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斯送韩妙雨至门口。
韩妙雨忧心忡忡, 因为造访了解事情经过而更加犹豫不决了，她是韩家大小姐，当然没有让人的道理, 会长得是她的，姜遥也得是她韩家的。
可偏偏一边是慕城, 一边是姜遥，总得舍掉一个。
薛不周和卫泽斯打成这样，显然放弃姜遥更合适, 可这样一来，她哥哥和姜遥……
卫泽斯回来时, 咖啡已经冷了, 咖啡杯沿爬了一只黑色的小蚂蚁。它到处试探, 始终没掉进咖啡中。
卫泽斯看了一会儿, 用咖啡勺推了一下, 将蚂蚁推进了棕色的咖啡里。
黑色的小点掉进焦糖棕色的咖啡里, 却还在努力挣扎。
他用咖啡勺搅拌了两下，看它彻底沉下去, 才唤来管家, 让把杯子扔掉。
男仆很快过来收拾。
透过别墅外面玻璃的反光，卫泽斯看到了脸上还残留着的痕迹，鼻子中间一道青色瘀伤比较明显，微微叹了口气, 转头向管家确认了一遍：“迎新会是13号吧？”
管家：“是的, 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到时候也参加，你准备一下, 另外准备一套女士礼服和一套首饰，就按照……”卫泽斯顿了顿, “算了，我自己来挑。”
……
圣菲威顿每年秋季都会举办一次迎新会，一般由学生会和学校联合举办，这个宴会往往是在新生入学后举办，主要是为了让同学们先相互熟悉，这时再举办宴会能进一步增加同学之间的了解。
这段时间学生会事情便多起来，慕城就比较忙，但他不忘带上姜遥。
慕城是个很优秀的会长，也是个很称职的“男朋友”，兢兢业业地扮演姜遥的男朋友，还时刻提醒注意事项，甚至让她常来学生会找他，坐实情侣传闻。
会场布置现场。
慕城在忙着和学生会干部讨论，姜遥无所事事，就自己找了个没人的休息室角落玩手机。
她想发信息问问卫泽斯的伤情，但一想到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就惭愧。
卫泽斯发过一次信息，只有三个字：【真的吗？】
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
姜遥来来回回的编辑信息，一会儿删，一会儿改，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比较好。骗他，让人良心不安。
慕城发现她在卫泽斯的聊天界面来回纠结：“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做，做好我的女朋友就不会有问题。”
他甚至想加一句“反正卫泽斯死不了”，当然，这种话只能心里想想。
“可是卫泽斯受伤了。”
姜遥委屈巴巴的语气，让慕城有点心梗，听起来像是在为卫泽斯抱屈，替卫泽斯委屈。
慕城语气冷淡：“薛不周也受伤了。”
姜遥垂下脑袋，看起来有点忧伤。
慕城开始可惜那两人都完好无损，没缺胳膊断腿，如果卫泽斯缺胳膊断腿了，姜遥一定能更快地投入他的怀抱。
“这件事才解决，你现在主动给卫泽斯发信息，如果薛不周知道了，会怎么想？”慕城顿了顿，强调道，“而且你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假的啊。”
姜遥抬起头，眸光清澈，脱口而出的话真让人神伤。
慕城垂着眼睫，凝视着她的眼睛，冰冷的音质带着循循善诱的疑惑：“很假吗？”
姜遥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假，那会长可能会觉得自己没做好；如果说不假，又占了会长的便宜。
但慕城一直在等回答，她便轻轻点了点头。
慕城在她身侧的矮一截的小凳子上坐下，视线和她平齐了。他专注的黑色眸子，像是藏着一种很认真的情绪，要与她坐下详谈。
姜遥做好了受教的准备。
但下一刻，慕城握住了她的手。
姜遥低头看了看，心想他的手一点都不凉，反而挺暖和的。
他牵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大腿上，使得她的手搭在自己大腿上，而他的手完全覆盖在她手之上，许久都没放开。
姜遥心跳骤升，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会长不清白了！
正当她心有戚戚，不知该怎么反应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不远处的桌子上，手机响了。
姜遥赶紧抽出手，跑过去接电话，掩饰自己的慌张。
慕城手里一空，转头看着她跑开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是他的手机，刚才随手放在桌子上了。她跑，就是为了躲开他而已。
姜遥跑过去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在口袋里，桌上的是慕城的，但跑都跑过来了，只好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说：“是妙雨……”
“哥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慕城接话“你帮忙接一下”，把自己的手机完全交给了姜遥。
姜遥闻言又听话地按了接听键，还补充完整了“哥哥”。然后把手机递给慕城。
慕城走近，从她手上接过手机，才发现是韩乔泓的视频电话。他看了一眼姜遥，把手机换了个角度，防止姜遥入镜。
可他不知道的是，韩乔泓已经看到了。
镜头一晃而过。
韩乔泓没看清女孩的五官具体如何，但只是一眼，无与伦比的盛世美颜一闪而过，手机在刹那变得具有蛊惑力，让人舍不得眨眼。
她还喊了他一声“哥哥”，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都莫名变得凝滞粘稠了，有些呼吸不过来。
直到慕城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韩乔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但跟慕城讲话时，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她不说话了？
他仔细地辨析听筒里是否有女孩的呼吸声，画面里是否有不属于慕城的衣角，可惜什么都没有，只有慕城那张冰山脸和冰冷音调。
原本他想问问慕城女朋友的事情，但因为心中有了强烈的愿想，反而为了掩饰，一个字没提。
那一声“哥哥”却久久在他脑子里回荡，一直到挂电话，他才有思考的余地：能将慕城这块寒冰融化成春水，也能让卫泽斯出手打人，太危险了。
这种女孩，一开始就应该离远点。
……
慕城却没有这种自觉，只想和姜遥靠得更近。
但挂了电话，再去牵手又有些突兀了。
他还是给卫泽斯打了电话，当着姜遥的面，以他的名义关心了卫泽斯的伤情。
他打电话，比哪天姜遥私下发信息给卫泽斯要好。
卫泽斯说没什么大碍，很快就能来学校。末了问：“姜遥最近还好吗？”
“她很好，有我在，不用你关心。”慕城语气一冷，挂了电话。
一转头，差点和姜遥头碰头。
原来姜遥在旁边伸着脑袋听。
慕城眸中的冰色更沉了，看着扭头假装无事人的女孩，心像被什么绞住了，难受又有点痛快。
痛快在于——她现在是他的，谁都没有他幸运。
慕城又拨电话。
姜遥以为还要给卫泽斯打，又凑了过来。
慕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指着手机拨号界面，状似自然地说：“解决事情不能只按照个人喜好来。”
手机拨号界面的名字是“薛不周”。
一碗水端得很平。
可姜遥就没了兴趣，而且她现在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上，所以低头垂着眼睫看慕城的手。
他的手还挺好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韩妙雨想牵，是有道理的。
不过，电话里薛不周的声音很难被忽视掉。
接通后，慕城还没开口，薛不周的嗓音就顺着听筒飘了出来：“慕城，你等着瞧，老子来学校你就死定了！”
慕城面色冰冷，语气平平：“看来你很好，早点回校，别落下课期末挂科。”
姜遥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不愧是会长大人！面对薛不周这种动辄出言不逊的大爷，都能够如此情绪稳定，平静如斯，眉头都不带挑一下！
……
论坛讨论得沸沸扬扬。
姜遥本想低调做人，但慕城不允许！
为了让大家信服，慕城走哪都要牵着她的手，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是一对恋人。
手，牵着牵着就习惯了。
如果没有韩妙雨越来越怪的眼神，姜遥能更习惯。
韩妙雨遇到姜遥的时候，用一种怪异的语气问：“会长一定邀请你参加迎新晚会了吧？”
“没有，会长还没说邀请谁。”
按照原剧情，迎新会上慕城既没邀请韩妙雨也没邀请姜遥，而是邀请了苏离离，韩妙雨气愤之下，给慕城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结果阴差阳错，慕城把那杯加了料的饮料转手递给了苏离离。韩妙雨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慕城和苏离离生米成了熟饭。
这个时候的姜遥已经被退学了，这些事情自然与她无关。
但现在她没被退学，那么事发之后，为这次下药事件做替罪羊的就只能是她了。她是韩妙雨的跟班，端药的肯定是她，只要她端药，替罪羊就是她，所以迎新会之后，她应该就会被退学了。
所以，对姜遥来说，邀请谁都是一样的。
韩妙雨眼神更加复杂了，还夹杂着一丝落寞失望的神色：“会长肯定邀请你，你是他女朋友。”
以前会长只是和苏离离走得近，现在她都和会长手牵手在校园里晃了韩妙雨到现在都没针对她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她的眼神很难让人忽视，姜遥被看得有点毛毛的。
姜遥只好安慰她：“我们会分手的。”
韩妙雨：“为什么？”
姜遥说完就后悔了，本来只是想让韩妙雨放宽心，别针对自己，才提前给她透露一点的。结果被韩妙雨追着问，问她“为什么要分手”，“是会长想还是她想”，“什么时候分手”。
姜遥被缠得没办法，叫她附耳过来。然后嘱咐：“你千万别跟薛不周讲，会长也是为了大家好。”
薛不周要是知道自己被耍了，肯定要找慕城麻烦。
可是当时情况特殊，大家都在气头上，会长的建议是最靠谱的。
只等时间一久，大家自然就释怀了。
韩妙雨这回笑容真了许多，重拾热情：“你要是分手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我马上把我哥哥拖学校来见你。”
姜遥摆手：“不用不用。”韩乔泓都不认识她，把她这种中产阶级介绍给他，抠叩裙每，日更新欢迎加入八把弎凌企其伍弎刘他肯定不干啊。而且在她眼里，韩乔泓再好都不如其他F4，因为彼此不认识。
韩妙雨亲亲热热地搂着姜遥说：“这回打晕我也要把我哥弄学校来。”
姜遥：“……”
韩妙雨越说越开心，就差举香槟庆贺分手了。
姜遥松了口气，韩大小姐挺好哄的，只要把会长拱手相让，她就是好姐妹。
可和姜遥分别之后，韩妙雨目光又黯淡下来，现实让人担忧——谁能够在拥有姜遥之后，会轻易放手呢？
……
做慕城的女朋友，也不全是煎熬。
如果忽略卫泽斯的疏远，忽略大家的嫉妒或羡慕的眼神。
慕城虽然冷了点，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他在学业和工作上相当严格，但私下相处，反而很宽容。
甚至允许她耍赖翘掉晚自习。
有时候带她逛逛小吃，看看电影，平易近人得一点都不像初见面就摔文件的学生会会长了。
夜风拂过树梢。
看完电影，慕城送姜遥回寝室，一直牵着她的手。
姜遥觉得自己占用了慕城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晚上路上都没人，不用牵手的吧？”
慕城反而握紧了她的手，拇指在她手心刮了一下：“男女朋友牵手有什么问题吗？”
路灯昏黄，晚风轻柔吹过耳畔，姜遥空着的那只手将头发拨了下来，遮住了耳朵。
——会长的手心和性情完全不同，人很冷，手心温热，温热得她很难不多想。
她低着头，踩着路上的银杏叶，手却任由慕城牵着。
走到宿舍楼门口才小声说了一句：“假的哎！”
慕城垂眼凝视着她，一时间没说话。
她低着头，微卷的长发垂在脸颊边，遮盖了大半的脸，小巧秀挺的鼻梁，微张的嘴唇天然带点儿翘，叠着一层艳色水光，像在引诱人去亲吻。
慕城喉结滚动，在她抽手离开的时候，把她拉了回来，抱住了。
“牵手是真的，约会也是真的。”他说。
姜遥在他怀里仰起脑袋，眨了眨眼睛，水灵灵的眼睛在月光下清澈而安静，似乎有点懵懂，又似乎听懂了：“会长哎！”
带着点感叹的语气，不知在感叹自己有幸被会长抱，还是感叹高高在上的会长变了个模样。
慕城抬手捋起她的秀发，别至耳后。
皎洁的月光照耀，她的眼睛如同水波微动，引人沉沦，美轮美奂的容颜，就这样毫不遮掩地呈现在面前。慕城微微俯身，吻在她额头。
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像是天然的打光，为这一对美丽的恋人呈现出最温柔的色彩。
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却有人目光阴沉。
直到两道影子终于分开，才从树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只有姜遥以为是假的，人人都知道是真的。”薛不周像是咬着牙齿在说话，接着话锋一转，带着冷哼的鼻音，“哦，还有你这个笨蛋。”
“薛不周！”
韩妙雨的声音在黑暗中骤然响起。
她气得发出破音，却因压着嗓子说话而失去了平日的尖锐：“你要再这样，我就走了！”
薛不周心情糟糕透了，更没心情顺着大小姐了，火上浇油：“你的会长今天在宿舍门口就亲上了，你要是走了，你的会长明天就能在会长办公室把人给办了。”
韩妙雨气得要死，却不得不承认，薛不周嘴虽然欠，但不无道理，所以她气归气，人没动。
沉沉黑夜中，另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更深的阴影中传出：“薛不周。”
平淡的语气毫无震慑力，但薛不周听了，没再继续火上浇油，沉默下来。
韩妙雨也把头扭了过去，说：“我只要会长，做什么都行，到时候你们要尽快把姜遥搞定，共享还是石头剪刀布我都不管。学生会组织的迎新会，到时候慕城会很很忙，只抽派部分学生会成员来维持秩序，剩下的全是新生，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薛不周：“迎新会要下下周，万一慕城这王八蛋这几天就下手怎么办？到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卫泽斯便打断了：“慕城要过的，你就不要了吗？”
薛不周喉结微微滚动，光是想想就有点口干舌燥了，他实在没法想象慕城和姜遥滚在一起的场景，一想就令人脑袋充血，但是得忍着，未来还要和卫泽斯……
“妈的！”薛不周低骂一声，一脚踢在旁边的银杏树干上。
明黄的银杏叶就着月色，纷纷下落，很是美丽的夜景。
卫泽斯淡淡看了薛不周一眼，看傻子似的看他所作所为：“最近你不要挑事，免得引起慕城注意。”
薛不周不屑冷哼一声：“真当我傻吗？你怎么不想想到底是谁，现在连她手都没碰过？”
卫泽斯手指捏紧，发白。
——用强的人不傻，看准时机快刀下手的人不傻，傻的是想徐徐图之、动之以情的人，那就是自己。
卫泽斯站在阴影中，穿着一身黑色宽松的连帽衣，语气不善：“薛不周，我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你觉得现在挑衅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薛不周没话说了，只好道：“我这不是在激发你的战斗力？你看慕城，走路的影子都得意！”他把手上折的树枝一扔，扔到了灌木丛中。
韩妙雨问了个问题：“姜遥有能力让慕城把地址从慕家庄园改到韩家的产业吗？”
卫泽斯：“90%以上的把握。”
薛不周冷哼出声：“大鱼吃小鱼的道理，慕城听姜遥的，姜遥嘛——听副会长的。”
只要卫泽斯不放手，他都没把握，这就是走心和走肾的区别，姜遥心里更偏向卫泽斯，他们都很清楚。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姜遥这个人，得成为他们的。
……
第 17 章
迎新会是非常重大的活动。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投票之后, 最终定在了韩妙雨家的一座别墅。新生是很容易取悦的，没能去慕家庄园，但能去另一个更神秘的F4家的别墅, 他们照样开心。
唯一一个有点纠结的人，大概就只有姜遥了。
慕城虽然不是新生, 但他是学生会会长，这样重大的场合自然也要去。作为慕城的“女朋友”，她不能丢F4的脸, 必须要好好打扮才行。
下午，慕城带着她去挑了礼服和首饰。回来的时候, 却发现——她有了三份礼服和首饰。
一份来自卫泽斯。
一份来自薛不周。
薛不周让人送了昂贵精致的礼服, 发信息时却近乎威胁恐吓：【生日宴的礼服, 不穿你就死定了】
卫泽斯没发信息, 但在放置礼服的礼盒里放了便笺, 便笺上写了一条留言：“迎新会的礼服和首饰, 这是我的心意，希望你喜欢。”
字体是漂亮但难写的花字体, 但卫泽斯写得很好看, 凑近鼻端闻，带着淡淡的雪松和柑橘香。
见字如见人。
礼物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如果是同时来自三个F4的，且只能三选一的时候，那就很愁人了。
如果能同时选择三个, 如果迎新会能举办三天, 就好了。
……
迎新会当天，新生典礼在校内举行, 冗长的发言和优秀学生的鸡血并未激励到学生们，反而是在新生典礼结束的时候, 大家瞬间打了鸡血，迫不及待地换了衣服去韩家大别墅，参加晚上的宴会。
这是一座仿中世纪的建筑，各种繁复的精巧设计里，秋天的黄和春天的绿被同时保留，一看就花了大手笔，花草树木遮遮掩掩，围绕着曲折不见头的溪水，让它看起来像一座迷宫。
主建筑的里面却只有三层，内里雕刻有精美的壁画，奢华而优雅。
夜幕降临时分。
姜遥穿着月白色晚礼服，戴着精致的紫色胸针，踩着灰姑娘的水晶鞋，出现在大厅门口。
慕城原本是要和姜遥一起进场的，但因现场的学生会处临时出了点事情，不得不提起到达。
姜遥给慕城打了电话后，刚下车就听到了薛不周的声音，立时忐忑起来。
“你只穿了我送的鞋子？”薛不周略带不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薛不周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穿了一身深银色的西装，几缕碎发垂下来，是少见的正装。
看起来竟然格外人模狗样。
上一次他一身的肌肉形象深入她心，以至于她一想起薛不周都是那个模样。
这会儿天色已晚，带着点蒙蒙灰的色调，薛不周收起了平时那副拽里拽气的大爷样，目光都变得深沉起来，好像一下子就学会了如何与普通同学保持社交距离，深银色的西装帅哥站在蒙蒙灰的背景里，很让人赏心悦目。
如果是个哑巴，就更好了。
她说不定会像喜欢卫泽斯一样喜欢他。
可是他一开口就很……让人无法有好感，他的每一句话都自带挑衅。
姜遥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和他的西服都是银色，只有色调深浅的区别。
但这不是缘分，这是威胁，那句【你就死定了】对她造成了一定的震慑，所以她穿了他送的鞋子，希望看着她表现良好的份上，薛不周能放过她，别让她还没退学就要遭受挑衅。
薛不周只看了一眼他送的鞋子，便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最后眼睛在她胸前的胸针上注视良久。
姜遥正忐忑时，一道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声音响起。
“胸针很适合你。”
卫泽斯不知何时来了，从另一侧走出来，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越靠近越深的笑容，让人看了就觉得是因为看到对方而欢喜，也不由自主跟着心生喜悦。
一段时间未见，卫泽斯的头发长了一些，他将金色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在脑后扎了一个很小的揪揪，既随意又正式，与平时看到的样子不太一样，甚至连气质都隐约带了一点变化，好像更加深沉了。
但他看到她，依旧像从前一样笑着，是那个温柔的精致少年，刚才的一瞬间不过是错觉。
连薛不周都变稳重了，卫泽斯变得深沉一点也就不奇怪了。
一定是妆造的问题。
就像姜遥自己，也被团队折腾了很久，出来时觉得自己和平时的样子多少有点不同。
“你今天的西服也很适合你，很好看。”姜遥戴的胸针是卫泽斯送的，被夸奖后，礼尚往来地夸卫泽斯。
薛不周站在灰蒙蒙的空气中，突然开口找存在感：“不知道和你男朋友相比，是卫同学更好看，还是你男朋友更好看？”
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这里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不少同学，大家走路速度都慢了下来，只为欣赏门口的八卦。
薛不周这话一出口，周围都能听到轻微的吸气声。
姜遥也有点尴尬。
——薛不周就应该是个哑巴，多帅气一个小伙子怎么就长了张嘴呢！这让她怎么回答？当着卫泽斯的面、背着慕城，怎么回答都是错。
卫泽斯回身，手掌搭到薛不周的肩膀上，似乎是按压了一下：“你好好说话。”
姜遥一边感叹卫泽斯是天使，一边担心薛不周要把火气洒到卫泽斯头上。
令人惊奇的是，薛不周竟然只是冷哼了一声，闭嘴了！
堪称世界一大奇观。
薛不周的脾气本来就不算好。何况上次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在地上滚了一身的血，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再和好了，现在竟然……
薛不周不仅没对卫泽斯发火，还听进去了他的话！
姜遥看到他们这么要好，似乎比第一次见到两人相处的场面还要和谐，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游泳池事件并未对他们的关系造成多大影响，两人该怎样还是怎样，更不会因为她让两家结仇，引发不必要的动荡。
所以，慕城虽然考虑事情很全面，但显然在这件事上多虑了，把一件小事想得太复杂了，还嘱咐她对这两人的态度一定要冷淡，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想法。
姜遥放松下来，一时间完全忘了幕城的嘱咐，连带着对薛不周这种嘴欠的同学都不吝夸奖起来，笑了笑：“薛同学今天的西服也很适合你。”
薛不周被她的笑容迷了眼，被她的夸奖染红了耳朵，嘴上依旧不饶人：“还有呢？”
姜遥愣了愣。
卫泽斯很懂薛不周，知道姜遥少说了什么，他替她说了：“很帅气。”
薛不周一瞪眼：“谁他妈要你夸了？”
姜遥：“……”
看两人这你来我往的样子，姜遥更加放心了，还会斗嘴的朋友才是真朋友，看来两人是真的和好了。
姜遥抿着嘴唇笑了。
薛不周一转头，对上姜遥的笑容，满不乐意地补了一句：“要是你穿我送的礼服，会和很帅的我更配！”
姜遥：“……”
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姜遥看向卫泽斯，总觉得卫泽斯会帮她解决问题。
这时，有人从身后揽住她：“我女朋友当然要穿我送的礼服，也只会和我很配。”
慕城沉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如低语，却字句清晰，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薛不周脸顿时拉下来，不甘示弱：“礼服无所谓，圣菲威顿最重要的象征是胸针，虽然看起来小小一块不起眼，但我想这个只要是圣菲威顿的学生都明白这个道理，对吧，卫泽斯？”
他说到最后，突然有些咬牙切齿，既不想慕城讨了好处，也不想让卫泽斯讨了好处，但没办法，暂时慕城是需要一致对付的敌人。
慕城的目光从姜遥的佩戴的胸针到鞋子，最后回到胸针。
——银灰色的鞋子，带点淡紫色的胸针，月白色的礼服。
经过妆造团队的精心修饰，乍一看，似乎没毛病。
但仔细一看，就知道姜遥身上的搭配并不协调，这种不协调在他们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一下子就现出端倪。
她脚上踩着的水晶鞋和薛不周的西服同色调。
月白色礼服和慕城的西装是情侣装。
胸前戴着的紫色胸针和卫泽斯站在一起就不突兀了。
姜遥一听到薛不周说话就头疼，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都这么努力的想对策了，结果这家伙还偏偏要拆穿！三个F4，谁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薛不周就不用说了。
慕城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当然要穿情侣装，这么多同学都看着呢。
卫泽斯，她已经很对不起了，所以选择了他送的胸针，别在心脏位置。
姜遥觉得礼服占大面积，视线范围内肯定是和慕城是一对的，这样即使慕城觉得配饰和鞋子不那么和谐，也不会多说什么，其他人也不会看出来什么端倪。
结果就这么被薛不周当众拆穿了，还当着三人的面拆穿的！
姜遥低着头往慕城怀里躲了躲，因为慕城很会解决问题。
慕城这两天很忙，本来就没休息好，此刻被薛不周挑动心绪，目光在姜遥的胸针和卫泽斯之间一流转，冰冷的脸色更加冷了。
胸针是圣菲威顿学院最重要的象征，男女互通心意，往往会互赠胸针。
圣菲威顿学院每个学生都有两枚胸针，胸针内刻有学生姓名，色彩统一是黑色。F4的胸针与众不同，色彩是纯净的紫色，形状也有所差异。
一般的学生乍一看可能看不出来，看见是紫色的胸针会先入为主，认为是慕城送给姜遥的。
但慕城却知道，这枚梅花鹿角形状的胸针象征着卫泽斯。
姜遥将戴在心口位置的配饰替换成卫泽斯的胸针，意味着什么，慕城不敢多想。他还记得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卫”，如果不是被他打断，恐怕今天站在姜遥身边的男朋友是卫泽斯。
慕城没有说话，卫泽斯先开口化解了薛不周的挑衅：“我们一起进去吧，挡在门口不合适。”
话音刚落，优美的钢琴舞曲，适时从大厅内传来。
慕城眉头微微皱起，这一瞬间好像抓住了什么怪异处，但一时间却想不透，只觉得当下卫泽斯和薛不周的态度都透露出一种诡异。
三人在门口耽误了一些时间，不少同学看到三人一同走进来，纷纷震惊，接着就沉浸在姜遥的盛世美颜中不可自拔，甚至因为看得入神而彼此相撞引起一些小的躁动。
但姜遥是会长一个人的。
别人都只能看着。
直到快开场的时候，经过时间的洗礼，大家才勉强从恍惚中挣脱出来，开始正常的交际。
姜遥和慕城一起跳了第一支舞。
刚一下场，就有人来找慕城。
慕城作为学生会会长，实在是有点忙碌，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家都找他。明明之前安排的很周到，甚至为了和姜遥在一起，慕城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过细节，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但不知为何，今晚还是出了不少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人防不胜防。
忙碌中的人根本无暇去细思，慕城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但更对其他干部办事的能力有怀疑。
慕城刚走，就有人蠢蠢欲动。
即便知道姜遥是慕城的女朋友，知道这是F4的女朋友，旁人是难以撬动万分的，但总有大胆的男生，抱着跟这美丽到极致的女生多说一句话都是荣幸的决心，前来搭讪。
就在这时，韩妙雨突然出现在姜遥勉强，把其他男生都给打发走了。
“他们脸皮怎么这么厚，就长成那个样子也敢来邀请你！”
等男生一走，韩妙雨毫不留情地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遥：“他身材看起来很好呢。”
韩妙雨不可思议：“你都有会长了，还能看上其他男生吗？”
姜遥笑起来，压低了声音：“会长是你的啊。”
这样韩妙雨应该会更放心她。
韩妙雨却被这近在咫尺的笑容惊艳到了，只要和姜遥待在一起，一颦一笑的动作都容易让人觉得她又美出了新高度，让人再次沦陷。韩妙雨呆愣了片刻，突然凑近，碰了碰她的脸颊：“你今天没化妆吗？”
姜遥：“化了，涂了粉的。”
她的妆造团队费时很长，最后却连妆都没画，就是扑了一层轻薄的粉，时间都花费在礼服和配饰上，还因项链的选择，两位总监差点打了起来，都觉得自己的搭配更好，最后还是姜遥自己选了另外一条，才平息了纠纷。
韩妙雨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姜遥的脸，可惜要被卫泽斯和薛不周抢走了，她又有点嫉妒了。
她转头看向一个方向，指了指：“我哥哥也来了哦。”
韩乔泓兄妹是一起来的，但来得比较晚，开场之后才进场。韩乔泓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更别说什么新生宴会了，所以引起了一阵小的轰动，但因场地太大，那时候姜遥和慕城都在舞池中，所以没注意到。
韩乔泓离她们俩有点远，靠近厅柱，有人站在他对面高谈阔论，而他只是听着，并未开口说话，显得冷漠而矜贵。
姜遥顺着韩妙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韩乔泓也微微转动眼珠看向了姜遥。
目光一对上，韩乔泓立刻转开了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向对面高谈阔论的男生，说了一句什么。
他的嘴唇天生带着点翘，说话时更明显，一说话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也明朗起来似的，就没那么冷漠了，看起来有种诗人的浪漫气质，叫人心生好感。
那男生听了他的话，马上就走开了，韩乔泓也转身走了。
朝着她们相反的方向。
韩妙雨有点疑惑。明明觉得哥哥看到她们了，怎么一指，他反而走远了？
转头看看四周，不仅男生，连女生的眼神都要时不时往姜遥这边飘。
所以——她哥是不是眼神有问题？这么大一个大美人竟然看不到！
第 18 章
“你等等, 我去看看我哥。”
韩妙雨一走，刚才散开的学生们又自觉地往姜遥身边围拢，都想要离姜遥近一点。
韩乔泓从大厅内走了出去, 绕过后面的廊柱，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木花草, 沿着弯弯曲曲的长廊，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他后悔来了。
终于把韩妙雨挂在嘴边的女孩和姜遥等同起来，可是晚了。
如果在韩妙雨第一次提起姜遥时, 他就认真对待，没那么不当回事, 一切也许不同。
本来迎新会的晚宴他是不会参加的, 当小妹伤心地跟他说没收到慕城的邀请, 要他陪她参加晚宴时,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慕城没邀请他小妹, 那么邀请了谁显而易见。
那一声“哥哥”如同妖精的诅咒, 时常在他梦中重现，并且衍生出无数个版本：慕城的女朋友在他的梦里, 笑着喊他“哥哥”, 哭着喊“哥哥”，站着，坐着，躺着……
进入大厅的那一刻, 无需去寻找, 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就是他想了很久的女孩。
梦境里的虚影有了实体，妖精的形象有了眉眼, 比想象中还要动人心，勾人魂。她的肌肤让人想到精灵, 她的眼睛让人沉沦，她的嘴唇彷佛在等一个吻，她的笑更能直击人的灵魂深处。
在场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人人都在觊觎她。
如果他能够成为她的男朋友，一定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她围起来，像保护王那样保护着她，不会让任何人有觊觎她的机会。
可他不是。
他待在那里，只会彻底沦为她的俘虏。
她看过来的眼神，都让他无法自持，想要毫不犹豫地朝她走过去，想要那双美丽的眼睛能继续停留在自己身上，那会是多么幸福啊！
慕城怎么能这么幸运？
就在韩乔泓还在回味那让他差点失控的眼神时，突然有一个女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同学，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韩乔泓刚才想得入神，走到这里听不到大厅里各色声音了，看见花坛便随意地坐下来了。
听到声音，他几乎是立刻转头，以为是梦境里的女孩来到了他身边，显然这只是他的美好幻想。
——面前的女生长得并不差，清秀的面孔，小鹿一样楚楚可怜的眼神，是很容易引起他人保护欲的长相，在新生中大约是受到一定程度的欢迎的。
但珠玉在前，此刻韩乔泓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清秀于他而言，变得有点索然无味了，反而因为躲到这么偏僻的拐角还被人撞见而有些不满，因为她打搅了他回味那个眼神。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离离。
当韩乔泓转过正脸时，苏离离惊讶地“啊！你是……”
现在大家几乎都在韩家别墅的主建筑大厅，秋季夜晚是有些凉意的，几乎没人出来。
苏离离原本只觉得这人身上穿着贵气不凡，顿时觉得两人有缘——这么多学生只有他们俩能在偌大的后花园一角撞见，所以才会出声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发现对方是韩乔泓的时候，一半惊喜一半可惜，惊喜的自然是F4，可惜的是韩妙雨的哥哥，韩妙雨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要是再敢跟她哥哥产生点什么联系，韩妙雨可能会撕了她。
但她的惊讶不做假。
每个不经意遇到韩乔泓的女生都是这种反应——认识他，并且立刻生出欢喜，能在这种无人偏僻的角落遇到F4，是一件多么幸运多么独特的事情，甚至能想象未来可能会和这个F4谈恋爱的幸福了。
韩乔泓见多了，如同复制黏贴一样的反应和表情，只令他想更快地逃离：“我马上就走。”
他这么说，同时从花坛的边沿站了起来。
苏离离不知道自己打扰了他人的好梦，但见他态度冷淡，连忙退后两步：“我没其他意思，抱歉，打扰了！”
她不断鞠躬点头，用低姿态换取面前男生的好感。
一般男生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退一步，为委屈的女生让步，不会让女生为难。
可韩乔泓不是一般男生，常年在护卫队待着，早就见识了成年人的尔虞我诈，这种女生的小伎俩一眼被看穿，这种反应也许不是故意，只是习惯了这样做，但他太冷静，觉察到这一点——她这样低姿态地为无需道歉的事情道歉，看起来就像他欺负了她一样，原因是他先占了这个地方，所以不许她站在这里。
如果在平时，他不会计较，也许还会配合来一句“花坛所有权归韩家，但占位权归所有同学”请她一起坐，满足女生的那点心思。
可现在，他只觉得深深的无力，还有一丝烦躁，只冷冷淡淡说：“你随意，我该回去了，我小妹也许在找我。”
这是借口。
他不知道的是，韩妙雨确实一直在找他，不过没有苏离离好运，特意找的人就是找不到。
韩妙雨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人，不由有些火大。
说到底，她是不甘心才把自己哥哥拉来。她像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一边想把慕城搞定，一边又想把姜遥扒拉到她家，什么都想要。
谁知道她哥跟突然瞎了眼一样！关键时刻竟然找不到人，就她一个人干着急。
找不到韩乔泓，韩妙雨转头又急急回来找姜遥，怕一个没看住，姜遥就被场上哪个男生给抢走了，毕竟美得人人都心动！
场上最忙碌的大概就数她和慕城了。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主动的，慕城是被动的。
忙来忙去白忙一场，结果回来一看，薛不周和卫泽斯又跑姜遥身边去了，她那个火气更大了，一边气自己哥哥不给力，一边气别人太给力。
——姜遥正聊得开心，看着卫泽斯的眼里有光，笑起来似乎都比平时好看。
韩妙雨毫不怀疑，今晚她把慕城给拿下之后，姜遥很快就会投入到卫泽斯的怀抱中。
她在这一瞬间产生了浓烈的嫉妒心。
越是事到临头，脑子转得越快，嫉妒心也越强烈，所有的情绪都会加倍被放大。
她这么努力地找哥哥，这么努力地想要逆转乾坤，结果转头看到这种场景，无异于自己家的小白菜让猪给拱了，虽然卫泽斯很优秀，怎么着都和猪无关，但在现在的韩妙雨眼里，除了韩家人，每个靠近姜遥的男生都是拱白菜的！
一想到这里，韩妙雨更不爽了，冲过去就问：“你们在聊什么啊？
姜遥没回答，只朝她笑了笑。
——卫泽斯刚才邀请她跳舞了，晚宴本来就会被各种各样的人邀请，不可能只和慕城跳舞，但鉴于论坛上讨论得沸沸扬扬，姜遥拒绝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卫泽斯正礼貌地表达自己有点失望，但并未勉强，反而替她说了下台阶的话。她就不愿意多生是非，没说出来。
卫泽斯直接转移了话题，笑着问：“你哥哥回去了吗？好久没看到他了。“
“谁知道他去哪里了！”韩妙雨那个气啊，怎么一看到她就不说话了？她怀疑他们在说她哥哥的坏话，不然怎么卫泽斯一开口就问她哥，说不定姜遥还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给了卫泽斯，不然两人能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这次她即将承担最大的风险：下药不慎的风险，慕城的质疑，甚至任何一个环节出来问题，都可能找到她头上。
而卫泽斯和薛不周举着酒杯，和姜遥言笑宴宴，只需要像平时一样表现就行，到头来清清白白就能得到姜遥！
卫泽斯，顶多说他作为学生会副会长办事不利，一个简单的宴会出了这么多问题，需要劳烦会长亲自去处理。
薛不周，更不怕了，他不是学生会成员，但是个刺头，搞破坏才是正常的，不搞破坏都要被夸奖了。
没人会责难他们。
所以在这个时刻，韩妙雨看卫泽斯极度不爽，她从来没看卫泽斯这么不爽过，以往都是看薛不周不爽，今天薛不周在一旁插不上话的样子都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卫泽斯才是最腹黑的！
为了得到姜遥，不择手段，一边挂着温柔的笑容和姜遥谈笑风生，背地里却已经谈好分赃方法了。
真希望她能成功，而他能失败。
可是如果她成功了，得到了会长，那么会长和姜遥没关系了，卫泽斯当然也会得到姜遥。
强烈的愿想在思考之间启发了一种新思路。
换个角度想，如果姜遥先放弃会长呢？会长也不能逼着人回头吧，到时候就只能放弃姜遥了。
就在那一刹那，灵光一闪，她好像长脑子了！
差点要被这两个F4忽悠瘸了，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现在才想通，她下药给会长得到的只有会长一个人，其他好处——姜遥都得给他们。
但如果换一种方式……
……
卫泽斯、薛不周是男生，且和姜遥有些故事流传，所以并未在姜遥身边待很久，不一会儿就走开了。
韩妙雨就毫无负担，一直待在姜遥身边，自觉地担任起姜遥的护花使者。
期间，韩妙雨问姜遥要喝点什么。
姜遥：“我不渴。”
“多喝点，多吃点，晚上……” 韩妙雨原本一本正经地说明理由，中间顿了一下，就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饿了肚子叫可就有点尴尬了。”
姜遥以为她是说后面会比较忙或者是要相互交际，道：“应该不会吧？”
但她最终要了一杯苹果汁。
韩妙雨大小姐突然殷勤起来，亲自去给她拿了一杯苹果汁，还找侍应生端来了精致的拼盘。
然后目光定定地看着姜遥把一杯苹果汁全部喝下去。
第 19 章
就在这时, 慕城回来了，来到两人身边：“抱歉，今晚事情有点多。”他对姜遥说, 看起来有些歉意，神色中还带着一点忧思。
姜遥并不介意。
旁边有侍应生端着托盘经过, 托盘上放了两杯柳橙汁、两杯蓝色夏威夷、一杯调制的莫吉托。
韩妙雨示意停下，拿起唯一的一杯莫吉托，递给慕城：“会长今晚辛苦了, 喝一杯吧？”
姜遥盯着那杯莫吉托。
慕城接过，却递到她面前：“喝一点？”
姜遥连忙摆手：“不不, 我更喜欢喝苹果汁。”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刚刚放在一旁的杯子, 却发现杯子早就被人收走了。
慕城倒也不在意：“听你这么说, 我也想尝尝苹果汁了。”他随手将韩妙雨递过来的那杯莫吉托放在一旁, 准备去拿一杯苹果汁。
“我去给你们拿。”韩妙雨自告奋勇, 去不远处找人了。
慕城略微有些惊讶：“她怎么这么热情？”
“妙雨一直很热情啊。”姜遥说完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 她这个小跟班已经享受了韩大小姐太多的热情，渐渐习惯了。
慕城难得笑了笑, 冰冷神色都柔和起来, 姜遥在的地方，任何烦恼和忧愁都会离他远去，他的眼中只有她的一颦一笑。
韩妙雨很快带着一个侍应生过来，侍应生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杯新鲜的苹果汁, 送至慕城的方向, 慕城却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侍应生犹豫了一下, 最终端到了姜遥面前。
透明的玻璃杯里是清澈透亮的苹果汁，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制作出来的竟然不变色, 颜色反而更加鲜亮，也没有一点果肉残留，所以看起来是很漂亮澄澈的青绿色。
姜遥端起来，转身送至慕城面前：“我已经喝过一大杯啦。”她微微笑着，好像很开心经她手之后慕城能接受一样。
慕城接过，低头，微微抿了两口。
姜遥则转头看韩妙雨，韩妙雨一点不紧张，反而朝她笑了笑。
没过一会儿，又有学生会干部来找，说是有点事情。
慕城觉得一切都很不合理，只是还找不到源头，暂时只能由自己先去处理了。转头看了一眼姜遥，他微微皱起眉头，冰冷中带着担忧的神色，忽然就不放心起来。
韩妙雨笑着说：“会长有事就去忙吧，有我在，你看哪个敢来欺负姜遥。”
慕城没表示什么，转身跟着那干部离开。
慕城刚走，韩妙雨就拉着姜遥一起去休息，说“宴会好无聊好累啊，只想回去躺着。”
姜遥表示赞同。
两人便一起去二楼，二楼有韩妙雨给自己专门开辟出来的临时休息的房间。旁边有电梯有楼梯，两人脚步一致地往电梯方向走。
韩妙雨走着走着，忽然抬头看向楼上，一连抬头看了好几眼。
姜遥发现了，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二楼的镂空石雕栏杆处，站着一个一看就很贵气的男生。因是仰视的角度，姜遥第一眼没认出来，只觉得他站如松，一身西服剪裁合体，显得很矜贵。
仔细一看，原来是韩妙雨那个遍寻不见人影的哥哥韩乔泓。
大多学生都在楼下，楼上人寥寥无几，他独自站在雕刻有繁复花纹的石栏杆处，眼神锐利而冷地看向楼下的学生们，站出了一种遗世独立的落寞孤寂感，好像众人皆醉我独醒。
不得不说，韩乔泓长得真好，仰视角度都能这么帅气也是很少见了，就是看起来有点难以接近，脾气肯定和韩妙雨一样——不好。
姜遥离得远，觉得脾气不好并不耽误欣赏帅哥，多看了他两眼。
他的直觉好像过于敏锐，几乎是在姜遥看他第二次的时候就端起放在石柱上方的红酒，看样子要离开。
就在这时，只见苏离离突然从他身后经过，两人正好撞上，准确地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但韩乔泓的红酒杯因此一歪，红酒全部泼向那身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西服，杯子坠地，四分五裂。
苏离离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看样子是在道歉。
姜遥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脑子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女主就是这样，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和F4产生联系，走个路都能恰好碰倒一个F4的酒杯。
虽然现在剧情线走偏了一下下，但总会回到正轨的，苏离离碰掉韩乔泓的杯子就是证明。
这是个和谐大圆满的世界，F4是要all in的。
韩乔泓会沦陷，卫泽斯和薛不周也逃不掉，而慕城，今晚苏离离就能拿下他，只是方式有点……
姜遥下意识地看了眼韩妙雨，韩妙雨一边看楼上一边抬手按了电梯的上行按钮。
姜遥不由惊奇，韩妙雨看到这场面竟然淡定如斯？难道不怕苏离离把他哥也给迷得不要不要的，进了韩家的大门？不过转念一想，韩妙雨只有在遇到和慕城有关的事情才会失去理智，其他时候，也没那么冲动不顾后果。
到了二楼韩妙雨的休息房间门口，却发现门口有个高大的影子靠在那里。
近了，看清是薛不周。
楼下那么热闹，薛不周竟然没凑热闹，反而一个人待在这儿，像是守在门口看门一样，看见她们来，就笑了。
薛不周就这样静静靠在门口，不说讨人嫌的话时，是个很有型的帅哥，尤其是侧头朝她们笑时，让姜遥突然心生感叹：F4都好帅啊！
经过他时，姜遥竟然可耻地心跳加快了，甚至有点想赖在门口，多待一会儿。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薛不周的魅力所在，薛不周反而不怎么搭理她了，只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姜遥”，就站在门口和韩妙雨聊起来了。
说了什么，姜遥都没怎么听，大概是无聊又无意义的日常对话——韩妙雨说她们要休息了，让薛不周走。
薛不周没废话，转身就走了。
姜遥觉得他身材很好，这一转身转得特别酷，看起来更帅气了。
看来哑巴是薛不周最好的嫁妆。
薛不周一走，姜遥意识到自己有点混乱了，怎么想到薛不周的嫁妆了？F4的嫁妆她操什么心……
进屋后，里面放了一张超级大的床，上面铺着洁白柔软的被子，看起来就很舒服，姜遥一头倒进去：“妙雨，你这床哪里买的，好舒服啊！”
韩妙雨似乎是笑了，没说是哪里买的，而是推门出去看了看，回来就把姜遥从床上拉起来：“你别睡这儿了，二楼也有不少人往上跑，吵得很，我带你去三楼吧，三楼清净，能睡个好觉。”
……
韩乔泓被泼了一身，看到又是刚才那个和他搭讪的女生，勉强笑着说“没事”。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心神不宁，没拿好酒杯，所以被人随便碰一下就脱了手，才会导致这种突发意外，放在平时，他完全能够接住。
但苏离离一直在道歉，还说要赔他衣服钱时，韩乔泓有点儿火了：“这位同学，你确定要赔？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走，或者马上转账照原价赔。”
他的语气非常不客气了，带着危险的气息，近乎赶人了。
苏离离这才从道歉和坚持里回过神来，僵硬地站在原地，最后咬了咬嘴唇，小声问：“你这件衣服多少钱，可以分期吗？”
韩乔泓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不可以”，然后转身就走。
苏离离站在原地，终究是没敢追上去。
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再回到大厅时，韩乔泓发现姜遥彻底消失了。
看到她时，他觉得要离远点，她一个眼神都令他难以自持，但看不到她时，他又烦躁起来，越是看不到人，越觉得这个破宴会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哥，你怎么一个人发呆啊？大家都在偷偷看你呢。”韩妙雨从他背后绕过来，笑眯眯地问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韩乔泓奇怪：“你开心什么？”
他最不开心的是见不到想见的女孩，第二不开心的就是人人都在看他，好像一个唐僧突然误入了妖怪窝，人人都觉得咬到一口赚一口，刚才苏离离那一下都让他觉得别有用心。所以要问问韩妙雨能开心什么。
还有一点隐秘的心思，韩妙雨和姜遥要好，也许能从她口中听到姜遥的名字。
韩妙雨没提姜遥：“当然是开心你今天来了啊，我哥哥肯定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
韩乔泓：“……”
不予置评。
韩乔泓没理她，韩妙雨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惊喜就是突然不经意的才叫惊喜”，听得他莫名其妙，倒是有一句正合他心意“还不如回去休息”。
……
韩乔泓也不是完全没听进去韩妙雨的话，只是觉得她今晚有点儿过于兴奋。
回到三楼的休息室，韩乔泓才从那种看不见人的煎熬中平静了一些。
他熟悉自己屋里的一切，所以先去掉领结，随手放到进门玄关的柜子台面上，才去开灯。
但正伸手开灯时，忽然直觉不好。
他背后有人！
那人应该是一开始就在门边，刚才走神所以没注意到，现在“她”从背后贴了上来，靠近了他。
凭借呼吸的身高差，他认定是个女生，那抬手的动作，他猜是想抱住他。
在对方抬手的刹那，韩乔泓手腕一转，没开灯，换了个方向，直接掐住了后面人的脖子。
——脖颈纤细柔软，像是能被随手捏断的那种，确实是个女生。
但韩乔泓没有怜香惜玉的优良品质，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女生更不值得留情。习惯使然，更担心对方手上有利器或是药物。
他手上用力，一掐，留了口气，再一甩，直接把人给摔远了。
然后开灯。
一连串动作，不过两秒钟。
灯光大亮。
韩乔泓却愣在了原地，刚才那种微妙的难以抑制的心跳又开始了。
就像看见慕城女友时的那惊鸿一瞥。
女孩跪在地上，有一头如慕城女友一样的长发，如慕城女友一样纤细白皙的手臂……
第 20 章
她正低着头, 看不清脸，但捂着脖子咳，声音像是要哭了一般。
“你是谁？” 韩乔泓原本应该立刻趁其不备, 迅速制住她的，但他僵在原地问话, 没上前，因为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种设想，所以有了不可明说的危险感, 有种宿命来袭的恐惧感在制止他上前。
当她抬起头时，屋内仿佛被笼罩了一层柔美的光晕。
绝色的容颜染着红晕, 红得像是精心涂抹过一层轻云般的胭脂, 以至于她像个迷离入世的妖。
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留有一道深深的红色掐痕, 显然是被掐得不轻, 确实快要哭了, 眼含泪光点点。
红的娇艳, 白的纯洁，泪眼朦胧看像韩乔泓时, 让他有觉得好像有眼泪滴落到了他心里。
他完了。
因为这是慕城的女朋友。
是他念念不忘, 努力压制的欲望本身。
她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以这种能迷惑世间一切生物的样子出现在这里。
她的礼服拉链被扯开了——后背光洁的皮肤在灯光照射之下，呈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白皙，像是一块完好的白玉, 只待人抚摸。
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是：拉链像是被暴力扯坏, 让人看了就想犯罪，想要更加暴力的扯掉。
韩乔泓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他该转头就走。
因为这是令薛不周和卫泽斯大打出手的女生, 所以沾上就危险了。
因为这是慕城的女朋友，不能欺, 而且要抢过来难度太大。
但脚却自己动了。
他一步步走向姜遥，用自己的西服外套将她裹住，将那令人神往的后背和让人想要愈加破坏的拉链遮住了。
——她这个样子怎么见人？他只是好心给她披一件衣服而已。
——仅此而已。
姜遥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脑子昏昏沉沉，竟然想不起来，明明名字应该脱口而出才对，不对，问题不是名字，是热。
她好不容易才把热得要死的衣服给拽掉，又被更热的衣服给裹住，很难受：
“为什么这么热？你能不能帮我开一下空调？”
姜遥说话时微微喘着气，每一个呼吸都带着说不出来的暧昧与柔软。
韩乔泓依旧用衣服裹着她，目光凝视着她，仿佛没听到她的请求，不动如山。
他明白了韩妙雨那意味深长的话语。
“我热啊！”
姜遥见他不动，眉头都皱了起来，生气的样子格外动人，还气得肩膀一缩，从他的西服里溜了出来。
光洁的肩膀裸露在外，整个人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让人如坠云雾，如梦如幻。
一溜出来，她便伸出双臂，像是要抱。
韩乔泓喉结滚动，声音微微颤抖，用有生以来最努力的自制力说出了最后一句有自制力的话：“别碰我。”
这句话明明是抗拒，却因两人距离近得暧昧，简直像个邀请。
姜遥往他边上靠近，像是慢慢试探的小兽物，终于抱住，舒服了，长长叹了口气，是那种舒适无比的叹气声，更像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时候才该叹出来的舒适的声音。
这声音近在耳边，韩乔泓彻底动不了了，他不该但动不了。
直到姜遥的唇划上他的耳尖，韩乔泓终于动了一下，抬手，放在她后背拉链被扯开又卡住的地方，覆盖了上去。
他的声音带着发颤，一字一句，甚至带出了板正如同机器指令的语调：“你是慕城女朋友吧？”他明知道答案，只是希望她能赶紧推开他，大声呵斥他，让他清醒。
姜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因她埋头在凑近他的脖子，这摇头就使得她像是用嘴唇在他脖子上划了又划，急着求取索吻，也像一种轻轻的调情。
韩乔泓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却被崩断了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犹如洪水决堤，是她先的。
可以沉沦。
可以沦陷。
要想得到她，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抓不住，恐怕此生都不会再和她有什么关系了。韩乔泓按住了她礼服的拉链头，像刚才想象的那样，用力，暴力破坏，彻底撕裂。
克制。
抗拒。
都离他而去。
手臂穿过她的膝盖弯，韩乔泓将姜遥拦腰托起，而白色的礼服裙犹如层层叠叠的白色蝴蝶，留在原地。
月光倾泻。
夜有月光皎白。
夜有细音阵阵，低吟浅|喘。
……
半夜时分。
门板被敲得“咚咚咚”直响，带着急切而焦急，像一阵疾风骤雨突然来袭，叫人人都紧张起来。
韩乔泓闷哼了一声，沉沉吸了口气，将黏在姜遥脖子上和脸上早已浸湿的长发拨开，俯身去亲她的唇，像在安抚她不要紧张。
姜遥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脸却转向声音来源方向的门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韩乔泓拨了一下，用手掌将她的脸捧正，叫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屋内人不理会，屋外的人敲门声变了音调，更加沉重，声响也越来越大，像是用拳头在捶门一样，且一声比一声重。
姜遥再次转头看向门口：“有……有人……”
韩乔泓低着头吻到了她的耳尖，热烘烘的气息仿佛能灼伤人：“你是愿意被抓奸在床，摊牌，还是先跟我走，以后再摊牌？”
姜遥好像没听懂似的，愣愣地看着他的脸。
门外突然停了下来，没了声音。
韩乔泓忍不住又在她脖子里亲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声，门板的震动好像带动了屋内家具也震动起来，声势很大，仿佛下一刻就有巨兽会破门而入。
有人在用什么砸门。
接着，又是这样一声，门板似乎都有松动的迹象了。
光听这声音，看这震动，就知道外面人的怒火滔天，让进来，绝对是要杀人的程度。
韩乔泓竟然在这种时候轻轻笑了，像是死到临头还死不悔改的那种人物，语气平静地说：“他会杀了我。”
然后又说：“都有你了，我怎么能死？”
下一刻，韩乔泓翻身下床。
一眨眼套了件衣服，两步跨到桌边，手在桌上一扫。
门已经裂开了，巨大的砸门声仿佛近在耳边，再来一下，这门大概就要彻底散架。
韩乔泓将还在懵逼中的姜遥一把捞回自己怀里，拽起床单，划一圈，圈裹住姜遥：“抱紧点。”
姜遥后知后觉地害怕和紧张，赶紧抱紧了韩乔泓。
韩乔泓一手抱姜遥，一手撑窗。
从三楼一跃而下。
急速下坠时，夜晚的寒风刮在光洁的手臂上，冷得刺骨，姜遥吓坏了，往他怀里更努力地躲，同时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了。如果可以时光回溯，她会选择被抓奸在床。
然而，他们没摔下来。
韩乔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绳子勾在了窗沿边，一手抱着姜遥，一手抓着绳子，一路电光火花地滑了下来。
“韩乔泓！”
一声暴喝从楼上传来。
一楼不远处停着辆黑色的机车，零件处绘有流畅的红色线条，韩乔泓已启动机车，手腕向前转时回头扫了一眼楼上，轰隆隆的声音里，机车冒出浓郁的烟雾，在月光照耀下看起来有些仙气，像是机车上的两人会随着这腾腾烟雾消失一样。
姜遥面对面抱紧了韩乔泓，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微微仰头看向楼上。
一条绳子从三楼的窗户边垂下来，晃悠悠地还在荡着，而窗户口边的是慕城。
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姜遥从未听慕城如此暴喝过，仿佛这人身上笼罩的冰都要裂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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