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像是根本没发现自己问题的不妥。见颜子衿看过去，那位练习生甚至挑衅的抬了抬下巴。
唇角的笑容消失，颜子衿神色变得严肃：“网开一面，是对他们、也是对锦灿启辰的不负责。”
眼看着场面即将往无法控制的方向跑，工作人员连忙出声打断，请颜子衿先去后台。
“沈老师，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您先去一下后台吧。”
颜子衿点点头，起身往后台走去。在经过那位练习生时，他停了下来。
“互联网流行过一句话：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捧灰飞烟灭。我觉得这句话说的非常对，没有过硬的实力，即便一时爆红，也走不长远。”
颜子衿并不是嘴上说说。
穿越前他在娱乐圈待了十几年，看到过无数艺人的经历。
有短期爆红，却很快消失的；有从二十岁红到演二十岁年轻人的父母，但依然是主角的；也有起起落落很多次，慢慢站稳脚跟的。
最多的是第一种，后两种往往是少数，能成为后两种，都是自身能力过硬的。
“锦灿启辰的艺人都签了五年以上的约。作为锦灿启辰的负责人，我认为，他们只为公司赚一两年的钱，是完全不够的。如果没有过硬的实力，支撑他们走的更远，红的更久，公司在他们身上投入的资源，只会是浪费。这位练习生，相信你的公司也和锦灿启辰一样。”
自从这个练习生提出涉及评分的敏.感问题，而且是针对一位拥有打分权的导师时，整个摄影棚都安静了。
所以虽然颜子衿的声音不大，却传入摄影棚里所有人的耳中。
颜子衿这段话，不仅是在表明态度。也是在告诉所有人，锦灿启辰的练习生，不是需要靠打分作弊的花瓶。即便为了赚钱，锦灿启辰也不会去投资没有实力的艺人。
更是在提醒对方——选秀比赛靠的是实力。如果没有实力，即便红了也只能当个转瞬即逝的流星。
提问这人只是个练习生，颜子衿却是导师，手中有对所有练习生的打分权。
然而这位练习生却选择在这种场合，提出这种尖锐敏感的问题。要么是个憨的，要么想给自己立“不畏强权”的人设，抑或者有所依仗，根本不在乎得罪自己。
颜子衿倾向于后两种。但不论哪一种，他都不会允许被别人踩着上位。
说完他不再看对方，转身跟在工作人员后面，往后台走去。
虽然正式录制还没有开始，但摄像机在第一位练习生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开。它们忠实的将刚才发生的一幕记录了下来。
“沈少？”
颜子衿一边往后台走，一边思考刚才的突发状况，就听到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几步外，宁嗣音已经换了衣服做好了造型，正有些惊讶的看着这边。
颜子衿：！！
宁嗣音竟然真的是《超级偶像》的导师！
宁嗣音笑道：“刚才在外面看到有个人长得像沈少，我还以为认错了，竟然是真的。”
“沈少您这是……？”
颜子衿脑子有些乱，含混道：“公司有几个艺人参加了这次节目，我过来看看。”
宁嗣音的目光从他身上轻轻扫过，文雅的笑了一下。
精心搭配的装饰、专门为舞台录制而化的妆容……怎么也不像只是来节目组看看的。
颜子衿也知道，以主角的聪明根本没信他的话。
但因为宁嗣音的出现，他确实在考虑退出。所以也不完全算是说谎。
颜子衿实在没料到，宁嗣音竟真的是《超级偶像》的导师之一。
这和小说不一样啊，为什么会发生没有出现的剧情？
原本打算躲开小说中的剧情，远离主角宁嗣音，最大程度避免这具身体遭遇和原本的结局，却遇到这种意外情况。
《超级偶像》要录四个月，虽然不用每天在一起，但毕竟有十二期必须同场。两人没有任何交流是不可能的。
到底要不要退出？
颜子衿需要立即做出决定。
思考了会儿，回忆了下文中描写的宁嗣音的性格。
小说中宁嗣音外表温雅和煦，其实和谁关系都不亲近，甚至到了大结局才写到他的感情戏。宁嗣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世准则，并不会随意针对没有得罪自己的人。这也是颜子衿选择远离对方的原因。
既然现在两人参加录制同一个节目，有交集在所难免，但四个月而已嘛，而且只是录制的时候才会碰面，又不是天天待在一起。就好像前世，他在娱乐圈拍过那么多戏，合作过那么多人，还不是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后就各奔东西，顶多在年底晚会碰上一两次。
于是颜子衿决定静观其变，暂时和原先一样，不主动接近，尽量保持距离。
“宁老师和沈老师认识？”
两人堵在过道口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旁边的工作人员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出来打着圆场。
“上月初……”
“只见过一次。”
宁嗣音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颜子衿打断并抢先回答。
工作人员看看宁嗣音，又看看颜子衿。心道，看宁嗣音老师刚才那语气，可不像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啊。
而宁嗣音表情似乎有些惊讶，却还是好脾气的点点头，肯定了颜子衿的话。
“确实只是见过一面。”
能在娱乐圈混的都不是傻子，工作人员没有再多嘴，直接将两人领到后台的等待区。
等待区其他几位导师已经到了。
颜子衿扫了一眼，有两人是穿越前听说过的，出道已久曾红极一时的艺人，另一个却不认识。但看他们的相处方式和交谈内容，不难猜到，对方的咔位不在另外两人之下。
看来他确实身处平行世界，两个世界有相同之处，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宁嗣音！真的是你啊。真的好久不见了。”
“你好，好久不见。”宁嗣音笑着回道。“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去年的音乐节上吧？”
“是啊是啊。”那个女艺人惊喜的站起来，“你都多久没接工作了，我们这些粉丝都快望眼欲穿了。”
“家里的事比较忙，所以没能出来接工作。”宁嗣音温声解释道。
颜子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其他几人将宁嗣音围了起来。
真不愧是主角，到哪都人见人爱，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和那晚的冷酷霸道大相径庭。
不过也好，其他人将宁嗣音围了起来，也就避免了自己和他有所交集。
至于那晚的事……就当是个意外吧。
不不不，没有意外。应该是：那天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全靠意志熬了过去，至于床上另一人，不过是药物作用、加上原主沈青的意识尚未完全消失、因对宁嗣音的迷恋而产生的幻觉而已。
颜子衿下定决心：对，就是这样！
等节目录完，他和宁嗣音的关系，就会和以前的那些合作伙伴一样，从现同事变成前同事。
偶像选秀类综艺基本都大同小异，第一期主要内容是练习生自我介绍，当然，最重要的是首次舞台表演，导师们根据每个人的表演评初次等级，后面就是一期期往后录制。
为了播出效果，节目组会特意设置一些环节，用来吸引观众的目光。比如，身世可怜只能努力练习以求改变命运的练习生、练习多年一直无法出道但始终不愿放弃的练习生、开盘等级是菜鸟通过努力慢慢翻盘的练习生……这些都是台本上早就设置好的。
除了这些早就设置好的，其他就要靠练习生们自行发挥了。这时候拼的就是实力了。不仅是练习生自身的才艺实力，还有各家经纪公司的营销实力。
锦灿启辰是没有营销实力的，颜子衿接手后签了一家。
结果胡父听说儿子想开营销公司，问清是因为受到沈青的影响，直接将锦灿启辰合作的那家买了下来。
颜子衿听说后直接无语。难怪原文描写胡家时只用一个词——暴发户，这行为确实很暴发户。
颜子衿眼光毒辣，选的几个艺人实力不错，又有了营销公司的助力，锦灿启辰的几个练习生的排名都还不错。
半个月后，锦灿启辰和乐果视频签订了进一步合作协议。
在合约书上签下大名，盖上公章，将属于锦灿启辰的那份交给助理，颜子衿起身，和乐果视频的负责人握手。
“我公司那几个艺人，就交给乐果了，还请朱总多多关照。”颜子衿说道。
今天的合同签订后，锦灿启辰其余没能参加《超级偶像》的艺人，将先后进组乐果视频的自制网剧。
机会颜子衿已经提供，能不能出头，就需要他们自己努力了。
朱总胖胖的脸笑容满面，“一定一定，以后如果有合作的机会，也希望锦灿能第一个想到我们乐果视频。”
对方是看在沈氏和锦灿的面子上，才愿意和他签这份协议，这早就在颜子衿的意料之中，这也是他特意将公司名改成锦灿启辰的原因。
协议签订完成，颜子衿谢绝了对方提议参观乐果视频大楼。直接带着助理告别离开。
“沈总，我中午好像吃坏肚子了。”小助理红着脸，语气有些着急。
颜子衿体贴道：“快去吧，我去沙发那边等你，知道在哪里吗？”
小助理一边点头，一边慌慌张张往洗手间跑去。
颜子衿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宣传页，上面印的是《超级偶像》的宣传资料。
《超级偶像》已经播出四期，毕竟是乐果视频的重点项目，又有宁嗣音这种人气流量做导师。节目播出第一期，网络上的热度就直接爆了。后面几期更是节节攀升，直接碾压了隔壁网站的同类节目。
他手上这份宣传资料，放在外面是要被粉丝抢购的，在乐果的办公室，却和普通的废纸没什么两样。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大厂，搞饥饿营销可真有一套，颜子衿心道。
等了好一会儿助理都没回来，颜子衿有些无聊，他四处打量着。
突然，颜子衿的视线凝聚在某个方向。
斜对面的走廊里，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守在最前面那人尤为引人注目。
怎么看上去有点像宁嗣音？
颜子衿正这样想着，那人恰好转过了头，整张脸全部露了出来。
果然是宁嗣音！
颜子衿下意识将头一低，假装在看手中的资料。
那群人从颜子衿身边经过，好在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他，兀自聊着工作上的事。
“和环亚合作那个项目，再拖几天，看对方愿不愿意再让一个点。丰隆镇影视城，为什么还没能复工？告诉于保，不想干就打辞职报告，我没时间跟他耗。还有章翼那边，让朱铭亲自去谈，《星际访客》的导演必须是他，酬劳随他开……”
“好的宁总。”
待几人走远，颜子衿已经惊呆了。
宁总？？？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那位说话的人，称呼宁嗣音为“宁总”？而朱铭，就是十分钟前和颜子衿签订进一步合作协议的朱总——乐果视频的执行总裁。
拍戏？
颜子衿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不论是环亚公司，还是丰隆影视城，抑或者导演章翼，都是真实存在的，拍戏不会用这么多真实信息。
一个惊人的真相浮现在脑海。
难道宁嗣音就是乐果视频那位神秘的老板？
颜子衿迷惑了，他再一次回忆剧情，确定原文没有提过这个信息。
他穿错小说了？抑或者不止一个平行空间？
颜子衿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他烦恼的是，如果猜测是真，锦灿启辰的生死存亡，岂不被捏在宁嗣音手上？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但凡早半小时，也不会陷入这种状况。
如今合作协议已经签了，如果取消合作，锦灿启辰将面临高额赔偿。就算颜子衿能拿得出这笔钱，却不愿意这样随便往水里扔。
更何况，当初决定选择乐果视频，是颜子衿对几个平台多次调查对比，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想放弃这么合适的平台。
思考了会后，颜子衿决定暂时什么都不做，相信作为主角的宁嗣音，不会是公私不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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