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做了一个梦。


    梦境如仙境,他沉浸其中时,满天星河的天空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手持弓箭的漂亮小男孩。


    小男孩笑吟吟地看着他,二话不说,就朝他射了一箭。随后,陈斐就出现了。


    陈斐捂着胸口,好似也中了一箭。


    沈黎控制不住地走向他,天空上的小男孩消失后,他就抱着陈斐猛亲了起来。


    紧接着,事情就开始脱轨失控了。


    温热的触感仿佛真的隔梦传了出来,天旋地转后,沈黎猛地惊醒了。


    他喘着粗气,头发也乱翘着,汗水从他额头上的粉色胎记处,急促流下。


    缓了一会后。


    沈黎伸手去拿床柜的水杯跟纸巾时,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头疼欲裂。


    睡前,他没拉完窗帘,天边泛起光亮,阳光随着晃动的窗摆闯了进来,跳跃到他的被角上。


    手贴上脸后,沈黎才发现,他发烧了。


    昨晚陈斐说完那句话,他难得硬气了把,没听完陈斐的解释,就起身逐客,把他赶回了对面。


    虽然他不是很信陈斐说的,但还是羞得全身温度沸腾,去洗了一个冷水澡降温。


    想通后,沈黎嘟囔了句:“都怪陈斐。”


    为了水水火火方便,他一般都不会关房门。


    两只都起得特别早,所以这会,沈黎垂下脑袋,就瞧见了嗷嗷待哺的它们。


    水水作为一只火焰色的布偶猫,即使身形比柯基火火健硕,但还是一跃就跳上了沈黎的被窝。


    它的尾巴得意地朝火火摇着,像是在炫耀。


    沈黎脑袋疼得厉害,无暇顾及它。


    他手抖着拿过水杯,抿了口后,才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生病了,水水自己下床去玩好不好?”


    水水听懂了。


    但还是执拗地坐在毯子上,一动不动。


    沈黎无奈地说:“不然会传染给你,你生病了,就要去宠物医院打针。”


    水水动了。


    不仅它快速跳下了床,就连一旁怕打针的火火也缩到了一旁,即害怕又担忧地看着它们的铲屎官。


    沈黎翻身下床,慢步走到客厅去拿药箱。


    他常年体弱多病,所以家里备了很多药。


    找出后,他借着水将药吞下就瘫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早就摸清了自己生病的规律,按照以往,从发烧到退烧,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从感冒到痊愈,也就需要三四天。所以他也没多担心。


    但这次,他连着睡了一个早上,烧都没退。


    沈黎烧得迷糊,醒来后将狗粮跟猫粮都放到两只的小碟碗里后,就戴上鸭舌帽出门去医院了。


    这会十二点半,窗外太阳毒辣,下班的人已经在陆续赶往家里吃饭了。


    从二十五楼下来的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沈黎半阖着眼皮,正想按合,就察觉到前方忽然有一团阴影,挡住了电梯里的光亮。


    电梯进来了人。


    这一层只有他跟陈斐两个住户,所以不用想,沈黎都知道来人是谁。


    他虽然高烧不退,但还清晰地记得昨晚陈斐逗弄他的事情。


    所以这会,沈黎没跟他打招呼,反而将帽檐压得更低,转身面朝电梯内壁。


    可惜,陈斐却丝毫没有这种自觉。


    他睇了眼旁人,问:“沈老师是要出门吗?”


    沈黎闭着眼睛,当做没听见。


    但他呼吸急促,脸上升温地也很厉害,加上他怕冷地披了件加绒的棒球服外套。没一会,他的整张脸就像染了果浆的白巧克力,泛着诱人的粉晕。


    陈斐发现了身旁人的异样。


    他朝沈黎的角落迈步,垂着眼睫低声问:“沈老师怎么了?”


    沈黎还是没说话,但他如振翅蝴蝶般不断扑动的睫毛,却将他此刻心绪败露的一干二净。


    而最善于观察的陈律,当然察觉到了这明显的松动。


    他沿着这点痕迹,不断逼近,试图撬开沈黎的口。


    “昨晚的事,我向沈老师道歉。对不起,沈老师。”


    小哭包太可爱了,总是勾的他谋生坏心思,昨晚那句话,虽然他很想付诸实际行动。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沈老师如果不愿意原谅我,就罚我今晚给你做正骨按摩,将功抵过行吗?”


    如果黎尔律所的一众律师们,听到他们律所内的招牌陈律说出这番话,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陈斐在律界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刚刚踏入律师这一行业的实习律师,难免会因为昼夜颠倒的加班,在口头上抱怨几句。


    有一次,陈斐带的实习律师因为工作公然生气抱怨,陈斐二话不说,就冷着脸让人撂梁抄完国内三大诉讼法,不抄就结束实习。


    听到实习律师哭诉,他也只会说:“有这时间,不如多背法条。”


    所以,圈内都盛传,黎尔律所的陈律肯定是个性冷淡,不然,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直来直去呢?


    沈黎听到这话,立马睁眼拒绝:“不需要。”


    “那沈老师原谅我了吗?”


    电梯在时间的流逝中,到达了底楼。


    不知道是陈斐靠的太近还是怎么,沈黎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小声说:“原谅你了,但下不为例。”


    “滴”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沈黎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走出赶往医院。


    他没考驾照,所以只能打车过去。


    但走到门前才忽然想起,这会是下班人流高峰点,这边打车很难打到。


    陈斐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黎后面,沈黎忽然停了下来转身,两人都没稳住身,直接来了个亲密相撞。


    沈黎本来就不舒服。


    鼻尖撞到身后人的胸膛后,他漾在眼眶里的生理性泪水,差点就要砸落在地。


    他反射性地去揉鼻子,但陈斐却比他快了一步。


    他一边叮嘱,一边轻柔地帮小哭包揉鼻尖:“沈老师,走路不能这么急。”


    肌/肤相/碰,陈斐才发觉小哭包的体温明显太高了。


    “你感冒了?”


    “嗯。”沈黎拍掉他的手,“现在等车要很久。你会开车吗?如果不忙,能不能送我过去医院呀?”


    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


    说话声音里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这会感冒后,就更加明显了。


    陈斐不容置喙地牵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他将沈黎的鸭舌帽微微抬高,用手背去感受他的额温:“还能走得动吗?”


    很烫。


    起码在三十八度以上。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沈黎步伐飘浮:“嗯。”


    陈斐没再询问。


    他半揽着沈黎的腰,将人打横抱起。


    知道小哭包会害羞,所以他又重新帮他把帽檐压得更低:“听话,沈老师。”


    沈黎刚才确实在强撑。


    他没力气了,再走下去可能就要晕倒了,摆在他眼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低头认命。


    他被陈斐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的满是他身上的木质调香水味。


    很好闻。


    不像他哥哥那样..嚣张,喜欢喷浓烈的古龙。


    念此,意识模糊的沈黎捂住两个羞红的耳朵,埋头在陈斐的肩颈,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沈黎刚挨到枕头,就晕睡了过去。


    陈斐在车内,问了沈黎一些情况,这会单独面对医生,也能将信息对上。


    退烧药已经服用超过两个小时了,医生给他测了体温,不降反升高达三十九度。


    开完药单后,就让他们出去输液。


    输液时,沈黎一直紧抓着陈斐的手,面露痛苦。


    他似乎很疼,眼尾都染了抹红。


    但陈斐安抚着他,没有丝毫不耐。


    等到护士打完针,都忍不住地调侃他们:“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像你这么耐心的小伙子不多啊。对了,他现在打针,你可以去买午饭过来。我们这边很方便,门口就有卖。”


    “谢谢。”


    “不客气。”


    护士推着推车走了。


    但沈黎依旧没松手。


    陈斐扬起唇,将椅子移得与病床更近。


    他刚想单手给沈黎掩被子,就接到了倪鑫的电话。


    “喂?陈大律师,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啊,你不会是想放我鸽子了吧?”倪鑫问。


    陈斐将音量调小,觑了眼床上人后,才低声解释:“临时有事。”


    “什么事?说来给哥听听,哥帮你解忧。”


    “我在医院不太方便说话,你去西山街的常胜楼帮我买一份鸡肉粥送过来,不加葱花香菜。等你到了我再告诉你。”


    倪鑫啧了声:“欸,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大餐不来吃,非要喝粥,还在医院喝?陈律,你是不是法条背多了,脑子都背抽了!”


    “一个小时后见。”


    “我就不去你能把哥怎么着?”


    “醉酒视频发群里。”陈斐冷静道。


    倪鑫一个哆嗦,立马改口:“来嘞,陈律等着。”


    陈斐挂了电话。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黎,却发现床上人已经醒了。


    “好点了吗?”


    沈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迅速松开了紧牵着陈斐的手。


    陈斐眸色渐深,起身帮他掩被:“沈老师,怎么感冒了?”


    沈黎目光闪躲,心不在焉。等陈斐又问了一遍后,他才回答:“着凉了。”


    说完,他又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跟身旁人交流。


    好奇怪。


    陈斐叫的粥,怎么恰好就是..他最喜欢的呢,就连不加葱花香菜这个要求也一样欸。


    而且,陈斐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他呀,他感觉他又要烧起来了。


    内心挣扎的沈黎半掀眼皮,小声问:“你不忙吗?”


    “怎么了?”


    沈黎鹿眼还泛着水光,像璀璨银河内镶着一轮弯月。


    他撇了眼陈斐就缩回了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不忙也不要再盯着我了,陈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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