟，我们就走回去。”
冬天抱着胖胖真暖和，这么大只还能挡风，太棒了。
不过到了夏天，就不爱和它黏着了吧，希望它夏天不要走哪都贴着，我会热疯的。
第二十六章
除夕当天，街上没什么人，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团圆饭。
昨天见了刘先生，路上买了两篮草莓，发现那草莓特别好吃，我特意又订购了十斤。
上午的时候爸爸在前院签收了草莓，我把这些水果都清洗干净，胖胖又往我腿下钻。
身下长狗已经成为了惯例，我偷偷尝一颗草莓，甜到心口。
“胖胖。”
蹲在我下方的狗抬起脑袋，我拿起一颗沥干水的草莓丢下去，它张嘴接住，吃完又对着我张嘴。
看得出来是喜欢吃的。
投喂了几颗后，我又抬腿从它头上跨过，跟着我走去客厅，它就坐在茶几旁边卖乖。
下午爸爸去前院杀鸡，妈妈去帮忙，我在家收拾餐厅，顺便贴窗花。以前的那些窗花过时了，现在换点更鲜艳可爱的。
“哎哟哟——”
“跑了！都跑了！”
“汪汪汪——”
外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不像我家传出的，我走到门口瞧一眼，胖胖也跟在我旁边打量。
原来是邻里一家的鸡笼忘了关，家里的鸡都扇翅膀飞了，一时间鸡毛满天飞，就连我家院子都有两只母鸡在散步。
“快，阿姿，帮张婶抓鸡。”
“好的。”
我连忙把棉服脱了，挽起袖子就去扑院子里的鸡。
由于我爸这个战力还在料理自家的鸡，所以没法提供帮助，就我和妈妈在这捉。
我平常也不是不锻炼，只不过和鸡的灵敏度来比，那还是逊色不少。
眼见着鸡要朝着二楼开着的窗户飞进去，我有些着急了，万一飞进房间，在床单上拉了，这就是大麻烦。
危急时刻，我看到胖胖一个起跳，它甚至连助跑都没有，一个漂亮的挥爪，就将这只企图飞上二楼的母鸡给摁在爪下。
我跑过去将母鸡的翅膀给揪住，立即说道：“好胖胖，那边还有一只。”
另一只快从我家院子跑了。
得了命令，胖胖迅捷冲出，快如闪电。我们一家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狼犬的实力吗？
不到两分钟，胖胖叼着扑腾的母鸡过来，它丝毫不把这些鸡放在眼里，只想和我换取一个摸摸。
妈妈累得满头汗，她扇着风，说道：“阿姿，你把两只鸡送去给张婶。”
我拎着两只鸡去找张婶，胖胖就跟在我身后，走过去的路上还看见一只逃跑的鸡，胖胖顺便抓了。
等我们走到张婶家，总共抓回来五只，全都是胖胖抓的。
张婶的老公还在后院和鸡搏斗，有一只公鸡特别难抓，她把这五只鸡关回去后，说道。
“阿姿啊！你家狗这么能干，帮婶婶把最后那只也抓了，抓不抓得到？”
我看向胖胖，“行吗？”
胖胖冲去后院，只听到咯咯咯的鸡叫声，还有东西翻倒的响动。
又不到两分钟，胖胖率先跑回来了，然后是张婶的老公揪着公鸡翅膀笑呵呵地走出来。
“这狗哪家的啊，太聪明了，帮忙把鸡给捉住了！哟，阿姿过来玩啊？”
“叔叔好，这狗叫胖胖，是我养的。”
“人好所以家里的狗也养得好，不过一开始冲过来还吓我一跳，以为是狼。”
和张婶夫妻俩聊了几句，为了感谢抓住这么多鸡，张婶送了几颗柚子，我也没推辞，道谢以后就抱着走了。
“张婶送的？”看我拿了几颗柚子回来，妈妈问。
“嗯，抓鸡的谢礼。”
“那可得给胖胖，抓鸡小能手。”
“也是。”
看着在我腿边靠着的狗，我怀疑不仅仅是抓鸡，寻常打猎、放牧，它估计都是可以的。
毕竟在没有遇见我之前，它也得自己讨生活。
我在院子剥柚子，胖胖就趴在我脚边。
这会儿爸爸拎着处理好的鸡去了厨房，妈妈把一些盆栽往屋里移，怕这几天天气太冷冻着。
这些盆栽都是小的植株，比较方便挪动，寻常的猫狗喜欢玩弄花花草草，胖胖也没有这个嗜好。
虽说狗子的缺点在相处中也暴露了一些，但总体是瑕不掩瑜，何况今天抓鸡那么厉害，是需要好好夸夸它的。
将柚子壳完美地分成两半，取出里面的果肉，我把柚子皮帽子倒扣在胖胖的头上。
它眼睛往上看，这样子滑稽极了。本来想把脑袋上的柚子皮弄掉，我说不许摘，胖胖就停下了爪子。
我拍了一张很可爱的照片，然后改成自己的头像。
把柚子剥好，我先尝了一口，还挺甜的。打算给胖胖重新剥一块，它凑上来张嘴，把我手上剩下的吃了。
热衷于吃我剩下的东西，是它变成家犬以后的习惯。
把院子收拾干净，关上铁门，我就喊胖胖进屋。
傍晚吃过团圆饭，家里人都在沙发上看节目，我把腿搭在胖胖的背上。
手机震动，我翻起来一看，是刘先生发来的除夕祝贺。
我刚准备回复信息，胖胖的眼神就跟过来。它似乎还想看我发消息的内容，还挺八卦。
我用脚后跟碾过它毛茸茸的背，“好好趴着。”
胖胖耷拉着耳朵，老实在地上趴好。兴许是节目有些无聊，爸爸妈妈看到后面，也都各自刷起手机。
妈妈在网上看到逗狗视频，也有样学样地说：“阿姿，你看这个。”
视频上面播放的是把手掌伸到狗面前，会发生什么。
“这还不简单，我先试试。”
爸爸第一个实验，他把左手摊开，伸到胖胖面前。胖胖将自己的前爪搭上去，完成了握手。
妈妈伸手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我以为我也会得到差不多的待遇。
没想到手掌刚摊开，胖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脑袋搁在我掌心。
对我和对父母还是有差别，是因为我才是主人的关系？
说起来，今天帮忙抓鸡，还没给胖胖奖励。可它又明显不在乎吃的这些，对于玩耍的兴趣也不大，还真不知道要给什么。
捧着它的狗头，我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胖胖往我怀里凑，我顺从地张开双手把它抱住，或许它要的奖励就只是和我贴贴？
打发着时间，就到了凌晨抢年的时刻。
爸爸给了我打火机，我也好玩地放了一箱烟花。一时间炮声连天，硝烟弥漫，但头顶灿烂一片的夜空确实很好看。
我还想堵着胖胖的耳朵，但它并不害怕烟花的声音。
镇上放烟花持续了快一个钟头，我家的大烟花早就放完，一箱就是千把块。
我让爸妈先回屋，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打扫。
放完大的，我趁机拿出一堆小烟花，胖胖蹲在一旁，在等待我拆开。
拿起一个摆稳，点了火，我勾着胖胖的项圈，让它和我一块后退。
“呲——哗啦啦——”
喷泉一般的烟花颗粒冒出来，闪亮如同宝石。我搂着胖胖专注地看了一分钟，直到小东西熄火。
又拆了一盒仙女棒，我比划着长度，自己先燃放一根试了试。漂亮且没有危险性，我就让胖胖叼着跑。
大狗子叼着几根仙女棒围绕着我转圈圈，它很注意火花，并没有燃烧到我的衣物。
原本也是打算让胖胖陪我玩烟花，现在看，它这个陪玩做得很不错。
和狗子把烟花全部放完，今天算是熬夜了。
夜里两点多，我把院子打扫干净，这才回了二楼的房间洗澡。
我先是把狗身上擦了一遍，然后赶它出卫生间，自己再慢悠悠地清洗。
除夕搞到这么晚，注定我明天会睡懒觉。
隔天睡到十点多才起来，胖胖还出门和爸爸遛了一圈，回来以后擦擦爪子，又挤上床陪我睡。
我睡得头昏沉，骨头也有点僵，爬起来缓慢地做了健身操，这才换上蓬蓬的棉服。
妈妈蒸了红薯，我去厨房顺了一个，和胖胖分着吃。早上的饭我没吃着，不过家里人给我留了一份。
“胖胖。”
爸爸在院子外喊了一声，我踢踢狗，它就出去了。
没多久，胖胖又高冷地回来，往我脚边一趴，还把我的脚背给压着。
“爸，叫胖胖干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
屋外的爸爸说：“哦，斜对面家的小狗来叫它玩耍。”
“胖胖，交朋友了？”我有些高兴地问。
胖胖打了个哈欠，摇头。
原来是今早爸爸牵胖胖出去，看到有外来的狗欺负邻里的狗，胖胖就过去干仗了，一打三，统统赶跑。
现在被救的那只小土狗是来找胖胖玩耍的，可惜胖胖并不想和它交朋友。
被爸爸说出英雄事迹，胖胖反而有点不安，它观察着我的表情，似乎怕被我责骂。
“你这么厉害啊，能一打三，有没有哪里受伤？”
放下碗筷，我有点担心地查看它的毛发。胖胖看我没有黑脸，当即在我腿边翻出肚皮，很欢迎我来做身体检查。
除了掉毛，没有任何伤痕，它是真的有点猛。
匆匆吃了饭，我把碗筷收拾了去前院，那只小土狗还在。
看到胖胖又出门了，小土狗就从我爸的手底下爬起来，晃着尾巴跑过来。
胖胖抬起前爪一挥，小土狗就撑不住地往后打了个滚，这黑乎乎的一团看得我心痒难耐。
想着先前还和柳眉她们约了去狗咖，我竟是隐隐有些期待了。
我蹲下去揉小土狗，小家伙十分亲人，它舔过我的指甲，嘤嘤嘤地打滚露肚皮。
两只手掌就能捧起小狗，这是大型犬不具备的娇小可爱。
我面容平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将脸埋进小土狗的身上。肩膀被拍了拍，一只狗爪搭在我胳膊上。
胖胖的嘴筒子都快戳到我脸上，看起来在谴责我这有了小狗忘了大狗的行为。
我把小狗放在它的头顶，然后两只狗一起揉，这就是双倍快乐。
胖胖：“……”
小土狗也没有当做城里宠物犬那么养，肠胃也不是特别娇弱，所以我给它喂了些零食。
不过怕它卡到嗓子眼，所以喂的时候我都会撕成小块。
看我这细致的做法，胖胖的狗脸上浮现出了不爽。一眼辨认出它的情绪，看它要对小狗龇牙，我轻轻一巴掌拍在它脸上。
“别欺负人家狗。”
眼神顿时清澈的胖胖收敛了獠牙，舔了舔我的指尖，但是喉咙里还是不服气地哼了声。
小狗在我家玩了半小时，吃饱喝足，这就迈着小短腿又回家去了，看着格外可爱。
胖胖也很可爱，但是胖胖的可爱不会让我产生出那种想要把它狠狠揪起来的感觉。而小土狗刚刚好，又想欺负又想保护，还想叼它一口试试。
人有时候，也是有点点变态在身上的。
除夕一过，这年味就散了不少。我也不能把十天假期都用在老家了，打算初三就回市里。
爸妈上班要等到元宵节以后，她俩商量着去我那里住三天，我是很欢迎的。
公司的宿舍虽然不大，但住我们一家三口加条狗，勉强也够。
晚上，妈妈就在收拾行李箱，还有一些要给我带过去的特产。既然爸妈都要去，我就不用约车了，直接开家里的代步车。
吕医生给我发来信息，说是收到了我寄送的食物，十分感谢。
我和她聊了几句，这才知道，吕医生和孟医生的父母都不在了。
她们过年就在市里过，初一的时候医院就开门了，还欢迎我过去做客。
吕医生顺便问了胖胖最近乖不乖，我说最近表现出奇得好，还能抓鸡斗恶狗，每天陪着我爸散步，给我妈解闷。
手指在屏幕上打着字，某狗的嘴筒子又伸过来，我戳戳它的鼻子，“你又看不懂，你总要看。”
胖胖哼唧一声，那边我妈收拾好了行李箱，拿着自己勾好的围巾走过来。
“胖胖，过来戴围巾。”
胖胖直起身体在我脸侧亲了一口，然后愉快地跑去试戴围巾。
我摸着被它亲过的脸，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有那么点幸福。
灰色的大狼犬戴上了红色的围巾，一瞬间就让我想到一个著名的童话故事。
“大灰狼。”看到胖胖来我面前炫耀，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词，胖胖愣了片刻，那双金色的眼睛迅疾瞥过我的面容，还有那么点心虚。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捧起它的狗头，“戴着红围巾的大灰狼，你外婆的手艺是不是很好？”
胖胖：“……”
我：“怎么又不高兴了。”
狗脸上催生出一种矛盾又不知道如何辩解的哀愁，胖胖戴上新围巾的喜悦被我一句话干碎。
妈妈还以为我骂它了，连忙哄着说胖胖戴围巾最好看，但这还是没能让它狗脸绽放笑容。
今天也一样不知道胖胖那神奇的敏感点在哪里。
倒是我爸爸明察秋毫，总结出了一个共性，他严肃地说，“我发现了，胖胖不喜欢外婆。”
妈妈嗔怪道：“不喜欢我？还不喜欢你咧，要是不喜欢我，你这个外公，它也不喜欢。”
爸爸：“它可喜欢我这个外公了。”
听到外公这个词，胖胖甚至叹了口气。它的叹气让我们都感到诧异。
妈妈可算抓住了机会，笑着说：“你看，狗都叹气，还可喜欢你这个外公了，你就吹吧。”
要说胖胖不喜欢我爸妈，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别人都摸不着它，爸妈不仅能摸摸它、命令它，还能单独带着。
“我觉得不是你俩争论的这回事，它没有不喜欢你俩。”打断二老的争执，我看着面对墙壁假装大海参的胖胖，若有所思地说。
爸妈异口同声：“那是怎么回事？”
回忆了几次狗子垮脸的情况，我琢磨着说，“可能是不喜欢外公外婆这个称呼。”
“它懂这意思啊？”妈妈觉得惊奇。
“那不喜欢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成。”爸爸想要孙辈的贼心依旧不死。
本来竖着的狗耳，听到爸爸这句话，又趴下去了，接下来又传来胖胖的叹气声。
爸爸认命了：“算了算了，它这么通人性，不愿意就不愿意吧。阿姿你那相亲对象谈得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让爸爸抱孙了。”
我：“……”别太荒谬啊爸爸。
胖胖一脸震惊地转过来，都不敢面壁了，跑到我脚边焦急地呜呜。
这次倒是不用哄也好了，我拍拍自己的大腿，狗子就将两条前肢放在腿上，半趴着倚靠我。
“爸，别太着急。不过这个刘先生确实挺好的，会继续接触看看。”
胖胖：“汪！”
我一把捉住它的嘴筒子，“嘘，安静。”
第二十七章
早上一家人出发回市里，全程高速都是我在开车，没开那么快，差不多也是三个多小时到的宿舍。
老小区没有什么地下停车场，但是地面上车位是足够的。
我将车停在楼下宽敞的车位上，距离我住的那栋楼更近。一家人搬运了东西去301，楼道中还碰到了同样过完年回来的同事。
到了家，妈妈就开始开窗通风，爸爸把这些老家的特产给我装好。
把狗爪子擦干净，我这才放胖胖进屋。恰巧接到了欧阳菁的电话，她问我有没有从镇上回来，我说刚到家。
欧阳菁说太好了，后天她和柳眉都有空，约我去狗咖玩耍。
我算了下时间，爸妈在这里玩三四天，后天我去狗咖，正好还能让爸妈把胖胖给看着。
我当即答应下来，觉得一切真是刚刚好。
家里人来的前两天，我们每天都出门遛达，要么去商场购物，要么去周边的景点和公园看看。
爸妈也不是第一回 来市里，每年都会来一回，像是散心那样。
很快，就到了去狗咖玩的这天。我特意交代，让妈妈把胖胖看好，我出去和朋友聚餐，大概晚上九点多就会回来。
胖胖倒是想跟着，却发现这次我是完全没有带它的意思，也就不挣扎了。
只不过我出门前，胖胖特别在我身上蹭了一会儿，还舔了我脸，显得黏黏糊糊的。
我怕爸妈也要用车，就没有开车出去，走出小区搭乘公交。
到了商场，我先是看到最先到的柳眉，她自己开车来的，所以最快。
又等了几分钟，欧阳菁背着包小跑着过来，她说自己未婚夫也要来，她花了点时间打发对方走。
欧阳菁和柳眉每次和我聚会，都会顾及着我单身，几乎不会把自己的另一半带来，在这一点上的确受她俩照顾了。
我们特意选在中午错峰去狗咖，这样就不会面对人挤人的场面。
很多客人都去吃饭了，我们三个来到大门口。
今天作为招牌的是一只戴着领结的杜宾犬，它就沉默地蹲坐在门口，像是一位来自古老年代的绅士。
这种冷漠与疏离带来的帅气，以前我在胖胖的身上也体会过，只是熟悉了以后，感觉就完全不同。
店员是个年轻的女生，我们询问她能和门口站桩的杜宾犬合影吗，她说可以。
先是买了入场券，又和门口的招牌大帅哥合影后，我们才走进去。
可能是我的身上有胖胖的气息，杜宾和我合影时，显得有些抗拒，但它的素养很好，并没有逃跑。
按理说，都是大型犬，杜宾不会对着捷克狼犬认怂吧？
我一般不会斗狗，更不会去比拼什么战力，只是杜宾眼里的害怕是真实存在的，我能辨认出这个情绪。
我怕我身上的味儿会让狗咖别的小狗都怕，就把棉服外套脱了，还借欧阳菁的香水喷了喷。
这家狗咖格外大，我认识的狗几乎都有，不认识的也有。我猜想老板应该很有钱。
坐在沙发上，身边都是毛茸茸的狗子，感觉到了天堂。我随机抱起一只柯基，这只柯基没有断尾，看着还挺新鲜。
这一刻有种猪八戒撞天婚的微妙感，抓到哪只吸哪只。
我发现这店铺里也有一只捷克狼犬，它也很帅，是一只公狗。乍一看和胖胖有些像，但是越细究，越发现不是很像。
我家那只是不是混狼血混得多一些？
这条捷克狼犬浑身的皮毛是灰白相间，偶尔还夹杂些许黑毛。长相很帅气，性格却比胖胖更加亲人温顺，谁都可以摸，并且来者不拒。
陷入狗狗堆里，已经开始乐不思蜀的我有过那么一两秒的担忧，比如回去被胖胖审判了怎么办。
应该没事吧，爱生气，就多耐心哄哄，现在就让我吸个够。
在狗咖待了三个小时，我们几个才一脸满足地走出大门。
出门的时候，店员还贴心地将我们身上的狗毛清理干净，顺便喷了点香水，掩盖身上的狗狗气味。
我嗅着毛衣上的气息，问道：“我的身上没有味道了吧。”
柳眉：“我们肯定闻不出来，但你家胖胖能不能闻出来，就不确定了。”
“没事的，反正一会儿去吃火锅，气味那么杂，肯定能盖住。”
欧阳菁一把揽过我的胳膊，把我俩往楼上的美食城拐。我想着还有好几个小时，回家的时候味道应该会散。
夜里九点多，柳眉开车将我送到小区门口。
我没让她特意送到楼下，就是想用走路的这点时间，再散一散身上的气息。
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遛着狗的爸爸。
“阿姿回来了，胖胖一直在等你，散了步不肯回去。”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爸爸一上来就告状。
还不等我开口，胖胖一下扒开自己的嘴套，我和爸爸看到它这么利落地卸掉嘴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它一直可以自己挣脱。
扑到我腿边，胖胖嗅着气息，随即冲我龇牙，这压在喉间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看来去狗咖的事情还是瞒不过，家里的狗也太聪明了。
我蹲下来想摸摸它，这次胖胖从我手底下躲开，没有接受我示好的触碰。
爸爸把牵引绳递过来，胖胖反倒立起，它叼走自己的绳子，自己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道里。
“咦，奇了怪，好像又生气了。”摸不着头脑的爸爸看着不搭理我的狗，觉得很稀奇。
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和尴尬，我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道：“我去狗咖撸狗，被它发现了。”
“狗咖是什么？”
“就是专门给钱摸狗的地方。”
“你们年轻人怎么什么店铺都有。”
为什么从爸爸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责备，有种数落我去红灯区的既视感。
回到家，胖胖委屈地窝在我妈的腿边，像是在告状地汪汪汪。我也没去哄它，反正我身上的味道它又不喜欢，所以我先去洗澡。
吹完头发出来，爸妈也准备睡了，说是明天晚饭想去吃新城区那边的干锅饭，我说好。
我顺便问道：“胖胖还在生气吗？”
妈妈：“生气？没有了，还是好哄的，都已经去你房间了。”
听妈妈这么讲，我放心不少。推门进屋，我发现是自己想简单了。
胖胖并没有在床上暖床，而是趴在飘窗上面，这已经生气到不和我挤被窝了。
“胖胖，我的确是去花钱摸小狗了，但你放心，你才是我最好的狗狗。”
走到飘窗旁边轻声细语地哄它，盘成一坨的胖胖将耳朵趴下，不想听我的声音。
我又哄了好几分钟，还亲亲它的额头和爪子，揉着它的尾巴说好话，但它这次好像是铁了心不想讲和。
说它生气，它又进房了。说它原谅，它又搞冷战。
哄了老半天还是没反应，我也有些困倦，找来毯子给它盖上，我自己开了空调一个人去床上睡。
虽然前面几分钟冷得我翻来覆去，但硬着头皮睡两下，也就渐渐习惯了。
没多久，我就入睡。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到了半夜又热起来了，好像胖胖又回到了床上，将我给压着。
我伸手去推，但没推到什么，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哼，只觉得脸颊好像被咬了一口。
动静也不是很大，我也就半推半就地去抱它，然后没什么折腾的感觉了……
早上被门外的妈妈喊醒，说是一起出去吃豆浆油条。
我睁开眼，胖胖睡在飘窗上，还对着我散发怨气，好像它根本没有偷溜上床过。
后知后觉地摸着自己的右脸，也没摸到什么牙印，可能是我做梦梦到胖胖咬我脸。
这蠢狗出息了，居然还有隔夜仇了。
早上一家人出门，它不要我牵，也不贴着我的腿边走，身体力行地表现着生气。
我也是头一回遭到它这么决绝的反抗，一时有点摸不准。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玩耍，为了哄胖胖开心，我想了很多办法，可还是没用。
群里面柳眉问我回去有没有被狗审判，我回了一句：正在被审判。
这话惹得群里的两人乐开花，发了好多哈哈哈。明明是一起去的狗咖，只有我受到了惩罚。
晚上陪着爸妈吃了心心念念的干锅饭，妈妈说明天她俩就要回镇上了。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爸爸问要不要把家里的车留在市里给我开。我说没必要，毕竟我能走路上下班，不是刚需。
又陪着二老逛了逛，还给她俩都添置了新衣服。
我算是看出来了，胖胖这次的脾气只针对我，面对爸爸妈妈，它还是表现得很好。
以至于爸妈都不知道我俩闹矛盾很严重，只觉得小打小闹。
我哄了一整天也没办法，也就减少了去哄胖胖的次数。
它看我也不搭理了，反倒更加不爽，对我横眉冷目的。
我也不是不哄，只是觉得我家狗过于聪慧了，怎么能因为我去狗咖而生气这么久，还搞冷战审判我。
在网上也有刷到那些爱吃醋的狗子，可和胖胖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总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微妙，好像我是什么出轨的渣女。
夜里，我也没抱希望胖胖会上床和我睡，所以自己先躺平了。
没过一会儿，狗从客厅进来，它麻溜地跳上飘窗，果然没上床。
我侧躺着看着飘窗的位置，它和我对视片刻，然后背对着我趴下。
翌日。
爸妈早上八点吃过早饭开车回镇上，我和胖胖去楼下送行。
目送车子离开，我打算带着狗去周边吃个早餐。
令我没想到的是，胖胖一个扭身从我身旁跑走，手中的绳环也挣脱。
“胖胖！”
看到它窜走，我脊背一凉，下意识喊出声。
狗子矫健的身躯只停顿几秒，它回头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后隐入绿化带，拖曳在身后的牵引绳也眨眼消失。
我朝着它逃离的方向跑了几十米，最后是一点影子都捕捉不到了。
它是故意在爸妈都回去时才跑的，是因为怕爸妈担心？居然能隐忍一整天？
我都不知道是要夸它，还是要狠狠揍它。
这一次的逃跑和前几次从家里遛出去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如果说前面两次并不是故意的，这次它就一定是给我下马威。
逃跑前的那一个眼神，简直是有了人的情绪，那种讨厌和委屈还有控诉，可以说是复杂极了。
现在也没空想那么多，我要赶快找到它。
第二十八章
我找了一天的狗，从它跑走后，连它一根灰色的狗毛都没看到。
但我也不是不吃不喝地去找，还是有好好地对待自己的身体，我也不想狗没找到，又把自己累出毛病。
还好今天没有下雨下雪，连温度也在零上，这样胖胖跑走了，我也还算是放心一点点，希望它不要吓到路人。
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胖胖有可能是故意躲着我。
从早上找到晚上，实在找不着了，我决定最后再绕着小区走一圈。明天去打印店打印它的照片张贴，然后再扩大寻找范围。
最好是在上班前能把它找回来。
不，最好是我现在一回到家，就看到它在门口乖乖等着。
抱着这种期待，我走回楼道。
声控灯感应着脚步声一层层亮起，我走到三楼的位置，并没有胖胖的身影，我的期望落空。
以往只要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它蹲在门后等着，那种微小又切实的幸福感并不是虚假的。
现在没有了，第一反应是极度不习惯。这一刻，甚至让我产生一种冲动，想要调头出门，熬夜也要把它找出来。
但是我将自己的这份冲动压制下了，已经十一点了，太晚出去终究对女性不利，我需要冷静些。
胖胖离家出走的第一个晚上，我有些失眠。
一时担心它被抓走，一时担心它被车子撞到，又或者被别的野狗欺负……
怀着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我过了不太安稳的一夜，睡眠质量可以说是不太好。
早上六点多就醒来，随便清洗了脸，戴上眼镜，把充电宝也放入帆布袋，我又出门了。
匆匆吃过早饭，找到一家打印店打印了两百份寻狗启事，在这条街上我就发了十几张，还在广告栏的位置贴了一张。
毕竟是在公司小区周围走丢的，我主要是在附近寻找，扩大范围也就到公司那一带。
传单散发出去不少，但还是一根狗毛都没看到，会不会是跑回度假村的山里了？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种想法，毕竟是在那里遇见的，它有可能是回了老家？
嫁到外地的老婆受了欺负，连夜回到娘家。虽然觉得很离谱，但脑子里这个猜想止不住地冒泡，或许是一种第六感，让我坚定了去度假村找的念头。
不过在那之前，我给吕医生打了电话，说了胖胖跑走的这件事。
吕医生比我镇定得多，她说我可以去一开始见到胖胖的地方去找，她也会让孟医生发动朋友寻找。
眼下心里稍微有了点底气，主要不是自己一个人找，我就会安心些。
上午我约了一辆车直奔度假村的山里，这里有部分山区还在开发，比起以前荒无人烟的寂静样子，现在显得热闹不少。
我看到施工团队还在搞建设，瞅准一个大哥休息的空档，我跑过去拿着传单问，有没有见过胖胖。
戴着安全头盔的大哥叼着烟，看到我过来了，他把抽了一半的烟灭了，但并没有丢，而是接过我手里的传单。
“哦，这狗我早上见过，纯灰色的吧，很酷一狗，朝着没开发的那边山里去了。”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施工大哥居然真的见过胖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着远处的群山，有种庆幸又无奈的心情。
庆幸胖胖没有在城里乱窜，但又无奈它跑进山里，这范围也很大。
施工队的几个男人还挺热情，帮我在周边找狗，还一起喊胖胖，但还是找不着。
我也不能耽误人家工作，道谢以后就独自去找。
山林腹地里面我是不敢去的，始终是在山林的外围，如果今晚还是没找到。明天我就要花钱请人来帮忙搜山了。
我倒是没有想过，万一再也找不到的情况，就是觉得还能再见。
山里的路不好走，也没多少痕迹清晰的小道。
有点走不动了，我喘着气，将棉服的拉链敞开，坐在一旁的树根上休息。
从包里拿出水喝了小半瓶，我又吃了几口面包补充体力。
这要是找到胖胖了，我非得给它一顿抽。
冬季的天会暗得快一些，我得在四点半之前离开这片山区。看着手机上略显微弱的信号，我计算着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找狗。
“簌簌——”
不远处的草丛传来声音，听到动静的我不由得挺直背部，喉咙都抽紧。
手往身下摸索着，抓到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我才算是有了点底气。
视线透过镜片，一错不错地盯着声响处，又听到细微的断裂声，我抬头，看到一节过于干枯的树枝掉落。
并不是有动物躲在灌木丛，而是掉落的枝丫发出的声音。
提起的心回落，我也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挎着包离开这个草丛过于茂密的地方。
一般遇见需要攀爬的地方，我都会绕开，去寻找好走一点的路。
山底下有数条分隔开的小溪，踩着石头过去，脚下的雪地靴也沾湿。
我也怕自己太过深入，进了山迷路，一路上都有提醒自己，不要走得太深。
如果手机信号最后一格都消失，我就会果断离开涉足的区域。
又找了两个小时，这次我想稍微往后山的方位去一点，毕竟手机一直有信号，有信号就意味着我还可以走两步。
只是我刚往上爬了几步，树丛里竟然蹿出一只大蜥蜴。
我吓得原地呆滞，蜥蜴看起来有我的小臂那么长，它的眼珠子骨碌碌转过，像是没看见半米处的我，然后老神在在地爬过。
吞咽下一口唾沫，我不敢再贸然进山，开始原路后退。
现在才两点多，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我甚至就觉得胖胖躲在这山里。
下坡的路稍显陡峭，左脚踩住的石块不稳当，我察觉到想要收脚，还是慢了一步。
整个身体往下滑了一米，我双手抓住身旁凸起的树根，这才稳住下滑的态势。
在这趔趄中，眼镜掉到下方的沟壑，视野顿时变得模糊，安全感大大削弱。
攀附着树根让自己慢慢下了坡，运气不太好，落脚的瞬间听到“咔——”的清脆一声响。
完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弯腰让开脚，看到雪地靴下面碎裂的眼镜。这下子寻找胖胖的成本又增加了。
眼镜的两块镜片都有不同程度的碎裂，重新戴上非常不舒服，我也就没有戴了。
三百多的近视虽然看远不也行，但没到睁眼瞎的地步，只不过在林子里走要更加小心。
又找了半小时，眼镜踩坏着实耽误了我的寻找进程。
虽然还想继续找胖胖，但客观因素也得考虑，天色在肉眼可见地暗淡，没了眼镜也感到极大的不方便。
至少今晚回了城里，得把眼镜配好才行。
无奈做下调头回去的决定，我刚一转身，就看到树下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突然出现的影子，吓得我后退踩空，一屁股跌在枯枝烂叶上。
看到我摔倒，好似凭空出现的年轻男生有些意外，唇角又露出一个有些坏坏地笑容。
他踩在巨大的树根上，居高临下地观测着我，好像猛兽在打量闯入自己地盘的猎物。
直观对比下，我的身形比他小上一圈，感觉他能打五个我。
男生有一头烟灰色的狼尾发型，色泽纯粹而梦幻，是可以作为托尼老师代表作来介绍的。
我看不太清他的瞳孔颜色，身形倒是能算准，大概在185以上，是倒三角的体型，穿着皮靴、工装裤、背心与短夹克。
身体外形条件十分优越的男生，打扮得也很酷，还显得身板结实。
可他给我的感觉并没有年轻男孩的潮流时尚，反而带着一种淳朴的野性。
这衣服对于他来说不是塑造身份凹造型，仅仅是遮挡身躯。
很奇怪，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隔着这几米的距离，我没法细致地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但应该对我没有什么恶意吧？
要是在山里遇上抢劫，我真的是倒大霉。
“你好。”
在这种寂静中，我率先打破沉默，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衣服上的落叶，一边小心观察他的动静。
男生也从树根上跳下来，他长腿一迈，两三步到了我面前。
随着他的逼近，我不得不抬头去仰视，就算他主观没有恶意，身形带来的压迫性也太强了。
为了驱散体型差带来的压力，我慌忙后退。
尴尬的是，这个男孩好像没有什么交往的常识，在别人感到距离不适而退开时，他的反应是跟着上前。
后背触到树干，我惊慌地回头一看，正好被他逼到树丛这边了。
男生对我伸出手，我没有喊叫出来，但是身体做出了反应，立即抱着脑袋蹲下身，一个十足害怕的防备姿势。
“你好。”
没有想象中的粗暴对待，男生也对我打了招呼。
这道声音年轻而开朗，尾音有些轻扬，能让人联想到很明媚、愉快的画面。
他抬起的手从我头顶拂过，指尖捏着一片枯叶。
叶子挪开，显得冷酷的男生笑眼弯弯，变得可爱又清澈，我居然在他的脸上看到胖胖的影子。
不至于找狗找到走火入魔吧。
抱着脑袋的双手缓缓放下，我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的笑脸。
男生将手伸到我面前，像是想拉我起来，我没有把手伸过去，也没有马上起身。
心脏还在快速跳动，因为他一系列的逼近行为，我并没有放松警惕。
“你怕我？”
他指着自己，也在我面前蹲下来。明明都是蹲着，他还比我高一大截。
对于我的恐惧，他感到新鲜，还觉得好玩。
距离这样近了，没了眼镜的我终于看清他的五官，明眸、挺鼻、红唇，脸型端正。
竟然是暗金色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作用，这双眼睛的颜色和胖胖很像。唇边若隐若现的犬牙更显得他野性未驯。
是个很帅的男孩子，皮肤很白，个性很鲜明，笑起来还很可爱。但好看的男孩子出现在没开发的山林里，又没有朋友，这显得很诡异。
他的鼻尖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然后目光凝聚在我的右手上。
男生一点不见外地抓起我的右手，我连忙推开他的触碰，故作镇定地呵斥，“做什么。”
“伤口。”没有强行捉我的手腕，他指着我的手腕内侧。
我翻过掌心看，在掌骨连接处有摩擦出来的伤痕，应该是先前下坡的时候弄伤的。
将上面的灰土吹掉，我打算站起来。男生又伸手扶住我的胳膊肘，这次我没有推开，借着他的搀扶起身。
从包里拿出传单，我递过去，“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过这只狗？”
接过单子一看，他眼里有着笑意，“狗丢了？”
“嗯。”
“很担心？”
“是的。”
“现在担心，早干嘛去了。”
总觉得他话里有嘲弄的意思，这绝不是我多心。
我不爽，从他手里把打印纸拿回来，也不指望他能提供什么信息，现在的小年轻真让人招架不住。
而且想想，我来这深山老林是找狗，他一个年轻男孩子跑这里来……
越想越诡异，还是不要搭话了。
不等他回答，我转身准备走，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见过。”
第二十九章
没有想到会得到对方的回应, 脚步顿住，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你见过我家狗？”
眼前的男生过于年轻，眉眼锐利, 气质较为沉冷, 可他笑起来又暖融融的。
明明容貌是年岁不大的少年人, 举手投足又不经意带出一股压迫感，这份气场是经历许多大场面的年长者才有的。
其实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妙, 本不该和他过多纠缠，可他又说见过胖胖。
还是听他说说吧, 我可以相信, 也可以不相信。
“嗯, 刚刚还看见，从林子里跑出去了, 应该是要回家了吧。”
说得过于准确, 还预估胖胖要回家，反倒让我觉得虚假。
“好，谢谢你。”
内心的期待又降低，虽然他提供了信息，但我在心里对这个消息的真实度存疑。
不过我的确该离开这里，天色已经很晚了，再过一会儿就很难看清路。
“阿……阿姨，天要黑了, 我背你出去吧。”
模糊的视力难以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但他叫我阿姨, 弄得我有些错愕。
压下心头一丝不满，我冷淡地说, “你不要乱叫我阿姨，你看着没那么小，我也没那么老。”
他大大咧咧地笑，还是有着那种戏弄的意思。
我走了几步，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是怎广薄剧小.硕漫话.都有哦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把衣48一6九6③么走路的，很快就绕到我前面来了。
我被他吓得往回走了几步，他只歪着头看，脖颈间有什么东西折射过浅光。
“我背你。”
也不管我会不会拒绝，他好像不觉得随便背一个陌生女人是奇怪的事情。
轻巧走到我面前，他背过身蹲下，双手向后伸着。
他的身上有一股勃发的向上感，好像打压了，会跳得更高。
幻视出一个弹簧的样子，如果我伸手摁住他的背脊，他弯下的刹那，就已经在蓄力向上奔了吧。
“上来。”
这个陌生的少年又开始催促。
我看着他宽阔的肩膀，还有这显示着桀骜不驯的灰色狼尾发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和他继续纠缠。
这个头发应该眼熟的，我好像……见过的样子。
“不用你背，你也快点回去吧，天要黑了。”
这么说着，我打算从他旁边绕过。
他扭过头看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也是在这拉扯间，我看清他脖子上戴着的装饰品。
眯眼打量，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晰些。这形状这颜色，最终我确定，他脖子上戴着的是我买给胖胖的项圈。
心头紧张，对胖胖的担忧超过了自身的恐惧，下意识抬手，我一把勾住他的项圈。
少年被我扯得单膝跪地，整个人都倾身靠近，他意识到了我的行为，却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跪下。
手指翻过项圈下面吊着的牌子，银灰色的牌面写着胖胖两个字，还有我的电话号码。
我震撼地看着物证，很想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可碍于体型上的悬殊，我不敢当面控诉，只压着声音问。
“你在哪里捡到这个项圈的。”
他抬眸凝视我，唇角的尖牙收敛入唇，天真地说：“我老婆送的。”
我面容一抽：“……你。”
他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张嘴想骂他胡说八道，又被这双认真的眼睛给蛊惑。
这一定是我送给胖胖的项圈和狗牌，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现在还满嘴谎话。
我动手想要从他脖子上解开项圈，他一把捉住我的手指，有点用力地捏在掌心。
指尖动了动，挣脱不开他的手掌。他保持着下跪的姿势，还能将我的行动给制伏，看起来是他处于下风，事实上还是我处处受制。
“你看，天要黑了。”
少年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我都不用抬头也知道天色越来越暗，还和他在这里搅合就不对。
“你告诉我，我的狗在哪里，我不会怪你的。你喜欢这个项圈，我可以送你新的。”
我缓和了神色，对着他轻声安抚，想要用怀柔的策略。
“不会怪我？”眼里带着点点光亮，他重复了一遍。
“嗯。”
“无论什么都不会怪我？”
“……这得分情况。”
“什么情况？”
“比如我的狗是安全的，你是不是把它藏起来了。”
“我是安全的，我在这里。”
“……我说的是我的狗胖胖。”
“我知道。”
这小年轻是不是傻子，怎么和他沟通有那么点费劲呢。我和他自始至终聊的都是狗，可他好像觉得自己是狗？
完了，遇到神经病了。
要不我还是先摆脱他，然后回去报警？
脑子里已经开始紧急思考如何避险，我又听到他压低的声音，试探性地问。
“你相信有狼人么？”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
但他的话结合现在的情景来看，是让我有些毛骨悚然的，只有他和我的林子里，最近的施工场地也相隔了十多里地。
冬季的夜来得快又沉，好像几个呼吸间，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风穿过林叶，吹得我浑身发冷，身前跪着的少年，他的眼睛有着幽幽绿芒。
究竟是聊斋里狐精鬼魅更可怕，还是幻想生物狼人、活死人之类的更可怕？
我得不出答案，但我现在是一个都不想碰到。
“说话，相信吗？”
看我没有回应，他还不耐烦了，喉咙里溢出催促的话语。
我感受到手背划过有些凉的尖牙，不由得往后抽手，只是没抽开，被他更紧地握住。
捏着我的袖子，把我的袖口往上卷，露出先前的擦伤处。少年小心地张嘴，用舌尖舔过翻卷的外皮，把血痕全部舔舐干净。
我被他的行为震惊到目瞪口呆，手也收不回来，还要被迫看着他做这些古怪的行为。
被舔过的伤口有一些痒和麻，痛感消散得很快，我怔然地看着他一直跪着做舔伤口的行为。
太像动物了。
“手在我的嘴边时，你不能忽然抽手。”带着一种教育的姿态，他这么对我说。
被他带偏的我发呆几秒，不解地追问：“为什么？”
“因为会被我的牙齿刮伤。”
“哦。”
不对，我应该说哪个正常人会随便舔陌生异性的手，而且，牙齿要有多尖锐，才会把皮肉划破？
我想到了，他可能是附近哪个村的问题小年轻，脑子有问题的。
然后自己一个人玩耍，就在林子里走迷路了，他舔我的手要么是模仿动物，要么就是饿了。
“你放开我，我给你吃的。”被他一套连招弄下来，我是有些飘忽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舌尖从我的掌心拂过，温热的气息也随之撤离，他恋恋不舍地收敛自己的唇舌。
我的右手终于得救，从帆布袋里翻出补充能量的巧克力棒。
“给你。”后退一步，我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少年从跪着的姿势变为盘腿坐，他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时尚衣着裹上泥土，自然地对我央求着。
“啊。”他恬不知耻地张大嘴。
这是要我剥开了包装袋，喂他吃。
我把巧克力撕开，克服着自己的情绪，把食物喂到他嘴边。
天黑了，我没有走出林子，反而在这里投喂一个智障少年，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我的狗又到底去哪里了？
等他三两口吃完，我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划过少年的眉眼，这透彻的金色虹膜漂亮到妖异。
不是隐形眼镜？
他在看我的包，似乎还想找吃的，无端从他的脸上看出期待，我把包包敞开，无奈道。
“没有吃的了，你回家去吧。”
“你怎么语气变得这么温柔了。”
一旦把对方当成智力有问题的人，我就会自动脑补他有难言之隐，或者凄惨身世，态度自然也就会温和许多。
“你不会觉得我是傻子吧。”
“咦。”
未出口的话被他打断，我抓着手机照亮周围，想跑，又被他拽住羽绒服的衣摆。
“我也是很苦恼的，阿姿，该不该告诉你真相。毕竟比起男人，你想要的是听话的狗啊。”
正琢磨着要掰开他的手指，听到这声阿姿，我的动作僵硬住。我并没有说过我的名字，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神奇的地方，阿姿还是看一看吧。”
少年松开我的衣摆，他一边说着一边退后一步，将昂贵的皮质外套丢在地上，又卷起黑色的背心。
光源下的身躯健硕结实，弯折的手臂隆起的肌肉，无一不在告诉我，他的身形有多好。
“你做什么脱衣服，喂，别脱了，喂……”
“你还说你不是傻子，哪有人随便脱衣服的。”
我连忙出声阻止，他的双手已经放在裤腰，只听嗞啦一声拉链响声，松开的工装裤落在他的脚踝处。
我吓得转过身，想要就这么跑走，可是丢下一个傻子在这脱衣服，又怕他真的傻乎乎地冻死。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停止了，他该不会全部脱光了吧。
到底为什么会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感到头皮发麻的同时，我将手机的光源朝着天空，再一次提高声调。
“你正常一点，把衣服……”
“汪。”
狗叫声？
这是胖胖的声音，听到它声音的刹那，我都忘记了小变态脱衣服的事情，打着光转过身去看狗。
只见胖胖蹲坐在换下的衣服中，而那个少年不见了。
朝着狗走近几步，我蹲到它面前，它的身上还挺干净，看着比我还要整洁。
我抬手揉揉它的脸，在脖子间摸到了项圈与狗牌，几十秒钟之前，这一套装备还在那个男生的身上。
我迷惑了。
眼下的情景让我感到混乱，以至于找到胖胖，我都没来得及扇它巴掌，只想着赶紧带它离开这山里，至于刚刚那个少年……
目光触及到胖胖压在身下的衣服，我本来是不想管的，可把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大活人丢在这，我也不太能做得出来。
抓起皮衣，我说道：“你闻一闻，看看这个衣服的主人去哪里了。”
胖胖歪头，叹了口气。
“你……我还没打你，你叹什么气。”丢开手里的衣服，我捧起它的狗头，严厉地呵斥。
“阿姿。”
狗嘴一张，字正腔圆地喊出了这个称呼，声音与刚刚的少年一模一样。
霎时间，感觉有什么鬼东西在摸我的天灵盖，浑身都颤抖起来，我手脚一软，跌坐在地，呼吸都觉得紧促了。
狗说话了。
“阿姿，不要怕，我是你的胖胖。但准确的说，我不是狗，而是狼人。”
后背泛起的凉意从脊柱蹿到头皮，脚底心都是冷的，撑在地上的双手感到发麻，有些使不上劲。
眼前的狗嘴张张合合，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可能意识到还是把我吓到了，胖胖显得有些懊恼，不过它没有再退，而是乘胜追击，又当着我的面开始了变化。
我瞳孔颤抖地看着毛茸茸的狼犬站起来，它的四肢骨骼开始发生嘎啦啦的变化，身体上的毛发逐渐褪去，露出隆起的男性肌肉。
这种电影里面异形变身的场面占据了我整个视线，我应该害怕地捂住眼睛，但双手在这个时候没法动，因为我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狼人？
电影里的那种狼人？
裸露的少年拎起皮衣挡住半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没有随意靠近，而是小心地问道。
“阿姿，你有没有吓到？我不会伤害你的，毕竟你是我老婆。”
“……”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其实我根本没有来到度假村外的山林，说不定是梦境。
不动声色地掐了手背一把，疼得我眉头紧蹙，眼前的人都没有消失。
“阿姿。”
“别动！”
他朝我迈近一步，我当即提高声音，惊恐地命令。
少年啧了声，就这么站着，神态上有了一丝委屈。他原地转了圈，无所事事地蹲在了地上，以自下而上的讨好姿态看我。
我捡来的狗不是狗，而是一个奇幻生物——狼人？
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有狼人？
是不是我小时候在科学频道看到的狼娃之类的？被人类遗弃的小孩，然后在林子里跟着狼长大。
我的思维在自动地给眼前的事情找补，因为打从心底里我无法接受有狼人。
察觉到我的观念在震动，少年又切换了一个姿态。
他英俊的面颊开始凸出，下颌变长，嘴里的獠牙生长，白皙的皮肤上泛起灰色的长毛。
他的身形又比人类时膨胀了一倍，两侧的耳朵收缩，变成了头顶上的尖耳，尾骨后面垂落一条蓬松的尾巴，双臂长过膝头，脚趾上的趾甲也暴长。
这样子看起来有三米高，我完全要抬起头，才能看清全貌。
抬手看着自己的爪子，他像是给我炫耀的小狗那样，开心说道。
“这是我的狼人形态，我一共有三种体态，你现在都见过了。我平日里狼形态会更庞大，为了装狗，才缩小体型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装狗啊，我身边有什么金山银山，值得一个狼人潜伏在身边装狗？
“……”
我微微张着嘴巴，一个字都飘不出来，还在艰难地消化眼前奇幻的一幕。
“差不多也该接受现实了，你也没有胆子这么小吧。”
许久等不到我出声说话，他的强调里多了一丝不爽，还有对弱者的不屑。
我现在的脑子还混乱着，但看到他这个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我不知怎么就感到火大。
一股无名之火烧起来，从最开始的担忧到恐惧，再到现在的怒意。
所有的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我明明只是出来找狗，那么我为什么出来找狗？
啊，想到了，因为胖胖自己乱跑，我去狗咖惹它生气了。
和胖胖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都涌入脑海，它是我养的第一条狗，在它之前，我不知道狗能这么聪明，还能这么省心。
在帮忙饲养嗨皮的时候，它的表现就是与普通的狗不一样。
我当时还觉得是自己的狗聪明，现在换掉身份一想，从一开始就是我搞错了。
回望过去，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已经有了很好的解释。
耳边还传来他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为了让我尽早接受现实，他小声又快速地说着自己没想骗我，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我实在难以接受，好不容易缓和过来，说道：“你再变成胖胖让我看看。”
以为我接受了，少年毫不遮掩地在我面前变回狼的形态，因为没有控制大小，比平时装狗的时候大了一圈。
我伸出手，他主动靠近，将嘴筒子贴到我掌心，缱绻地缠着我，喉咙里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尽管还处于混乱当中，那股找了他许久的怒意越来越分明，最终我给了这狼嘴一巴掌，拧起他毛茸茸的脸颊。
“呜——”
咧出一侧的獠牙，他没敢挣脱，睁着一双金色眼睛，惶恐地看着我。
“为什么打我。”
“欠打，我找了你两天，你还叫我阿姨？你装什么？”
“我怕你不要我嘛，才装狗的。而且是你先出轨。”
“……”
我有必要和他讲讲出轨是什么，我俩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再不能接受狼人，如今也真实地发生了，一味地否定并没有什么用。
我现在解决了找狗的事，虽然陷入了更加惊奇的境地中。
这个世界原来是有奇幻生物的，那么作家写的小说，还有那些影视剧，都不再是胡编乱造的。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我以后还怎么看待这些影视作品？
手机电量不足10，我拿出充电宝充电，又看着满地的衣服，说道：“你变回人，把衣服穿上，我们回家再说。”
听到我说回家，他的眼里有了惊喜，那浮于表面的担忧顷刻间消散。
一旦将胖胖和少年划上等号，我的态度多少有些不客气。
当他是未知的时候，我处于一种微妙的弱气中，而现在位置颠倒，尽管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狼人，我也没再觉得恐怖。
就算是狼人，也做过一段时间的胖胖。
没有嗜好去看他变形穿衣，我转过身等待。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我的连衣帽。
“阿姿，我穿好了。”
手机电筒光照了照，我检查了一遍，他穿戴整齐，鞋子的绑带也绑好。但是头顶上的两只耳朵没有变回去，我将光集中到他的脑袋。
狼人被光晃得眯眼，喉咙里呜咽一声，“太亮了，阿姿。”
“把耳朵收好。”
“你不喜欢吗？”
“……”
在我严肃的表情中，他把立耳收回，人类的耳朵就出现了。
“先从林子出去。”
“我背你。”
总惦记着背我，他又在我面前蹲下。
“我的脚没有扭伤，不用你背。”
“可是你的眼镜坏掉了，晚上走路不方便。”
这一点倒是他比我还细致，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对我的在乎和关心，所以我才没有惧怕么。
这一次我没有再拒绝，带着对胖胖的熟稔与信任，我趴上了他的背。
少年的体温从皮衣传递过来，在冬夜里像是小火炉，冰凉的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意外的有安全感。
背着我如履平地的胖胖走得很快，我需要谨慎攀爬的上下坡，他纵身一跃就能解决。
在体能上，我俩的差距肉眼可见。不让他背的话，我还要拖累他走出去的进度。
我一直用手机照着林子的路，但他根本不走寻常路，几个起跳，就顺着最短的路线出了林子，很快来到了林边上。
已经能够看到远处度假村的灯火，依稀还能听到施工队那边的声音。
狼人背着我站在森林边缘，背后是沉默的大山，前方是璀璨的人类文明。
这一刻有一种说不出的割裂感冒出心头，我看着他的后脑勺，忍不住问道。
“你叫什么。”
“胖胖啊，你给我的名字。”
确切来讲，是我给的，但是是他自己选的。
“我是说，你作为狼人的名字，你很想一直装狗吗。”
“做你的狗有什么不好，不过阿姿太花心了，我嫉妒心很强的。”
他满不在乎地这么说着，似乎觉得做我的狗是一件好差事，但还是小小地谴责了我去狗咖撸狗的行为。
“……”
我觉得我俩回去，一定会有很多话需要沟通。
原定计划是去眼镜店配眼镜，但现在一切都被推翻了，我觉得我需要饱饱地吃一顿，然后回家和胖胖关起门来聊一聊。
少年背着我走到了马路边上，郊区这里过往的车辆还不少，不过很多都是运输车，载客的出租几乎没有。
“阿姿，你好轻巧啊，以后要多吃点。”
胖胖忽然出声，笑着这么说。话语里带着一股子天真的感觉。
我以前相亲，也是这个体重，有相亲对象说过我太胖了。说我身高不到一米六，怎么体重还过百了。
我当时是怎么回击对方的呢？
哦，我说他年薪不到二十万，怎么也出来相亲。
很显然，在我并不忍让的情况下，我与那位自命不凡的相亲对象吹了。
对方还要在媒人面前说我不识抬举，他是为我好，才说要减肥的话题。不过我家里人也说，和那种男人结婚，还不如单着。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挑剔体重，以后肯定更加难相处。
可能因为胖胖是狼人，他的力气太大了，所以不觉得我重吧。
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以前问吕医生，胖胖有多大了。
吕医生那时候说20，然后马上撤回了数字，说一岁半。等等，这样看来，就连吕医生夫妻俩都显得很可疑了。
当我发现一只狼人时，那么身边一定还有许多隐藏的非人类吧？
“胖胖，吕医生夫妻俩，是普通人吗？”
“不是。”
“……”
这个答案已经不让我吃惊了，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回答。
“这里很难打到车，我们要走到度假村门口，那边就能叫到网约车了。”
“好。”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现在是平地。”多少是有些担心他背不动了。
“可是我想背着你，我还能背你跑呢。”
“……”
你是一身牛劲没处发泄么。
为了防止我从背上跳下来，胖胖抓紧了我的小腿肚。他乐意当苦力，我又何必固执，毕竟今天白天找他一整天，的确很累。
就这么背着我沿着公路走，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来到了度假村的外围，我叫来的网约车也是刚好到达门口。
胖胖打开后座，让我先进去，随后挤着过来。他一钻进来，就紧紧贴着我，还抓过我的手十指相扣。
就算变成人的样子，他也还是喜欢挤着我，不过没往腿间钻，已经很要脸了。
我抬起自己的手，“一定要牵着吗？”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牵了，好不好。”
“……”
万万没想到他会毫无障碍地说出这种有点任性又有点撒娇的话，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俩一眼，我嘴角抽搐地没说话了，默认了牵手的行为。
要是不满足某一项的话，他应该会闹起来，听话的同时，也有自己的脾气。
车子开到宿舍也要一个多小时，左手被他握着，我只有一只右手能用，从包里摸出充了一点电的手机。
刚打开美食软件，胖胖就凑了过来，他现在可不是狗的样子，如果用人的模样做出狗的行为，这就太诡异了。
我小声警告道：“不准舔，也不准闻来闻去。”
胖胖：“靠着你呢？”
我：“你已经靠了，晚饭想吃什么？”
胖胖有些惊喜，“我可以选？”
我干脆把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吧，不要太贵，找个性价比好一点的。”
偷偷观察着他单手使用手机的样子，和我生活这么几个月，他对于现代设备并不陌生。
到底是我所在的世界有这些奇幻生物，还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来的呢？
吕医生夫妻俩又是什么类型？这个世界又究竟有多少非人类？
“阿姿，可以吃烤鸭吗？”
我看了下价格，二人餐位不到两百，配菜也很多，这家店的风评不错。我点头，把下车地点改成了这家烤鸭店。
还好在车上的时候胖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初步判定，他是有人类常识的，虽然作为狼人来讲，显得比较纯真。
很多事情能不能做，他会先征询我的意见，我说不可以，他就会在适度的范围内和我讨价还价。
车子开了十多分钟，我有些困倦，上下眼皮子打架。
看出我的疲惫，身旁的胖胖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期待地说：“你可以靠在我身上睡。”
我觉得他还是毛茸茸的时候靠着更舒服，我没理睬，将脑袋抵在车窗那边。
胖胖挤过来，他厚实的胸肌压在我的身侧，大冬天的还敞开皮衣，是一点没觉得冷。
“阿姿，我的胸口绝对比车窗舒服。”
“阿姿，你睡我吧，我很好睡的……”
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瞪他一眼。掌心却被他舔了一下，我恨不得把他舌尖给夹住。
为了防止他说出更多虎狼之词，让司机觉得我们不正经，我还是靠在了胖胖的身上打盹。
但就像他自己推荐的那样，他的确比车窗靠着舒服。
这么眯了一阵，到街口时，我被胖胖喊醒下车。城里的夜晚总是那么热闹，是不分季节的繁华。
“你看，对面有眼镜店。”胖胖指着对面的店铺。
我也没想到烤鸭店对面的街道还有家老字号眼镜店，如果不是胖胖发现，我可能就会直接忽略，毕竟我也看不清那么远。
“要去吗？”
“去。”
我的话语刚落下，胖胖就赶在绿灯变化前，牵着我小跑过去。
旧有的眼镜已经抢救不回来了，我就让验光师带我重新配，离开之前，我严肃叮嘱道：“乖乖的，可以吗。”
坐在沙发上摆弄我坏掉眼镜的少年抬头，随即扬起一个坏笑，一侧的尖牙显出来。
“狗狗乖乖的，会有什么奖励？”
为什么能这么无障碍地做狗啊？狼性呢？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在我这个沉默的眼神下，他指着自己的嘴巴，“亲亲。”
依然会被他旁若无人的姿态给震撼到。
大庭广众之下，眼镜店也不是没有别的客人。直接在他脑瓜上弹了一记，我跟着验光师去验光。
配眼镜的过程不算长，但是今晚是拿不到的，我在柜台填写了寄送的地址。
付了账以后，我喊着沙发上的人，“走了。”
装狗的时候胖胖对周遭没什么兴趣，变成人了也是一样。
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他会笑得没心没肺，一旦我不在，他的气质就显得沉冷，并不是对谁都笑嘻嘻的。
进了烤鸭店后，我们点的套餐就已经提前备好。
“我给吕医生打个电话，你先吃。”
“哦。”
拨通电话后，我把找到胖胖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但是关于狼人这件事我并没有直接说明，而是询问道，“明天下午有空吗，吕医生？”
吕医生明天有几台宠物手术，是没法见面的，最终我们约在了后天傍晚。
正好能在我上班之前见到。
“阿姿，你找吕见月想问什么？你问我也是一样的。”
听到胖胖直呼吕医生的名字，我就感觉他们是挺熟悉的。
我装作不在意地说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告诉我，问你能一样吗？”
“西厌。”
“哪两个字？”
“西瓜的西，讨厌的厌。我所在的世界，和这里语言文字差不多，不过制度和科技不太一样。”
就这么短短两句话，我就明白了他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狼人，而是从异界过来的。
“就比如阿姿碎掉的眼镜，用魔法修补，就会复原。而这里是没有魔法师职业的。”
“……魔法师？”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奇幻了。
“对，各种类型的魔法，最常见的是风火□□土木冰，还有黑暗与光明属性，这些都能用在生活与工作中。比如吕见月，她有一部分的精灵血统，会治愈魔法。”
西厌似乎把吕医生的老底给揭穿了，难怪很多濒死的动物送到她手上都能活，原来还有魔法作用。
“你会吗？”
“我没有学魔法。”
“那你学的是什么？”
“……”
西厌显得不太开心，他肯定是有自己的个人经历。我感觉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他对我可以说是很了解，而我对真实的他，完全不懂。
尽管很多问题，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说道：“先吃饭吧，多吃点。”
“阿姿，你不会不要我吧。”
“……”我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我的确在考虑。毕竟他不是狗啊。
我的鞋尖被他踢了踢，隔着桌子，对面的西厌放下刀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神执拗地盯着我。
“阿姿，遗弃小狗是不对的。”
我该从哪个字来反驳这句话，全是槽点。没办法给他肯定的答复，我岔开话题，“你没想过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想。”
“……既然你想，就说明不一定要待在我身边。”
“但是主人和阿姿不一样。”
“主人？”我蹙眉，听他这个意思，好像不是在说我。“你的主人，指的是我吗？”
西厌快速反驳道：“怎么会，阿姿不是主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还有点不爽。
“不是主人，那你说什么遗弃，我怎么不算你的主人了，你吃我的住我的，你脖子上的狗牌还在。”
西厌低头拨弄自己的狗牌，他理所当然道：“你是我老婆，不是主人，伴侣和主人不一样。”
再次被他说起老婆这个字眼，我终于想到我俩还有事情没有掰扯清楚。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带你去见我的主人，说我找到老婆了。”
“停，在你眼里，我俩是夫妻关系？”
“是啊，是阿姿先求婚的。”
“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求婚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见面第二天，你说给我一个家。”
“……”
很好，我现在知道我们的认知差距从哪里来的了，从根源上就理解错了。
再一联想到他不合时宜的占有欲以及每次生气的情况，还有对我的过分亲密，从西厌的角度来思考，我俩起码是伴侣关系，还是我先追的。
我追求他，和他组建家庭，然后现在不仅去狗咖撸狗，还要相亲找对象，是换着法的给他戴绿帽。
换位思考，我这个行为是明目张胆的渣女，他的确会难受。
但我也很冤枉！我明明只是捡一条狗回来，谁知道这是狼人啊！而且我的伴侣是指护卫犬，不是指的另一半。
我很想现在给西厌解释清楚，可又害怕在外面刺激到他，要是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糟糕了。
毕竟我对他的狼人习性还不是很清楚，他发脾气的时候也有点恐怖。
为了稳住他的情绪，我没有马上辩解，只镇定地说道：“吃饱了，我们回家好好聊一聊吧。”
“好啊，只要阿姿不丢掉我，怎么都好商量的。”
在烤鸭店点的双人份套餐，大部分都被西厌吃掉了。我累了一天，却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粥就算饱了。
本来是想着，就这样带着西厌回宿舍。但是公司的宿舍，左邻右舍都是脸熟的人，我这么带一个男性回家，没过几天，公司就要传八卦了。
所以到了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我就让西厌变回了胖胖的样子，把他换下来的衣服塞进帆布包里。
当我折叠衣服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虽然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问题，但……又的确不能忽视。趁着还没到家，我叫住了西厌。
“你的短裤呢。”
“变身的时候撑坏了。”
毕竟我也没有交往过，也是第一次遇见狼人，我当然不会思考到这么细致。
他变身如果不脱掉衣服，就会撑爆，最好的证明就是内裤已经没了。
“先去附近的内衣店给你买几套吧。”
小区附近有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里面正好有男士内裤，只不过种类很少。
我拿的时候没注意型号，以至于回家时，西厌穿上去就说紧了，还走到我面前展示，说他要被勒坏了。
倒吸一口凉气，视线飞快瞥过他的腹肌，我说道：“把剩下的几条给我，我去换，穿过的这条就算了。”
“还要穿这么紧的吗？”
“笨蛋，不舒服的就换下来，这条不要了。”
“哦，我以为你会喜欢看我穿紧的。”
“……”我是什么变态？
等我换完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感觉自己累得够呛。可是还有事情没有搞清楚，完全无法心安理得地睡觉。
西厌在卫生间找到我的发圈，给自己扎了个小辫子，看着很帅气。
他真的好帅啊，又年轻又帅，生命力又强悍。
少年只穿了工装裤，裤头卡在腰上，显露出很有劲道的腰部曲线。至少他人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可惜新眼镜明天才送来。
“阿姿，我身材还可以吧？比你那个刘先生要好很多吧？他肯定一肚子肥肉。”
“咳。”
他这么单纯地埋汰别人，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西厌跳到沙发上坐下，他伸手就想搂我。
我连忙抵住他的胸口，手掌摁在他胀鼓鼓的胸肌上，这柔韧的弹性顿时让我想到了以前的春梦。
这熟悉的触感，我一定不是第一次摸。
原本右手掌上还有一些伤口，现在摁着他胸膛也不疼，那些剐蹭出来的伤痕都结痂了。
“我的唾液能加速伤口愈合。”看到我纠结地看手掌，西厌笑着打消我的疑虑。
“这么神奇？”
“狼人的自愈能力很强的，包括自身的唾液可以促进伤口愈合，还有一定的消毒作用。”
很划得来的样子。
“那你们会在月圆之夜变身，或者更精神亢奋什么的吗？”
“月圆之夜会有些影响，不过我可以克服。”
在交谈中，趁我不注意，西厌又将我的右手拉过去，他用舌尖结结实实地舔过结痂的地方。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不对劲，我伸手抵住他的额头，“别舔了。”
“多舔舔才会好得快，明天就能愈合。”
“我用碘酒吧。”
“不，我比碘酒好用。”
我能不能怀疑，他就是想舔？
“西厌，你在晚上的时候，有没有变回过人形？”
“有，还和你亲嘴呢，你亲嘴的时候手喜欢乱摸，把我都摸热了，可是你又睡着了，你好坏。”
“……”谁坏啊！
果然不是梦啊，为什么被他说得我很下流一样，难道不是他先用亲吻的方式招惹我的吗。
想到那缠绵又柔情的吻，我现在都还会耳朵热，忍不住说道：“你那天晚上忽然亲我干什么。”
“月圆夜有点兴奋，就变回人搂着你，可是你醒了，我不想弄伤你，就想着堵你嘴巴，不让你叫出声来。”
“……”不得不说他采取的方式，的确比用手或者枕头捂着要温柔。
“我亲你亲得怎么样？你都睡着了，是很无聊吗？”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和我索要反馈？我俩这样聊下去，根本不是清白的关系。
虽然有些害羞，但我还是如实回答：“睡着是因为你亲得舒服，我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你以前有过异性伴侣是吗？”
“没有，只有你。”
“可你亲人的样子，不像第一次。”
“我是第一次啊，亲热上床这些很难学吗？让你舒服就算胜利吧。”
“……”
我还真没法反驳，他可能是天才吧。
“比如我现在就能把你舔哭呜呜……”
如果他现在是长长的嘴筒子，我肯定一把捉住他的狼嘴，但他没有，所以我只能红着脸去捂。
“别说乱七八糟的。”
“呜。”
确定他不会再乱说话，我才放下手掌。
西厌的狼尾巴砰一下就将裤头撑开，他甩着尾巴爬到我面前，搂着我的膝盖。
“阿姿，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别抛弃我。你不喜欢人的话，我可以给你当狗的。”
第三十章
西厌把情话说得变态又缱绻, 听得我这个正常人面红耳赤，内心又觉得有点爽。
他这么帅气，又这么年轻，目前相处不多, 不知道生活能力怎么样, 但体力一定很好。能背着我走四十多分钟呢。
新世界大门已经打开, 我得了这么一个机缘，又为什么要推开呢。我所顾虑的点是什么？
如果把他调教成我的老公, 不比正常男性更合适吗，可我能够掌控他么。
别看他现在乖乖的, 总说着能当我的狗, 这都是建立在他愿意的基础上, 如果他不愿意了，我可拿他没办法。
指尖被含进少年的唇齿间, 他的犬齿轻轻摩挲过我的指甲。这个行为在他装狗的时候经常有, 就是含着我的手撒娇，也不会用力去咬。
“阿姿，我哪里不够好吗？你一直犹豫。”
指尖一勾，不小心划过他湿软的舌尖，我从他嘴里把手拿出来，“不要用人的样子叼我的手。”
“可我觉得你喜欢，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我，我这么好。”
“……”
这份自信很好, 但他的确有这个本钱。
我确实有点喜欢他这个伏低姿态的样子, 我虽没有谈过恋爱, 但我觉得自己也是占有欲比较强悍的类型。
不然也不会在听到西厌说自己有主人时，感觉到不爽了。
“现在我问, 你回答，行不行？”把湿漉漉的手指用湿巾擦干净，我制止他癞皮狗一样的行为。
跪坐好的西厌扬起狗狗的单纯笑容，愉快道：“好。”
“西厌，先交代你所在的世界，再交代身份、工作、家庭和存款。”
对于我轻描淡写的查户口行为，西厌没有不愿意，相反，他很乐意提供自己的信息。
他所在的世界叫做水畔大陆，在那个世界生活着很多种族，包括小说里面常见的狼人、蜥蜴人、异形头、血族、僵尸、半人马、精灵、鱼人、史莱姆、亡灵族……
种类多达上百种，而且这些种族之间可以借助魔法来繁衍，没有生殖隔离，以至于种族越来越千奇百怪。
水畔大陆有高度文明，但是也有非常落后的农耕文明，他们是以城邦、族群为界。
每个城邦、族群都会派遣一个代表，然后组成联合中心城运转组织，用来平衡每个城邦之间的关系。
西厌出生在狼人族群，是个孤儿，从小就在福利院的安排下接受护卫训练。
对于族群里的孤儿，狼人首领是如此安排的，锤炼出他们的本领，然后送往各个需要狼人护卫的组织机构。
狼人族群的护卫在整个水畔大陆都是有名的，他们出了名的忠诚，所以很多权贵喜欢挑选狼人作为贴身护卫。
按照我的理解就是保镖。
西厌比同龄人更出色，八岁时就被好几个老板看重。最终是西岭城邦最有名的商业大亨左德赛砸重金，与西厌签订了主仆契约。
除非左德赛放弃，否则狼仆永生永世都属于主人。
“这不就是签了卖身契吗。”听他讲到这里，我的语气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妒忌，这不比结婚证更有约束力？
“可是主人赏识我的能力，能为他效力，是我的荣幸。”
“……”好狗，真的好狗，在谈到左德赛的时候，西厌显得无比信服，比给我做狗的时候还要顺从。
我能分辨得出来，他对左德赛无条件服从，对于我，的确不是主仆认知。只是因为觉得我是伴侣，所以才迁就，就连装狗也是情趣。
只要左德赛出行，基本上都会有西厌陪伴，他成为了这位大亨的心腹忠仆，明里暗里给他做了不少事情。
不能搬到台面上的事情，西厌也会为左德赛处理好，只要对方下命令。
“既然你和你的主人关系这么密切，又是怎么穿越到这里了。”
“被埋伏了。”
在一次护送左德赛去参加联合城邦商业会议时，路上遇到竞争对手的围追堵截。为了确保主人的安全，西厌用自己做诱饵，将所有的危险都引开了。
在被追杀的过程中，西厌掉入到一个湖水中，被旋涡吸入。
醒来后就是在度假村远处的山林水潭中，他自己在山里躲藏了一两天，然后就摸索到了度假村外围，最后遇上了去团建的我。
最初对于西厌来说，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所以我当时将他寄送到前台，他也能和前台经理打好关系，毕竟他需要一个饭票。
真正触动他的地方在于，我对他说，给他一个家。
“阿姿，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说要给我一个家，像你这么热烈地追求我，我好高兴。”
“……都说了，我不是追你。我就是普通地捡狗，谁能知道自己捡的是狼人。”
“我不管，你就是追我。”
“……”
看他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说要给他家，所以他才黏上来。又好骗，又好傻的感觉。
用脚踩住他盘上来的尾巴，我推开他热情地拥抱，道：“只要能给你家，谁都能带你回去是吧。”
“可是，只有阿姿说给我家。”
“怎么，你的主人不是你的家吗？”
“主人和家庭，那不是一回事。主人是个六十多的老绅士，我不可能和主人组建家庭。”
“可是你能为他献出生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讲到他的主人，就会有些阴阳怪气。
“这是护卫最基本的准则。一个合格的保镖就该这样的。”
不想和他谈论这个忠心问题了，反正也不是对我献出忠诚，还说什么可以做我的狗，好狗可不侍奉二主。
“西厌，你太年轻了，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上班，又很少接触女人，所以就被我一句话骗回来了。你就觉得自己非我不可，我最初也没有追求你的意思，我就是单纯捡一条狗而已，我俩之间都是误会。”
他眯起眼睛，看我这百般辩解的样子，伸手握上我的腰，“阿姿，你不要欺负我。”
只要他手掌一发力，我就会撑不住地被他压在沙发上，到底谁欺负谁。
我抬脚就踹他腹肌上，肌肉顶住我的脚掌，他不甘示弱地压上来，我的左腿弯折，重叠在自己的胸口。
“阿姿，你要对我负责的。”
“为什么啊，我是因为你是狗，才带你回家的，我俩又还没怎么样。”
“你想要怎么样？我满足你。”
“……”这混蛋小狼。
“我知道你只想捡狗，所以我才一直装狗，就怕你翻脸不认人。”
握着我的腰，轻松地将我抱上双腿，围拢成一个半包围姿势，西厌将下巴搁在我的肩窝。
感受着他的磨蹭，少年光滑的面庞在我颈侧蹭啊蹭。我像个抱枕那样，对于他这过分亲密的姿态也不反感，还觉得他挺粘人的。
哎，我真的吃这一套，可恶。
“西厌，如果当初是别的女人对你说给你一个家，你也会走的吧。”
“嗯。”
“……那你就不是非我不可。”
“可是你的假设没有意义，只有你对我说了。”
好像也是，都已经发生了，我还要去假设也挺没意思。
“那如果后面，你又遇到别的女人追求，你会离开我吧。”
“不会啊，我只认第一个。”
“……”酷酷的小狼崽是个死心眼。
西厌说私底下也有别的老板来挖他，想让他从左德赛的身边离开。
不管开出的条件多么丰厚，甚至可以销毁主仆契约，西厌还是坚持留在左德赛的身边。
这就是他作为狼人的忠诚，对主人，对伴侣都是这样。
这么讲，我还是占了个大便宜，因为我是第一个这么对他说的女人，所以他这辈子就认准我了。
这么好追，稍微有点可爱了。
听起来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到底我们不是一个种族，没资格对他的行为进行批判。
“阿姿做我的伴侣，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我会做得很好的，我绝对比那个刘先生更好，也比狗咖里的狗更可爱。”
甜言蜜语就是让人心驰神荡，我也是个俗人，在这种糖衣炮弹下晕头转向。
贴着我的面颊摩挲，感受到我的态度有所软化，特别会察言观色的西厌就将嘴唇贴在我的耳廓。
顺着耳朵亲吻，然后从面颊转移到唇角，棉衣的拉链被剥开，我登时脑子清醒，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手。
“西厌，你不能利用自己的皮囊诱惑我。”
“你吃这一套，我为什么不用。”他理所当然地说着，又在我脖子上吮吸出一个吻痕。
“……”
母胎单身到现在，哪里能抗住这种攻势。拿出极大的定力，我伸出手拽过抱枕糊在他脸上。
“正经点，给我坐好。你现在用自己诱惑我只是一时的，想要长久，就不能只是这些。”
发现我态度很坚决，他就顺势下了沙发，双手乖乖地摆在膝盖上，就这么跪坐在沙发前，抬头望着我。
坐在沙发上，我呈现出一个领导者的姿态。
“西厌，你想和我结婚是吗？”
“嗯。”
“可是我不会和你去你的世界，有一点你要明白。想和我深入发展，你就必须留在我的世界。如果不能搞清楚这点，我不会和你开始，我是个成年人了，会考虑很多。”
我觉得我的心态足够强大了，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接受了捡来的狗是狼人的事实，并且还要和他搞对象。
西厌的脸上流露出震惊的神色，我扶额说道：“有那么惊讶吗，我肯定不会跟你去异世界啊。”
“为什么？”
“第一，我的父母在这里。我跟你走，这比远嫁还可怕啊，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第二，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世界，不想为了你去重新适应。”
“说这么多，只是因为你不够喜欢我。”
他的眼里渗出一丝侵略感，那股对猎物的压迫又弥漫出来。我抬脚踩住他不耐烦而拍打的尾巴，反问道。
“你呢？就因为我一句话就很喜欢我吗？愿意为了我留在这个世界？你有没有为我付出什么？说到底我俩的感情并没有多深，何况还是建立在我不知真相的情况下。”
在我的发问中，他凝聚起来的零星怒意又被搅散。
“我喜欢阿姿，也喜欢你的爸妈，我想要融入你的生活。”
“喜欢不是用嘴说的，而且听起来，你的喜欢也不是很纯粹。”
“阿姿要我怎么做。”
我靠在沙发上，在这次的交谈中，发现自己占据了主导地位。
这个认知使得我更为放松，在不约束自己行为的情况下，我将自己的小腿搭在了西厌的膝盖上。
“我的需求是，你以为我主，是伴侣也是主人。你在我的世界生活工作，而我会帮助你融入，不管你选择什么工作，只要是正当的，可以自食其力，不沾黄赌毒，我就会和你结婚，这一辈子好好过。”
西厌握着我的小腿，他纠结地重复道，“伴侣和主人，怎么能一样，这两个不能混为一谈。”
“那你告诉我，二选一的时候，你选谁。”
“……”
他不敢作声，就代表着选的不是我。
假如我和那位左德赛面临生死存亡的境地，以他的忠诚度，可能会选择救下左德赛，然后西厌大概会陪我去死。
“我不能接受主人比伴侣的地位还要高。”
“阿姿，你太霸道了。”
“你这条大灰狼，不选我就算了，还要说我霸道，今晚你睡客房，别和我来挤。你可不是狗了。”
蹬了他一脚，我起身去收拾客房，给他铺好了床，我就去卫生间洗漱。
脸色郁结的少年像个幽灵一样站在我背后，我从镜面中看到他纠结的模样，真是长了一张会让女人心软的脸。
将手里的水珠弹在他脸上，我推开他。
“别挡路，反正你自己想清楚。你不能接受我去狗咖，我也不能接受你还有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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