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姚染的反应，姜念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轻松笑说：“我知道，那晚……是喝多了。”
以她这种性格，要不是喝晕了，哪会跟人亲热上床。至于那个男人怀疑的，她在外面有其他人，怎么可能？其他男人稍微靠她近一点，她都一脸嫌恶。
姚染安静，其实她那晚没喝醉，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好像一下有感觉了，心跳得失控，莫名就是想有点什么，于是借着酒劲，放任一切发生着。
“嗯，不用放在心上。”姚染还是接了句。
不用放在心上……
姜念望着她，默然没出声，只是一笑。
姚染也算松了口气。阮忻现在都把姜念揽进好友圈了，她想她们以后多多少少还会碰面，说清楚也好，以免每次见面都别扭。
雨一直在下着，先前她们顾不上，这会儿雨滴大了起来，没办法忽视。
路人们都在急急忙忙找着地方避雨。
今晚这雨也跟闹了脾气一样，淋得突然，猝不及防打湿头发和衣衫。
“先去我那。”姜念说，再不躲雨都得变落汤鸡，她也没问姚染的意思，拉过她的手，牵着就走。
雨点这会儿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往下掉。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姚染只得仓促跟上脚步，找个地方躲躲雨再说。
水雾彻底模糊了两道身影。
虽然工作室就在对面，过条马路而已，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们还是被雨水浇得狼狈，头发和脸颊上沾着水珠，顺着皮肤滑落。
“天呐，怎么淋成这样？”晓晨看到姜念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她回头催着前台的女孩，“快拿两条干净毛巾过来。”
她们衣服也湿了大半，姜念还好，本来就穿偏紧身的深色衣服，看不出太大区别。但姚染不一样，浅色的布料一湿透就直往身上贴，若隐若现的，原本低调隐藏的曲线一下全被勾勒了出来。
“唷……”
姜念听到挺恶心的一声。
一楼有两个男人打着看文身的幌子在躲雨，瞧见姜念和姚染进来，身上透湿了，目光就不太规矩，一副吊儿郎当的流氓样。
“看什么看啊？！”姜念不客气地怼着，顺带着往姚染身侧一挡。
“妞儿身材辣，脾气也挺辣的。”
姜念犯恶心，瞅了眼里面的几个学徒，示意他们把惹事的撵走。
“喝多了就滚，少来惹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挺年轻，但架不住满胳膊满脖子的文身高调唬人。
惹事的大部分也是纸老虎，经不住吓，吼几句就安分了。实在不行就报警，没什么好怕的，越忍让越容易被欺负。
姜念转过脸，对姚染小声道：“我们去楼上。”
姚染点头。弄得乱糟糟的，真是处处狼狈的一晚。
往楼上走时，三三两两有人经过。姚染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一直帮忙挡着旁人的视线，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多瞟一眼。
姜念带着姚染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平时除了邱蓝会进来找她，不会有其他人。
“我有干净衣服，拿给你换一下。”
姚染下意识说：“不用。”
“你确定不用？”姜念问着，目光一沉，无意落在了她隆起的胸前，饱满的轮廓几乎一览无余，她很快又移开视线。
姚染：“……”
其实浑身湿透的模样，她们早就在浴室里互相见过，可那天是那天，现在，毕竟她们都清醒着。
就这不经意一眼，姚染偏注意到了，她改了口，轻声说：“你去拿衣服。”
姜念听愣了下，尽管她们都见过好几次了，可每次都是装不认识。这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跟自己说话，有点儿亲密，而不是冷冷保持距离。
姚染看她依然站着，还紧紧盯着自己的脸，忍不住催促：“快去。”
“嗯。”姜念有点儿想笑。
姜念找出唯一一件相对适合她穿的黑衬衫，和一条浅色牛仔裤。她比姚染稍高一些，但两个人身材差不太多，临时应付一下不是问题。
“不是新的，但是干净的。”姜念把衣服给她，指了指后面的一间休息室，“你去里面换。”
“谢谢。”
几分钟后，姚染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出来。
姜念乍一抬头，看怔了眼，她把一丝不苟挽起的头发解开了，半湿不干微微凌乱，分明是偏休闲慵懒的衬衫，一到她身上又成了禁欲款，但，很养眼就是了。
“你也去换一下。”姚染跟她说，这天气最容易着凉。
“好。”姜念不由得也温声细语起来。她嗓音很好听，低声说话时，温柔得舒服。
姚染就在外边等着，比起办公室，这里更像一间大的画室，到处都是画稿和设计稿，那些文身图案很精致漂亮。
没有允许，不好私自翻看，姚染只是随意看了看摆在明面上的那些。
她应该是学美术的，素描油画都很出彩，画风有种独特的明媚恣意。
有点人如其画。
又过了会儿，姜念擦着一头长发也出来了，换了件更贴身的上衣。
姚染眼神短暂掠过，“衣服改天我再还给你。”
姜念看着她：“嗯。”
姚染又说：“我先走了。”
姜念本能叫住她，“等下。”
姚染：“什么？”
姜念看看窗外，“外面还下雨，等雨小点吧。”
听窗外还在哗哗的雨声，姚染想说什么，又瞥见姜念走去饮水机旁接着水。
“你随便坐。”
姜念背对着人儿，说了句。
稀里糊涂的，姚染坐了下来，她最近这段时间过得都挺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乱了套。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在她的计划之外，尤其是，她眼前的这个人……
姜念倒了两杯水，“小心烫。”
“今天的事，谢谢。”姚染想想，还是特意道了声谢。
姜念没说话，对她的好奇很多很多，又不敢冒昧问些什么。直觉，她不会把自己的故事轻易讲给别人听。
喝了杯冒热气的水，淋过雨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舒服不少。
姚染放下手中的一次性纸杯，视线移到了办公桌上的一只木雕小狗，眼熟，和一楼那只好像同系列。
“能看看吗？”姚染询问，干坐着气氛太僵。
“当然能。”
姚染伸过手，手心握住那只小狗，在手心里把玩，细看之下，这小狗表情栩栩如生。“这是你店里的吉祥物？”
她记得姜念那天跟阮忻说过。
姜念：“嗯，好运小狗。”
好运小狗，怪可爱的称呼。姚染垂着眼还在细看，指尖抚摸过，“做工精细，颜色也很漂亮。”
“你喜欢吗？”姜念见她有兴趣，笑说，“喜欢的话，送给你。”
姚染听了神情稍变，那天阮忻要她却不肯送……或许是看自己碰着了糟糕狼狈的事，想宽慰一下吧。
“不用。”姚染淡笑说。
下得突然的雨，消停得也快。姚染听到外边雨声小了，她放下手里的木雕，起身，“我该走了。”
姜念也站起身，恰好挡在她面前。面对面，她悄声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她们之间还需要联系么？姚染沉默片刻，以礼貌疏离地口吻回答：“我想我们不需要。”
“项链我找人去修了，等修好了再还给你。上次我想跟你说来着，你走了。”
姚染一时没反应过来项链的事。
姜念提醒她：“那天晚上我太用力，把你的项链扯断了……”
字字都暧昧，姚染这时瞬间想了起来，她跟命令似的，低声局促：“不许提那晚。”
姜念抿起唇，乖乖回答：“好。”
两人还是加上了微信。姚染想，她们都是成年人，应该能心照不宣懂得成年人之间的分寸。
在姚染要走的时候，姜念把木雕狗塞给了她，“送给你。也祝你好运。”
姚染握着，看着小狗开心灿烂的笑，恍然间觉得有点暖。
姜念又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另外再做就行了。”
“你还会木雕？”姚染有些意外，从做工来看，很专业。
“嗯。”姜念想到姚染刚才的夸赞，心情美滋滋的，很不客气地问，“姚总，我厉害吗？”
姚染没见过这么不谦虚的人，不过有一说一，她还是如实夸赞：“很厉害。”
姜念心里更美了，眨眨眼追问：“可爱吗？”
姚染望着她妩媚又俏皮的笑，一时怔住。
姜念指指她手心握着的木雕，“我问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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