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有话直说。”
它很沮丧：“我的灵力是有限的，之前一口气用多了，需要慢慢恢复。”
原来，系统没蓝了。
系统哭丧着脸：“我虽然能影响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但维持的时日有限，需要不断加强影响。现在……”
她的心怦怦跳，却还劝慰道：“没事，走一步看一步。你还有什么能力吗？”
系统想了想，道：“我可以窃听密音传话，这个有用吗？”
似乎没什么用。
周围修士偶尔密音传话，她听了听，都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幸好宴席上人多，皮球暂无过分举动。
但是凌飞琼知道，皮球这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她又询问了系统两件重要的事。
系统一一作答。
凌飞琼沉思，又有数个浓妆艳抹的丫鬟，托着鎏金百兽银盘，盘上有一仙气飘飘的‘玉兔’，穿梭于宴席之中。
一旁的小堂弟眼巴巴等着，直到丫鬟们离去，也没上小孩桌的菜。
“为什么没有我们的？”他好委屈。
“就是，凭什么歧视我们小孩子！”另一个小孩，干脆拿筷子敲碗碟，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全桌的小孩子都拿起了筷子，仿佛要在碗碟上宣泄不满。
“铛铛铛！”
“铛铛铛！”
碗筷奏乐，将凌飞琼从沉思中惊醒。
这边的小小动静，也引起了凌夫人的注意。
她的眼神朝这边一瞄，眉毛拧得像爬行的蚯蚓，脸上纹路褶的，像个皱巴巴的葵扇。
凌夫人喊道：“姣姣，过来！”
凌飞琼起身，朝主桌走去。
系统紧张道：“完了完了完了……啊！那个老色鬼果然在看你！”
她颇是无奈：“你就不要替我紧张了，谢谢。”
“不，我是替自己紧张，如果每天看到这张脸，我恨不得立刻死机。”
“……”
凌飞琼走了过来，站在凌夫人的身侧，微微躬身，听她说话。
主座上，步真天尊笑吟吟地扭过头，眼睛眯成细细的弯月，嘴唇上下蠕动，像是一对红通通的腊肠。
他把玩着酒盏，聆听俩人对话。
一桌子人都安静下来。
“姣姣，你去后厨，让他们再多做点奶糕山楂兔送来。还有，去之前让小孩们安静点，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
凌天威替夫人遮掩，笑着低声对天尊道：“拙荆虽然治家严苛，却也不失可爱。”
步真天尊惊讶地睁大眼，小眼珠子圆溜溜转动着，似乎在重新思考‘可爱’的含义。
凌天威心中盘算着，倘若将夫人献出去，自己就安全了，先应付到天尊离开。
他用秘术传音天尊：“曾有人给拙荆题诗，所谓盛京城内遇佳人兮，虽徐娘半百而貌若少女……”
皮球原本听得不耐烦，但一想那垂首听训的美貌少女，是凌天威的侄女，还曾试探说要献给自己，不禁心痒痒。
他便没有打断，还随意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凌天威吟唱的更有劲了：“……心怀佳人兮而忧其夫，何须惧哉吾去矣！”
……
幽静的庭院里，金黄色的银杏叶铺满一地。
觥筹交错的声音远去，此处只能听到后厨的锅碗瓢盆之声。
凌飞琼在捡落叶。
她安抚完小孩子们后，离开酒席来到后厨，随后就在银杏树下，捡起落叶，发发呆，时不时瞥一眼酒席的方向。
大约一刻钟后，凌夫人一脸怒容的出现了。
“姣姣！”她老远就看到无所事事的侄女，走过来，劈头盖脸骂道：“让你来催菜，你怎么也不回去了？菜呢！”
凌夫人气得够呛，过了这么久，不仅小孩桌的奶糕山楂兔没送上，就连到点该上的甜汤，也迟迟没来。
她是主家，当然要出来看看情况。
不看还好，一看就火冒三丈！
凌夫人真想给她一巴掌，但又怕等会宾客看到了影响不好，于是冷着脸道：“还不快点回去。”
凌飞琼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有事？”凌夫人随口一问。
“嗯……不，我没事。”她飞快摇头。
这番操作，果然惹得凌夫人起了疑心，叫住了侄女：“姣姣，你想说什么？”
凌飞琼显得十分为难，嗫嚅道：“到底是伯父将我抚养长大，是我的血脉至亲，我……”
凌家夫妇这俩日感情不和，凌夫人当然要一探究竟。她瞬间变了一张笑脸，拉起侄女的手，柔声道：“伯母对你不好吗？难道不也是你的至亲骨肉吗？”
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到她的脸上。
脂粉泛着油光，五颜六色，十分浓艳。
凌飞琼低着头不说话，凌夫人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她仿佛如梦初醒，颤抖了一下，低声道：“伯父、伯父他……密音让我去誊抄一首诗献给天尊。”
凌夫人狐疑道：“誊诗？”
凌飞琼将诗背了一遍。
凌夫人的脸色越来越沉。
最后，她咬牙切齿道：“好哇！凌天威……你个绿帽老匹夫！”
.
奶糕山楂兔上来了。
小孩子们欢呼雀跃，一抢而尽。
凌飞琼也坐到了席位上，余光瞥向主桌，用心聆听那边的动静。
只听凌夫人笑道：“我家老爷呐，当年，可是修真界万里挑一的俊后生。好多女子，都是‘一见凌郎误终身’，哎呀，我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众人都笑了起来，凌天威尴尬不已，陪着笑道：“夫人说笑了。”
“哪有，我家老爷，现在还是盛京城内一枝花呢。”凌夫人夸赞道：“这娇艳欲滴的脸蛋，比女子还要俊俏，不是吗？”
众人又笑了，都道‘是’。
凌天威有些愠怒，正想发作，旁边的修士赞道：“贤伉俪成亲数十载，还如此恩爱，真是可喜可贺！凌夫人心性纯真，凌道友有福了。”
他的话被堵了回去，紧绷着脸，虚伪地笑了笑。
“光说面容姣好，倒也罢了，最重要是我家老爷生来温柔，谁也比不上。”凌夫人越说越来劲，睃了眼天尊，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问：“我听说，太羲城内，有那种男子迎客的地方，天尊，真有此事吗？”
四下皆静。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完全不明白，作为主家的凌夫人为何当场提到这种事。
并且将凌老爷和花街柳巷的小倌放在一起提，这……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吗？
成年人面面相觑，唯有小孩桌还在争吵不休，抢着鸡腿、大虾，或者觊觎别的桌吃了一半的奶糕山楂兔。
步真天尊还在心思荡漾地想着凌家侄女，见问，随便一点头：“嗯，有吧。”
凌夫人笑靥如花：“是啊，修真界之大，无奇不有，那什么遇美男子兮……兮……”
她才疏学浅，下一句话想了半天。
“遇美男兮在盛京，威风凛凛赛大象！”
众人愣怔听着，唯有凌天威恍然大悟。
他暗道，好哇，夫人这是用了秘术，偷听了自己的吟诗。
看来，他与夫人，必然要争斗的你死我活了。
凌天威临危不惧，随口念道：“夫人之临凡兮，小子莫敢仰望。不敢独享佳人兮，望天下道友共欣赏。”
“……”
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就连小孩桌都感到氛围的诡异，不再吵闹，乖乖坐好。
凌夫人愈发想跟他斗个你死我活，她学着凡间的戏子，挽起水袖，捏起嗓子：“夫君英武不凡——”
凌天威道：“夫人美若天仙——”
凌夫人再道：“请天尊赏遍草木之阳——”
凌天威接着道：“请天尊细嗅百花之芳——”
俩人夫唱妇和，看似十分恩爱。
实则是互相挤兑，各怀鬼胎。
步真天尊被俩人双双点名，有点不耐烦，他没听懂，也不想看这俩丑东西扭来扭去，活像两个蠕动的菜青虫。
他威严地坐着，刚刚跟周围人学了一句文雅的称呼，随口用来：“恭喜贤伉俪。”
凌家夫妇一愣。
天尊只嫌美人还未到怀，宝物收的不够多，于是给了一点暗示：“草木之阳，百花之芳在何处？本尊要一探究竟。”
在他看来，这两者，当然都是极品宝物。
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憋住，不敢笑出声。
凌天威道：“这，这……”
这该如何是好！
天尊还是死性不改，竟然想同时、当场玷污他们夫妻！
他此时有些悔意，似乎闹大了，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如今只有实行缓兵之计了。
凌天威道：“姣姣，领天尊去后面看宝物。”
他朝侄女使了个眼色，反正侄女把天尊领到后没有宝物，天尊如何反应，侄女是死是活，他已经不关心了。
她只不过是个经脉断绝的废人罢了。
皮球忽然合掌大笑：“妙啊，妙啊！”
他笑凌家夫妇知趣，竟然借着看宝物之名，送上了侄女！
凌飞琼木然起身。
她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了出去。
皮球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凌家夫妇短暂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对视一眼，又彼此憎恶的错开目光。
……
凌飞琼走到后院。
她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觉得后院人少僻静，就来了此处。
四周很安静。
她转过身，瞬间戏精附身，换了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
“天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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