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第6期下
那晚星星很美。
游戏结束后, 时听鹿回到二楼的露台,躺在软绒绒的沙发上欣赏了会儿群星璀璨的夜空。
她趁人不注意,还偷偷拿了瓶度数颇高的果酒。
第一次生出想把自己彻底灌醉的冲动。
这样明早一醒来, 她也许就会把今晚的一切都当成是一场梦。
她脑袋已经完全空白,不知是被酒精麻痹的,还是她的自我防御系统开启,留给了她一处可供躲避的空间。
她今夜什么都不想想, 只看星星。
可是看着看着,她还是被那轮高悬夜空的皎洁月亮吸引了目光。
明月洒下如练的清光, 衬得周围繁星也愈发澄亮耀眼。
原来月亮真的会奔星星而去。
她们交相辉映,共享整片夜空。
本就是共存的。
她忽觉眼前模糊一片。
身后脚步声传来,不轻不重,不疾不徐,恰好停在她身侧。
她不必转头,已知晓此人是谁。
月亮。
她的……月亮。
檀见深垂头, 静静地凝视她。
她几分慵懒地躺在沙发上,黑发凌乱披散着, 一截皓白的手腕松松垂落, 指间还握着瓶青色的酒。
她应该是醉了。
白净如瓷的小脸染了胭脂似的,醺红一片,欲眠欲醉的一双大眼睛遥望着远方的夜空, 眸中蒙了层水雾,映着清雪般的月光。
漂亮的不可思议。
他始终未移开目光,她也始终未看他。
两人就这样, 一站一卧, 沉默了良久。
周遭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
直到时听鹿喝完那瓶酒,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 才醺醺然地喊他一声:“檀见深。”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嗓音柔软又甜靡,听起来像撒娇。
檀见深喉结轻微滑动了下,“嗯。”
她晃了晃手中那个酒瓶,炫耀似的笑吟吟说:“我好像醉了。”
“难受吗?”
她摇摇头,“不难受,就是有点晕。”
她眨了眨眼睫,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真的醉了……”
檀见深短暂忘记了她给出回复前不再靠近的约定,起身上前一步,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放柔声音,带着几分哄意:“我送你回房间,好不好?”
“不好,我还要看星星呢。”她开始借着醉意耍无赖。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檀见深诱哄她。
他声音低沉磁性,刻意放柔后,更蛊到了骨子里。
她根本扛不住,转过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从前只会出现在梦里的脸。
猝然间四目相视,混杂着她气息里的酒意,空气中有什么似乎被点燃了。
时听鹿浑身发烫,眸光莹润地看着他,不受控制地点点头:“好。”
檀见深没有戴眼镜,那双清冷如墨的桃花眸毫无遮挡地,直直望进她的眼睛。
她好像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了,一时间都忘记了呼吸。
只看到他薄唇轻启,温热的呼吸渐渐洒在她耳廓。
他近乎虔诚地半跪在她面前,微仰着头,低声却克制地轻问:“淇淇,再喜欢我一次,好不好?”
细听下,尾音还带着点细微的颤意。
似有惊雷在她耳畔炸开。
时听鹿脑袋嗡的一声,无数复杂而激荡的情绪,如浪潮一般鼓动着她的心脏。
咚咚,咚咚,每一声震颤都无比清晰。
而下一秒,她心脏又被巨大的酸涩席卷,贯通鼻头和眼眶都莫名发胀。
她乌黑的睫毛渐渐濡湿,眼尾蘸红,哽咽地小声回:“不好。”
檀见深见她流泪,心下一慌,懊恼自己竟然又把她惹哭了。
“不好就不好。”他几分无措地哄她,“别哭,好不好。”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为她擦眼泪,却又顿在半空中,克制地收回来。
他不能再越界了。
在她回应之前,他没有为她擦眼泪的权利。
可没想到,他收回手的瞬间,一阵清甜夹着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随后,一个软绵绵娇滴滴的“小醉猫”扑到他身上。
女孩伸出两只纤细白腻的胳膊,搂住他脖颈。
醉醺醺的小脸窝在他肩上,连同呼吸、味道、气息一同洒落在他耳边,渐渐的与他融合在一起。
温度急速升温,檀见深一动不敢动,她睫毛蝶翼般地扑闪了下,轻轻剐蹭过他耳侧的皮肤。
他浑身僵住,只觉一股灼烧之感从他耳后烧来。
“……檀见深,”她用那把绵糯酥软的嗓音继续折磨他,怯生生地侧耳对他轻喃,“告诉你一个秘密。”
檀见深难耐地滚了下喉咙,低哑问:“什么秘密?”
“刚玩游戏我是骗你的。不是三年。”时听鹿抽了抽鼻子,声音一点点弱了下去,“……我没有停止过对你的喜欢。”
“檀见深,我的心一直在为你跳动。”
随着话音落地,一颗滚烫的泪珠也顺着她脸颊,滑落至他肩上。
檀见深被这滴泪灼伤心脏,眼底也涌出一阵发涩的痛感。
他闭上眼,艰涩地吞咽了下,双手在她身后渐渐合拢,掌心贴着她薄如蝉翼的肩胛骨,将人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对不起,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身上的小人儿没有了回音。
细弱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平缓均匀,似是睡着了。
檀见深阖上眼,脑袋轻轻埋在她温热的颈间,近乎贪婪地深嗅了一口气。
但只须臾,他便睁开眼,将身上的姑娘打横抱了起来。
她被惊动,眼睛浅睁开一条缝,雾蒙蒙地看着他,眼珠一眨不眨。
起初以为她酒醒了,檀见深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她双手挂着他脖颈,向他怀里拱了拱,微烫的脸颊贴着他胸膛,有些气鼓鼓地咕哝了声:“我今天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可惜……不是你。”
檀见深心脏微颤。
他垂眸深深地看着她,眸底染着层苦涩的笑意:“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喃喃:“什么?”
“当年,我不是背你去医务室的。”
她脑袋早已转不过来,茫然地‘啊?’了声。
“今晚,我是第二次这样抱你。”
中间跨越了十年光阴。
“所以不用可惜,第一次公主抱你的那个人,是我。”
她迷迷糊糊地喔了两声,眼皮撑不住,又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檀见深宠溺地低笑一声,抱着她转身。
穿过一段寂静的走廊,在行至她房前时,檀见深脚步顿住。
此时,她的门前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姜珩。
新嘉宾可以自主选择楼层,他选了二楼,左左选了一楼。
檀见深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骨子里天生的矜贵倨傲,让他这样垂眼看着一个人时,无端便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就是所谓的气场。
姜珩出身名门,能力出众,倒也能接住他的气场。
他视线在檀见深身上淡淡掠过一眼,落至他怀里。
空气一时胶着,似有无声的硝烟在蓄势待发。
檀见深没心思跟他耗,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便挑了挑眉,语气堪称客气:“劳烦,开下门。”
姜珩顿了一秒,从他怀里移开视线,温和地笑了声,伸出胳膊压下门把手。
檀见深道了声谢,抱着人走进房间,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伸手脱掉她的拖鞋,摆放整齐放在她床边,下床最方便的位置。
然后从她床头拿过空调遥控器,调至27度,不冷不热的适中温度。
调好温度后,他掀开床上薄被,细致妥帖地盖到她身上。
本想再去外面倒杯温水,方便她醒后口渴,转身才发现,姜珩竟然跟着他一起进来了。
一直站在他身后。
他眯了下眼,连伪装的和平都懒得装,冷淡地低声质问:“你还有事?”
姜珩绕过他,将手中握的水杯和解酒药,放至她床头柜上。
没再多停留。
转身与檀见深擦肩的一刻,他也压低声音说:“照顾她,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权利。”-
檀见深不是轻易能被挑衅到的人。
姜珩还不够格。
他离开后,檀见深将屋内所有灯熄灭,只留下了她床头一盏微弱的壁灯。
在寂静的夜色里,发出幽黄的灯光。
他站在灯下,又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
今晚发生的一切,在他意料之中,却又远远超出了预期。
确定她心意的那一刻,比起失而复得的欢喜,他更多的是心疼。
没有人比他更懂,怀揣着一份卑微的心情,无望地等着一个人的滋味。
日日夜夜,都是凌迟。
他是这样等过来的。
没想到……她也是如此。
他宁愿,她真的如重逢那日所说,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至少,这七年,她会好过许多。
可偏偏,她和他一样傻。
傻到在最青涩的年纪里,将一场心动绵延成了永远。
此后人海万千,再无旁人能入眼。
可他又自私地觉得自己何其幸运。
这世上,有一个女孩,如此长久的喜欢着他。
而恰好,他也喜欢她,很久很久了。
当初决定离开的时候,他以为他们的故事已经走到山穷水尽。
他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一直逼自己尝试接受一件事——
允许一切错过,允许所有事与愿违。
哪怕代价是他这一生都活在求而不得的折磨里。
可是不曾想,穷图匕现之后,却迎来了峰回路转。
他一个无神论者,在那个微醺午后,却第一次想要感谢上天的垂怜。
将他的女孩,再一次,带到他身边。
而及至今夜,他们互相明了心意。
这一步,他们走了整整十年。
所以,叫他如何再放手?
哪怕,明早她酒醉醒来,将这一切都当成是场梦。
或者,她再一次选择退缩、逃避。
他都不会再给她离开的机会了。
他们之间明明只差一个结局。
檀见深最后看她一眼,见她睡得香甜,才转身离开房间。
走前不忘将屋内所有摄像头都遮住了。
…………
监视器外鸦雀无声。
导演见状,非常懂事地宣布,今晚不必留信,各自早些休息。
他们也心累了。
这一整夜的录制,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心情全部如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
何睿呆若木鸡:“这是恋综?”
导演:“他们好像有自己的一套剧本。”
何睿:“我有点看不明白了,你给我理理。”
导演:“不明摆着呢,俩人互为白月光,错过多年,但心里还都惦记着对方,这不一下就天雷勾地火了。”
何睿恍然大悟:“合着咱们檀总真是大情种啊,直接来恋综破镜重圆了!”
旁边的女助理又抽了张纸,抽噎着说:“磕晕了!今晚简直是纯爱狗的天堂,妈耶,哭死我了,好多泪点。你们谁懂白月光的杀伤力啊?就那个人站在面前,什么都不用做,就胜过所有人的感觉。”
几个女工作人员纷纷红着眼应和,还不忘给自己求福利:“导演,能不能让我们再看一遍露台表白那段啊。”
导演:“……”
合着让你们现场磕cp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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