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优辉有察觉到夏知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之前他就是用这一招气哭了一个女老师。那老师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和老太婆打包票,最后还不是灰溜溜请辞了?
坚持了几堂课来着?好像才三堂课吧?
“越水同学,我发现我好像没有问过你一个问题。”
……忍住,她这是在诱骗你说话。越水优辉脚趾用力,装作没听到地继续趴着。
“你为什么不愿意学习?”
莫名其妙的问题。越水优辉抬头:“不想学就是不想学,有什么理由?难道你很爱学习?”
夏知看着他没说话。
“……”越水优辉说,“学习有什么用?”
夏知回答时的表情很诚恳:“能赚你的钱。”
“……是老太婆的钱。”
“也差不多?”
越水优辉磨牙。这女人给他一种油盐不进的感觉,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他不想和她多说,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你该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
“学了没用啊!”越水优辉不耐烦地开门,“你知道老太婆是做什么的吗?还敢来我家。我以后也不需要你教的这些东西,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你以后想做什么?”夏知不急着走,她觉得今天是改善她和学生关系的一个机会,“你母亲知道吗?如果用不到,她为什么会请那么多家庭教师?”
“你管的很多哎。快走吧。”
交流无果,夏知只好先行离开。
她离开没多久,越水优辉换了一身衣服,鬼鬼祟祟地从阳台爬到了隔壁家的阳台。从1601的门出来,避开了家门口的监控。
小宫山夏知走得不快。他晚一步出来,绕了近路很快就追上了拎着帆布袋独自走夜路的女生。
哼哼。等着吧。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今天就让你好看。
***
夏知一向是偏爱运动鞋的。不仅经济实惠,走路也更舒适方便。
没有凉鞋皮鞋那样增加身高的小高跟,她走在夜路上几乎没有声音。因着这个,当有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在她附近响起时就会引起她的警惕。
她其实不喜欢这样漆黑幽静的地方,但比起乡下山林里完全的静默,城市里的夜路至少还有路灯。她现在也不是年幼时的她,对异能力的掌握已经足够她探查到声音的来源。
前方路口的右边。
脚步声消失了。
夏知的脚步停顿片刻。是冲着她来的吗?还是刚好在那里要等人?
夜晚港口边的海风呼啸,环绕在夏知身旁。她重新提步往前走。
那个消失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并且只行动数秒。这下夏知能确定这是冲她来的了。
抢劫?还是别的什么。因为知道对方是人,夏知没有年幼时被骗到山上那样害怕。她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在那个脚步声再次向她靠近时狂风大作。
路边老旧的厚重灯牌被吹翻,正正好砸在她经过的路径上,生生截断了后来人追上她的路。
“!”险些被厚重灯牌砸中的越水优辉看着地上的灯牌,眼中泛起狐疑之色。
这是巧合吗?突然刮起大风,而这块灯牌又刚好被大风刮跑,截断了他追上并挟持小宫山夏知的最好时机。
***
决定了要请教太宰先生,夏知第二天就拎着慰问品前往武装侦探社。
周末的侦探社众人通常都会聚集在螺旋,算是减负式办公。夏知到的时候侦探社正在喝下午茶。
“下午好。”夏知将自己带的水果放到桌子上,“这是过来的时候顺路买的。”
“小宫山是来探班的吗?”
“明显是来找太宰的吧。”乱步说,“一进来就在找他呢。”
“哦——”
夏知心里揣着坦荡的正事,没听懂大家揶揄的起哄:“有件事情想请教太宰先生。”
被点到名的太宰治从卡座里探出头来:“什么什么?”
“关于我现在辅导的学生……”夏知用简明扼要的语言概括了越水优辉的情况,“太宰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学生不服管教啊——”太宰治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夏知歪着脑袋竖起食指,“打一顿就老实了。”
“……”
“我可以代打哦!免费。”
“不……还是不用了。”
夏知回想起当日在海边试图去救太宰治的自己。只能说确实是她多管闲事了。太宰先生完全不怕芥川先生啊!等等,那还和她一起跳海?
没等夏知仔细琢磨,与谢野晶子的提问就打断了她的思路:“辅导学生的话,为什么不问国木田?”
“哎?”
与谢野想起来了:“啊,你还不知道。国木田在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前是数学老师。”
夏知立刻调转方向去看国木田。
“用完就扔啊,很无情哦。”与谢野晶子小声调侃太宰治。
太宰治笑了笑。
“请问国木田先生是怎么教育叛逆学生的?”
“这个问题啊。”国木田独步托住下巴陷入沉思,“首先,身为教师要有威严。”
夏知点头。
“声音要大。”
夏知点头点头。
“要有底气。”
夏知记笔记记笔记。
“你们还真是……”旁听的太宰治不由得失笑。一个敢教一个敢听。这一套放在一米九又一向严肃的国木田身上管用,但换成弱势惯了又小小只的小宫山夏知——
╮(╯▽╰)╭
***
第三次课程,夏知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准备实践国木田君的教师心得。
“越……”见到越水优辉,夏知握拳,“越水同学,晚上好。”
“……你吃错药了?干嘛那么大声。”
开局第一个对话的节奏就不对。夏知决定无视他这句话:“听说你下周有英语测验,今天我们来突击学习一下。考试的范围我已经帮你预估过了,只要今天认真学习的话一定没问题。”
“……听人说话啊喂!!”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开始。”
越水优辉看着直接进入书房的小宫山夏知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今天本来就打算再试探一下她。
看到越水优辉乖乖跟进来什么都没说,夏知眼睛都在发亮。国木田先生以前一定是一位很好的老师!真的有用啊!
***
“骗人的吧!”太宰治不敢相信,“竟然有用!?”
“啊?”国木田说,“你在质疑我的教学方式?”
“不,我质疑的是你们两个。”太宰治说,“哦,还要算上那个学生。”
“哈?”国木田青筋暴起,“你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
“这种事国木田君是第一天知道吗?”
“你这家伙——!”
“喂。”路过的与谢野晶子看见夏知两眼泪汪汪,“你们两个,对这孩子做了什么?”
沉迷日常拌嘴的两个人双双侧目,果然看到夏知一脸大受打击地看着太宰。
国木田僵住了:“喂太宰,你对小宫山小姐做了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赶快道歉吧!”
“哎——这么轻易就给我定罪了吗?是不是不太公平?”
“你自己没有自己信誉值很低的自觉吗?”
“这么直白的说法会很伤人哦国木田君。”太宰治晃着手中的香气四溢的咖啡。氤氲的热气还能被视线捕捉到。他瞥了一眼夏知:“小宫山小姐总是这么看重其他人对自己的意见可不是好习惯。太过较真容易伤害自己。”
就连玩笑里说的有意见都会这么在意。相当较真的类型啊。
“但是……太宰先生不是其他人。”
热气升腾离杯口五厘米就会消散于空气中。
较真的人,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蝴蝶熠熠生辉:“虽然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但是,对我来说太宰先生是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太宰治失笑,“呀。看来是我说错了。能将这么真挚的告白随口脱出,这是你的必杀技也说不定哦。”
夏知没能理解,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只有同样得到过真挚告白的与谢野晶子给了太宰治一个了然的眼神。
太宰治没有解释,笑着建议:“这样很好哦。是很难能可贵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永远也不会变。”
***
被太宰治似是而非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夏知写信求助了远在大阪上学的千春。
“又是这个太宰先生啊——”收到信的千春感慨,“不过这个名字最近是不是出现的太频繁了?夏夏那个笨蛋不会是……这可是大事件啊。”
室友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探头来问:“嗯?什么大事件?”
“我那单身18年的发小,好像要开窍了。”
“呜哇,真的假的?那也太纯情了吧?恭喜恭喜啊!”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好事啊……”
“嗯?怎么了?对方是渣男?”
“比那个还糟糕一点。”千春的视线移向专门存放夏知手写信的铁盒,“对方好像在从事相当危险的工作,那个笨蛋遇上之后就一直很倒霉。”
“这种男人绝对要立刻pass啊!”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可恶,为什么我们课这么多啊!我好想去一趟横滨!不行,我要写信叮嘱她!”千春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开始奋笔疾书。
当她把这一封信交给邮局的同时,她所记挂着的人正被捆住双手双脚,昏睡在一辆飞驰的轿车后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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