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拐角处人流稀少,就连商贩也寥寥无几。
沈黎不喜欢陌生人的靠近。
更何况是这种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
当黄毛男人的手即将搭上他肩膀时,他下意识就想闪躲开。但男人力气很大,还是牢牢地揽住了他。
“就陪哥哥玩玩,别那么小气啊。”黄毛男人吹了声口哨,周边仅存的商贩瞧了过来,但很快又撇开了视线,不敢多望。
丢了微型助听器让沈黎缺失安全感的同时,也让他变得有些焦躁。
他抬脚,用力踩在了男人的豆豆鞋上:“别挡路。”
黄毛男人吃痛松开了他。
他啧了声,给一旁的学生小弟使眼色。
“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吗?这么不知好歹。”
“这一片哪个不朝我们大哥点头哈腰,你敢这么顶撞他,是不想在这过下去了吗?”
两个学生仔你一言我一语地朝沈黎逼近,出手拽他。
沈黎不想再跟这些人纠缠下去。
他抬手,攒足力气将手上的肉袋吓唬地砸向两人后,就迅速跑向了另一条通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属于自当防卫,如果那些人再追上来,他就报警。
地痞流氓难道还斗得过警察?这么想着,沈黎就被两个岔道来追的学生仔拦住了。
两人拦在路中央,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他。
身后的黄毛跟学生仔们也赶了过来,他嗤笑了声,得意洋洋地走过:“小样,跟我斗。不跟我走,今天我也不会让你出这个市场。”
?
这群人还活在上海滩时代吗?怎么看起来一个比一个bking?
沈黎读出唇语后,镇定道:“再拦着我,我就报警了。”
“警察?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就算警察来了,也得叫老子一声爹。”说完,黄毛就迈步上前想去牵沈黎的手。
但他还没碰上,就被一个破空飞来的矿泉水瓶吓了回去。
“是吗?”陈斐从横道踱步而出,他一身西装,在脏乱的菜市场里,格格不入。
他周身气压骤降,两名拦着沈黎的学生纷纷呆愣地给他让路。直到将沈黎护在身后,他才抬眸觑向黄毛男人:“这么横?”
黄毛男人稳住心神:“关你屁事?你谁啊?”
他的音量比刚刚小了不少,即使气焰嚣张,也在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面前,收敛了几分。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追逐,拦截他人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陈斐沉声道。
黄毛咽了咽口水,问:“你谁啊?欺负我不懂法啊?我告诉你,我在法院有亲戚,就算这样,我也进不去。”
“是吗?”陈斐饶有意味道,他扫了眼腕上手表,又道,“刚刚我已经报警了,再过几分钟,警察应该就到了。”
他话音刚落。
硬撑场面的学生仔小弟纷纷面面相觑,开始犹豫松动。
在陈斐的威胁下,黄毛恼羞成怒,拽过一旁小弟的铁棒,朝陈斐挥了过去。
他觉得面前这个半路坏他好事,让他丢面子的男人,这么瘦弱,应该顶不住一棒。
所以,他只使了七分的力道。
电光火石间,陈斐却单手握住了铁棒。他神色未变,但手上肌肉愤张,反手就将铁棒拽了过来。
而后,他转身将沈黎的帽檐压得更低:“少儿不宜,沈老师别看。”
黄毛没想到眼前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刚刚拽过的力气之大,让他整个人都踉跄地超前摔去,好在旁边的学生仔扶住了他,他才没摔倒。
在他呆愣的时间里,陈斐已经转身握着铁棒,朝他走了过来。
他扬手,铁棒夹着劲风,即将落在黄毛肩上时,黄毛就已经吓软了腿。
“对不起!都怪我有眼不识..华..泰山,这次就请您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黄毛吓得说话都说不清了。
他确实认识法院的人。
但那只是他远到山路十八弯的远方表亲,而且,他的表亲也只是在法院做安保工作而已。
平时,他仗着这点在口头上吹嘘,加上他人高马大,市场商贩本来就有些害怕他,听他这么一吹,也没怀疑。所以,他在这一带嚣张了很久,只是没想到,今天他却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以后您就是我的老大,我保证...”
黄毛垂着脑袋絮叨,陈斐听到这句话,就松开了铁棒。
他将铁棒抛向原主,低声道:“法治社会,依法做人。”
“对对对,老大说的对。”
黄毛这么一说,其它的学生小马仔立即附和。
“我们都听老大的。”
“老大说的都对。”
陈斐睇了眼一群学生仔:“小小年纪,好好学习。”
说完,他朝黄毛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老大,什么事?”
“道歉。”陈斐转身,让他走到盛黎面前,“为你刚刚的不正当行为,向他道歉。”
“好好好,老大,我道歉。”黄毛哈腰点头“对不起,刚刚是我有眼无珠打扰您。您就当我..就当我是是一头猪,不小心碰到了您,您千万别跟一头猪计较。”
沈黎没动,下意识看了眼陈斐。
陈斐被他这个小动作成功取悦了。
他问:“沈老师接受道歉吗?”
沈黎向来习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点了点头,接受了黄毛的道歉。
“谢谢!谢谢!祝老大跟大嫂一生平安。”
黄毛是低着脑袋说的话,沈黎听得模糊不真切,也没读出唇语,就只当他还在道歉。
只有陈斐听得分外清楚,并很受用。
“别乱认亲,不是你老大。以后好好做人,别挡路。”
黄毛愣了下,随后猛地点头道:“是是是,不挡路不挡路。”
说完,他带着学生仔闪到一旁,等到两人走后,才泄气地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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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跟在陈斐身边。
两人顺路走到了闹哄哄的海鲜区。
四面传来的吆喝声,谈价声让沈黎有些不适。
他顿下,皱眉道:“先回去吧。”
“嗯。”
沿途人群熙攘,陈斐一直护在他的身边,避免有人撞到他。
直到走出市场后,沈黎才觉得舒服了些。
因为遗传在缺乏治疗,他的低频听力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当处于嘈杂的环境时,就会有些不适。
而且,旁人跟他说话,他也听得很模糊,只能凭借唇语读出一些简单的句子。
他舒了口气,问:“你怎么在这?”
“下班过来买菜。”
其实不是。
他开车路过这时,恰好瞧见小哭包走进了菜市场。
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他就停了车,跟了过来。
本来跟的好好的,但菜市场人员纷杂,两人本来就隔得远。一晃神,小哭包就不见了。
他问了沿途几个商贩,才在拐角处找到了他。
沈黎也没多想,就朝他道谢:“刚刚谢谢你了。”
算起来,他欠陈斐两次人情了。一顿饭,可能还不完。
“不客气。”陈斐语锋一转问,“我刚搬过来,家里厨具还没添置完。沈老师如果过意不去,不如今晚请我吃顿饭?”
这是长句。
沈黎只读了前面一半,后面太快,就没读出来了。
他问:“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他说话的时候仰着脑袋,身子微微往前倾,借着身高优势,陈斐才发现他没戴助听器。
小哭包应该不会不戴助听器就过来,那只能是在菜市场掉了。
他跟了他一路,也没见他磕碰。所以,助听器应该是在他独自面对那伙小流氓的时候掉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陈斐目光晦暗,心觉刚刚那样就放过那伙人,太轻易了。
他不太确定小哭包的病情,但他大概能确定,小哭包应该是会读唇语的。
否则这会,小哭包应该真的要哭了。
他微微凑身向前,方便沈黎读清,缓而短说:“我想蹭沈老师的饭。”
沈黎读懂了。
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坐车回去后。
沈黎就去房间拿了备用的助听器戴上。
声音逐渐清晰,水水跟火火的叫声,声声入耳后,他才出了房间。
“今天这么乖,给你们多加一个罐头好不好呀?”
“汪汪汪!”
太好啦!
火火迈着小短腿,走路时蜜/臀一抖一动的,成功将沈黎逗笑。
他将两只的晚餐分发解决完,才起身去做晚饭。
他厨艺还不赖。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做饭跟食堂打菜的是同一个阿姨。
那个阿姨很喜欢他,总会多给他一点肉沫。他那会耳朵听不见,平时看完书也不去跟其它的小朋友玩,就去帮那个阿姨打下手。久而久之,他的厨艺也上来了。
只有偶尔码完字犯懒,不想动手做,他才会点外卖。
沈黎拿出食材,正要动作,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放下刀,前去开门。
门外站的俨然是陈斐,他换了身灰色的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些。
他倚在门廊,说:“晚上没公事,我来给沈老师打下手了。”
这话不假。
但他这么快就过来的目的,其实是想知道,小哭包有没有备用的助听器。
应该是有的,否则也不会答应让他来蹭饭。
这只是陈斐的猜测,直到他瞧见沈黎隐于耳里的微型助听器后,才彻底放心。
“好啊。”说完,沈黎往他身后瞅了瞅,又问,“你的狗狗呢?”
“沈老师想看?”
“想。”
“那沈老师等一下。”
陈斐转身开了自家的门,过了一会才把笑得正欢的萨摩耶牵了出来。
沈黎眼睛一亮,克制问:“可以摸摸它吗?”
“嗯。”
沈黎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萨摩耶蓬松柔软的白毛。
萨摩耶作为一只聪明的狗狗,始终牢记着刚才主人跟他说的话。
它露出一个笑容,又抬起爪爪跟沈黎握手,分外讨人欢心。
沈黎就差把火火的狗粮双手送上了。
他笑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十五。”
“嗯?”
陈斐俯看着沈黎,眸子里涌出了些复杂的情绪:“它叫十五。十五中秋的十五。”
“好听!”
沈黎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才起身说:“我先带它去跟水水火火玩,然后再做饭。”
“嗯。”
陈斐很清楚,自己在沈黎的心中,可能都抵不过十五。
所以,他眼神示意十五,让它跟过去打入内部。
水水火火被沈黎养的矜贵。
尤其是布偶猫水水,领地意识极强,有次裴缘倾来找他玩,也带了他家的小猫咪。
水水气哼哼地把那只小猫咪吓得,只敢缩在铲屎官怀里。任凭铲屎官怎么逗,都不肯下来。
最终。
裴缘倾只能带着他的猫出去住。
沈黎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毕竟不是同一种类,而且萨摩耶体型可能有三个水水那么大,水水应该不敢再吓唬它。
但瞧见满脸高贵冷艳的水水朝十五亮出利爪时,沈黎才意识到,他还是小瞧了水水。
这只小猫咪不仅不接受同类,更不接受其它的狗,除了跟它一起长大的火火。
陈斐在一旁看着,没有丝毫让十五走开的意思。
沈黎想了想,抛出了杀手锏:“好啦,它只是待一会而已。如果水水同意,这个星期我就给你多加小鱼干,还给你买你最爱的猫寿司。”
没等水水答应。
萨摩耶就发起了进攻,它一把扑向傲娇炸毛的小猫咪,用它略为庞大的身子牢牢压住水水后,它又笑着,不断用它的大脑袋去蹭水水,偶尔还舔舔水水的耳朵,以表亲昵。
陈斐没眼看。
他撇开视线,转头打量小哭包家中的陈列摆设。
而水水则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它惊恐地看着铲屎官,希望他能救救它。
但沈黎仍旧笑着,没有丝毫上前拉开的意思。
水水很绝望。
最终,它只能被萨摩耶亲昵地蹭着,目送铲屎官跟那个坏男人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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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不算宽敞。
有时油烟味大,所以沈黎让陈斐站在靠门那边,以免染味。
他穿上了围裙,准备捣鼓晚餐。
但不知怎么着,系上后,裙带就散开了。
沈黎刚想重新系上,整个人就被一道阴影笼罩住了。
头顶的白炽灯似乎闪了下,随后,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木质调香味。
“我来。”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触到了陈斐的手指。
明明只是不经意地两指相碰,但沈黎却觉得碰到的那处皮肤异常酥麻,就像触电似的,逐渐传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顿了下,复又说:“谢谢。”
陈斐手指灵活地打着蝴蝶结,但目光却觑向小哭包的细腰上。
太瘦了。
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小哭包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好了。”
一分钟的时间,却过得像半个漫长的世纪。
沈黎耳根绯红,快速站到另一边后,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陈斐捻了捻手指,抿唇道:“不用这么客气。沈老师是我的雇主,为雇主服务,是我应尽的义务。”
沈黎:qaq
“雇主!我们不是和解了吗?”
“和解了。但沈老师也答应我,再想按摩的时候,会来找我。所以一定程度上,沈老师还是我的雇主。”
沈黎对自己的口才没那么自信,他并不认为,他能反驳赢陈斐。
他没说话,就这么握着刀,剁起了鱼肉。
刀刀入骨,声声震耳。
陈斐瞧着,倏然笑了。
沈黎将鱼肉切好,就开始放油炸。
金灿灿的油在锅底泛着热气,沈黎娴熟地将鱼肉放入油锅中。
成功炸好第一块,他撇过脑袋,准备放入第二块,却被滚烫的热油溅到了脸。
“啧。”沈黎皮肤柔嫩,猛地一烫,生理性的泪水直接砸了下来。
他忍着疼,伸手拿纸想要擦掉油再清洗时,陈斐就已经凑了过来。
他拧着沈黎的脸微微偏过来,低声说:“沈老师别动。”
沈黎泪眼朦胧地点头,看起来,可怜至极。
“必须先用清水冲洗。这里不方便,带我去你的浴室,我帮你冲。”
人在感到疼痛时,是很难保持理智的。更何况,沈黎还哭得这么厉害。
两人快步去了主卧浴室。
他坐在椅子上,背靠浴缸仰着脸,而陈斐则拿着花洒,细细冲洗着烫到的那处。
清水洗涤后,痛意渐散。
可沈黎的眼泪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是生理性的,他的身体反应总比他的理智先行一步,他也没有办法。
沈黎使劲眨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但他的眼泪却偏要跟他作对。
一颗颗的小珍珠快速砸落,偶尔还会擦过陈斐的指腹。
陈斐扫了眼手表,问:“还疼吗?”
“不疼了。”
其实只溅到了一点点,冲了几分钟就没疼了。
“家里有冰块吗?”
“有。”
“再敷一会,我去拿。”
沈黎想说不用,可陈斐覆在那处皮肤的指腹,却轻轻地捻压了下。
“听话,沈老师。”
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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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弄完。
就差不多九点半了。
厨房里的热油已经全然冷掉了,被陈斐强行定义为伤患的沈黎还不能草率行动。
两人商量了下,最终一致决定定外卖。
外卖订的就是公寓前边不远的酒店,没过多久就送到了。
拆开后,沈黎才发现,陈斐定的饭菜全都是他爱吃的,可他根本就没跟陈斐提过。
这个认知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行为,显然有些微妙。
沈黎细嚼慢咽着,想得出神。
窗外悬着一轮弯月,柔和的星光倾泻在阳台玻璃窗上,映照出两人相安吃饭的景象。
但也只有高挂的月亮知道,坐在沙发外侧的高大男人,一直留意着另一位漂亮小青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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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
沈黎起床时,确定那处烫到的皮肤没留一点红印后,才放下心来。
晚上他哥会来,如果看到有红印一定会揪着事情问清。
他不敢想象,他哥知道陈斐昨晚就跟他在一起的情形,所以只能从这些蛛丝马迹去避免。
昨天在菜市场买的菜全部都作废了。
无法,沈黎只能在码完字后去一趟商场超市。
超市里的肉虽然没有菜市场的新鲜,但也勉强能吃。
等沈黎码完字后,窗外毒辣的太阳已经柔和了许多。
虽不及落日余晖,但也别有一番景趣。
出门前。
他收到了编辑的信息。
——昇梨大大,这次作者大会你真的不去吗?我们还准备了精美礼品给大大们抽奖嗷!
沈黎没有犹豫,直接婉拒。
——应该去不了,我三次元比较忙。
编辑回了个好叭的表情包就没再多说了。
沈黎下了作者号的□□,想了想又登上了作者号微博。
他的微博活粉很多,每天更新完,他都会将链接分享到微博。
刚刚四点的更新才过了十几分钟,就已经有几百条评论了。
作者大会从上周开始宣发,最近评论区的很多小天使也问到,他去不去。
水水的尾巴一直挠着沈黎,他伸手在它下巴处挠了挠后,它才安分下来。
思虑了会,他回复了最前面的铁粉询问。
——最近很忙,就不去了,有缘再见!
回复完,躺着刷了会微博,沈黎就戴上帽子,出去购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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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尔律所的办公室内。
倪鑫站在陈斐桌前走动,念念有词。
“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你都拒接这个案子了,还每天来骚扰前台。”
“这争财产争得,也太激烈了。”
“哎,要不我这几天让保安把他拦下来吧?他这样就是在妨碍公务啊。”
许是太久都没得到回应,倪鑫抬眼看向陈斐,惊呼:“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对着手机发什么呆?是外面的小妖精太迷人了?还是我不够有趣了?”
四个问号回荡在偌大干净的办公室内,撞得东倒西歪,发出巨大声响。
陈斐懒懒地掀起眼皮,说:“你话太多了。”
“我话多?我这是为了谁!”熟悉倪鑫的都知道,他是个能拿奥斯卡的戏精,“陈斐,你没有心!”
陈斐把玩着手上的钢笔,修长白皙的手指异常灵活:“明天他再来,直接让保安把他撵走。”
“我就怕他这人死皮赖脸不走,前天顾楠跟我说,这人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厚脸皮。”
陈斐用笔敲了敲木桌:“他赖着不走,就想办法让他主动走。你看着办。”
倪鑫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家律所是他们两合伙开的,出资的时候,他四,陈斐六。
“得嘞得嘞。”他重新理了理衣服,朝陈斐抛了个媚眼道,“那我就不打扰你这颗老铁树思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陈律加油。”说完,他就溜得没影了。
陈斐没生气。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倪鑫的飙戏方式。
从大学到现在,倪鑫的戏只有增多,没有减少。
刚刚看着手机发呆。
也只是在思考跟沈黎有关的事情。
以往,小哭包都是回复他的问题。但今天,他却回复了另一个铁粉。
陈斐的下颔线紧绷着,狭才的眸子里,散开了浓重墨色。
他想,在这场博弈里,他设下天罗地网,但也深陷其中,丢弃了所有的谈判砝码。
所以,即使他不爽,但没到收网的时机,他也只能干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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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晚风将白日里的暑气吹散,送来丝丝凉意。
傍晚时分,公寓阳台的风铃被吹得叮铃作响,水水跃上小桌,眺望远方,而短腿火火只能站在桌下,做它的狗狗骑士。
公寓门锁留存了沈诀的指纹。
他直接进来时,两只小宠物吓了一跳。
但很快,它们就亲昵地去围着他转。
沈诀很受用,趁着沈黎在厨房忙,他打开柜子喂了它们每只一根动物火腿。
他揉了揉柯基火火的脑袋,笑着说:“去阳台上偷偷吃,不然待会小黎出来会看见的。”
“汪汪!”
“喵呜!”
两只飞速躲去了阳台。
沈诀失笑,起身去厨房找弟弟。
厨房里,沈黎已经弄得差不多,就还剩一道油焖大虾了。
他扫了眼沈诀:“哥,你过来的这么早啊。”
沈诀双手抱胸,倚在门边,低低应了声。
他不会告诉他弟,他这么早来,就是为了防止陈斐跟他弟弟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闹出点莫名的火星。
“饭菜马上就好了,你去外面看会电视吧,厨房油烟味重。”沈黎咳了声。
“嗯。那你需要帮忙再叫我。”
“行。”
沈诀长腿一迈,就出了厨房。
与此同时,门铃也被按响了。沈诀慢悠悠地去瞧猫眼,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就是陈斐。
他故意等了会。
门铃按了三次后,他才打开门。
“陈律,来这么早啊。”
“嗯。”陈斐面色淡然,走进了才将手上提着的牛奶放到客厅墙角。
沈诀瞅了眼,就坐到陈斐对面,笑吟吟地开口:“陈律真客气啊,还带牛奶。”
“应该的。”
小哭包太瘦了,应该多补补。
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沉默状态。
电视里正播放着某部狗血爱情剧。沈诀看的渐入佳境,女主被男主算计时,他啧了声:“现在步步为营,以后火葬场等你。”
已经偷吃光了的水水,摇着尾巴附和沈诀的观点。
陈斐没说话,低头拿出手机,百度火葬场的特殊含义。
弄懂后,他才在心底松了口气。
“吃饭啦。”沈黎端着两盘菜出来摆放,他拍了拍手,示意两人过来落座。
沈诀丝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主位。
陈斐没坐,他走进厨房,帮沈黎把饭菜都端出来后,才落座到他的对面。
整个流程下来,仿佛只有沈诀才是客人。
这个认知令他很不爽。
他握起筷子,率先夹了个虾给沈黎:“小黎,吃虾。”
沈黎没得选,只能默不作声地剥虾吃。
“尝尝这个!”
“小黎太瘦了,多吃点。”
眼见碗里的食物已经堆成小山了,沈黎闷闷地瞅了眼他哥,希望他哥能读懂他的眼神,别再给他夹了。
但沈诀还没尽兴。
尝到嘴中牛肉好吃后,他给沈黎也夹了块。恰巧,对座的陈斐也伸手夹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筷子同时伸到了沈黎碗前。
瓷碗堆砌着食物。
牛肉大而厚,碗里顶多只能容下一块。
沈黎咬住下唇,在这道夺命题中,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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