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郢洲生日那天,杜霖当真组了个大局。他叫上几个玩咖朋友,朋友又叫上朋友的朋友,一来二去竟然有二十来号人。
纪郢洲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能赏脸完全是看在杜霖的份上。
“你这都是哪叫来的人?”纪郢洲眉头紧皱,“我警告你,老肖马上来了,你可别玩太花,他不爽了我可劝不住。”
杜霖打了个酒嗝,嘿嘿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咱们纪少这么保守?丫都是些本地的二世祖,听到是给我纪哥庆生,不都上赶着来了。”
这话倒是真的。
知道肖纪两家的公子在z市上学,上赶着攀交情的人多的是,但是他们二人交际圈比较固定,所以只好从杜霖这边下手。杜霖本就是z市人,肖何他们没来前,他就是当地头号纨绔,现在只不过是把狐朋狗友们带来一起玩。
玩咖们不愧玩咖,人手搂一个漂亮妹妹,女生们年纪都不大,但是打扮得挺成熟。
倒不是纪郢洲保守,他虽然自己不爱乱玩,但是无所谓别人怎么样,反正只要不碍他的眼。所以等肖何一来,他就拉着人去隔壁打牌了。
“纪少这是不满意?”玩咖之一问道。
“你又知道了?”杜霖翻了个白眼,“得了,你们小点声闹腾,我进去看看。”
他一进去就开始咋呼,“怎么着,两个人玩牌有什么意思,加我一个呗。”
纪郢洲斜看他,“三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啧,要不这样,我一会儿叫米悦来,正好咱四个人打,不让外面那伙人掺和。”杜霖嘿嘿笑,说着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女朋友。
这个点,米悦都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了,但是接到杜霖的电话也没办法,只好重新换上衣服出门。
纪郢洲看向杜霖:“你丫挺不是东西的。大晚上叫人姑娘跑这么老远,还说疼你女朋友呢。”
杜霖眯着眼点了根烟,无所谓道:“怎么不疼啊?她要啥我给啥,刚在一起那天就送了几十万的包,副卡随便刷。小爷吃了这么多山珍海味,就属对她这清粥小菜最好了。”
纪郢洲不想对别人的恋爱指手画脚,只好略过这个话题冲肖何道:“嘛呢?盯着手机等谁消息啊?”
“嗯。”
“谁惹我们肖少了?”杜霖揶揄。
“闭嘴,别烦我。”肖何冷漠开口。
他的确心不在焉。
发给华棂的消息还停留在下午六点:【去补课了?到家回个信。】
现在是晚上九点,后面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这个礼拜,华棂每天三点一线,能抽出来见肖何的时间就是晚饭半个钟头,有时候赶时间还待不了那么久。
在肖何拨第十通电话的时候,米悦正好到了,电话那头也终于传来接听声,“喂。”
“去哪了,怎么不回消息?”肖何觉得自己语气还算克制。
“补课。”
肖何哼笑:“我不知道你去补课?不是九点钟结束?”
那头像是觉得他烦,沉默两秒,“还有事吗?”
杜霖这时正拉着米悦坐下,故意起哄道:“肖哥,带女朋友来见见啊!”
“滚。”肖何没理他,但是心中这个念头也稍微转了转。
华棂学生家里就在附近,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他今天统共就见她十分钟,这还加上吃半顿饭的时间,心情的不爽大抵也来源于此。
“你是不是还在华西路?”肖何摆弄着烟盒,不动声色试探,“我正好在附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那边没立刻回答。
华棂这会儿没空理手机,她正在修那辆不争气的单车,好端端的车链居然掉了。
耽误这么久,地铁估摸是赶不上了,要是打车那今天一天白干。
这么想了片刻,她才看向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嗯,你在哪?”
“定位发我,等着。”
肖何拎起外套起身,被杜霖拦住,“至于亲自去吗肖哥?你把定位转给我,我让司机过去,保管把你对象安全带来行不行?您就安心坐下,不然外面那群崽种以为我得罪你了。”
肖何无可无不可,被杜霖推着坐下,也就由他安排。
角落里的米悦被冷风吹得还没缓过来,大晚上打不到车,又着急,她只好骑车来。手都冻僵了也没见杜霖想起一星半点。
所以当华棂到的时候,米悦眼底的惊讶无法掩饰。
她以为肖何的女朋友也是他们同一圈子的人,结果没想到是那个“出名”的转学生。
杜霖吹了个口哨,“好久不见啊大美女。”
华棂的视线扫过他,跟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向肖何,“现在走吗?”
肖何已经提前点了吃的,招手道:“过来先吃点东西。”
华棂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是被身后那圈人盯着的感觉更不舒服,只好走了过去。
玩咖们到现在也算摸到了脉,知道几个主角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就把乱七八糟的场子撤掉,正正经经搞了个派对给纪郢洲庆生。
因为耳濡目染,这群二世祖在交际方面灵光得很,连带着能攀上他们的妹子也都是人精。这下看清了谁是局里的中心,一个个都活络热情地迎上前聊天。
华棂避开热闹,起身去了洗手间。
迎面遇上同样躲出来的米悦。
“很不适应吧?”米悦看向镜子里的华棂,也没管人家回不回答,吐吐舌头道,“咱俩两个学生跟那些姐姐比,真是愣头青似的。”
但因为有某某人“女朋友”这层身份,她俩不需要主动交际,那些人精儿就上赶着来奉承。
“诶,你教教我怎么拒绝别人呗,她们老想加我微信,我都不好意思了。”她摇头叹气,“早知道我一开始就也跟你一样,冷着脸,她们就不敢来了。”
米悦想找话题拉近关系,但华棂却没这意思。
她抽出纸巾擦手,头也没抬。
米悦再傻也知道自己是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华棂不想回包厢,干脆找了个僻静的安全通道记单词。
一门之隔,不时有人闹闹腾腾路过,她丝毫没有受影响。
闭着眼睛默记拼写的时候,突然有只手环住她的腰贴了上来。
她下意识挣扎,却被悉数压制,然后抵在墙边吻住。
双手被他压在身后,她知道抵抗不了,干脆就懒得再费力气,任由他折腾。
可是直到唇瓣都快麻了,对方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华棂费力偏开头,滚烫的吻顺势就落在她脸颊,然后是耳垂,脖颈。
如果不是身处黑暗里,她肌肤上的红痕就是“入室盗窃”的小贼留下的铁证。
“十分钟到了。”
她试图推人,没推动。
环保着腰的手越发紧了紧,对方很理所当然,“我攒了一个星期。”
华棂的眼皮被他亲得有点痒,烦得想扇他一巴掌,“之前没行使的权利作废。”
肖何踩着快要激怒对方的最后时间点,终于松开桎梏。
“算得太精了吧华老师。”肖何微微喘息,目光灼烫得很,“那看来我每天都得把福利用干净,不然太吃亏了。”
华棂用力擦了擦嘴巴,冷道:“闭嘴吧。”
-
华棂跟肖何回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组里好几桌局,有唱歌的,桌游的,打牌的。
“肖少,来两局吗?”有几个在玩德/州/扑克,局开得很小,也就发点红包当添头。
肖何心情不错,干脆拉着华棂坐下:“会不会?你来玩两局,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加我一个。”杜霖也跑来凑热闹,又冲米悦招手,“宝贝你也来,给我招点好运。”
华棂看了眼时间,“不想玩,我要走了。”
“徐叔马上就到了,差不多正好玩两把的时间。”肖何拉了张椅子往旁边一坐。
组局的人也没想到肖何居然坐了“家属位”,还是杜霖爽快道:“你玩就你玩嘛嫂子,正好帮老肖多输点,我们都掏不到他荷包里的钱。”
华棂皱眉,冷冷刮了杜霖一眼。
不知道是因为那句“嫂子”,还是预言她会输。
“怎么玩?”她接过牌。
肖何简单说了规则,接下来半局华棂都没再问过。
杜霖玩牌咋咋唬唬,他以前就老输,所以别人也没觉得怎么。但是时间一长众人就发现不对。
华棂每次跟牌都在针对杜霖,从一开始熟悉规则时的保守打法,到后续嚣张碾压,几乎是把杜霖的脸按在牌桌上摩擦。
“我靠我是得罪你了吗?”杜霖着急道,“肖哥你快劝劝你对象,我都快当裤子了!”
“你输不起啊?”肖何懒懒回怼。
“我当然输不起!咱们打赌三个月拿下……”杜霖话锋急转,“拿下那什么,我那宝贝蛋输给你可心疼坏了!”
三个月赌约的当事人就在这里,纪郢洲不像杜霖那么没脑子。他飞速瞄了眼华棂的脸色,见后者好像没听懂他们的话,才赶紧岔开话题,“行了别装了,打牌吧你。”
肖何笑容微敛,余光看见华棂淡定的模样,心里又莫名一阵不爽。
一旁的米悦这下也明白了,原来肖何就是为了跟杜霖打赌,才和华棂在一起。
她垂眸,心中不由得发冷。
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这种荒唐的事情,放在他们这群公子哥身上可见得太多了。
今天甜言蜜语,改天弃之如敝屣,就像杜霖微信列表里数都数不清的前女友一样。
她偷觑着华棂。
那么高傲有什么用,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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