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出事(下)
翌日一早, 宁欢意扶着酸软的腰肢从床上起身,今日的萧凝安早已去上朝,此刻估计都要散朝去养心殿议事了。
青黛揶揄的走进来, 给宁欢意梳洗着,一边笓发一边打趣着:“王妃如今与殿下恩爱和睦,我们这些下人们看着也是心中为您高兴。”
宁欢意透过铜镜看到自己的脸上也算是红润, 根本没有从前那种苍白的病态了。
她也笑着:“青黛, 你看我这些日子身体是不是也好些了?”
青黛给宁欢意簪好了发饰, 端过来汤药请她喝:“那当然了, 王妃娘娘身子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好, 但是也要切记不要忘记吃药啊。要不然殿下会怪罪下来的。”
宁欢意接过来汤药,她皱着眉头喝下, 又塞了几颗梅子进口, 这才算是平息了口腔当中的苦味。
青黛给宁欢意换着衣裳, 一边整理着衣领, 一边询问:“那王妃今日可还要去白府?今早白姑娘身边的丫鬟来递信,晌午时分她要收拾了那一群人, 请您过去给她添几分信心。”
青黛知道白莹莹对于自家王妃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这着急来禀报, 看着宁欢意等她决断。
宁欢意不知道为什么白莹莹突然要发作, 昨日还因为身子不适而卧床不起,今日就……要收拾那对母女吗?
宁欢意自然是要去的, 而且要早早地过去,倘若看到白莹莹的身子不见好的话,便要规劝着, 来日方长。
如此吃完了早膳,宁欢意便着急套了马车往白府过去。
白府如今很是重视宁欢意, 听闻要来,昨日宁欢意来的着急,白大人未曾与之相见,所以此刻已经率领着白府众人站在门口恭迎宁欢意,马车摇摇晃晃的来的时候,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
并没有发现白莹莹的身影,宁欢意转身询问身边的青黛:“白莹莹她是不是身子还是不好?”
青黛摇摇头,她虽然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但她跟在宁欢意身边久了,也是被裴阮特意挑过来在宁欢意身边伺候。
因此也算是见事明白的,她捏着宁欢意的肩膀,分析道:“既然白姑娘要行事,自然是不宜好的太快,昨夜您已吩咐身边的人带去那些药,定然也是有意身体渐渐好起来,不会再坏。王妃娘娘不用太过担忧。”
宁欢意微微点头,下了马车便与白大人寒暄,白大人也是一副巴结的样子:“王妃是我们一起看着长大的,没想到如今也嫁做□□,实在是时光不饶人啊。”
宁欢意笑着福身,虽然此刻她的身份绝对要比白大人尊贵不少,但是辈分还在那里,宁欢意也不好以王妃的身份自居。
“外面风大,可不要着凉了,王妃娘娘先进入府中,我这就去只会莹莹,让她起身。”白大人引着进去,宁欢意边走边询问白莹莹的身子,白大人回答的时候便觉着有些难堪。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莹莹身子一直康健,怎么近些日子却病倒了。”白大人也觉着奇怪,他也有曾怀疑过,是不是那些汤羹里确有问题,但是明明自己也喝了一样的汤药,为何自己没事?
况且如今算是家事,实在不好家丑外扬,白大人也就没和宁欢意说这些。
宁欢意则未说话,白大人算是自己的长辈,那绝对是不允许被小辈质疑的,宁欢意也就没有触他的霉头。
如今殿中白莹莹还是躺在榻上,宁欢意走入过来握住她都手,明明只是一夜未见,宁欢意却觉得白莹莹有些不同往常。
“身子可还好些了?”宁欢意笑着戳她,就知道白莹莹一定是装的,白莹莹从床上坐起身来,她脖颈躺着就觉着难受,如今看到宁欢意更加亲切。
“多亏了你昨日送来的药,怪不得我喝下身子就好,果真是好东西。”白莹莹现在握着宁欢意的手很是亲密,她摸索着宁欢意的手掌,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深意。
宁欢意想起来她让丫鬟来递话:“你为何这么快就要发作,不再养养身子吗?”
白莹莹却摇摇头,她眼底划出决绝:“倘若再拖下去的话,只会给她们时间销毁证据,绝对不能再拖下去。”
白莹莹重复说了好几句,宁欢意便知道她如今已经算是下了狠心,见到他如此前行,才发觉二人早就不是从前也该为自己所打算,所算计。
“那你打算如何?”宁欢意给她端来一盏热茶,扶着白莹莹喝了口水,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毕竟在宁欢意的眼里,两个人也不过是刚及笄,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从前哪里接触过这些后宅之中勾心斗角的事情?
白莹莹却胸有成竹,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就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拉着她去前厅用午膳。
因为宁欢意在,所以白府今日的午膳非常的丰盛,和平常的宴席没有什么区别了,白大人和白夫人都坐在上首,而那对母女也是第一次在宁欢意面前露脸。
“妾携女儿一同拜见王妃娘娘,还望王妃娘娘万福金安。”那名外室赐名绘春,她女儿叫白媛媛。
取这个名字倒是也有些效仿白莹莹的意思,怪不得白莹莹不喜欢,哪怕是平时衣裳首饰都不愿意和旁人一样,更别提这名字显然就是白大人不想费脑筋取别的,就照着白莹莹的名字模板换了个字罢了。
白媛媛她身如拂柳,消瘦娇小,和那绘春一样看起来就很让人莫名其妙的心疼,如今女子可为官,像这样惹人心疼的样貌气质,在京城当中实在是十分少见。
也难怪白大人会心仪这人,即便养在江南那么久,还是能够在江南出事时第一时间想起来这对母女俩。
宁欢意款款落座,也让她们入座一同用膳,按理来说王妃前来用膳,自然这些庶出之人是不配一同上桌吃饭的,但这是白莹莹特意嘱咐,这顿饭一定要让白媛媛她们和自己一起吃。
宁欢意不知道白莹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却也还是按照她嘱咐的这样做了。
午膳开动,白大人在餐桌上那是殷勤的很,知道摄政王府如今的权势,他也跟着白夫人一起嘘寒问暖。
但是当宁欢意问起来府上的事情时候,白大人又努力粉饰太平。
午饭用到一半,白莹莹突然捂住腹部神色痛苦,宁欢意就坐在她身边,突然见这副模样那也真是被吓到了,她咳嗽了几下连忙把白莹莹扶到怀里:“青黛!青黛抓紧拿着我的腰牌去宫中请太医来。”
青黛应下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绘春却拦下:“怎敢劳烦王妃娘娘身边的人去宫中请太医呢?找位大夫来瞧瞧也就是了。”
宁欢意现在不知道白莹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一想到这些人买通了大夫就觉着不能再听绘春的话,便冷着脸色:“既然本王妃都没有说麻烦,你又何苦不让莹莹接受太医的诊治?”
“如今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白夫人早就看不惯绘春,也出言呵斥,绘春这才连连败退,不敢说什么了。
白媛媛站在一旁,看起来有些着急,宁欢意自然是没有错过这些细节,肯定是心中有鬼,才不敢让太医前来。
她们就算有本事买通大夫却也没有本事买通太医,宁欢意有些后悔昨日没有请太医来给白莹莹诊治,万一今日是因为拖的太久才会如此,该怎么办?
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摄政王如何宠爱她,那些太医们也全都不敢耽搁,自然是把宁欢意的事情当做头等要事来对待。
不出半个时辰,太医就提着药箱赶来了白府,白府当中此刻早已乱作一团,虽然白莹莹身子不适已经有一两日了,但是这还是头一次直接痛的站不起来。
白府的下人们慌乱,就连绘春和白媛媛也都是心怀鬼胎各自不安。
太医给白莹莹诊治,只是刚刚把脉,便查出来不对劲,朝着宁欢意福身:“王妃娘娘,臣斗胆一问。近些日子小姐明明是中毒所致,为何却用了些风湿感冒的药。”
“中毒!怎么会是中毒!”白大人首先跳起脚来,他连忙让太医也给自己把脉,说到底,他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罢了。
白莹莹虚弱的躺在榻上,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不管如何,这毒既然已经把出来了,事情也就好说了。
太医给白大人诊脉过后,发现他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于是让白大人宽心。
白大人这才开始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宁欢意却冷静的吩咐:“劳烦太医,先去把我们今日午膳所吃的东西都去查一查。”
太医应下,由白府的丫鬟引着去查中午吃食,毕竟事关宁欢意,太医不敢不尽心,每道菜每道汤,甚至连漱口的水全都查验了。
“回禀王妃娘娘,午膳没有一道菜是有毒的。王妃娘娘可放心。”太医说出这话来,宁欢意才算是放心些,随后她又道:“去把这些日子白姑娘所用的药物残渣拿过来给太医一瞧。”
第62章 放肆!
就在大家都因为这件事情而忙的焦头烂额时, 白媛媛和绘春都发呆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宁欢意发现了,便仔细询问。
“你们为何是这副神情, 可是心里有鬼?”宁欢意不喜欢她们,所以说话也从来不客气,她现在坐在白莹莹的床榻旁, 只觉着心疼。
白媛媛和绘春说话都语无伦次, 可见有贼心没贼胆, 想害人, 但是现在眼看着要被抓包了, 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当白莹莹身边的侍女把那些药渣都带过来的时候,绘春坐倒在地, 眼含泪水:“老爷……是绘春猪油蒙了心, 指使下人给大小姐的汤药里放了些东西, 您不必查看了……请老爷赐罪!”
绘春既然都已经招了, 宁欢意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让太医来查了,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那因为着急而流出的泪水。
白大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时三刻竟然说不出来如何处置绘春, 宁欢意刚要说什么, 白大人却道:“家丑不可外扬, 这件事是我们白府内部的事情,还望王妃娘娘能将处理这件事的权利交还给我。”
白大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就差没有赶客了,宁欢意不明白,难不成这白大人竟然为了一个庶女妾室, 不惜得罪王妃吗?
白莹莹显然也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挣扎着坐起身来, 有气无力的质问:“父亲这是为何?王妃她也是一片好心关心女儿,要不是今日王妃在此,女儿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毒发身亡四个字,似乎是戳中了宁欢意内心柔软的地方,她本身就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嫁到摄政王府之后才发现身边还有那么些如狼似虎的人。
她愈发感觉到了有一个好朋友是多么的重要,倘若这一次自己没有赶过来的话,恐怕慢性毒有一日发作,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宁欢意一阵后怕,姣好的脸蛋上尽是冷意,她冷冷的看着白大人:“本妃可以不管,但是……你必须在今日交出一个如何处置她们母女二人的办法。”
宁欢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头一次使用王妃威压的时候,居然是在白府。
白大人额头冒出冷汗,他似乎是想起来了眼前这王妃娘娘不过是个刚刚嫁做人妇的丫头,于是又挺直腰板:“白府里的事情,不劳王妃挂心。来人,送客……”
白大人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丫鬟就要前来搀扶着宁欢意强行送出府,宁欢意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将手中喝空了的药碗一下砸到了地上,瓷片砸的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好大的胆子!如此目无尊卑,难道也敢将本妃赶走?”宁欢意杏眸当中都是怒意,她鲜少生这样大的气,青黛都吓得赶紧上前来扶住宁欢意。
“王妃娘娘,您身子不好,切勿气坏了身子啊。”青黛很是担心,自家王妃一直是情绪十分稳定,且永昌侯府和摄政王府哪有人敢给王妃这么大的气受。
宁欢意一发怒,那些丫鬟们全都跪了下去,尤其是刚刚要来扶着她出去的丫鬟,更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白大人脸上挂不住,还是坚持要送客,宁欢意看了躺在床上的白莹莹一眼,得到了白莹莹的支持这才说话。
“青黛,去摄政王府取我的金册宝印来。本王妃倒是要下一道手谕了。”
凡是拥有金册宝印的人,无论是皇后、协理六宫的贵妃还是各种王爷王妃,是都可以下达手谕,管理那些不如自己尊贵的人。
只要按上这金册宝印,倘若不服从者,便是触犯了律法。也正是因为这金册宝印十分的霸道,所以本朝除了皇后太后,也就只有萧凝安和宁欢意有这宝印了。
白大人这个时候才慌了,他疯狂使眼色让白夫人上前说点好话,青黛却已经转身出了白府,快马加鞭的往摄政王府去了。
白夫人虽然很不想为自己这不成器的夫君说话,但也还是顾及白府的面子,于是走上前来,好声好气的哄着宁欢意:“欢意啊,你是好孩子,我和你白伯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情同一家人,何须要用这样的手谕伤情分呢?”
宁欢意软了下来,但还是生着气:“是白大人先不顾及情分的。”
宁欢意容颜那是一等一的好,这今日突然生气,白皙的脸颊上因为生气而有些红润也别有一番感觉和韵味,白夫人看着都觉得羡慕,她握着宁欢意的手说好话,才算是哄的宁欢意坐在床榻一侧。
“如今,可愿意当着本妃的面说如何处置了吧?”宁欢意目的很简单,她可以不插手你们府里的事情,但是欺负到了她朋友的头上,那必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白大人虽然已经不再嘴硬,但是他也不愿意就这么处置了庶女,于是又不死心的询问:“可……绘春,是不是有人逼你?”
绘春看出来了自家老爷不愿意处置自己,仿佛是吃准了白大人,于是含泪扑到白大人脚旁,啜泣着:“官人,绘春只是不明白药理性子,相生相克,所以给姑娘端去的汤药里才产生微毒,但绘春自知死罪,还望官人处置。”
这下好了……原本都承认是自己下毒了,现在又换了一种说法,说是什么药物相生相克,宁欢意只觉得十分头疼,从前怎么不知道白大人这么优柔寡断。
“如此,想必这两个人也不是故意的,王妃娘娘您看,要不然就不用多么严厉的处置了吧。”白大人说话低声下气的,搞得宁欢意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白莹莹也是气的又躺了回去,倘若这次没有扳倒那两个人,真的是无法出一口气。
宁欢意也知道,可是如今已经无法对证,白大人也有意袒护她们,这……
“究竟是不是药物相生相克太医一查便知。”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白莹莹房间外传进来,宁欢意所以这道声音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殿下!”宁欢意欢喜的眸子都闪烁着笑意,她走过去挽着萧凝安的胳膊,想起来这在府上刚刚受的那些委屈,只觉得心里难受。
欢喜立刻又变成了委屈,宁欢意眨眨眼睛,扯着萧凝安的袖子:“殿下怎么来了?”
萧凝安对着宁欢意说话的时候,永远是最为柔情的,她声音放缓:“刚才刚刚回府就听清青黛说要来取金册宝印,想必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萧凝安说的后半句,意有所指,白大人混迹在朝堂上,自然知道摄政王现在是如何一个权势滔天,他擦擦冷汗站出来:“殿下多虑了,王妃娘娘尊贵之身,总会有人给她气受。”
“那白大人又为何尊卑不分!难不成也是想入本王的地牢里一观了吗?”萧凝安横眉冷对,那具有攻击性的容貌在此刻看起来更加让人臣服。
有了萧凝安摄政之王的威压,这下就连白大人和白夫人也全都跪倒在地。
萧凝安可不怕什么折不折寿,她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受不起这些朝臣的跪拜。
“本王平日里还是对你们这些人太好了,王妃此刻受了欺负,你们也不知道帮衬,若是本王今日赶不过来,岂不是让王妃受屈?”萧凝安这话说给身边的宁欢意侍女们听的,当然更多的还是让白大人听。
白大人知道了宁欢意在摄政王的心中是何地位,也开始后悔:“殿下息怒,是我一时拿长辈的身份昏了头,如今白府的事情,若是王妃想处置,任凭王妃处置。”
白大人好歹是混迹官场多年,又能够做到如今这个地位,靠的不仅仅是头脑,还有这说话的本事。
原本是宁欢意受委屈,现在在他这番话当中,倒成了宁欢意有事没事去管别人家的事情。
宁欢意自然不是吃素的,她端起帕子来擦眼泪,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似的:“白伯父此言差矣,欢意只是觉得,唯一这么一位闺中蜜友,若是在家中被妾室和庶出的妹妹蹬鼻子上脸,传出去也会有人说您宠妾灭妻呀。”
宠妾灭妻,这四个字曾经让前朝有过不少的动荡,所以原本还是平常的四个字,在本朝却成了禁忌。
白大人的脸顿时黑了,他得到了宁欢意的宽恕起身,但是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白莹莹见状又咳嗽几下,让太医快些查看到底是不是相生相克。
而这一查就查出了别的问题。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恕罪,方才微臣未曾查看出来午膳当中的问题。这才发现午膳当中的食材有几种食材用料和您所用的汤药相生相克,倘若今日午膳您多吃了几口,恐怕也会对身子有大不妥。”
太医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他原本并没有着意去看相生相克这些问题,只待有人提出来了,这才发现。
萧凝安今日前来,原本也只是抱着陪同小王妃看热闹的想法,但是此刻有人居然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王妃。
“放肆!”萧凝安一怒,其余人皆跪倒,她浑身戾气尽显,跟在身边的侍卫知道,这种戾气犹如当年在沙场上杀红了眼的萧凝安。
第63章 被算计
宁欢意则愣在了原地, 她被吓到了,也就是说,倘若今天中午多吃了几口菜, 可能自己也会不明不白的中毒?
高门大户家的厨娘向来都是很懂食物相生相克之法,所以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倘若是出现了, 那就是别人有意而为之了。
萧凝安握住宁欢意的手, 眼神流转似乎是努力让宁欢意放宽心, 她手心热热的, 也算是具有安定旁人心思的能力。
“给本王查, 严查!”萧凝安带着宁欢意移步到了正厅,白府的正厅虽然比不得摄政王府的宽敞, 但也算是站的下这些人。
宁欢意留意了一下绘春她们的神色, 可她们明显是更加懵, 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这就奇了怪,怎会如此。
通过方才的事情, 宁欢意早就已经知道她们二人并没有什么精湛的演技来做戏, 倘若这相生相克的事情真是她们做的, 断断不可能是这样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
萧凝安坐在上首, 宁欢意陪同坐在一侧,因为这件事, 花厅里所有的饭菜全都不许人乱动,都还好好的摆放在桌子上。
太医又是仔细的查看,的确是精准的与宁欢意所用汤药相生相克, 明显就是人为的。
厨娘们也被萧凝安手底下的人带了上来,她们一个个神色俱惊, 看起来很是无辜。
“快说,这些饭菜谁指使你们做的吗?”萧凝安不爱说话,更不爱对着她们说话,因此是身边的侍卫来审问,白大人与白夫人一同坐在右侧听审,左侧则是惊魂未定的绘春二人。
厨娘们突然被这么问,个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刚刚也知道前厅这边出事了,似乎是有关中毒一事,但她们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一时间,大家面面厮觑不知如何回答,府上宴席的饭菜都是有规定的,这也是按照往常席面都会有的菜品并未有什么问题啊。
可就在这时,为首的赵厨娘却往前跪走了几步,猛的朝萧凝安和宁欢意磕头请罪。
宁欢意发现事情的突破口,手猛的一拍桌子,神色严肃的询问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些说来,本妃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宁欢意的小脸蛋上尽是严肃神情,萧凝安余光看到宁欢意只觉得心疼,原本以为等到过些时日一同带出京去,就不会有这些威胁和麻烦,谁知道竟是怎么也躲不过去?
赵厨娘看起来很是镇定,她磕完头,挺直腰杆开始叙述自己的罪状:“奴婢是绘春姨娘从江南带过来的厨娘,来到京城之后,白夫人和大小姐处处打压我们姨娘和二小姐。奴婢在江南时,绘春姨娘曾于奴婢有恩,如今看主子受辱,本就心怀不忿。谁料大小姐居然还把您搬来叫屈,奴婢不甘心,这才私下打听了您平日里所用什么汤药,特设此局。”
宁欢意越听脸色越差,她来给自己的友人撑腰,也算是这赵厨娘生事的理由了吗?
她努力平息怒气,尽量温和的继续询问:“可你只不过是个厨娘,白府宴请旁人的饭菜都是有规定的,你如何敢忤逆?”
这是宁欢意在问具体如何做到的,也正是怕绘春想找人当替罪羊,所以想问一下细节,看看能不能有些纰漏。
谁料接下来赵厨娘说的话,让宁欢意无法思索了:“这还要多亏您的好友,也就是我们大小姐。她拖着病弱之躯也要来吩咐奴婢今日做些江南菜吃。江南菜,京城厨娘鲜少知道,所以奴婢要是动什么手脚,又有谁知道呢?”
白莹莹?宁欢意一下子感觉身体脱力,这件事倘若细究下去,萧凝安的脾气恐怕是要一起问罪,宁欢意便拉着萧凝安的衣袖,神情似乎是在为白莹莹求情。
萧凝安叹了口气,点点头答应了宁欢意,随后看着跪在地上一点不知悔改的赵厨娘,气不打一处来:“毒害王妃,你就不怕本王诛你九族?关入……”
“奴婢全家九族是贱命,无人相救,此刻都死在了水灾当中,殿下若是有本事,大可上地府索命。”赵厨娘高声应答,打断了萧凝安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饶是萧凝安也一时半刻竟想不出来如何折磨她才好了。
萧凝安身上的冷冽气质受不得一点冒犯,她取出一把亮闪闪的银剑扔在地上,意思很明确。
宁欢意却不想这么快要了赵厨娘的性命,她使了个眼色让青黛去把那银剑拾了起来,递给了萧凝安身边的侍卫。
萧凝安不解,白莹莹无法处置,难不成这小小厨娘也不能吗?
宁欢意握着她已经因为生气而冒出青筋的手,柔声劝着:“欢意知道殿下生气心疼,欢意很开心殿下如此在意我,如今赵厨娘这事还有诸多疑点,不如就交给我,我把她带回王府细细审问?”
宁欢意的声线软软的,很是动听,如同夹杂着和煦春风一般。
萧凝安败下阵来,她眼底浮上担忧,声音有些沙哑:“我总是怕…怕护不好你。”
曾经经历的事情历历在目,萧凝安每次想起那些画面,常常难以安睡,如今能够把宁欢意带在身边以为能够护好她,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真是触了萧凝安的逆鳞。
宁欢意手握着萧凝安,手掌心的温度使得萧凝安也只好放下心来,准许侍卫将赵厨娘带走。
宁欢意坐在正位之上,看着白大人意思很明显了,她一定要得知白大人如何处置绘春和白媛媛才敢放心离开。
白大人之前还打算努力想想办法保下这母女,可谁知如今摄政王都已经到了,那绝对是没有再含糊的可能了。
“关入顺天府大牢,永世不得相见,割去白姓,白媛媛永世不得袭爵。如此,王妃娘娘意下如何?”白大人叹了口气,他原本就是优柔寡断之人,从来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但是萧凝安一直盯着他看,他也不敢不这样。
如今顺天府府尹是萧凝安安排的人,一听这话,宁欢意便做主:“既然如此,一个时辰后,顺天府府尹将亲自带人过来,还望到时候白大人要秉公将她们送出去。”
其实宁欢意擅自用萧凝安的人是有些心虚的,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萧凝安,却发现萧凝安笑着,似乎是很开心。
宁欢意歪头表示不解,萧凝安这才凑上来像是小孩子一般玩闹:“欢意愿意用我的手下,才是真心当我是夫人。我很欢喜。”
宁欢意心里甜滋滋的,刚才那点子害怕也烟消云散了,事情终于也算是尘埃落定,宁欢意记挂着萧凝安回府应该是还要帮着皇帝批阅奏折,也不好在白府再多待着。
便要起身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正厅门口的时候,正撞上白莹莹身边的丫鬟行色匆忙,不知道要去哪里,见到了宁欢意就见到鬼一般,连忙加快了速度跑开。
宁欢意心下疑惑,给青黛使了个眼色,青黛便去着意打听,宁欢意和萧凝安则先行回府。
白府的其他人倒是并未对青黛留下来有什么异议,这下好不容易铲除了那对与自己有利益相冲的母女,白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只以为青黛是留下来监督着把绘春二人下午带走的。
宁欢意来到了摄政王府,萧凝安一直阴沉着脸,看到身边侍卫带来的赵厨娘,就想起来倘若今日宁欢意多吃了几口菜,将会陷入怎样的险境。
即便太医已经反复把脉,担保宁欢意身子无虞,但萧凝安还是气不过,她鲜少将喜怒形于色。
但是只有牵扯到宁欢意的事情,才总是会勃然大怒。
来到了如意居当中,萧凝安坐在桌子旁,身边的侍卫拿来书卷,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萧凝安不去批阅奏折而是坐在这里。
宁欢意坐在铜镜前卸下些钗环,身边的丫鬟送进来汤药,服侍着宁欢意用药:“王妃娘娘今日出门,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汤药小火煨了许久,娘娘快些用药吧。”
宁欢意看着那苦味的汤药就犯愁,萧凝安抬起头来,目光温柔缱绻,屏退这些丫鬟,自己放下书卷走过来。
宁欢意看着萧凝安如此美人一步步往自己这里走,想起来夜晚不知节制的她,就突然脸红低下头来,萧凝安甚至不敢说话大声,生怕惊扰了宁欢意,也怕吓着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小王妃。
萧凝安将那药端过来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小心吹着热气,待能入口了再喂给宁欢意。
这药虽然是上好的药方和药材,但是宁欢意何尝不知药三分毒,嗔怪的看了萧凝安一眼,她喝完药照例塞了几颗梅子。
宁欢意看了看萧凝安那张令人痴迷的脸庞,此刻萧凝安也目不旁视,每每二人独处的时候,萧凝安总是这样几近痴迷的盯着自己。
宁欢意被看的害羞了,拿起一颗梅子也塞入萧凝安的嘴里,萧凝安突然吃东西,那茫然的样子倒是可爱。
宁欢意忍俊不禁,笑的极为动人,萧凝安咽下了梅子,趁着宁欢意笑的时候,凑上前来吻了吻宁欢意的嘴角。
第64章 真相
时近傍晚, 夕阳西下,萧凝安早早就去批阅奏折,她为宁欢意而去白府浪费了些时候, 就要从自身效率提拔上来。
宁欢意小小的午睡过后,看了一眼身旁,没有了萧凝安的人影, 心里有些失落, 可下一瞬就看到了自己手中还拽着一件外衫。
暗红色的外衫寸金寸缕, 凑近一闻还有萧凝安身上冷冽的香气, 宁欢意顿时又开心了, 她将外衫好好叠好,搁置在床头, 唤青黛进来。
青黛服侍着宁欢意坐起身来, 脸上的神色却不好看, 宁欢意似乎猜到了什么, 整理了三千青丝便看向她:“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接受。”
青黛直接跪了下来, 面色严肃:“回王妃娘娘, 白小姐她……她的确是指使身边的丫鬟去打探江南菜有什么, 然后最为了解您的汤药, 因此有意无意的向赵厨娘透露王妃娘娘近来的汤药,那赵厨娘这才……”
“放肆!!”宁欢意大声呵斥, 任凭是谁要害她都好,哪怕是萧夫人宁欢意都猜测过,可是偏偏……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人, 才是罪魁祸首。
倘若不是今日出正厅的时候看到了白莹莹身边的人,恐怕自己还要被瞒在鼓里多久?
宁欢意心疼白莹莹被妾室算计, 但更心痛她为了除掉妾室而不惜拿自己开刀!
青黛何曾见过见过宁欢意生这样大的气,她连忙跪走上前替宁欢意顺着气息,可宁欢意气急攻心,原本身子就弱,此刻突然猛烈咳嗽,竟然咳出一口鲜血。
青黛一看大惊失色,咳出血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她吓得六神无主,下一刻宁欢意便昏死过去,青黛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她搂着宁欢意任由她躺在自己怀里。
“传太医!传太医!!!”
这下,摄政王府也变得一团乱,萧凝安原本还在批阅奏折,听到下人来报,王妃昏死过去,她手中的奏折都掉了。
那双凤眸当中似乎有什么破碎掉,她发了疯似的冲出书房,连门都顾不得关,还是宋儒收好那些奏折将门关上,随后连忙也跟上。
太医原本就没回宫,奉萧凝安的命,要确保王妃身子无虞才可回宫,就当大家都以为王妃没事的时候,宁欢意偏偏晕倒过去。
萧凝安以为是相生相克所致,红着眼睛把宁欢意抱入怀中的时候,太医却把脉摇头:“非也,王妃娘娘并不是因为所食东西而晕倒,是气急攻心引发旧疾,这才一下子栽倒过去。”
“如何才能醒!!”萧凝安不在乎这些了,她只想让怀中人儿睁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看自己,别无他求。
太医连忙说话让她放心:“摄政王殿下莫担心,王妃只是气急攻心,待好好休息平息心中怒气便可醒转,只是引发旧疾,却需要好好的开一方药。微臣这就去开药,命下人来熬。”
“快去!”萧凝安把宁欢意揽的紧紧的,就好像稍有松懈,宁欢意就会从自己的怀中消失一般。
萧凝安有过阴影,是以宁欢意哪怕是出一点事情都能让她患得患失,她抱着宁欢意,一点点恢复理智,声音如同坠入冰窖一般:“青黛,王妃娘娘为何动气。你……一五一十的给本王汇报。”
青黛跪在地上不知道如何回答,既然自家王妃娘娘愿意在白府维护白莹莹,自然是不希望由旁人出面来干涉,所以她斗胆道:“事关王妃娘娘,不如等王妃娘娘醒转再做定夺。”
“你且告诉本王,本王愿意等她醒了再处置惹她生气的人。”萧凝安已经出了奇的冷静,但是只有跟在她身边的人才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定然是要发大火的。
青黛只是丫鬟,自然不敢不从命,只好把汇报给宁欢意的,又重新汇报给了萧凝安。
萧凝安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早就知道这种结果,她苦涩笑笑:“欢意啊,你重视的人给你捅了刀子,这还不算完。我以为……白莹莹不会这么快出手的。”
萧凝安其实一直都知道白莹莹并不算什么好人,可是,宁欢意只有她这么一个闺中密友,萧凝安也是知道的,没有任何证据,肯定不适合告诉宁欢意,萧凝安原本也是想带着宁欢意远离白府,远离京城。
躲一躲风头就好,谁知道这还没有起身离京,宁欢意就已经被白莹莹下手,萧凝安心中冰凉。
她没有再说什么了,挥手屏退所有的下人,自己抱着宁欢意坐在榻上,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的拍着宁欢意的后背。
夜幕降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宁欢意终于悠悠醒转,她眸子里都是伤心,看到萧凝安把自己抱在怀里,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萧凝安见她醒了,二人额头对着额头,珍惜万分。
“欢意,你把我吓死了。”萧凝安声音都哑了,她担心宁欢意就此醒不过来,上一世……也是她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萧凝安一想到那副画面,哪怕是在酣睡当中都会突然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宁欢意蹭蹭萧凝安的额头,知道自己把她吓着了,于是连连讨好,笑的很是可爱,可还没说出话,就又开始咳嗽。
萧凝安跟个受惊的小孩子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只手忙脚乱的拍着宁欢意的后背,然后疯狂的传太医把药端进来。
这药就是每日晨起的时候宁欢意要喝的,乃是太医院院首所写的药方。
张太医走进来,先是看着宁欢意喝下汤药,又把脉了一会,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下:“殿下不必忧虑了,王妃娘娘已经没什么大碍,如今心绪平和。喝下这药后,咳嗽的症状也会大大减轻。”
张太医虽然不如太医院院首,可到底能够进宫侍奉,成为太医自然是有傍身之计,所以得到了他的话,萧凝安也能够安心些。
她大手一挥,身边的侍卫便奉上白银百两,太医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这么大数额的打赏,连忙跪下:“殿下,这使不得啊!微臣治病救人乃是微臣之本分,还往殿下收回白银。”
“你医治王妃有功,还能够看出来那饭菜当中与汤药相生相克。又是一件功劳。倘若太医不收下这些银两,就是瞧不起我摄政王府了。”萧凝安明明是赏人东西,就是说话之间却总是有不自觉带上的威压。
太医不敢不收,连忙接过来托盘,托盘上放着的白银百两实在是沉重,他又给身边随身小厮拿着,自己谢恩。
“只是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烦请太医多在王府当中呆几日,等到王妃的身体真正的稳定下来,太医再回宫,皇上那边…本王去说。”
萧凝安已经很给太医面子了,张太医怎会推辞,一口应下便告退,摄政王府有很多空闲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张太医住下。
宁欢意躺在萧凝安的怀里,不觉是不是有些太过重视:“殿下……欢意惶恐,这样会不会惹人闲话?”
萧凝安唇角一勾,抚平宁欢意的发丝,声音很是温柔:“又有哪个嫌命长的人敢置喙我们摄政王府呢?”
宁欢意点点头,也是,自己这夫人便是天底下头一份敢肆意妄为的人,自然是没人敢置喙。
萧凝安看着她的眼睛,没忍住,还是问出来白莹莹如何处置。
提起白莹莹,宁欢意思绪渐渐飘远……当初因为自己生着病,家世显赫,没有人愿意上赶着来侍疾,只有白莹莹还愿意把自己当朋友前来照顾一二。
后来,白莹莹得知自己要嫁入摄政王府,也是实打实的为自己考虑,那白嫩圆润的手指时不时戳弄自己几下,二人经常说着说着就玩闹在了一起。
这些欢快的闺阁时光这么一想,竟然也离自己远了许多。
“我不过是出嫁了这么几日,为何白莹莹就变成这样了。”宁欢意实在不解,在她看来,白莹莹的变化仅仅是自从自己嫁了人之后才变得。
可萧凝安却不以为然:“哪有人会在这么几天的时间里就变得如此狠毒,不顾昔日姐妹情分,恐怕是一直都这样。就如同蛇蝎一般蛰伏在你的身边,平日里自然看不出问题,但凡需要你的时候,蛇蝎的魔爪被伸了出来。”
这是萧凝安总结之前看到的白莹莹所行之事总结出来的,她实在是太会伪装自己,所以才……也瞒过了上一世的自己。
宁欢意陷入深思,她是聪明人,自然能够想明白这番话其中的深意,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明明是这么要好的,两个人也没有利害关系。
怎能……
萧凝安握住宁欢意冰凉的小手,缓缓带给她力量,此刻二人四目相对,萧凝安很是珍重的说道:“如今,我们两个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与陪伴,你有我了。不怕……好吗?”
宁欢意似乎心底被触动,她原本以为嫁给了萧凝安,就能多出一个人来陪伴自己,可如今,更像是置换。
有了萧凝安,便得看清白莹莹。
第65章 听话的大狗狗
“夫人……你还好吗?”萧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宁欢意的身侧, 她神色有些担忧,毕竟今天下午刚因为生气而昏倒,萧凝安实在是不放心让宁欢意自己面对白莹莹。
所以发现自己看奏折看不下去之后, 就直接放下奏折跑了过来。
萧凝安赶过来的时候,宁欢意就已经瘫在椅子上,颇为头痛的样子让萧凝安心里一紧。
她走上前搂住宁欢意, 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如意居里走, 宁欢意还以为萧凝安依旧兽性大发, 她小声抗议, 锤着萧凝安的肩膀。
“欢意放心, 今夜我就好好守着你,什么也不做。哄你入睡, 可好?”萧凝安虽然的确对于宁欢意的身子上瘾般的嗜好, 但是宁欢意今天身子不适, 饶是给萧凝安一百个胆子, 那也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宁欢意这才安心下来,不知道为什么, 每每面对萧凝安的时候, 但凡自己有一点反抗的举动, 萧凝安就会立即离得很远, 生怕自己厌恶一般。
可明明……萧凝安把自己娶了进来,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卑微才是。
宁欢意不知道萧凝安这些细小的神情是为什么, 但她很是受用,至少这样不用日日担心萧凝安一个不开心就把自己打发走了。
萧凝安果真很守信用,说不动她就是真的不动她, 把宁欢意抱入如意居的时候,放在了妆台前方, 亲自给宁欢意摘下来珠翠首饰,又将外衫换下来,换的时候脸颊微红,纯情得很。
“殿下又不是没见过欢意身上的模样。怎的会脸红害羞?”宁欢意很少能够看见萧凝安害羞脸红,此刻那简直是让宁欢意抓了个正着,恨不得逗弄萧凝安一番。
萧凝安把头低的更低了,她耳尖也红红的,动作都显得十分笨拙,给宁欢意换上了寝衣之后,脸已经像熟透了的鸭子一般。
“殿下脸红起来真可爱呢。”宁欢意坐在榻上,抱着双腿看向站在床边的萧凝安,杏眸当中尽是新奇的笑意,她伸出软软的手指戳了戳萧凝安的脸颊,又收回来。
萧凝安只感觉到那软软的触感仅仅是稍微一碰又收回来,她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夫人可要老实些,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碰你。”
萧凝安已经感觉到小腹一团火气,某处地方的存在感很强,那双凤眸染上了些情/欲的神色,却也极力压抑着,宁欢意看到这样的美人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几个动作而动情,心里别提多舒适了。
宁欢意主动替萧凝安宽衣解带,她身子弱却也已经喝下好几碗汤药,如今早已情绪稳定下来,更何况……宁欢意也很想亲近萧凝安。
在宁欢意的循循善诱下,还是萧凝安忍不住,但她动作轻柔至极,和往日的行为相差很大,虽然依旧让宁欢意欢快的娇息连连,但是身上却没多少疼痛,萧凝安疏解了欲/火,眼底是浓浓的愧疚。
“明知你身子不适,不应该这般放浪的。”萧凝安把宁欢意搂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宁欢意的肩头,明明她是那个受益最大的人,此刻却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委委屈屈的道歉。
那张姣好的脸蛋上尽是餍足的神色,媚意深重,此刻就好像是最好的蛊药,让宁欢意哪里怪她,宁欢意捧着萧凝安的脸颊凑上前去亲了几口。
此刻虽然身上没有太过疼痛,可到底有些累了,宁欢意迷迷糊糊的抱着萧凝安的脖颈,声音软糯:“我喜欢和安安……亲近……”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解了萧凝安两世的遗憾,她餍足的抱着宁欢意入睡,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翌日一早,宁欢意醒过来的时候萧凝安也已经上朝去了,只是昨晚并没有多么折腾宁欢意,所以今日宁欢意并没起的很晚,大概是萧凝安前脚刚刚出府,后脚宁欢意就醒了过来。
青黛满眼笑意的走上前来服侍着宁欢意洗漱穿戴,成婚新妇该做的事情总算是也都做完了,宁欢意今日只需在府里提点几句下人即可。
所以用完早膳,宁欢意喝下汤药就开始围着摄政王府到处转,监督着那些丫鬟小厮好好做事,看到摄政王府气象一新,心里就好受多了。
“要说还是王妃娘娘您懂得差遣他们。我这老头子虽然混了个管家之名,却是实在不懂得如何管家。只好借着殿下的威严压着他们也就是了。”宋儒陪同宁欢意一起巡视王府,一来也算是为宁欢意介绍府中各人,二来也是为了交代一些管家之事。
可是陪着宁欢意逛了这一上午,宋儒算是发现,面上如同还涉世未深的孩子一般的王妃,管起家来却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这比那些常年用主子威压来的要实在的多。
“宋先生,今日殿下上完早朝之后单独去勤政殿和皇帝说话,外面候着的太监们说皇帝发了好大的一顿火把茶碗全都砸了。”就在宋儒和宁欢意说话的时,萧凝安身边的一个侍卫快马加鞭的跑回来。
到现在萧凝安都还没有出勤政殿,卫云跟在萧凝安身边最久,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连忙派遣侍卫跑回来询问先生宋儒该怎么办,宋儒顿时慌了。
“自从回京以后,皇帝一直是对咱们殿下毕恭毕敬的,从来没有发过什么火啊。难不成是有什么小人弹劾?”宋儒向来聪明冷静,所以方才慌也只是慌了那么一瞬,立即又冷静下来,他在努力的分析着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忘记了宁欢意还在身边。
宁欢意有些担心,打算抓紧写信一封给父亲宁元勋,倘若真的在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理应帮衬一二。
宋儒看出来宁欢意的忧心,连连解释:“王妃娘娘您先放心,咱们殿下根基深厚,就算是被什么小人弹劾,也动不了根本。”
宁欢意稍稍放下心来,她回到如意居还是有些坐立不安,青黛过来端上茶水,替宁欢意磨墨铺好宣纸。
宁欢意的簪花小楷最是漂亮,昔日还未出嫁的时候,在福中实在无聊了,就会通过写字来静心,练得一手簪花小楷。
如今言简意赅的写好书信准备让青黛送去永昌侯府,可捧着信的青黛迎面撞上一身玄衣风尘仆仆归来的萧凝安。
“难不成夫人听说今日皇帝生气,就准备好改嫁了吗?”萧凝安眉眼间带着轻松的笑意,还不忘开些玩笑来逗宁欢意,宁欢意哪里想到这个时候萧凝安会回来。
满腹的担心此刻化为了委屈,她冲上去抱住了萧凝安,眼泪瞬间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打湿了萧凝安肩头的衣物。
“你居然还敢贫嘴。自然是想修书一封,看看你的岳父大人有没有办法把你捞出来。”宁欢意边哭边扭萧凝安的耳朵,偏偏这样不讲理的样子却深得萧凝安心,她搂的更紧了,声音很愉悦。
“皇帝的确是生气了,但不是生我的气。是因为江南水灾这么久,方法也都一个一个的颁了下去,可是江南那些官员全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措施,简直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有些太放肆了。”
萧凝安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倒是也很生气,但她放缓了声音,生怕吓着自己的小王妃。
宁欢意啜泣着,也算是理清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所以我们要去江南巡视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明日便启程,今日我才这么早回来,陪你一起收拾东西。”萧凝安揉着宁欢意的脑袋,享受着宁欢意在自己怀中的感觉,宁欢意却一下子眼睛亮起来,破涕为笑:“那是不是可以离开京城了。”
京城很大,城墙很高,许多入了京城嫁做人妇的女子,便再无可能离开京城半步。
宁欢意从前觉得自己的身子本来就这么差了,怎么可能会离开京城呢?谁知道这刚刚成婚就可以有机会离开京城,虽然是去江南水灾的地方,但是真正害及性命的洪涝灾害也已经停止,现在需要朝廷解决的是灾后问题。
宁欢意很是激动,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而变得亮晶晶的,她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想好了要带什么东西。
“青黛!把我那些首饰衣裳全都带着,还要有团扇屏风,还有那浮雕的浴桶,此行实在是路途遥远,路上的什么东西都要准备好…还有……”萧凝安顿时怔住,原本以为刚刚说的,那就算是行了,谁知道还有很多要带的,她伸出手来捂住宁欢意的小嘴巴。
萧凝安面露难色:“夫人怕是忘了,此行我们只是微服私访,怎么好如此张扬呢?”
其实如果真的单单只是去探望灾情的话,如此张扬倒也无爱,只要是宁欢意开心就行,可是此行还要去抓那些内奸,怎好打草惊蛇呢。
萧凝安根本不愿意把宁欢意留在这个能吃人的京城里,她只想把宁欢意带在身边。
第66章 临行
宁欢意顿时有些挫败, 哪怕是她出门礼佛都需要带很多东西,如今实在是很不好说,还不知道要去多久呢, 路途辛苦,倘若在没有好的茶水和沐浴的浴桶,都会让宁欢意心情大打折扣。
可是……萧凝安好像说的也对。
宁欢意又可怜巴巴减去一些东西, 在纸上写写画画, 什么衣物首饰却足足添了一倍。
“江南多雨, 要是淋湿了, 肯定要勤换, 而且衣裳不易晾干。”宁欢意说的很有道理,叉着腰似乎一副不容被拒绝的样子。
萧凝安却还是摇摇头:“光衣裳首饰估计都要堆满一辆马车了吧。夫人再……酌情减些?”
萧凝安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 她如今说的这些话倒是和自己要把宁欢意取过来时说的话有些相悖。
萧凝安只是想让宁欢意能够自由自在的,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如今她想带几件衣服都不可以。
萧凝安失落的低下头来, 像是做错事情的大狗狗一样, 宁欢意看着她的样子,倒是笑起来。
“好嘛, 那我就再酌减减。”宁欢意第一次对于这种事情上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她甚至都往自己坐的马车里塞些衣裳什么的, 青黛在身边看了她这番行为, 倒是笑着打趣:“何时见过王妃娘娘如此精打细算,倒是还更加像是成了婚的女子了。”
青黛和宁欢意原本就是这样打闹生趣, 可萧凝安在旁边听着,就觉着心里不是滋味。
“欢意……是不是嫁与我,委屈你了……”萧凝安总是害怕这般让宁欢意受委屈, 而且成亲之后的这些事情也都接踵而来。
宁欢意愣了一下,搁下毛笔宣纸, 转过头来看着萧凝安,伸出手来握住萧凝安那冰凉的手:“殿下……何出此言,自从与你成亲之后,吃了好些好吃的,你也处处维护我,从来不愿意让我受委屈。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呀……”
宁欢意说的话就如同春风和煦一般,缓缓流淌进萧凝安的心田,她觉着心里舒服了些,眉眼舒展,那凤眸中尽是爱意,她拍了拍宁欢意的手背。
“欢意,衣裳首饰什么的,都带着吧,我们随行都只能有两辆马车,但是其余的马车可以和我们相隔几天到,如何?”这是萧凝安想的折中法子,她实在是不忍心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此委曲求全。
哪怕是容易被发现又如何,走到今天这个位分,所有支撑着萧凝安的信念就只有一个宁欢意。
其他的都不重要。
宁欢意也开心了,她挑拣了些要紧的东西指挥着青黛放在随行的两辆马车上。
“今日时辰还早。我陪欢意去岳父府上看看如何?”萧凝安想起来这一去恐怕要有些时日,这么些时日见不到父母双亲,自然是会心中难受,今日特地向皇帝求了不处理政务返回来陪宁欢意回娘家探望。
皇帝倒是很高兴萧凝安当甩手掌柜,这样也不算是摄政王一权独大,直接允许了。
宁欢意闻言惊喜许多,她杏眸都是惊喜的神色,拉着萧凝安的手:“真的吗真的吗!我可以回府看望娘亲爹爹了?”
宁欢意到底还是很想念裴阮和宁元勋。
萧凝安点点头:“当时澄清的时候便曾向你许诺过,你若想回府,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陪着你一起,如今我们要离开京城,有些日子恐怕不能及时回去,所以想着告假一日带你回永昌侯府,陪陪二位。”
若是有什么是比送东西更为浪漫的,恐怕也就只有遵守承诺这一条了。
当时宁欢意也根本就没有奢望能够时常回府,听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甚少有人能像自己一样时常回府看望。
“谢谢殿下!”宁欢意欢欣雀跃,连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带回府的东西,自从上次萧凝安侧面添些东西之后,就知道她并不介意自己送东西回永昌侯府。
萧凝安看着宁欢意欢快离去的身影,心中抚慰甚大,端起书卷看着。
时近中午,宁欢意和萧凝安的轿辇来到了永昌侯府,因为没有提前知会,所以门口还无人迎接。
那些丫鬟小厮看到宁欢意回来,全都又惊又喜,连忙奔跑着回去禀告裴阮,不一会,二人来到正殿,首先客套了一番行礼问安,宁欢意凑到裴阮身边,尽显小女儿家的姿态。
“娘亲~欢意想你了……”宁欢意蹭蹭裴阮的胳膊,像是小猫儿撒娇一般。
裴阮戳着的宁欢意眉间,嗔怪着:“你呀,小催命鬼。眼瞧着到了正午,是不是来蹭我们永昌侯府的饭菜了。”
萧凝安闻言笑了起来,随之附和:“欢意日日念叨着想念永昌侯府的饭菜,今日便斗胆带着她回府,还望岳父岳母不要介意啊……”
永昌侯府很久没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宁欢意见到父母自然更加开心,一直拉着裴阮的手聊东聊西,萧凝安也时一副乖巧的模样坐在一旁。
“岳父,此番前来的确是也有事情要与你们商讨。”萧凝安并未武断的就要带着宁欢意走,虽然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但是倘若裴阮和宁元勋不允许,那也尽力一试。
这也是裴阮喜欢萧凝安的原因,虽然萧凝安身为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但是从来不仗着自己的身份拿乔,有什么事情都是要和宁欢意商量着来的,极为尊重宁欢意。
这些事情裴阮都是知道的,所以也算是放心。
“何事啊?”宁元勋端起来茶水示意萧凝安也喝,轻抿了一口之后便认真听萧凝安说话,萧凝安先是举例了如今江南水灾的事情,又把皇帝今日生气的事情也说了。
宁元勋脸色渐渐差了起来:“江南水灾的事情,我倒是知道,可是皇帝生气一事,难不成是因为怀疑江南官员有贪污的?”
萧凝安点点头,正襟危坐的看着宁元勋,看起来是要讨论关于江南水灾的要事。
结果下一刻,萧凝安便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奉茶给宁元勋,完全没有当摄政王的气焰,而是很讨好似的:“我想着,皇帝要派遣我下江南巡视,也好带着欢意一同,到时候将她安排在兴州,那里的水灾并不严重,而且风景正好。听说欢意这些年一直在京城当中养病,从未去看过这些风景,所以这才想将她带出去。不知可否……”
萧凝安的话说到这里也便罢了,她凤眸看着宁元勋,很是谦卑有礼。
宁元勋思考了许久,萧凝安端着的那杯茶盏都已经凉了,宁元勋这才点点头:“也好,你定要好好准备那些汤药,欢意身子弱,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你要照顾好她才是。”
“爹爹~您这话说的,女儿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啊。”宁欢意嗔怪一句,却也知道宁元勋是为着自己好,她走过去将萧凝安扶起来,茶盏拿下来自己递给宁元勋,宁元勋也接了下来。
萧凝安很珍重的点头应下,她早就准备好了汤药,还让皇上答允一个太医随行,想来是没事的。
眼看着萧凝安还跪在地上,裴阮想着摄政王的身份怎好给侯爵下跪,因此出来打圆场:“午膳快准备好了,快来一起用吧。”
底下的丫鬟们自然是听出来了裴阮话里的意思,全都去小厨房端菜,到了小花厅中。
侯爵世家基本上都是在小花厅用膳,都有自己单独的一套礼仪,净口净手后开始用膳,萧凝安基本上已经把给宁欢意夹菜刻进了血液当中。
裴阮看着,欣慰不已,我知道她们成婚之后都很少能够在外人面前互相夹菜,见到她们如此恩爱,也算是放心了。
用过午膳,萧凝安陪着宁元勋下棋,而宁欢意则喝过药之后陪着裴阮喝茶聊天。
“如今我们也都知道殿下宠爱你,你不可以仗着如此宠爱就无法无章。知道了吗?”裴阮怕自己这个单纯的女儿被宠起来蒙在鼓里失了清醒,而宁欢意确实明白裴阮的苦心。
她给裴阮捏了捏肩膀,回忆起来这些日子的相处:“娘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似乎一直知道女儿的喜好,一直尊重女儿,女儿也知道要清醒些,所以这些日子也是在摄政王府里小心翼翼的处理事情。”
裴阮点点头,她拿来账簿教导几句宁欢意,便也觉着好不容易见面,想多聊聊天。
“这次出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身子。这些年刚好了一点,可不能着凉得风寒。”裴阮又连忙让身边的丫鬟整理着这些年宁欢意用过的汤药药方,给青黛贴身收着。
如今药方青黛这里一份,永昌侯府也有一份,倘若到了江南,水土不服,也可以用这些药方来做参考。
“娘亲……倘若日后有机会,女儿也想和你们一同出游。”
裴阮不是没有出过京城,但是宁欢意也无法跟着,自此成了母女二人的心结,她拍着宁欢意的后背,就像是小时候哄睡宁欢意一般,母亲的光辉向来如此柔和。
第67章 夜宵
这边厢, 宁元勋也是叮咛万嘱咐要让萧凝安照顾好自己这个女儿。
二人如今也没有什么旁的愿望了,唯愿就是在皇帝面前刷刷存在感,然后攒些家产颐养天年, 看着女儿幸福美满才是。
萧凝安虽然是明白,但是她有很多无法言说的理由,必须要把宁欢意带出京城, 否则留在京城里面, 保不齐有旁人会害自己这小王妃。
现在自己在宁欢意身边都几次三番差点被害, 萧凝安实在是不敢再放宁欢意一个人在京城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宁元勋和裴阮自然是不知道这些。
大概待到了傍晚时分, 萧凝安又吩咐下人从摄政王府的库房里面拿出来了许多上好的药材放进马车当中, 按照裴阮和宁元勋说的,所有有可能用到的药材和药方也全都带着了。
这下宫廷里的太医跟着, 什么上好的药材, 药方也都拿着, 这下就算是走南闯北, 恐怕都不怕了。
裴阮很是欣慰,这也幸亏是萧凝安宠着自家欢欢, 否则换了京城里任何一个男人, 恐怕都做不到那么细致。
一开始, 裴阮很是担心两个女子成婚并不靠谱, 这下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二人没有继续留在永昌侯府里吃晚饭,因为府中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收拾出来带着, 所以二人便离开了。
坐在回摄政王府的马车上,宁欢意头靠在窗户旁,向外看着, 今日天气还算可以,那些在街上叫卖的小摊贩, 如今眼看着天色擦黑,却也不舍得回家,总觉得可以留在街上能多卖几份东西。
“欢意哪里不舒服吗?”萧凝安现在是唯宁欢意是从,现在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唯一重视的也就是宁欢意的身子。
哪怕是她有一点点不开心,萧凝安都会害怕,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毕竟刚在府中昏倒过去,现在那根弦还在脑子里紧绷着,无法释怀。
宁欢意看萧凝安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你放心,我的身子还没有那么脆弱,不必时时刻刻如此担心。我只是每次离家都会有些惆怅,仿佛刚踏出永昌侯府,就开始想念爹爹娘亲了。好在……摄政王府,也是我们的家呀。”
宁欢意就是这样,虽然有的时候会有些娇纵的小性子,可是整个人却是最为善良温柔的,哪怕是现在,明明心中不开心,但是也会安慰萧凝安说,这也是她们两个人的家。
萧凝安揉揉宁欢意的脑袋,如今世人都说羡慕宁欢意,能被自己所宠爱,可是……只有萧凝安和宁欢意的家人知道,宁欢意是值得被如此对待的。
反而萧凝安担心是不是自己高攀了。
宁欢意软软的小手握着萧凝安,传递了一股安心的力量:“安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萧凝安精神突然动荡,精神突然动荡,好像某个时刻宁欢意也曾这么叫过自己。
她呆呆的点点头,然后乖巧的听着宁欢意说话:“安安,虽然我会因为离开爹爹娘亲而感到失落,但是我同样庆幸,我接下来即将去的那个家里也是十分温暖的。”
萧凝安自然知道宁欢意说的是摄政王府,她也握着宁欢意的手,平时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其实有时候也很脆弱,就比如面对宁欢意的时候,她自卑到了泥土里,就害怕自己并不能给宁欢意幸福。
由于天色擦黑,所以大街上也并没有多少人和车马,只有一些不愿回家的摊贩,距离夜晚集市还有一段时间,所以马车摇摇晃晃的很快就来到了摄政王府。
如今摄政王府已经掌起了灯,明亮的灯笼悬挂在摄政王府门口点亮归路。
萧凝安先下了马车,最后十几日如一日的回过身来,再将宁欢意扶着下马车。
宁欢意下午在永昌侯府里的时候,用了不少糕点,所以现在并不着急吃晚饭,而是先带着丫鬟们将随时要用的换洗衣物等收拾出来,放到明日即将随行的马车上。
萧凝安则先去到书房和宋儒商讨去江南的行程以及如何整治贪官污吏。
一下子如意居里剩下忙碌的宁欢意和丫鬟们,青黛还不忘打趣宁欢意:“王妃娘娘如今竟然没有哭鼻子,之前从永昌侯府回来的时候眼眶都红红的呢。”
这话不错,宁欢意总是依依不舍,但是如今居然还能安慰萧凝安,正是因为在摄政王府也让宁欢意感觉到了温暖,一日一日这般下来,宁欢意也就不那么不舍离开永昌侯府了。
宁欢意回忆起来自己的改变,不由得也笑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着让青黛快些准备衣物什么的,可不能偷懒。
待到夜色已经浓了,不适宜再吃饭了,明日开始萧凝安启程去江南,那就有好些日子不能为皇帝批奏折了,所以要在今晚把一些要紧的需要两个人一同商讨的奏折给批阅完毕,是以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没有离开书房。
宁欢意坐在床榻上思索还缺些什么,思索着就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正巧小厨房做了几盘夜宵端了过来,宁欢意立即就想去找萧凝安一同用膳。
“青黛,你把这些夜宵拿个食盒盛着,随我一同去书房看看殿下。”青黛应声下去拿食盒,盛好热气腾腾的饭菜便拎着跟宁欢意去往书房。
摄政王府的精致很是不错,哪怕是夜里也无半点骇人之景,更多的还是被温和灯笼烛光下的照耀显得与白日里相较,别有一番风味。
二人来到书房门外,宁欢意轻车熟路的提起食盒独自扣门走进去,萧凝安此时正批阅奏折的头疼,搁下毛笔来休息片刻,听到开门声,便抬起头来看着。
发现宁欢意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走进来,竟然和烛光不相上下的温和谦卑,因为是在自己府里,也没有穿什么厚重的外套外衫,只是一件单薄的衣裙,更可人了。
“夫人为何过来了?”萧凝安连忙将书桌收拾出空位供宁欢意搁上食盒,那眼神似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洁白无瑕的脸庞被烛光照耀,更添了些亲和。
宁欢意将食盒打开,顿时一阵香气蔓延出来,她将书房的窗子打开,外面侯着的士兵全都是背对着书房的,是以并无不妥。
窗子一旦打开,微凉的夜风便送了进来,连同可口的饭菜香味也变得若有若无,宁欢意拿出来两双筷子摆放整齐,眼睛亮亮的。
“我收拾着有些饿了,小厨房刚好端来夜宵,这才端过来与你一起共享。”宁欢意得意洋洋的小猫一般,就差没叉着腰邀功请赏了,萧凝安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宁欢意额头,柔声道:“你若是想,我过去与你一同用膳就好,如今夜深露重的,你身子孱弱,着了风寒怎么办?”
宁欢意却不依,扯着萧凝安的衣袖让她赶紧尝尝味道怎么样,萧凝安拿起筷子来吃了进去。
果然是宁欢意带来的厨娘们,这夜宵也是很清爽可口的,非常适合在这夏日的夜晚里享用,似乎是扫除了萧凝安批阅奏折的疲惫,脸色都好起来了。
“你如至宝,我得了你,真是喜不自胜。”萧凝安很不会说情话,可是她但凡说出口的话,总能叫宁欢意极为感动。
宁欢意也坐在了萧凝安对面开始吃夜宵,二人何当共剪西窗烛,却无巴山夜雨可话,倒是极致的温馨。
用完夜宵,宁欢意亲自将这些碗筷收拾起来放到食盒里面带出去,让那些人带走去洗了,自己则为萧凝安红袖添香,好不惬意。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萧凝安终于处理完这些东西,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到宁欢意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撑着下巴睡过去。
那憨态可掬的小脸蛋还挂着甜甜的笑容,眼睫毛投下来一小片的阴影,就像是最可爱的小人,住进了萧凝安的心里。
萧凝安轻手轻脚的将宁欢意抱了起来,让下人过来把宁欢意的胳膊揽着自己的脖颈,不允许任何人说话,就这么一路抱着宁欢意来到了如意居。
萧凝安刚步入如意居,就看到里面东西都空了一半,有些哭笑不得,这小王妃怎么出去一趟就像是要把如意居搬空了一般。
萧凝安先把人放在床榻里侧,枕头松软正符合宁欢意的喜好,她翻了个身依旧睡了过去。
萧凝安摸着宁欢意的脑袋,就像是鸡妈妈看鸡崽子一般,那是柔情万千,替宁欢意拿下来首饰发簪,松下来发髻这才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不许进来伺候,只留下萧凝安一个人收拾完宁欢意的烂摊子,将妆台也归置好,这才自己给自己松发髻,换上寝衣蹑手蹑脚的上了榻。
宁欢意似乎是感觉到身旁有人,翻了个身如同小树懒一般挂在萧凝安的身上,睡的很熟,这也是她对摄政王府这个环境安心的一种表现。
萧凝安拍着宁欢意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哄着小孩子一般,还为她扇着扇子,待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自己也睡了过去。
团扇搁在床头,只剩下上面悬挂着的穗子慢慢摇晃。
第68章 共同面对
次日晨起, 宁欢意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大早就被萧凝安抱着到了马车上,因为出发去江南的行程十分遥远。
所以需要早早的启程, 才不至于耽搁时间。
至于宁欢意所需要喝的汤药也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今天早上的这一碗也早就熬好递了上来。
还没有睡醒的宁欢意现在像困倦的小猫一般十分听话,就连平时犯愁吃药此刻都已经一股脑的喝下。
苦味蔓延在口腔当中, 宁欢意这才迟钝的皱起小脸, 萧凝安觉着好笑, 连忙塞了一颗梅子进入口中。
宁欢意平时不太爱吃这么酸酸的梅子, 但是如今苦味蔓延的时候, 平时不爱吃的酸味儿,此刻也犹如变成了十分甘甜的饴糖。
宁欢意喝完药也已经换好了衣裳, 坐在马车上,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原本就十分困倦的她窝在萧凝安的怀里沉沉睡去。
此次出行不仅是要周全带什么衣物, 萧凝安所要思考的就更多了,比如自己这个摄政王骤然离京, 恐怕会引起朝堂上某些大臣们阴暗的揣测。
万一就趁着这离京的这段时日在精中再生什么事端, 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萧凝安将原本要跟着自己来的林筠留在了京中, 他身为武将也是可以上朝的, 所以朝中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会立刻快马加鞭的来报。
但是林家作为自己的重要羽翼朋友, 刺探敌情,找出内奸,这样的大事绝对不能没有会武功的人守候在宁欢意身边。
即便已经组织了一群暗卫保护在宁欢意身边, 但终究还是需要一个武将之人在身边陪她说话解闷……最重要的是能保护好自己这小王妃。
于是乎这个重要的任务就落在了常年跟在母亲身边出征打仗的林听寒身上了,那日萧凝安看她们两个似乎相谈甚欢, 就算自己来到江南之后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够时常陪伴在宁欢意身边,有了林听寒也不至于让宁欢意太过孤独。
所以身旁的马车还搭载着宋儒和林听寒,这次出行所有人都低调的很,对外一致的理由就是二人都生了病,在府中休息而并未透露要去江南。
也是趁早上人少,需要即刻出现。
这个点正好是所有需要上朝的人已经到了朝堂之上,而其余的小摊小贩,甚至守城的士兵估计都还在休息的时候。
因此萧凝安就算心疼,也只好把宁欢意拉起来坐到马车上,一行人启程。
出了京城已是晌午了,来到了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当中,这算是两座城池之间的交界处,平时并没有多少人会在这边留意,因此也没有村落和店家。
宁欢意早就醒过来,一直坐在马车上看外面的风景,时不时的跟萧凝安撒撒娇,马车当中总是欢声笑语,更多的是宁欢意在笑。
而萧凝安则满眼宠溺的看着宁欢意,想起来大家都是没有吃早饭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所以在这处小林子中也叫车夫停下。
“欢意,饿不饿?”
萧凝安握着她微凉的手掌,关切的看着宁欢意,宁欢意揉了揉早就空空的肚子,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但也很担忧:“这怎么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地方可以用膳。”
宁欢意俊俏的小脸蛋充分展现了她的担忧,白净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她皱着眉头歪在萧凝安怀里,萧凝安看着她,眉梢之间有了主意。
萧凝安下了马车,倒是也没即刻说什么,而是和林听寒一起亲力亲为的取出几段由那些阿谀奉承之人所供奉的名贵舒适但是却已经不时兴的布料。
上一次差点把宁欢意惹得不高兴了之后,萧凝安就已经着重的去学习如何辨认衣料时不时兴的问题。
宁欢意原本还很狐疑萧凝安为什么把这些不时兴的布料也带着,原来是早就有此准备。
萧凝安将那布料铺在地上似乎是野炊一般,宁欢意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喜上眉梢,提着裙摆就跑了下去。
“是要野炊吗?”宁欢意眼睛亮亮的,她从来没有吃饭的时候离开过餐桌,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以这样的,也不矫情,甚至很捧场。
萧凝安揉了一把宁欢意的小脸蛋,是打心底里喜欢的不得了,她将人揽在怀里,那些带来的水果糕点还有一些馅饼被好好的摆放在了那些布料上。
宁欢意盘腿而坐,坐在布料上拿起那些糕点就开始吃,她的确是有些饿了,但是打小刻在骨子里的礼节让她即便很饿也会周全礼数。
萧凝安替她擦着嘴角,树林当中树叶茂盛,互相交叠着遮去了大半的日光,只留下细碎的光影投射下来。
宁欢意的发簪闪闪发亮,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宁欢意的脸颊更加透亮了,林听寒看着她们二人互动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往旁边走了走。
“听寒?你要去哪里啊?”宁欢意坐在萧凝安身边,洞察到林听寒的动作,便象征性的问了一下,林听寒顿了一下步子,又装作没有事情的样子笑笑:“吃完饭太撑了。我随便走走。”
宁欢意这才了然的点点头。
林听寒身边的丫鬟跟着她走到树林的另一边,虽然离着宁欢意他们的马车并不远,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姑娘方才似乎不太开心?”丫鬟平时寡言少语的,但是看到林听寒很少有这样的神情,所以这才出言询问,林听寒也有点不知道,她只是把刚刚的情绪重新复述了一遍,那丫鬟却有点难以言说的神情。
“你说这是怎么了?”林听寒实在是不清楚这类的情愫,她只是觉得疑惑,但是那丫鬟却闭口不言,不敢说话的样子。
正当林听寒觉得疑惑的时候,突然郁郁葱葱的树林当中窜出来几个可疑的人影。
人影稍纵即逝,似乎是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人,所以立刻逃跑了,这一变故原本是不应该被察觉到的,可是林听寒你是在军营里跟着母亲做了这么些年,这些刻在骨子里的警惕是很难被剔除的。
林听寒立刻神色严峻,让丫鬟留在这里观察着,自己偷偷走回去,短短这么一会儿就已经额头布满细汗,这还是林听寒第一次独自面对这样的事情。
她来到驻扎的地方的时候,宁欢意已经睡在了萧凝安的怀里,萧凝安脸上极为严峻,她看着跑过来的林听寒,声音放轻:“你也注意到了?这怕是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对我们下手了。”
“殿下,难道是江南那些细作内奸吗?”林听寒现在满脑子就是害怕自己此行暴露,这样的话,要么就要耽搁行程,要么接着走下去,也会被那些奸细接着派人来找麻烦,还会打草惊蛇。
萧凝安却摇摇头,她刚刚一记手刀让宁欢意昏睡了过去,就是怕一会要是打起来,吓到自己的小王妃。
而如今经过分析过后,发现这些派过来的人并非是内奸,他们都是京城的装束。
“京城里的人……”萧凝安笑的肆意,知道是京城里的人,心中就有数了,他们现在完全不敢对自己出手,这些人恐怕也只是来踩点的。
“我们只需要更换一下路线了。走水路。”萧凝安淡淡道,下一刻许多暗卫就涌现出来,将马车上的那些东西开始有计划的一件一件的挪着。
“现在暗卫们都在忙这件事,恐怕不宜接着行动。等日落前再动身去码头。”萧凝安不紧不慢的抱着宁欢意回到她们乘坐的马车上,这就是萧凝安,只要一切没有威胁到自己和宁欢意,她就永远不会慌乱。
林听寒跑去四处观察着,一旦再用一些风吹草动的,也还能够察觉到。
夏日正午过后的时间是最热的时候,所幸青黛带着扇子,缓缓扇动着,送去清凉的风。
萧凝安怀抱着宁欢意,现在脑海当中在慢慢回味方才林听寒看着宁欢意的眼神,这是一种很原始的感觉,女人占有欲的直觉。
似乎是有一种威胁,萧凝安摩挲着下巴,但是现在并不是找她问话的最佳时刻,萧凝安也只好选择忍下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日暮时分,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们早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前来汇报。
宁欢意也悠悠醒转,杏眸看着天色不由得有些疑惑:“为什么总感觉脖子很疼,而且怎么我睡了这么久啊?”
“这个……”萧凝安刚想拿出来什么理由去说,宁欢意却搭上了萧凝安的手心:“你不用担心我会害怕,我跟着来,也只是想陪着你。如果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共同面对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宁欢意声音软软糯糯的,暗卫还半跪在马车外面,有那些冰冷的铠甲衬托,让这样软糯的话显得在日暮时分更加的令人心软。
萧凝安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尖一颤,她一直都只是先入为主的想着要护宁欢意一辈子,可是却忘了……宁欢意其实也是一个很优秀很棒,能保护自己的人。
第69章 觊觎
已经准备好了船只, 这里的地方绝对不以久留,所以萧凝安带着这些人先行一步往船只上挪,而这些东西则继续走陆路, 也同时分走一批的暗卫护送。
令人不是觉得那些东西有多么贵重,只是倘若有人打草惊蛇,还可以让暗卫暗地里观察一下来的那群人都是什么来头, 也好有做应对。
宁欢意在萧凝安的怀里, 她和林听寒都是有些轻功在身上的, 所以不仅能够走的飞快, 而且即便是在难走的路上也如履平地。
宁欢意有点害怕, 但是她更相信萧凝安不会摔着自己,所以抓紧了萧凝安的衣裳一角,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在天黑下来的那一刻到达了码头。
十分低调的两艘小船停靠在码头边, 倘若不细细去看, 还并不会发现。
萧凝安先抱着宁欢意登上了为首的那只大些的船,而林听寒则自己带身边人坐了后面的船只上。
一把匕首飞过去, 那牵引着船只的绳索便断开, 随着船帆渐渐扬起, 两艘船只开始缓缓动起来, 船桨在水面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只是在黑夜的映衬下, 这长长的河水也变得乌漆抹黑的,从船只上探头往下看就觉得很是可怖。
宁欢意缩回了脑袋,窝在萧凝安的怀里, 不由得担心:“我们会不会落下水啊……”
宁欢意平日里并不怕水,甚至看到京城中的自家后院那小小的湖泊也会想要把脚丫伸进去, 但往往因为怕着了风寒而并没有实践。
这看到了如此磅礴大河,反而心生畏惧,萧凝安顺着宁欢意的头发,语气就好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当然事实上,,萧凝安的确把宁欢意当成小孩子:“当然不会,夫人难道忘了我们都是有轻功在身上的,倘若要是真的船只有了什么别的问题,抱着你也可以衣不沾水的带你到岸对面。”
宁欢意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家殿下也太厉害了吧,星星眼看着萧凝安,仅有的那一点顾虑也被打消了。
长夜漫漫,船只不知道走了多久,却也还是无边无际的走着。
宁欢意已经睡过一觉,因此一点儿也不犯困,萧凝安因为要时时刻刻警惕着会不会有人突然袭击,也不打算睡觉。
一轮圆月挂在蔚蓝的天空中,宁欢意依偎在的萧凝安怀里呆呆的看着天空,声音软软的:“我们好像很少一起看月亮,自从那次去完坠星楼,就没再一起看了。”
宁欢意说的的确没错,萧凝安略略搂紧她:“夜风有些冷,披上些衣裳我陪你多看些会子。可好?”
船只一刻也不敢停,因为在船上无法熬药,必须要赶在明天中午之前到达岸边,要不然的话,恐怕宁欢意的咳疾会发作。
萧凝安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很是担心,她紧攥着宁欢意裙角的手就彰显了萧凝安的不安。
宁欢意笑着拉着萧凝安那只手,在手心里揉了揉,她笑的明媚:“没事啦,我现在不咳嗽,也没有不舒服。”
萧凝安点点头,细心的用披风笼在了宁欢意身上,生怕她得了风寒,月亮明亮令人着迷,爱的人也在身边。
宁欢意歪在萧凝安的怀中,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月亮,宁欢意变得昏昏欲睡几次差点睡着,萧凝安把她打横抱起带回船舱内,向搂着她入睡。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在四周的河面上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这样的波动,寻常人肉眼都无法观察到,但是练过武功和轻功的人却瞒不过,萧凝安顿时手心收紧,宁欢意这个时候睡得还不算沉稳。
萧凝安倒要看看是谁敢惊扰了自己的小王妃,她短暂的拍了拍宁欢意后背令她入睡,自己拿起闪着寒光的长剑走出船舱,凝视着黑压压的周围。
这个时候,林听寒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她飞身过来等待着萧凝安的指使。
而萧凝安红唇微扬,即便是已经感受到了周围至少有几十号高手逼近也完全不慌:“本王上阵杀敌的时候,他们还在吃糯米糍粑呢。就这几垃圾也敢派来刺杀本王?”
萧凝安并没有压低声音,几乎是故意想要让那些高手都能听到,刺客的气息忽的变乱,他们似乎是从来没有被这么小瞧过,所以一动怒很容易便暴露轨迹。
萧凝安只是这个时候静气凝神,手中长剑随着心念意动,迅速冲离着船舱最近的一道黑影,银剑淬毒,射中了那刺客,毒素瞬间蔓延,将那刺客打落在水中。
因为得知了宁欢意说的那些话,萧凝安并没有再次将宁欢意弄晕,所以这道声音能够把刚刚入睡的宁欢意给唤醒。
萧凝安将外面的刺客暂时交给林听寒观察着,自己则进入船舱,很是担心的看着她:“欢意……你还好吗?要不要先跟着暗卫们到旁边的岸上躲着。死侍暗卫会竭尽生命的保护你,我留在船上与他们周旋。”
这下真的不是萧凝安不相信宁欢意,虽然这些高手对于萧凝安来说并不成什么气候,但是宁欢意体弱,哪怕是刚刚都不敢让她吹着风,此刻更是不敢让宁欢意留在船上。
宁欢意自知自己的确如弱柳扶风,倘若继续待在船上,恐怕也只会拖累萧凝安她们,所以这次倒也没有逞强,只是宁欢意临走的时候,将腰间的护身符摘下来送给了萧凝安。
“这是我自小带在身上的,那天大雨去寺庙求符,本身要出事,却阴差阳错的被这护身符救了一命,此刻我将护身符给你,待再次相见之时,你再还我。”宁欢意的杏眸含着泪珠,她并不知道萧凝安的实力,她只是很怕那样的温暖会一朝变为泡沫。
她最担心的就是萧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情也已经不再小心翼翼了,而是如这种难舍难分的模样。
萧凝安也并没有解释,她只是珍而重之的收下了这枚护身符,护身符长久的被香囊盛着,行囊当中还有几片海棠花瓣,海棠的香气馥郁扑鼻,萧凝安攥在手里,如同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萧凝安不由得想起宁欢意刚刚说的……大雨滂沱那日她出门礼佛求符,出寺庙的时候被匪人盯上……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蓬头垢面的敲击顺天府的沉冤鼓,这才引来官兵,使得已经露出爪牙的山匪还未靠近宁欢意的轿子就已经被降服。
那护身符一直被宁欢意贴身收着,只有萧凝安知道,这一切不是什么满天神佛的庇佑,而是宁欢意自己的善心使得万事轮回,救了她自己。
宁欢意被暗卫抱着飞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贴身保护宁欢意的乃是萧凝安早年间培养的一批使徒,使徒此生效忠萧凝安,生死皆是。
排名前十的使徒原本是保护的萧凝安,可是当回京之后萧凝安便早就把这些人都安排在了宁欢意的身边。
别说前十了,就是倒数几名的使徒单拎出来一个,就能吊打御林军一支队伍。
所以萧凝安只是不想要这天下和皇权罢了,她若是想要,也早就收入囊中了。
看着和宁欢意那些使徒都身影渐渐远去,萧凝安的眼底渐渐浮上杀意,她站在了船舱屋顶,睥睨这些一个个刺客,这些人在她眼里都是亡命之徒,虽然实力并不看得上眼,但萧凝安对他们都身份很是感兴趣。
“西域服饰?边境语言?”萧凝安就知道这是和那小树林里的是同一批人,但是没想到暗卫的动作居然也被他们察觉了,看来那些内奸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
萧凝安本不想大开杀戒,可倘若放过了一个,就会打草惊蛇,只要能把这些人都杀死,那些蛰伏在江南当中的细作就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和远近,便好下手了。
萧凝安和林听寒的刀剑寒光乍现,杀到最后,萧凝安已经没有什么动作,仅仅是坐在船头喝茶,看着那些黑影一道道落入水中,在黑压压的夜空下,河水里面绽放出了……暗红色的血花。
那扑鼻的血腥味道让萧凝安蹙眉,她嫌这些人晦气,随手安排一个暗卫下水查探这些人还有没有活口,若是有就带回去审问,地牢都审问不出来的,那就慢慢折磨死。
对这些人,萧凝安从来毫不心软的,暗卫三五个下水,终于河水变得一如往常平静。
“终于安静下来了。”林听寒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坐下来,原本是想要歇息会子,却听见萧凝安说的话夹杂着刺骨寒意。
“你敢觊觎摄政王妃?”
林听寒顿时挺直了腰杆,下意识的就要摇头否认,可萧凝安却嗤笑一声:“就凭你这一点,你就不配觊觎她。”
萧凝安不怕和林家作对,也知道林筠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儿抢夺王妃,可是有些话,萧凝安必须亲自和她说。
林听寒沉默不语,她看着那轮被乌云遮住一半的月亮,就如同自己的心思,一半明亮一半晦暗,从来不敢示于人前。
第70章 别有所图
这边, 宁欢意已经被送到了很安全的城池,颍川。
颍川向来是靠矿物买卖而发家,所以城池当中人人说的劳作, 就是去挖矿劳作,白天很少有男子在城中,都是去野外挖矿或是巡逻。
而且本城的人, 从来不去种地, 这些妇孺待在家中也只不过是拿着银钱与周边食物产出的城池买卖粮食, 然后回来相夫教子, 做饭洗衣。
此刻天已经亮了, 为了能够尽快的与萧凝安汇合,而不走丢, 只允许在这座城里四处走着, 倘若今天下午日落之时, 萧凝安还没回来, 就紧急把宁欢意送回京城。
“卫云,你说日落时分如果殿下还没来就要把我送回去?”宁欢意歪着脑袋努力斟酌着这句话, 在夏日的微风吹拂下, 猛然醒过神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殿下就没了……”
宁欢意杏眸蒙上了一层水汽, 我见犹怜的模样惹得卫云不舍得说出实话,但她也不敢不说实话:“殿下吩咐, 她说日落时分还没回来,那么八成就是出事了。让我们带着您回京城永昌侯府,还能保证您的安全……”
这话一出, 宁欢意也不顾在大街上,她转头就想按原路返回, 可卫云自然是不能让她跑掉,追上去拉着宁欢意,其余的人跪倒在地。
“王妃娘娘莫慌,以殿下那般身手,即使是在敌军几千人的包围下,依然能够杀出重围,又怎会被这小小的刺客所伤到?”卫云是一直跟着萧凝安征战沙场的人,自然是见识过萧凝安的身姿,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卫云也不敢打包票。
宁欢意听了这话,发髻间不停摇晃的海棠步摇,终于也随着动作的停下来而缓慢摇摆,正如宁欢意此刻那颗心一般:“对,殿下那么厉害,不可能出事。”
宁欢意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终于也是在脸上露出了些放心的笑意,她姣好的容颜加之身边簇拥着侍卫,很快就让城中大街上的百姓们注意到了。
“这位姑娘看样貌神态,就知道不是我们这的人。”果不其然,还是有一个手提着茉莉花串成手链的老妇人走过来主动说话
宁欢意向来对老人是很尊敬的,她福了福身,也示意身边的侍卫不必说身份,而是如同邻家小妹一般与老人交谈:“老人家,您这茉莉花的手串真是好看。不知几两钱,我想买来戴着。”
宁欢意这样对首饰极其挑剔的人都看得出,那茉莉花手链虽然保存时间不会很长,但是足够精致美丽,很搭今日白色的长裙。
老妇人很是开心,茉莉花手链虽然好看,但是因为除了冬季,其余三季都有茉莉花可以做,其中的培育就十分的折磨人,所以这茉莉花手链就已经卖到了三两的价格。
对于宁欢意来说,自然是不多,她开开心心的付了钱,戴在了手上,老妇人见了宁欢意那细腻的肌肤和其余价格不菲的首饰,就知道眼前女子定然是从京城来的,而京城那种地方,能有侍卫随行的人自然非富即贵。
因此,老妇人也愈发的恭敬起来,原本就弯着的腰,此刻更是低了下去。
宁欢意扶着老妇人让她不必太过恭敬,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小辈。
二人眼看着说话比较投机,老妇人出来卖这样的手链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至少是读过书,懂得诗词花卉其中的浪漫的。
刚刚找到一处茶摊坐下,却看到一队人马来茶摊面前停下,为首那人穿着衣裳布料竟然是在京城当中就很昂贵的,即便是宁欢意也只是买了几匹罢了,没想到这样的城池当中也有如此富贵之人。
宁欢意示意身边的人不要亮出身份,当那身着富贵的女子下马走到宁欢意面前打量的时候,宁欢意这才忍不住出声。
“敢问姑娘何事?”此话一出,老妇人连忙站起身来替宁欢意辩解:“陈姑娘莫生气,这位是从京城来的姑娘,因此不识得您。”
那女子恣意潇洒,红唇衬得肤色极为白皙,勾了勾唇:“我乃知府之女,既然京城人来做客,自然是不能失了礼遇,姑娘不嫌弃的话,来府上一坐可好?”
宁欢意看着她虽然有些无礼,但是如果能和知府说几句话,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借些兵力去帮帮萧凝安。
抱着这样的心思,还是宁欢意起身去了,她拦着侍卫不许干扰,卫云也只是低着头跟着她,并没多说话。
带着宁欢意先离开的时候萧凝安就说过,王妃想要做什么,只需要跟着即可,哪怕是有危险,拿命护好就行。
所以,卫云不敢逾矩。
宁欢意被很是客气的请上了马车,而女子依旧策马在前,倒是恣意极了,宁欢意掀开车帘看着前面女子的模样,心中生出几分羡慕来。咸阳侯府
身边跟着的青黛此刻还未褪去一身惊惧的神情,扯着宁欢意的袖子草木皆兵:“王妃娘娘,倘若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办?”
这也不能怪青黛,从小生长在京城当中,哪见过这么大的风浪?哪里又遇到过什么刺客?倒不是她怂,只是太过担心自家王妃娘娘的安危,这才草木皆兵。
对谁都不太信任。
宁欢意纤纤玉手抚上青黛的手背,眼神温柔而坚定:“你莫怕,如今正是光天化日之下,刚才那老妇人也只是恭敬却没有见到阎罗一般的害怕,可见这女子不是什么强盗行径之人,更何况我们有暗卫保护,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卫云也会提醒我们。只是目前必须要跟着知府走的原因是,尽可能借人去找找殿下的踪迹。”
宁欢意自然不会傻到一上来就要去跟人家谈这些事情,等到日落时分,如果萧凝安还没有找来颍川,宁欢意是绝对不会撇下萧凝安自己就跑回去京城的。
到时候,行也是行,不行也是行。小小知府在永昌侯府和摄政王府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宁欢意一开始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绝,但到时候倘若谈崩了,她也有底气。
青黛点点头,她还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在京城掌事丫鬟的意气风发模样。
但到底也无法责怪人家,宁欢意只好靠着自己的努力多安慰青黛一会,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
到了知府府邸的时候,天空乌云如同蜘蛛网一般慢慢编织上了天空,宁欢意踩着凳子下来的时候被这样的天空吓了一跳,这几天按理来说都没有雨啊,这怎么一大早就来说阴雨密布。
不管怎么说,这趟出行多多少少有些不顺,宁欢意有些后悔没有在出京城之前去经常去的那一座寺庙祈福,她小小的内心总觉得,那寺庙极为灵验。
来不及让宁欢意多想,那女子走过来笑着问话:“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也好介绍给家中二老认识。”
见宁欢意闭着嘴不说话,女子很是大方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在下姓白名芷,也就是——白芷。”
宁欢意见她如此不避讳,于是也福福身,笑容渐渐浮于脸上却不及心中:“请白姑娘安,叫我欢意即可。”
宁姓实在是太好猜了,来自京城又细皮嫩肉的,不难让旁人猜出来自己的身份,宁欢意怕多了好些麻烦,便先隐瞒下来。
白芷并未追问宁欢意的姓氏,只当是什么商人之女,大大方方的拉着宁欢意进入府中。
作为一方的知府,府邸也是很说得过去的,宁欢意看着这些雕梁画栋只感觉恍若隔世,似乎离开京城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了。
白芷虽然粗枝大叶,但是其实自从宁欢意进府以来,就在观察宁欢意的神情,没想到宁欢意居然对这样的富贵毫不眼馋,心热,居然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
倘若眼前这女子并非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那边一定是富户之人。
倘若是官宦之女,白芷的眼睛暗了暗,也不知道如何实行自己的想法。
白芷先把宁欢意带到了白母的房间正殿,现在这个时候,她的知府父亲应该还在处理公务,所以先来这里。
白母倒是很符合人们对温婉二字的解读,她仅仅坐在那里,就让人不禁感叹这人的气度,虽然容貌算不得上上之等,但从白芷的容颜上来看,也是吸取了自家母亲的优良之处。
“母亲!!您看这位姑娘,自京城而来,女儿见了心里喜欢,特地邀来府上做客。”见到了母亲,白芷就没有了那种打马御街前过的气势,更添了些小女儿家的神态。
宁欢意居然在她的笑容当中读出了……娇羞?
这种神情应该也很少示与人前,所以白母也很吃惊,她伸出手来示意宁欢意快些上前,然后拉着左看右看,嘴里不住的称赞。
“你看看这人生的如此标致。”
“不愧是京城来的人,礼仪就是这么周全。”白母一口气夸了很久,宁欢意站在原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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